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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第一次我

    不知不觉,困意未免来得悄无声息。

    随时间过渡逐渐被拉长的弦月,在弧面海隐约泛波的水面着眠,感到肩头一重的平慎渡侧转过头,入目的,是亚丝娜恬淡的微笑与安心的睡颜。

    盛夏季节,夜风微微带着点儿凉,平慎渡从物品栏中具现出斗篷长衣,将它披裹在她的身上。

    等阿尔戈也打起了呵欠,清净的海滩上,便只剩海潮濡湿岸沙后退去的哗响,以及它们所留下的蜿蜒水线。

    平慎渡竖指示意妮露妮尔她们噤声安静,而后动作柔缓地把亚丝娜横抱起,将她送回别墅里。

    未开灯的房间,有蓝白月光洒入,在床边照出一拱门式窗台和方长屋上悬窗拼叠着的光影。

    把窗撑往回收带一下,让弧面海的吹拂来的海风不至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但没有彻底闭阖,留了竖缝隙流通空气……

    做完这些,平慎渡在她枕边留下一封信,才和亚丝娜说声晚安再离开。

    只是平慎渡并不赶着想要休息,而是原路折返走出别墅,重新回到宽长的滨海白沙湾。

    白透的披肩随着夏风,与绛紫色泳装丽人的水润肌肤,以及淡桔梗色长发抹绘出一笔缤纷灵动的飞扬飘逸。

    果然,她不跟着回来,是不经声明便独自在那儿等着自己,平慎渡径直向背对着他的她走了过去。

    “米特你很喜欢海?”

    米特摇了摇头,然后微侧着脸,像是想让平慎渡再猜一猜,不过平慎渡选择凝视她的眼睛。

    似乎感受到了些许凉意,米特将身上的薄透披肩紧了紧。

    “我想捞起那小半弯月亮。”

    平慎渡划着物品栏,却发觉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的外衣了,如此,他才带着些歉意地说:

    “现在的‘它’可不圆满。”

    “但是…有属于我的一小半啊……”

    米特的脸上,泛起比之‘水月镜花’,更为绮丽、美好的笑意。

    “先拥有月亮的一部分,才能像时间与季节那样,慢慢地、慢慢地占据整一个它。”

    “结果…说不定……”平慎渡没有说完,但意思却不言而喻。

    “——这是我,这是米特作为优等生的自信。”

    于是平慎渡伸出手臂,绕过她的后背,稍微地使力,让她投进自己怀里,手掌蒙在她毫无一丝赘余的纤细侧腰上,这样,他和她可以贴得很近很紧。

    “这次我不会带上你。”

    其实平慎渡更想说的,是‘你们’一词,但现在专对着米特一人,总归不适宜。

    “嗯,我在追赶的路上等你,可以的话,等做完事情回来,再和我说说原因?”米特以不确切的语气,试着问他。

    “约定?”平慎渡则如有所指的反问。

    米特轻轻一点头,才着重地说,“约定。”

    紧接着,两人迎来一段默契的不言不语。

    两人的额头逐渐接近,近乎相抵,平慎渡能感受到米特逐渐变快了的芬芳的呼吸,手不经意地抓紧他胸肩处的夏衣,分明是高岭之花的她,什么时候也会这样乱了气息。

    她缓缓阖上眼睛,满溢的弧面海折射着银白的明明月光,映照着她肤质细腻得仿佛透亮的小脸,还有她因抿嘴而略显温润的薄唇。

    两人间的光隙,随他与她的印吻消失了,漫溯到他们脚边的海浪,也恰合时宜地退开。

    在沙滩上大摇大摆的章鱼和弹涂鱼挖坑自埋,椰子树上掉下几颗青果,还有一长扇翠绿树叶,盖住了从‘遮蔽所’冒出头来的寄居蟹。

    稍做休息的两人,牵出一丝晶莹的线,乍分出来的光隙短暂亮起,紧接着又被合拢了去……

    总之,是不太漫长且可谓稍纵即逝的时间,于他和她而言。

    两人后面,则是选择肩靠着肩坐在海边,一如当时的圣诞夜,直到凌晨破晓将要莅临之前。

    风渐渐大了些,也更凉冷了,平慎渡这才和米特提起,“我该出发了。”

    “那……祝君武运昌隆——”

    米特乖巧地点了点头,再在他的侧脸轻啄了一下,平慎渡则回以一个粗重的吻,然后站起身,朝大都会的街区跑去……

    及天光大放异彩之时,驱散一晚夜霾。

    睡梦远去了的亚丝娜,眼眉一蹙,慢慢睁开眼来,耳边依稀有海潮的声音,随着身体意识渐次清醒,她更能看得清她在哪里,海潮逐岸的哗然也越加清晰。

    悠然支起上身,薄被滑落,身上却还穿着十足好看以及可爱的红白配色的缎带泳衣,连带着让她回忆起昨夜的事情……

    亚丝娜的右手抚摸着左手,可能还有平慎渡握着她手时的感觉,以及他夸赞自己的话语,单这么一想就令她羞恼得不成样子,竟还捶起了被子。

    系统主界面于此时,又弹出了“骚扰规范规则”的处理选单,大概是平慎渡将她‘转移’回这里时触发的示警,或者……

    不知是自我欺瞒还是自我开导,亚丝娜猛地摇了摇头,抛开那些足让她面红耳赤的遐想。

    于她的印象里,平慎渡大概、应该、也许、可能……不会是做那种事的人才对,而且……

    “满点上的满点,不就显得不足为奇了么?”

    哼,虽然对象是有‘惯犯’之嫌的平慎渡,但有着“满点之上的可爱程度”的亚丝娜,这次就决定‘宽宏大量’的放过平慎渡,不和他多做计较了。

    这么设想着,亚丝娜伸了個懒腰,因这一动作显露出的姣好的曲线一览无遗,并着秀指遮过唇齿,轻轻打了个呵欠,有两颗晶莹含光的泪,点在她的眼角边。

    放松的动作间,手似乎有触及到不像是床铺和被子的东西,亚丝娜甄首低侧看去,发现是平慎渡惯常穿着的斗篷外衣,她用细指‘试探性’地戳点了几下,然后才把它取了过来,抱在怀里。

    好像是每每在平慎渡身边的时候,总会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因而昨晚便‘懈怠’地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这件衣服,大概就是他怕她着凉才披在她身上,只是把她送回来后却忘了拿回去。

    “呵哼——慎渡君真是粗心……”

    故作‘抱怨’一句,亚丝娜哼着愉悦的调调,,把有着平慎渡好闻味道的衣服置于她滑腻的双腿上,把它仔细地折叠好。

    但转念一想,亚丝娜又想起了什么‘不对’的事情,等她细致地搜索了下后……

    “昨天米特、阿尔戈、还有妮露妮尔小姐和琪欧小姐都在,也就是说,她是在她们面前被慎渡君抱回来的!”

    就是这么个‘推论’,再是让亚丝娜羞得不能自已,扑到被子上不住地上下摆动双腿,方才的‘恼’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今天大概是不想出去见人的一天罢。

    可亚丝娜又想到“窝鲁布达”的事情暂告一段落,这一楼层“天柱之塔”的“守护兽”也被迪亚贝尔、艾基尔先生他们讨伐攻略掉了。

    那么和慎渡君他们离开这里的日子,大概会是在这几天内……这让亚丝娜不得不收敛起胡乱发散的思绪,快些起床,并开始着手洗漱更衣。

    这时,一封白色信笺从软床的边缘跌落,躺在了红底黄纹的地毯上,吸引了她的目光……

    不知怎的,心中似有所想的亚丝娜,急急忙忙地捡起这封没有印戳蜡封的信笺,取出了其中的信纸,于眼前展了开来。

    开篇便显得很模糊,像是一个人支支吾吾的说着些意义不甚明确的话……

    “亚丝娜,人是否总免不了‘落俗’呢?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直截了当的、自行做出任何决定,然而最后还是有了些顾忌,若是把原因归结在个人身上,虽然可能有些出入,但我自然是如此这般的无法免俗。

    抱歉……亚丝娜,有些话其实一直想和你说,但总是在关键时候有些难以开口,到最后只能选择这么一种方式说与你听……

    亚丝娜,我会自私的离开一段时间,不会太长,几天、一个星期而已,尽管明知这样的不辞而别,总归是极为不好的,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至于解释,或者不太有这种必要,很快你、你们就能知道了。

    可能在你、你们知晓我即将做下什么事后,大概会觉得我很陌生吧,也许会让我们渐行渐远,甚至就此形同陌路也说不定。

    还请相信我的这番话绝非‘危言耸听’,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再见面时,我希望我们始终如一。”

    亚丝娜反复读了几遍,只能从这些字里行间,以及昨天谁在身边来推断得出写信的人是谁……

    信纸里,平慎渡他说在未来几天之内可能做下的事情,大概会颠覆她们对他一贯的认知,所以才会让他以如此‘草率’的方式向她表明。

    也就是说,当她看到这封信时,平慎渡已然离开了这里,离开了“窝鲁布达”,或许经由“普拉米欧”和“天柱之塔”,去往了更上层。

    亚丝娜默然地将信纸按在心上,试图分担着平慎渡在其间克制隐藏着的情绪。

    “‘始终如一’么,慎渡君……”

    “不论怎样的你,形同陌路也好,渐离渐远也罢,做出选择的,可都是我、我们自己。”

    她的喃喃细语,与平慎渡的这一封信一同,被重新封入信封里,就仿佛封起了全是多余的‘顾虑’。

    将十足可爱的缎带泳衣‘封印’,换装成平日里凛然的“细剑使”之后,亚丝娜似是在为自己打气般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刚起身的阿尔戈,恰好走到她的房门之外,于是打了个很有“老鼠”风格的‘早安’招呼。

    “呀哈喽!小亚——”

    “早…早上好,阿尔戈小姐。”

    亚丝娜显得有些不自意。

    阿尔戈朝亚丝娜一番左视右看,然后调笑着说,“嗯嗯,在小渡的小心呵护之下,今天的小亚也很元气满满呢!”

    “呵…呵护什么的……”心虚的亚丝娜,言语间不自然的有些嗫嚅,“哪…哪有……”

    “小亚昨晚在小渡身边,应该只是浅浅睡着的吧?”阿尔戈凑近过来,刻意压低声音,在亚丝娜耳边问道,“被小渡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感到开心和幸福?!”

    虽然但是,睡着后的亚丝娜,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现在也没有那样的心情,“阿尔戈小姐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一点都听不懂。”

    “好吧,那可真是遗憾的事情。”

    阿尔戈抱着手臂,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

    “其他人……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么?”亚丝娜尝试性地问出了口,想看看阿尔戈的反应表现,或许从中可以得知她是否知情。

    “嗯,我也想知道原因,按理来说小渡应该是“TEAM”中最‘勤奋’的那个人才对。”

    紧接着阿尔戈又补充说道:

    “对了,莪刚经过拉维克先生的房间,门是开着的,而且他房间里面的床被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的说。

    以我作为专业的“情报商”的‘嗅觉’来看,拉维克先生可能不告而别了也说不定,前“檀树骑士团”的“军团长”想必也有要紧的事要做吧?!”

    听阿尔戈这么一说,作为“暗黑精灵避战者”的拉维克,不告而别的概率确实很大,亚丝娜虽然对他的离去感到有些突兀,但也不会那么的在意。

    实际上,平慎渡没有一点铺垫的‘单独行动’,以及怎么将这件事向‘不知情’的阿尔戈和米特说出口,这个问题才更让她觉得心神不宁。

    “啊咧——”

    这时,阿尔戈突然发出的大感疑惑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有什么事么,阿尔戈小姐。”

    亚丝娜对阿尔戈的一惊一乍,显得不明就里。

    阿尔戈一边划动邮件做快速浏览,一边和亚丝娜说道:

    “蓝子酱和有纪酱刚刚发来邮件,里面提及说她们已经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了。

    不过她们在邮件里,并没有说明尤娜酱和诺提拉斯目前的情况耶~~”

    “可以等她们来到“窝鲁布达”与我们汇合之后再问也不迟,这样也更能问清楚一些事情。”

    亚丝娜向阿尔戈建议道,不得不说的是,蓝子和有纪的‘回归’,让此时此刻因平慎渡的困扰着的她,平添了许多心安与‘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