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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郎

    慈恩寺作为大楚国占地面积最广的庙宇,楼阁、殿宇、禅房相间,走在其中,如果不熟悉的话很容易迷路。

    许依兰让梨白与荷香两人去别的地方逛逛,自己则撑着油纸伞,沿着记忆中的路线顺着一条苍翠欲滴的竹径拾级而上,往一片竹林深处去。

    水气在林间环绕,清风扫过竹林,竹叶轻轻摇曳着发出有节奏的鸣响,竹叶上的水珠也簌簌往下落,林间还时不时传出几声小鸟欢快的鸣叫。

    许依兰又复行数十步才放慢了脚步,深深地望向前方花木掩映处,但见其间隐约有两三间由竹子搭建的禅房坐落,简净隐蔽,清宁宜人,似与竹林幽静相融。

    那处禅房便是慈恩寺住持——净慈方丈的禅房了。

    记忆中这位净慈方丈可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八岁便开始跟着自己的师傅清尘大师四处云游,漂洋过海去过很多地方,快五十岁的时候才回到慈恩寺。

    他精佛法,通天文,知地理、晓医术,本领十分强大。

    因为养育了当今圣上十几年,静慈在大楚的地位丝毫不比顾太傅低,被尊为了国师。

    马上就要去面见高人了,许依兰不禁深吸了几口气。

    禅房外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沙弥,看见许依兰来了,十指伸直举至胸前,身子略略下躬,冲她行了一个合十礼:“阿弥陀佛,顾施主,方丈正在会客,还请稍等片刻。”

    许依兰收起油纸伞,也礼貌的双手合十,冲小沙弥回了一礼。

    就在这时,禅房里传来一个庄严又清越的声音:“空安,请顾施主进来。”

    “是,方丈。”

    空安接过许依兰手中的油纸伞放到一旁,带着她走了进去。

    禅房里寂静空幽,没有多余的家具,正中间放着一尊半人高的香炉,烟雾袅袅从中飘来,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股檀香味。

    手握佛珠、慈眉善目的净慈方丈与一位坐姿端正、身着玄衣、头戴面具的男子盘腿对坐在窗前的蒲团上,他们面前是一张用竹子做成的矮桌,桌子上还有两杯热茶。

    此刻,茶水正袅袅的冒着热气。

    许依兰进来后,面具男朝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她从记忆里搜出了这个面具男的身份——顾太傅兄长的儿子,顾年,小名三郎。

    许依兰微笑着向他点头:“三郎。”

    净慈待两人打过招呼后,拨弄了几下手中的佛珠,十分和蔼的对着许依兰道:“许施主,请坐。”

    许依兰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挨着三郎盘腿坐好。

    净慈亲自给许依兰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才问:“不知施主今日来找贫僧,有何要事?”

    许依兰用双手捧起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小女子今日来找您,是想求净慈大师您一件事。”

    净慈拨了拨手中的佛珠,呵呵一笑道:“施主言重了,请说。”

    许依兰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我想在寺里的往生佛大殿里,立两块往生的超度牌位。”

    净慈问:“不知施主想为哪两位亲友立往生超度牌位呢?”

    许依兰面不改色道:“我母亲以及我自己。”

    净慈与三郎不由得同时望向了她,他们有些想不通,她好好地一个大活人,要立也应该给自己立长生牌位,而她却要给自己立往生超度牌位,这不是咒自己早死吗?

    许依兰面对两人探究的眼神,一脸泰然,“还望净慈方丈成全。”

    净慈大师见许依兰言辞恳切,也不好再多问,便点了点头:“两个牌位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施主不必多礼。”

    “谢大师。”许依兰冲净慈深深地鞠了一躬。

    慈恩寺作为大楚国的国寺,本来就允许香客们在寺里立牌位,分祈福、求缘、忏悔、超度等等。

    最受欢迎的是求往生与求长生的牌位。

    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立牌位,佛度有缘人,要想在慈恩寺立牌位,不仅要有钱、有权、有势,还必须得入得了方丈净慈大师的眼。

    因前身母亲陆灵儿与净慈大师乃是故交,所以才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许依兰的请求。

    净慈大师吩咐空安去拿了两块雕刻好的香樟实木牌位过来,撤去茶水,摆上笔墨。

    许依兰拿着牌位,却迟迟不敢下手。

    她毕竟是个冒牌货,脑子里虽然有前身的记忆,但是前身擅长的东西她是一样都不会。

    就比如写毛笔字、刺绣、女工等。

    一旁的三郎见她迟迟不下手,默默地拿起另一块牌位,笔走龙蛇,在牌位正中间空白处写上了:佛力超度薛灵儿之莲位。

    眼看着三郎要在左边阳上某某某敬上动笔了,许依兰忙搭住他的手臂,叫住了他:“三郎,等一下。”

    三郎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笔停滞在了半空中,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依兰搭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

    许依兰脸一热,迅速缩回那只手,她怎么就忘了三郎敏感又自卑,不喜与人接触。

    她隔空指了指牌位左边那行字留下的空白处:“写爱女就行了,不要加上名字。”

    听了许依兰这个奇怪的要求,三郎深邃的眸子闪过几丝幽光。

    但他还是听了许依兰的话,只在上面写上了爱女两个字。

    许依兰等三郎写好后把手里的那块递给了他,然后指了指正中间:“这里写许依兰。”

    又指了指左边:“这里不要落款了。”

    等三郎写完两块往生牌位,她用极其诚恳的态度向他道了一声:“谢谢你,三郎。”

    三郎淡淡的摆摆手。

    许依兰内心直呼可惜,这么一个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三郎,怎么就毁容了呢!真是天妒英才。

    记忆中,面前这位面冷心热的三郎,在十二岁那年遭遇了一场家庭剧变。

    前朝余孽杀了他一家人,因他被母亲藏在厨房的水翁里逃过了一劫。

    但是那些人杀了人之后还放了一把火。

    很巧的是,他的衣裳被水翁里的水打湿了,所以身上并没有被烧伤,只有那张脸被大火烤坏了,嗓子也被烟熏坏了。

    后来,他就日日戴着面具,不喜与人来往,也不怎么说话了。

    太傅怜他一个人孤苦无依,所以把他接来了大长公主府照顾他。

    他曾一度看破红尘,想出家为僧,但是太傅不肯让哥哥唯一的血脉剃度出家,所以极力反对,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