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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长大后的生活

    从家里出发后大概五分钟,到达附近的公交站或者地铁站,然后在拥挤的早高峰开始一天又一天的重复的生活。

    我很少会迟到,但是工作效率也谈不上有多好,只能算是人群中最普通的一位。

    到达自己的工作岗位后,打开电脑,把手指放在键盘上,然后每天都像是机械般敲击着键盘完成领导们布置的任务。

    下班之后,有时能看见快要消失的太阳,有时则会看到已经高挂在天空之中的月亮,但是更多的时候天空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连星星也见不到几颗。

    每当残余的阳光洒落到我的身上时,我总会下意识的感叹着过去的美好,感叹着在那个天台上所看过的落日,聆听着人们下班或者放学的欢乐声,感受着人间的美好。

    以前似乎有个人问过:“每天重复的看着同一个风景,难道就不会有看腻的一天吗?”

    真正喜欢一个东西,怎么可能会有看腻的一天呢?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有时也会和一些朋友一起聚一聚,一起喝点酒,谈谈过去自己曾发生过的往事,最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我租的房子在一个不是很靠近中心市区的地方,一是房租相对来说较为便宜,二是每到晚上就会变得格外安静。

    我享受着这份安静,但有时又会觉得这个家里太安静了,便会彻夜放着电视机来麻痹着自己家里还有人和自己说话。有时也会在阅读着她的日记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第二天继续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继续重复着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

    我似乎已经被这样安稳的日子麻痹了,我很清楚这样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我却无法做出改变。

    ……

    这几天的雪停了下来,白天的时候,这座城市又重新被温暖的阳光所包围。

    而我这几天却失眠了。

    我想着去买几片安眠药来改善一下自己的睡眠,可笑的是,药店里面竟然不让卖安眠药。

    可我无力改变这个现状,只能硬撑着。

    有时我也会想,要不就这样去死就好了。

    可每次我都会想起自己曾经说过要为了她而好好活下去的话。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这是多么的可笑,人不可能会一直为了另一个人而活的。

    周末我抽空来了海边,望着大海,我不知未来我该继续做点什么改变,安稳的生活已经使我的思想麻木了。

    可能过多了两年,母亲会为我安排好多个相亲,最终我会和一个能一起过日子的女人结婚,然后就这样一直生活到老,然后在死之前在跟她说:“其实我这辈子都没喜欢过你。”

    不过这样做的话,我真的会开心吗?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去,海平线已经快要看不清了,同样看不清的,还有我的未来。

    要是她还活着的话,可能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了吧。

    ……

    ……

    ……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让原来灰色的生活重新增添了一份白色。

    温度一下子又降了很多。

    这场雪下的很大,很大,很大……

    大到街上的行人都消失了踪影。

    搬来这座城市这么久了,

    我才发现雪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相反,

    它很冷,很冷,冷到我无法感知自己的存在,

    也无余力去回想那遥远的过去,

    那远去的记忆。

    ……

    我只剩一人走到了这条已经无行人的路上。

    我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尽量让自己可以更多的去感受那所剩不多的温暖。嘴里不断吐出的白色烟雾让我更加清楚此刻的寒冷。

    我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烟,但仅仅只是叼在嘴上,并没有将它点燃。

    我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呢?应该是在她死后不久吧,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忘了。

    我好像特别讨厌现在这样的生活。

    我很想做出改变,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我又好像已经屈服于残酷的现实,起码现在的我不用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只是没有了想要买的东西,积蓄越来越多。

    这几个月来,不知为何眼前会一直出现她的幻影。

    但我又清楚的知道,她已经死了。那只不过是我的幻想罢了。

    自从我把她的日记本带到了这座城市后,忘了是从何时开始养成了时不时就看她的日记的习惯,通过她的日记,我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些快乐的日子。

    那,为什么现在会觉得不开心呢?

    小时候明明很想快点长大的呀?

    我想起了,以前似乎给她写过情书,但是信上写了什么,我全都忘了,只记得我从来没有亲手交给她,因为我很害怕,害怕她拒绝了我,更害怕我们的关系从此会变得越来越差,最后发展到老死不相往来。

    ……

    踏着雪,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我的身后全是我来过的痕迹。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洁白的小冰晶漫无目的的飘下来,最后停留在了我的肩膀上,等待它们感受到一瞬间的温暖之后,自己的一生也随之结束。

    我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了,我已经换个方向积继续往前走,亦或是往回走呢?

    我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把嘴上的烟点燃,烟雾瞬间笼罩在我的身旁,同时,尼古丁也在不断麻痹着我的大脑,让我感受到了短时间的放松。

    一根烟过后,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往回走。

    雪下的又比刚刚大了一点,我的脚印也在慢慢的被覆盖了,直到完全看不见脚印的轮廓,就像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脑海中忽然闪过她的日记:

    9月17日

    星期五_天气晴

    今天,我竟然和那个面瘫男说了好久好久的话,我才发现他好像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难相处……

    10月8日

    星期二_天气阴

    国庆就这么放完了,不开心……

    10月22日

    星期五_天气多云

    今天第一次跟朋良一起走路回家,他还请我吃东西,这个人好像还挺不赖的……

    11月16日

    星期六_天气晴

    今天是朋良的生日!又刚好是周六,所以我们几个玩的比较好的一起举办了一个小派对。他说他今天很开心,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人一起过生日……

    ……

    每每看到与我有关的日记时,我总能回想起曾经那一段又一段美好的回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可过去的日记越美好,现在的日子就过得越痛苦。

    这些年的悲欢离合早已使我变得麻木,此刻的我很想哭,但无论如何,我始终无法落下一滴眼泪。

    我前进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回忆太沉重了。

    我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所想的那个远方似乎在搬来这座城市之后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9月25日

    星期四_天气晴

    真搞不明白,凭什么,明明是他弄坏了我的笔,最后要道歉的人却是我……

    10月18日

    星期六_天气阴

    气死我了,他昨天把我弄生气了,竟然今天才来找我道歉……

    12月3日

    星期六_天气阴

    这两天我好像把他弄生气了,我是不是该去道歉呢?我现在到底该做点什么啊?

    ……

    回忆中的她,似乎总是离我很遥远,又好像就在我旁边一样。

    人只要活着,悲伤就会逐渐堆积。

    难道这就是成长吗?

    那我宁愿死在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我大口的喘着气,也并非是做了什么运动,心也像停止跳动般安静,就好像被某种东西压住一样,艰难的喘着气。

    我很想念她!

    我只是想和她过那些普通的不能够再普通的生活,我只是想和她再说说话,我只是想和她说一句再见,我只是……

    想再见她一面。

    可是她已经死了,她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已经没有机会和她再说再见了。

    我停下了脚步,靠在了一根电线杆旁边,像是发神经似的看着过路的旁人,我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路上没有任何人之后,我又开始拼命的往前跑,就像在追逐某人一样,不停的奔跑。

    在我跑了很久之后,雪停了,我望向了不远处,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她穿着夏天才会穿的衣服,她没有扎起头发,像是第一次看雪一样,好奇着雪的触感,雪的味道。

    我没有再前进了。

    她转过身了看我,那张脸庞,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模样,她笑起来是多么的美丽。

    可我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我的幻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