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宋怀年
方勤皱起眉头，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些因素。
虽然他对征粮的差事和粮农司的规矩了解不多，但他也知道这些规矩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利益和秩序而存在的。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强行放了杨翠儿，正如差役所说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导致更大的问题产生，单单县令那里也是不好交待。
虽然自己世家的身份就算是县令也会给几分颜面，但是如果在征粮这件事上出了纰漏，被扣上妨害朝廷征粮的帽子，那就不好说了。
他沉吟片刻，语气缓和了一下，对痩差役说：“好，念你也是尽心当差，先抓后奏之事便不再追究，但这杨翠儿也确有难处，所欠之粮，由老爷我代为补齐，你放他回家去吧。”
方勤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看似完美的这种方案，瘦差役居然一口给回绝了。
“老爷菩萨心肠，小的十分敬佩，只是自古军户从军、粮户纳粮天经地义，户户都有户户的不易，老爷又能帮的了几个杨翠儿？”
看方勤未做声，痩差役深搭一躬接着说道：“况且，流水的衙门，铁打的差丁，老爷担任本司主事，任期多则三月，少则月余，届时老爷离任，自是名扬一方，但我等下差还需仰仗这份贱差活命，老爷若此番助长了此风，往后征缴粮草，粮户必以今日为效仿，我等兄弟们确是要断了活路，请老爷三思，请老爷体谅。”
方勤闻言沉默，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被下属说教一番，却又无法发作，属实无奈。
“说的有理，倒是我考虑不周”。方勤长叹一口气，提起笔，就要签批，只是此时这支笔仿佛重达千斤，迟迟落不下去。
“若老爷真心要帮杨翠儿，属下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思索一番，瘦差役再度开口。
方勤神情一怔，“好奴才，既有解救之法，刚才却如何不讲，莫非特意消遣本老爷？”
话虽如此，但痩差役看出方勤并没有责备的的意思。
“回老爷，杨翠儿所犯之罪，一是欠粮，二是抗命，因此，按本朝律法，官卖之刑罪无可恕，这份捕票，老爷非签不可，但是——”
痩差役不急不慢的说道，仿佛故意吊着方勤的胃口。
“快讲！”方勤牙根痒痒。
“但是官卖，也不是非要卖入妓所入籍为娼，还可卖于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只是身份需入了奴籍，比普通丫鬟马夫，还要低上一等，若遇上不好的人家，下场也未必强于娼妓。”
“那能否由我买下杨翠儿？”原本方勤心下稍宽，但听到痩差役说的最后一句，心又一紧。
本想救一把这个命苦的丫头，但是如果自己把她从冰窖拉出又推入火坑，自己也很难心安。
反正现在自己全府上下的丫鬟仆人都是管家于贝的眼线，自己在外买个小丫鬟也没有什么坏处。
“老爷若愿买下杨翠儿，自是可以，倒是这个丫头的造化了，属下这就去把她领来拜见老爷，老爷今日即可带她回府，至于公文捕票，只需属下稍作修改后呈报县衙即可”。
稍后，痩差役带着一个反绑着双手，脏兮兮的姑娘来到堂前。
此女就是杨翠儿了，这个姑娘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唯有眼睛尚有一丝对活着的渴望。
痩差役在后面推了一把：“还不跪下给老爷磕头，小贱人不知上辈子修的什么道行，有如此造化，若不是老爷慈悲，管叫你明日入了娼馆，千人骑万人.......”。
见痩差役越说越难听，方勤摆手制止，给了二两银子做赏钱并让他退下了堂去。
杨翠儿年龄不大，却也知道，若不是眼前这个颇为英俊一身贵气的老爷，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
“扑通”一声杨翠儿跪下，磕头如捣蒜：“谢大老爷活命之恩，奴婢愿当牛做马服侍老爷。”
“起来吧，我本不必你服侍，但既然你已入奴籍，朝廷法度如此，今后你且跟着我，待有机会我再助你脱了奴籍”。方勤没来由觉得自己有些伟大。
杨翠儿又是千恩万谢跪地叩拜不止。
方勤差人送杨翠儿回府，传话给于贝让她找两个婆子给杨翠儿更衣捯饬一番自是不提。
当日散班，方勤心情不错，走出粮农司，天色尚早，方勤一人溜溜达达在清安县城闲逛。
“方贤弟别来无恙！”身后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勤的肩膀。
方勤一个激灵，无象影毒差点发作，好在及时收住。
扭头一看，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公子哥儿正热情的冲自己咧着嘴笑。
公子哥衣着考究，一看就是上等冰丝制成，腰里挂着传世古玉，手持名家所绘折扇一柄，如不是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家奴，倒有点温文尔雅读书人的样子。
只是那公子哥儿体型有些过于肥胖，一脸的油腻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方勤记忆里，这副尊荣属于本县另一个世家宋家的四少爷——宋怀年！
而且这个四少爷，和过去的那个方勤，是臭味相投的好哥们，逛宝局、喝花酒更是一对儿好搭档。
听说宋怀年半年前因修行偷懒，被宋家家主勒令到四圣派闭关苦修，不想今日在这里遇到了。
方勤一乐，换了同样一副二流子的嘴脸拱手作揖：“我与宋兄果是有缘，前些时日听闻宋兄觅得良师闭关苦修，今日想必已经学成出关，实在可喜可贺，你我兄弟二人多日未见，小弟我甚是想念，不如今日由我做东，咱们宴仙居一醉方休”。
宋怀年苦笑一声：“哎，今日可没工夫与贤弟把酒言欢，半年前我们宋家家族子弟比武切磋，我给垫了底，让老爷子失了面子，所以老爷子发了狠，花重金请四圣派掌门收我为徒，不突破八品不准我下山。老杂毛，不，师傅他老人家又只准我吃素，这半年在山上，嘴里快淡出鸡屎味了，可憋死老子了。”
听宋怀年最后一句老杂毛，方勤噗嗤一乐：“难道宋兄今日下山已然突破八品？”
“九品进门、八品如山，哪有那么容易，跟师傅他老人家修炼半年，我也仅仅突破了一层，现在是九品中的境界，这次下山，实则是因为受师傅差遣，有要事在身。”说起自己的修为境界，宋怀年有些尴尬。
虽然他对征粮的差事和粮农司的规矩了解不多，但他也知道这些规矩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利益和秩序而存在的。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强行放了杨翠儿，正如差役所说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导致更大的问题产生，单单县令那里也是不好交待。
虽然自己世家的身份就算是县令也会给几分颜面，但是如果在征粮这件事上出了纰漏，被扣上妨害朝廷征粮的帽子，那就不好说了。
他沉吟片刻，语气缓和了一下，对痩差役说：“好，念你也是尽心当差，先抓后奏之事便不再追究，但这杨翠儿也确有难处，所欠之粮，由老爷我代为补齐，你放他回家去吧。”
方勤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看似完美的这种方案，瘦差役居然一口给回绝了。
“老爷菩萨心肠，小的十分敬佩，只是自古军户从军、粮户纳粮天经地义，户户都有户户的不易，老爷又能帮的了几个杨翠儿？”
看方勤未做声，痩差役深搭一躬接着说道：“况且，流水的衙门，铁打的差丁，老爷担任本司主事，任期多则三月，少则月余，届时老爷离任，自是名扬一方，但我等下差还需仰仗这份贱差活命，老爷若此番助长了此风，往后征缴粮草，粮户必以今日为效仿，我等兄弟们确是要断了活路，请老爷三思，请老爷体谅。”
方勤闻言沉默，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被下属说教一番，却又无法发作，属实无奈。
“说的有理，倒是我考虑不周”。方勤长叹一口气，提起笔，就要签批，只是此时这支笔仿佛重达千斤，迟迟落不下去。
“若老爷真心要帮杨翠儿，属下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思索一番，瘦差役再度开口。
方勤神情一怔，“好奴才，既有解救之法，刚才却如何不讲，莫非特意消遣本老爷？”
话虽如此，但痩差役看出方勤并没有责备的的意思。
“回老爷，杨翠儿所犯之罪，一是欠粮，二是抗命，因此，按本朝律法，官卖之刑罪无可恕，这份捕票，老爷非签不可，但是——”
痩差役不急不慢的说道，仿佛故意吊着方勤的胃口。
“快讲！”方勤牙根痒痒。
“但是官卖，也不是非要卖入妓所入籍为娼，还可卖于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只是身份需入了奴籍，比普通丫鬟马夫，还要低上一等，若遇上不好的人家，下场也未必强于娼妓。”
“那能否由我买下杨翠儿？”原本方勤心下稍宽，但听到痩差役说的最后一句，心又一紧。
本想救一把这个命苦的丫头，但是如果自己把她从冰窖拉出又推入火坑，自己也很难心安。
反正现在自己全府上下的丫鬟仆人都是管家于贝的眼线，自己在外买个小丫鬟也没有什么坏处。
“老爷若愿买下杨翠儿，自是可以，倒是这个丫头的造化了，属下这就去把她领来拜见老爷，老爷今日即可带她回府，至于公文捕票，只需属下稍作修改后呈报县衙即可”。
稍后，痩差役带着一个反绑着双手，脏兮兮的姑娘来到堂前。
此女就是杨翠儿了，这个姑娘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唯有眼睛尚有一丝对活着的渴望。
痩差役在后面推了一把：“还不跪下给老爷磕头，小贱人不知上辈子修的什么道行，有如此造化，若不是老爷慈悲，管叫你明日入了娼馆，千人骑万人.......”。
见痩差役越说越难听，方勤摆手制止，给了二两银子做赏钱并让他退下了堂去。
杨翠儿年龄不大，却也知道，若不是眼前这个颇为英俊一身贵气的老爷，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
“扑通”一声杨翠儿跪下，磕头如捣蒜：“谢大老爷活命之恩，奴婢愿当牛做马服侍老爷。”
“起来吧，我本不必你服侍，但既然你已入奴籍，朝廷法度如此，今后你且跟着我，待有机会我再助你脱了奴籍”。方勤没来由觉得自己有些伟大。
杨翠儿又是千恩万谢跪地叩拜不止。
方勤差人送杨翠儿回府，传话给于贝让她找两个婆子给杨翠儿更衣捯饬一番自是不提。
当日散班，方勤心情不错，走出粮农司，天色尚早，方勤一人溜溜达达在清安县城闲逛。
“方贤弟别来无恙！”身后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勤的肩膀。
方勤一个激灵，无象影毒差点发作，好在及时收住。
扭头一看，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公子哥儿正热情的冲自己咧着嘴笑。
公子哥衣着考究，一看就是上等冰丝制成，腰里挂着传世古玉，手持名家所绘折扇一柄，如不是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家奴，倒有点温文尔雅读书人的样子。
只是那公子哥儿体型有些过于肥胖，一脸的油腻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方勤记忆里，这副尊荣属于本县另一个世家宋家的四少爷——宋怀年！
而且这个四少爷，和过去的那个方勤，是臭味相投的好哥们，逛宝局、喝花酒更是一对儿好搭档。
听说宋怀年半年前因修行偷懒，被宋家家主勒令到四圣派闭关苦修，不想今日在这里遇到了。
方勤一乐，换了同样一副二流子的嘴脸拱手作揖：“我与宋兄果是有缘，前些时日听闻宋兄觅得良师闭关苦修，今日想必已经学成出关，实在可喜可贺，你我兄弟二人多日未见，小弟我甚是想念，不如今日由我做东，咱们宴仙居一醉方休”。
宋怀年苦笑一声：“哎，今日可没工夫与贤弟把酒言欢，半年前我们宋家家族子弟比武切磋，我给垫了底，让老爷子失了面子，所以老爷子发了狠，花重金请四圣派掌门收我为徒，不突破八品不准我下山。老杂毛，不，师傅他老人家又只准我吃素，这半年在山上，嘴里快淡出鸡屎味了，可憋死老子了。”
听宋怀年最后一句老杂毛，方勤噗嗤一乐：“难道宋兄今日下山已然突破八品？”
“九品进门、八品如山，哪有那么容易，跟师傅他老人家修炼半年，我也仅仅突破了一层，现在是九品中的境界，这次下山，实则是因为受师傅差遣，有要事在身。”说起自己的修为境界，宋怀年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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