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灰色，视野所及只有灰色，灰色的墙、灰色的瓦，灰色的土地。
徐继站在院子里，面前是散乱着的泥偶，它们形态各异，人与非人、动物与植物都存在于此。
他蹲下去，开始将泥偶扶正，一个挨一个，极有条理地摆好。
第一排……
第二排…………
第三排………………
他抬头，看到天空的影子，看到数量并没有变化的泥偶，院子大了很多，已经排列好的泥偶们用空洞的眼光瞪着他。
他必须要蹲下去，将泥偶排列完成。
可是要多久呢，一年、一百年、一千年？
这必须被完成。
这根本无法完成！
这根本毫无意义！
绝望滋生，而后蔓延，心脏在悸动，孽力似乎沸腾。
这是梦……我必须醒来、醒来！
“呼！”
徐继猛地坐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又湿又黏，冷汗已经将他的衣衫浸透，甚至连被褥都已经被打湿。
孽力仍旧盘踞在他的体内，并没有暴走的迹象，徐继不无自嘲地笑了一声：“哈，幸亏有院子，不然这个汗量，要是让人说尿床了，我都没办法反驳。”
梦的记忆在逐渐消退，但徐继仍旧能够感受到其中那蔓延而出的绝望。
窗外透出熹微的光芒，徐继知道，现在大约已有卯时了。
简单擦洗了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短打，徐继在院中开始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终究是加入了靖安司，将来免不得要和人正面相对的，到时候多一分体力，也就能多一分胜算。
他逐渐开始想到这几天与尉迟的对话，在胡老爷落网之后，如尉迟所说，他能感觉到自身的孽力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抑制，药带来的毒性也消化了一大块。
但是这并非是长久之计，不会每个案子都有这样一个家伙等着他去骗——对了，那家伙九品道途的名字就是骗子，骗子让人给骗了，倒也是个不错的笑话。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随着这声音一同想起的还有何昌的笑声：“徐大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随后就听到尉迟的呵斥声：“小声点，这天刚亮，莫惊醒了四邻。”
徐继笑着开门：“尉迟大哥，何兄弟。”
见到何昌手里正提着个巨大的篮子，笑嘻嘻地说到：“我们给你送吃的来了！嘿嘿，徐大哥起得很早嘛，我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今天中午呢。”
徐继将二人领进了屋，从墙边拿起一张矮桌笑着说到：“不怕二位笑话，我家里那张大桌子早让我卖给娘舅了，所以，只好委屈二位上炕来吃一顿了。”
何昌已经脱鞋子上炕了，闻言不由问到：“何大哥还有个娘舅么？”
徐继和尉迟哑然失笑，还是尉迟解释说：“娘舅就是当铺。”
何昌又好奇问到：“当铺便是当铺，怎么偏偏要叫娘舅的？”
这个问题可是难倒了尉迟，徐继想了想说到：“因为当铺是最救急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拿东西过去，人家都能给你换出钱来，天底下除了娘舅，还有谁能随时掏钱给你？”
这样的解释当然并不能让何昌满意，可没等他继续发问，就被尉迟一把从炕上薅了下来：“哪有客人先上炕的道理，帮你徐大哥捡碗去。”
何昌也不生气，屁颠颠地接过矮桌放在了炕上，徐继又从厨房取来了碗筷汤勺，三人这才脱靴上炕，围在桌边。
篮子里的东西还真不少，一盆豆浆，一盆包子，一盆卤猪肉，一坛子黄酒，一碗咸菜，看那包子就知道这是靖安司伙房出品的好东西。
这酒是尉迟自带的，何昌用来派遣压力的法子是找人聊天说话，尉迟的法子就是喝酒。
三人边吃边闲聊，何昌开口问到：“徐大哥，刚刚看你在院子里，是在练功？”
尉迟喝了口酒，眼前一亮：“徐兄弟难道有什么家传的功夫？”
徐继说笑了一声到：“哪有什么家传的功夫，我哪会啊，就是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身体，将来真的对敌的时候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何昌说到：“既然这样，那不如我来教你？我家传小天星擒拿，不知道徐大哥有没有兴趣？”
尉迟也说到：“何昌这小子的擒拿的确有两下子，等这次任务回来，你不妨和他多学学。”
何昌笑嘻嘻地说到：“尉迟大哥难道要敝帚自珍么，要论功夫我可是照着尉迟大哥差远了。”
尉迟脸色一红：“我那都是野路子，自己瞎练的，再者说，我也从没有教过人啊。”
徐继一听也动了心，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里可有不少所谓的传武大师被人胖揍的例子，在他看来实战检验过的东西才是好东西，于是开口说到：“那不妨就拿我练练手？将来尉迟大哥说不定能把自己的功夫发扬光大，弄一个尉迟散手什么的。”
何昌笑着：“哈哈！尉迟散手，这个名字好，那以后尉迟大哥出门就可以这样……”
说着，他双手叉腰，用瓮声瓮气的声音说到：“‘我就是大宗师尉迟金宝！’”
尉迟一口酒喷了出来：“你小子！又编排我！”
三人笑闹了一阵，徐继不由得问到：“尉迟大哥，千户大人说司内八品以下随你调遣，为何就只选了我们两个九品同去啊。”
尉迟说到：“任务嘛，也不是人越多越好，尤其是这次只是寻找魂鼎残片，不需要什么太高的战力，有你望气的本事、有小何的脚力，也就够了。”
“司里的其它九品我信不过，八品的嘛，嘿，大家都是八品，谁服谁啊，到时候要是呛起来，反而不好办，所以啊，就咱们仨，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兄弟，做起事来也方便。”
何昌吞下一口包子：“那感情好，咱们吃完了就走，快去快回？说不定这次任务成了，我就有九筹军功去换八品的药了。”
尉迟笑骂一声：“那么着急做什么，距离下次孽力大潮还有三个月，那块碎片没那么容易动地方，咱们吃完了东西，回司里再问问那个老小子，问得越清楚，咱们走得弯路就越少。”
徐继站在院子里，面前是散乱着的泥偶，它们形态各异，人与非人、动物与植物都存在于此。
他蹲下去，开始将泥偶扶正，一个挨一个，极有条理地摆好。
第一排……
第二排…………
第三排………………
他抬头，看到天空的影子，看到数量并没有变化的泥偶，院子大了很多，已经排列好的泥偶们用空洞的眼光瞪着他。
他必须要蹲下去，将泥偶排列完成。
可是要多久呢，一年、一百年、一千年？
这必须被完成。
这根本无法完成！
这根本毫无意义！
绝望滋生，而后蔓延，心脏在悸动，孽力似乎沸腾。
这是梦……我必须醒来、醒来！
“呼！”
徐继猛地坐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又湿又黏，冷汗已经将他的衣衫浸透，甚至连被褥都已经被打湿。
孽力仍旧盘踞在他的体内，并没有暴走的迹象，徐继不无自嘲地笑了一声：“哈，幸亏有院子，不然这个汗量，要是让人说尿床了，我都没办法反驳。”
梦的记忆在逐渐消退，但徐继仍旧能够感受到其中那蔓延而出的绝望。
窗外透出熹微的光芒，徐继知道，现在大约已有卯时了。
简单擦洗了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短打，徐继在院中开始做一些简单的运动。
终究是加入了靖安司，将来免不得要和人正面相对的，到时候多一分体力，也就能多一分胜算。
他逐渐开始想到这几天与尉迟的对话，在胡老爷落网之后，如尉迟所说，他能感觉到自身的孽力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抑制，药带来的毒性也消化了一大块。
但是这并非是长久之计，不会每个案子都有这样一个家伙等着他去骗——对了，那家伙九品道途的名字就是骗子，骗子让人给骗了，倒也是个不错的笑话。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随着这声音一同想起的还有何昌的笑声：“徐大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随后就听到尉迟的呵斥声：“小声点，这天刚亮，莫惊醒了四邻。”
徐继笑着开门：“尉迟大哥，何兄弟。”
见到何昌手里正提着个巨大的篮子，笑嘻嘻地说到：“我们给你送吃的来了！嘿嘿，徐大哥起得很早嘛，我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今天中午呢。”
徐继将二人领进了屋，从墙边拿起一张矮桌笑着说到：“不怕二位笑话，我家里那张大桌子早让我卖给娘舅了，所以，只好委屈二位上炕来吃一顿了。”
何昌已经脱鞋子上炕了，闻言不由问到：“何大哥还有个娘舅么？”
徐继和尉迟哑然失笑，还是尉迟解释说：“娘舅就是当铺。”
何昌又好奇问到：“当铺便是当铺，怎么偏偏要叫娘舅的？”
这个问题可是难倒了尉迟，徐继想了想说到：“因为当铺是最救急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拿东西过去，人家都能给你换出钱来，天底下除了娘舅，还有谁能随时掏钱给你？”
这样的解释当然并不能让何昌满意，可没等他继续发问，就被尉迟一把从炕上薅了下来：“哪有客人先上炕的道理，帮你徐大哥捡碗去。”
何昌也不生气，屁颠颠地接过矮桌放在了炕上，徐继又从厨房取来了碗筷汤勺，三人这才脱靴上炕，围在桌边。
篮子里的东西还真不少，一盆豆浆，一盆包子，一盆卤猪肉，一坛子黄酒，一碗咸菜，看那包子就知道这是靖安司伙房出品的好东西。
这酒是尉迟自带的，何昌用来派遣压力的法子是找人聊天说话，尉迟的法子就是喝酒。
三人边吃边闲聊，何昌开口问到：“徐大哥，刚刚看你在院子里，是在练功？”
尉迟喝了口酒，眼前一亮：“徐兄弟难道有什么家传的功夫？”
徐继说笑了一声到：“哪有什么家传的功夫，我哪会啊，就是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身体，将来真的对敌的时候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何昌说到：“既然这样，那不如我来教你？我家传小天星擒拿，不知道徐大哥有没有兴趣？”
尉迟也说到：“何昌这小子的擒拿的确有两下子，等这次任务回来，你不妨和他多学学。”
何昌笑嘻嘻地说到：“尉迟大哥难道要敝帚自珍么，要论功夫我可是照着尉迟大哥差远了。”
尉迟脸色一红：“我那都是野路子，自己瞎练的，再者说，我也从没有教过人啊。”
徐继一听也动了心，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里可有不少所谓的传武大师被人胖揍的例子，在他看来实战检验过的东西才是好东西，于是开口说到：“那不妨就拿我练练手？将来尉迟大哥说不定能把自己的功夫发扬光大，弄一个尉迟散手什么的。”
何昌笑着：“哈哈！尉迟散手，这个名字好，那以后尉迟大哥出门就可以这样……”
说着，他双手叉腰，用瓮声瓮气的声音说到：“‘我就是大宗师尉迟金宝！’”
尉迟一口酒喷了出来：“你小子！又编排我！”
三人笑闹了一阵，徐继不由得问到：“尉迟大哥，千户大人说司内八品以下随你调遣，为何就只选了我们两个九品同去啊。”
尉迟说到：“任务嘛，也不是人越多越好，尤其是这次只是寻找魂鼎残片，不需要什么太高的战力，有你望气的本事、有小何的脚力，也就够了。”
“司里的其它九品我信不过，八品的嘛，嘿，大家都是八品，谁服谁啊，到时候要是呛起来，反而不好办，所以啊，就咱们仨，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兄弟，做起事来也方便。”
何昌吞下一口包子：“那感情好，咱们吃完了就走，快去快回？说不定这次任务成了，我就有九筹军功去换八品的药了。”
尉迟笑骂一声：“那么着急做什么，距离下次孽力大潮还有三个月，那块碎片没那么容易动地方，咱们吃完了东西，回司里再问问那个老小子，问得越清楚，咱们走得弯路就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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