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没有再见的告别
死亡意味着什么？是痛苦，是分离还是解脱？
我们并不知道死亡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都是因为未知所以才会恐惧死亡，我们害怕的不过是失去，害怕自己所拥有过的一切都在一瞬间消失，转身去面对一个没有人描述过的，一个黑暗的世界，那里可能没有想念，没有喜欢，有的只是一个醒不来噩梦。
或许死亡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它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很累，他们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而活过，而是活在别人的话语中，活在别人给他定的目标中，活在缥缈又虚无的人生当中。
……
她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她曾经热爱过的事物，用心去栽培的花草，拥有过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已经做好了和她告别的准备了，我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她的家的方向。上一次走这一段路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前了呢，时间过的真快呢。
我还在在沉浸在那些与她同在的过往，从刚认识的冷漠，到大家慢慢了解，互相接触，开始有了默契，开始明白了彼此间的距离只有一句话。到后来，我软弱到因为和她不在同一所学校而不敢主动去联系她，看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看着曾经那颗炙热的心逐渐冷却下来，我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我曾以为她是救赎，可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救赎。
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到了她的家门口，而且我也突然想到，她人已经不在了，那我到底是在跟谁告别？
但是已经来到这一步了，只能按响门铃，让未知来安排这次告别。
按响门铃后，内心里的抗拒变得更加突出，与三年前一般，我极力的想要逃离这里，但我却怎么也做不到，我被自己困在了原地。
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此刻我是多么希望这扇门是她开的，然后出来抱着我热泪盈眶的说：“傻瓜，你终于肯来找我了吗，真的太迟了！”
虽然我明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内心还是不由的期待。
吱呀的一声过后，门后站着的是一个男人，是那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男人。
上一次见他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前了，我的身高也比他高了。他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依然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依旧是很斯文的样子，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女儿离开这个世界以后，遭受了重创，两鬓本不明显的白发变得更加显而易见，脸上的胡子也看得出来并没有去打理过，那张脸庞也苍老了些许，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
“你好，叔叔。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
他没有继续说话，似乎早已没有余力去回想起那些过往，或者说过往的记忆如今只会让他觉得痛苦，但他还是上下打量了我，也许我今天不应该来这里吧。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不知从哪里滴下来的水滴声都可以听见。
“叔叔，我是苏忆安的初中同学，我们三年前也像现在这样见过面。”
估计是听到苏忆安这个名字让他感觉痛苦，他的眼神从开始的空洞一下子就变成了难过，可能是想在外人面前保留自己仅剩不多的尊严，他并没有直接在脸上表现出任何难过的情绪。
“原来是你啊，几年没见过，你都长这么高了啊。”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就舒坦了很多，我还在担心他会忘记我，如果真的忘记了，那我连那个不知如何去做的告别都做不到了。
“葬礼那天，你没有来吧。”
周围再度陷入沉静，在这一刻我脑子竟然变得一片空白，我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我的心砰砰砰的不断跳动着。
一下子我的脑海里冒出来了很多答案，可是没有一个答案是可以用来回答面前这个人的问题。
“先进来吧，在你想到一个合理的答案之前。”说完他没有关门，直接转身就往房子里走去。
我跟随着他的脚步来到客厅。两年前我只在不经意间看到里面，现在进入到这幅回忆中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客厅里坐着一个女人，从外表上看她应该就是苏忆安的妈妈了，她们长的真像啊。我注意到她的外表，不过才四十多岁的人，头发早已黑白分明，但她并没有把头发盘起来或者扎起来，看上去很凌乱，也比苏忆安的爸爸看上去更憔悴。
进来以后，我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可能是中年丧女之痛，两个即将进入迟暮之年的人反应也开始变得迟钝了起来，从我踏进来的这一刻，没有一个人说话，有的只有三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毕竟算是客人。”说完女人就走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我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杯水。
“志雄，这是你朋友吗？”
“不是的阿姨，我是苏忆安的初中同学。我是来……道别的……”
男人在一旁并没有吭声，估计在门口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了。
“来……道别吗？”女人说话声已经慢慢的哽咽起来。或许她并没有想到女儿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还会有人记得她的女儿，并且专门来跟她的女儿作最后的告别。
眼前的两人对于我来说都是悲惨的，我不过是没有做最后的道别，而从内心深处感受到遗憾，而他们是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失去了未来的依靠，也失去了很多生活下去的动力。
窗外是明媚的阳光，这是她生前喜欢的天气，不知从何时起，她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走在窗户旁，任由阳光照射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她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笑容，嘴角旁的酒窝是如此可爱。她又重新望向了外面，不一会就把头转回来了，到此刻的笑容变成了满脸的疑问，似乎在问我们：为什么外面晴空万里周围都是生气勃勃的景象，但是在这里却如同三月份的阴雨般低沉呢？
“对了，葬礼那天你是有事还是什么吗？这个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
她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来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葬礼那天，其实我请了假，但是……我并没有来，因为，因为……”我的眼角突然泛起了泪光。是因为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是因为直到最后也没能好好的跟她道别？还是因为那天没有对她说出喜欢？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可此时的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的堆积使我变得哽咽，直到我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想说什么。
似乎是看出我的异样，他们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且看我情绪好了一点以后，他们才说出下一句话。
“要是忆安还在该多好，那现在应该会很热闹的吧”说着女人走到了桌子旁，拿起了一张被相框裱过的照片。这张照片应该是苏忆安小时候拍的，照片上的叔叔阿姨看起来特别年轻，里面的小女孩故意摆出一张鬼脸，看起来是多么的生气勃勃，一家人看起来是多么幸福。“以前家里要是来了她的朋友，整个家就跟一锅热水一样，可惜……物是人非，已经回不去了。”
女人的脸上多两行发光的银线，银线不断地积累着晶莹的泪珠，最后狠狠地落在地上。可能是看到这张照片回想起了以前那种幸福的生活，又或是一些美好的回忆，对比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过去的一切都是多么的珍贵，可是时间并不能往后退，我们也永远无法改变已发生过的事。她在一旁泣不成声，不一会就回房间里去了。
此刻的男人也依旧沉默不语，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不过换做是谁，在现在这个氛围也应该是束手无策的吧。
“叔叔，其实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您能答应吗？”
“你说说吧。”
“我想进入苏忆安的房间，拿走几样东西。可能这有点不太礼貌。”
“你喜欢就拿吧，反正放在那里也没人会拿走，我正愁着没地方清理呢，哈哈。”说完他摘下了眼镜，双手掩住自己的脸，我不确定他是否在哭泣。
我也没有理会男人是否在哭泣，我站起身来，缓缓走向了她的房间。
我在坐在了她的书桌前，我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感受着她曾经坐在这里是怎样的感觉，一瞬间，她仿佛就在我旁边，就像在炫耀一般笑着对我说：“嘻嘻，你看，我的凳子坐着很舒服吧，还有我的书桌是不是整理的很整齐呢？”
我打开了她桌子的抽屉，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照片，她很喜欢记录下自己的生活，而且也很乐意和别人分享，因为她说这样别人就可以记住她很久很久了。
紧接着在这些照片的下面我看到了她的日记本，她的日记本很厚，她用这个本子记录了她三年来的初中生活，但她并不是每天都会记的，所以一个厚的本子就足够她用三年了。突然，我的眼里似乎浮现出来她坐在这里记录自己的喜怒哀乐，在这里看自己喜欢的小说，在这里幻想着未来的生活。这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就让它流下来吧，把思念的源泉流干净，让回忆的结晶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
……
过了一会儿，我带了几张照片和她的日记本走了出来，我忘了自己调整好情绪用了几分钟。我拿走的照片有一张应该是她七月份的时候拍的，照片中的她看着多么美丽，多么动人，可惜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望着男人，他的眼圈也是红红的，但是还是为了维护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尊严，他还是微笑着跟我说话。
“都拿完了吗？没拿完也没事的，以后再来几次也没事的，叔叔和阿姨都很欢迎你！”
“嗯，谢谢叔叔了。但是我想我该走了，我本来是来告别的，可是我并不能和她亲自告别……”
“没事的没事的，以后你会忘了她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叔叔，我先走了，我不知道我继续待着这里干嘛。”我忍住哭声说。
“没事的啊，你想留就留，你想走就走。”
他目送我到门口，在此期间我们两人也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我轻轻推开房门，没有经过思考便直接背向着男人说了一句内心的话：“叔叔，其实我喜欢苏忆安。”
“我知道，她也会知道的。你下次如果还来的话就别哭了啊，那孩子不喜欢看到脸上有眼泪的男孩子。”
“谢谢您。”
……
……
我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天台。
我记得在这里，她说过她的梦想就是以后到会下雪的城市生活，因为她说她还没看过雪，还没有亲自体验过打雪仗是什么感觉，还没有在漫天飘雪的街道上走过路，很多很多，她都没有体验过。她还说虽然这个梦想很简单，但是正因为简单，正因为容易实现，才要更努力的去达到自己的目标。她这时又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我没有梦想，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梦想适合自己。她就说如果我没有梦想的话，那就定一个跟她一样的梦想就好了：到一个会下雪的城市生活。
可即使过了这么久了，我依然没有改变过那天定下来的梦想。
夕阳，是太阳一天中唯二最温柔的时刻，也是最让人留恋的时刻。因为它很短暂，短暂到一眨眼的时间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它却是一天中最炫丽的，被染成橘红色的天空挂着一轮橙黄的灯泡，仅剩不多的光线充斥着人间。
如果她还在这个世界的话，那她此刻会在想着些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的是一句话：“朋良？没想到今天你也会来这里，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没什么，你哪次上来的时候没看见过我，哈哈。”我很讨厌假笑，可是我又不想在别人面前显露难过的表情，因为难过是会传染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看起来怪怪的呢？是不是遇到了些什么不开心的事？偶尔也跟我说说嘛，不然每次都是我跟你说那多不好啊。”
“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一些不太顺心的事情罢了。”
其实我并不想搭理面前这个人，于是我偷偷把日记本放在了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
我们并不知道死亡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都是因为未知所以才会恐惧死亡，我们害怕的不过是失去，害怕自己所拥有过的一切都在一瞬间消失，转身去面对一个没有人描述过的，一个黑暗的世界，那里可能没有想念，没有喜欢，有的只是一个醒不来噩梦。
或许死亡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它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很累，他们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而活过，而是活在别人的话语中，活在别人给他定的目标中，活在缥缈又虚无的人生当中。
……
她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她曾经热爱过的事物，用心去栽培的花草，拥有过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已经做好了和她告别的准备了，我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向她的家的方向。上一次走这一段路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前了呢，时间过的真快呢。
我还在在沉浸在那些与她同在的过往，从刚认识的冷漠，到大家慢慢了解，互相接触，开始有了默契，开始明白了彼此间的距离只有一句话。到后来，我软弱到因为和她不在同一所学校而不敢主动去联系她，看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看着曾经那颗炙热的心逐渐冷却下来，我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我曾以为她是救赎，可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救赎。
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到了她的家门口，而且我也突然想到，她人已经不在了，那我到底是在跟谁告别？
但是已经来到这一步了，只能按响门铃，让未知来安排这次告别。
按响门铃后，内心里的抗拒变得更加突出，与三年前一般，我极力的想要逃离这里，但我却怎么也做不到，我被自己困在了原地。
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此刻我是多么希望这扇门是她开的，然后出来抱着我热泪盈眶的说：“傻瓜，你终于肯来找我了吗，真的太迟了！”
虽然我明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内心还是不由的期待。
吱呀的一声过后，门后站着的是一个男人，是那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男人。
上一次见他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前了，我的身高也比他高了。他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依然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依旧是很斯文的样子，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女儿离开这个世界以后，遭受了重创，两鬓本不明显的白发变得更加显而易见，脸上的胡子也看得出来并没有去打理过，那张脸庞也苍老了些许，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
“你好，叔叔。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
他没有继续说话，似乎早已没有余力去回想起那些过往，或者说过往的记忆如今只会让他觉得痛苦，但他还是上下打量了我，也许我今天不应该来这里吧。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不知从哪里滴下来的水滴声都可以听见。
“叔叔，我是苏忆安的初中同学，我们三年前也像现在这样见过面。”
估计是听到苏忆安这个名字让他感觉痛苦，他的眼神从开始的空洞一下子就变成了难过，可能是想在外人面前保留自己仅剩不多的尊严，他并没有直接在脸上表现出任何难过的情绪。
“原来是你啊，几年没见过，你都长这么高了啊。”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就舒坦了很多，我还在担心他会忘记我，如果真的忘记了，那我连那个不知如何去做的告别都做不到了。
“葬礼那天，你没有来吧。”
周围再度陷入沉静，在这一刻我脑子竟然变得一片空白，我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我的心砰砰砰的不断跳动着。
一下子我的脑海里冒出来了很多答案，可是没有一个答案是可以用来回答面前这个人的问题。
“先进来吧，在你想到一个合理的答案之前。”说完他没有关门，直接转身就往房子里走去。
我跟随着他的脚步来到客厅。两年前我只在不经意间看到里面，现在进入到这幅回忆中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客厅里坐着一个女人，从外表上看她应该就是苏忆安的妈妈了，她们长的真像啊。我注意到她的外表，不过才四十多岁的人，头发早已黑白分明，但她并没有把头发盘起来或者扎起来，看上去很凌乱，也比苏忆安的爸爸看上去更憔悴。
进来以后，我找了地方坐了下来，可能是中年丧女之痛，两个即将进入迟暮之年的人反应也开始变得迟钝了起来，从我踏进来的这一刻，没有一个人说话，有的只有三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毕竟算是客人。”说完女人就走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我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杯水。
“志雄，这是你朋友吗？”
“不是的阿姨，我是苏忆安的初中同学。我是来……道别的……”
男人在一旁并没有吭声，估计在门口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了。
“来……道别吗？”女人说话声已经慢慢的哽咽起来。或许她并没有想到女儿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还会有人记得她的女儿，并且专门来跟她的女儿作最后的告别。
眼前的两人对于我来说都是悲惨的，我不过是没有做最后的道别，而从内心深处感受到遗憾，而他们是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失去了未来的依靠，也失去了很多生活下去的动力。
窗外是明媚的阳光，这是她生前喜欢的天气，不知从何时起，她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走在窗户旁，任由阳光照射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她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笑容，嘴角旁的酒窝是如此可爱。她又重新望向了外面，不一会就把头转回来了，到此刻的笑容变成了满脸的疑问，似乎在问我们：为什么外面晴空万里周围都是生气勃勃的景象，但是在这里却如同三月份的阴雨般低沉呢？
“对了，葬礼那天你是有事还是什么吗？这个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
她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来的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葬礼那天，其实我请了假，但是……我并没有来，因为，因为……”我的眼角突然泛起了泪光。是因为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是因为直到最后也没能好好的跟她道别？还是因为那天没有对她说出喜欢？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可此时的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水的堆积使我变得哽咽，直到我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想说什么。
似乎是看出我的异样，他们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且看我情绪好了一点以后，他们才说出下一句话。
“要是忆安还在该多好，那现在应该会很热闹的吧”说着女人走到了桌子旁，拿起了一张被相框裱过的照片。这张照片应该是苏忆安小时候拍的，照片上的叔叔阿姨看起来特别年轻，里面的小女孩故意摆出一张鬼脸，看起来是多么的生气勃勃，一家人看起来是多么幸福。“以前家里要是来了她的朋友，整个家就跟一锅热水一样，可惜……物是人非，已经回不去了。”
女人的脸上多两行发光的银线，银线不断地积累着晶莹的泪珠，最后狠狠地落在地上。可能是看到这张照片回想起了以前那种幸福的生活，又或是一些美好的回忆，对比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过去的一切都是多么的珍贵，可是时间并不能往后退，我们也永远无法改变已发生过的事。她在一旁泣不成声，不一会就回房间里去了。
此刻的男人也依旧沉默不语，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不过换做是谁，在现在这个氛围也应该是束手无策的吧。
“叔叔，其实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您能答应吗？”
“你说说吧。”
“我想进入苏忆安的房间，拿走几样东西。可能这有点不太礼貌。”
“你喜欢就拿吧，反正放在那里也没人会拿走，我正愁着没地方清理呢，哈哈。”说完他摘下了眼镜，双手掩住自己的脸，我不确定他是否在哭泣。
我也没有理会男人是否在哭泣，我站起身来，缓缓走向了她的房间。
我在坐在了她的书桌前，我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感受着她曾经坐在这里是怎样的感觉，一瞬间，她仿佛就在我旁边，就像在炫耀一般笑着对我说：“嘻嘻，你看，我的凳子坐着很舒服吧，还有我的书桌是不是整理的很整齐呢？”
我打开了她桌子的抽屉，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照片，她很喜欢记录下自己的生活，而且也很乐意和别人分享，因为她说这样别人就可以记住她很久很久了。
紧接着在这些照片的下面我看到了她的日记本，她的日记本很厚，她用这个本子记录了她三年来的初中生活，但她并不是每天都会记的，所以一个厚的本子就足够她用三年了。突然，我的眼里似乎浮现出来她坐在这里记录自己的喜怒哀乐，在这里看自己喜欢的小说，在这里幻想着未来的生活。这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就让它流下来吧，把思念的源泉流干净，让回忆的结晶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
……
过了一会儿，我带了几张照片和她的日记本走了出来，我忘了自己调整好情绪用了几分钟。我拿走的照片有一张应该是她七月份的时候拍的，照片中的她看着多么美丽，多么动人，可惜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我望着男人，他的眼圈也是红红的，但是还是为了维护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尊严，他还是微笑着跟我说话。
“都拿完了吗？没拿完也没事的，以后再来几次也没事的，叔叔和阿姨都很欢迎你！”
“嗯，谢谢叔叔了。但是我想我该走了，我本来是来告别的，可是我并不能和她亲自告别……”
“没事的没事的，以后你会忘了她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叔叔，我先走了，我不知道我继续待着这里干嘛。”我忍住哭声说。
“没事的啊，你想留就留，你想走就走。”
他目送我到门口，在此期间我们两人也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我轻轻推开房门，没有经过思考便直接背向着男人说了一句内心的话：“叔叔，其实我喜欢苏忆安。”
“我知道，她也会知道的。你下次如果还来的话就别哭了啊，那孩子不喜欢看到脸上有眼泪的男孩子。”
“谢谢您。”
……
……
我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天台。
我记得在这里，她说过她的梦想就是以后到会下雪的城市生活，因为她说她还没看过雪，还没有亲自体验过打雪仗是什么感觉，还没有在漫天飘雪的街道上走过路，很多很多，她都没有体验过。她还说虽然这个梦想很简单，但是正因为简单，正因为容易实现，才要更努力的去达到自己的目标。她这时又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我没有梦想，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梦想适合自己。她就说如果我没有梦想的话，那就定一个跟她一样的梦想就好了：到一个会下雪的城市生活。
可即使过了这么久了，我依然没有改变过那天定下来的梦想。
夕阳，是太阳一天中唯二最温柔的时刻，也是最让人留恋的时刻。因为它很短暂，短暂到一眨眼的时间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它却是一天中最炫丽的，被染成橘红色的天空挂着一轮橙黄的灯泡，仅剩不多的光线充斥着人间。
如果她还在这个世界的话，那她此刻会在想着些什么呢？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的是一句话：“朋良？没想到今天你也会来这里，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没什么，你哪次上来的时候没看见过我，哈哈。”我很讨厌假笑，可是我又不想在别人面前显露难过的表情，因为难过是会传染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看起来怪怪的呢？是不是遇到了些什么不开心的事？偶尔也跟我说说嘛，不然每次都是我跟你说那多不好啊。”
“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一些不太顺心的事情罢了。”
其实我并不想搭理面前这个人，于是我偷偷把日记本放在了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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