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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围捕

    “来两笼包子,再拿两杯豆浆!”

    “好。”

    “多少钱啊?“

    “十块钱。”

    “不是?十块钱?又涨价?”

    “喏,自己看牌子啊。“

    吕责辛看着面前的阿姨骂骂咧咧的一边掏钱一边往店里走,咋吧咋吧嘴,不自觉地又搓了搓手里的钞票。

    “哎老板!来碗馄饨,再来屉包子。“

    “行,里边坐吧。“

    吕责辛把剩下的钱往口袋里一揣,搓着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冬季的早餐铺门口总是腾着团团雾气,让屋里的人也互相看不清彼此。吕责辛对着冰冷的手哈了口气,随之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把两根筷子放在手心搓了搓。

    这家包子铺吕责辛总来,除了这里的早点物美价廉以外,还因为这里总是比别家店铺出餐出的更快一些。他才刚坐下没一会儿,馄饨和包子的热气就扑在了他的脸上。

    “谢谢啊。“吕责辛接过馄饨,陶瓷碗很快将他的手暖热了。

    “诶你们听说咱学校最近那件事儿没?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正当吕责辛加足了辣子和胡椒粉开始大快朵颐之时,一阵嘻嘻哈哈的声响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四个人影在雾气里聊着什么。正当他想仔细听听这伙儿人在聊什么,桌子上传呼机滋滋啦啦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注意力。

    “小吕?小吕!?人去哪了??“

    来不及把嘴里的馄饨咽下去,吕责辛赶紧拿起传呼机嘟嘟囔囔道:“出什么事儿了?“

    “你说什么?哎呀算了,你现在在哪呢?赶紧过来!“

    吕责辛正欲说点什么,胸口处却传来一阵阵辛辣感,让他止不住咳嗽起来。

    “草,吃太急了!”

    他于是对着传呼机交代了几句,赶忙喝完了馄饨,一边咳嗽着一边拎着还没吃的包子赶出了包子铺。

    现在已经早八点了,但是街上的店铺除了刚那家包子铺以外都没开门,除了现在是冬天这个原因外,更多应该是因为这片大学城所包围的大学内学生们都还没起床吧。吕责辛骑着自己的单车一路咳嗽着到了派出所。但他刚把车停下还没喘口气,就听到背后的派出所大门传来了踢踢踏踏的下楼声。

    “哎我说小吕,你怎么才来,正好,我们也不用等你了,赶紧上车,我车上跟你说。”

    吕责辛咳嗽着扭过头,一边擤着鼻子一边找到了刚才催着自己来派出所的那人。于是他甩了甩手上的残留物,赶紧和那人钻进了同一辆车。

    “干嘛去了?不是叫你在所里候命吗,这要紧的关头你怎么也能到处跑的?”

    吕责辛举了举手里的包子,嘿嘿笑道:“这不昨儿饿了一宿没吃饭,实在顶不住才去吃了个早饭嘛。”

    “不过王队你这今天早上喊我这么急,是案子有新情况了?“吕责辛想要撇开话题,试探着问道。

    显然这个王队也没有计较什么,从吕责辛手里拿了个包子一边吃一边道:“之前这一周不是让你们在学校附近盯有没有嫌疑人出现嘛?这刚才那小子就大摇大摆在富乐城出现了,而且好像身上还拿了武器,附近赶过去支援的都被他打伤好几个,只能先通知兄弟们联系商场管理员封闭出入口,先把嫌疑人堵起来等我们支援。“

    “你说这家伙也真够狠的啊,现场的兄弟们怎么说也跟你同一批辅警培训出来的,结果一群人上去都打不过他一个。“王队擦擦手捏了捏吕责辛的胳膊,贫嘴道:”啧,软不拉几的,看来啥时候得跟局里说一声找个时间再给你们加强训练一下。“

    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没有给吕责辛带来多少痛感,他紧了紧胳膊上的肌肉,感觉可能确实需要增加一些平时的锻炼量,于是点了点头默认了王队的话。

    窗外的建筑由多变少,再由少变多,吕责辛一帮人很快就赶到了富乐城。一下车,他就看到商场门内一帮警察或站或蹲的躲在掩体后面,商场外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辅警套着马甲守在其他出入口。

    王队看这帮人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一边招呼着吕责辛一帮人跟上,一边来到商场门口打听起情况来。

    “嘿,老林!老林?林汪泉?怎么回事啊?这,不会还有枪吧?“王队压低了声音,见那人显然是没听到的样子,于是又喊了几声。

    林汪泉看了看王队,又点了点王队身后跟着的几个人,皱了皱眉头:“才5个人?还有,王木承,你带个辅警来什么意思?我没跟你说这很危险吗?”

    “嗨,我那小地方能出任务的就这么点人,这也是实在怕你人手不够就把人全叫上了。”王木承摆摆手:“再说了,小吕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虽然是个辅警,干起活来可机灵着呢。”

    吕责辛看着挤眉弄眼的“王队”,愣了愣,拍了拍胸口,之前卡在气管的辣椒片就又发作了起来:“放心吧林队咳咳咳咳!!!”

    一阵破风声从他背后传来,蹲在门口墙边小声讨论的一帮人瞬间安静下来,吕责辛战战兢兢地扭过头去看看商场的玻璃大门,只见门上凭空多了几个光滑的孔洞。

    林汪泉狠狠地瞪了王木承一眼,王木承只能嘿嘿一笑,扭头一拽吕责辛,狠狠瞪了后者一眼,“动静小点,要死啊?!”

    林汪泉见王木承出言教训了吕责辛,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样吧,你带上三个人从那边那个口进商场,其余两个人跟着我和小李从正面进去。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嫌疑人用的是什么武器,但可以知道的是这种武器激发速度快的同时没有任何声响。你们行动的时候都小心点,尽量都贴着掩体行动,别被突然来上一下,能对玻璃门造成这样贯穿效果的武器,估计打到谁谁就变花洒。”

    王木承点点头,扭头道:“李郁、汪诚,你们跟着老林进去,小陆、小吕、孙祖,你们三个跟我从侧面进去。”

    几个人统一了行动方案后,便各自执行起来。吕责辛跟着王木承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另一处出入口,把身上的大衣交给了守着门口的辅警后随着队伍钻进了商场。

    侧面的出入口进去后,首先可以看到的除了提前在这里候命的三名民警外,是两旁贴着店铺出租大门紧闭的饭店,通往商场中心的道路也被这些饭店切割的歪七扭八。王木承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后双手紧握,缓步向前探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掏出手枪随着王木承向着商场中央的方向走去。只有吕责辛面露苦涩,叹了口气,抄起警棍准备跟上去。

    之前在这里候命的刑警看到吕责辛手里只有一根警棍,喊住了王木承:“王队,辅警进去太危险了,面对那种亡命之徒手里只拿着一根警棍这不是胡闹吗?”

    王木承停住脚步,扭头看了眼吕责辛,挠了挠头道:“你们别看他现在这样儿蔫头蔫脑的,真起了正面冲突的话你们可未必能有他顶用。放心吧,我喊他来肯定有我的理由的。”

    那三名刑警见状不再言语,但眼神中明显还透露着对吕责辛的不信任。只见他们三个人小声沟通了几句,三人中就分出两人来走到了吕责辛身后。

    “王队想让你多参与案件早点转正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这毕竟不是街头混混小打小闹。待会儿要是出了正面冲突你机灵点,能躲就躲能跑就跑,那种情况下我们可护不住你。“一名国字脸的刑警拍了拍吕责辛的肩道:”快跟上去,前边儿都走出去多远了?!“

    吕责辛简单道了声谢谢,紧了紧身上的马甲,小步跟上了队伍。

    商场内共有六层楼层,分别有地上四层和地下两层。建筑内一层有一大厅,旁边的柜台和商铺呈回字形包裹在大厅周围,大厅中央原有一辆豪车展示,但现在却成了那名嫌疑人展示自己武力的舞台。

    王木承一行人从小路出来后,就蹲伏下来以柜台为掩体,缓步靠近着大厅中央。

    吕责辛从化妆柜台后探出头来,远远地瞄着展台上那人。可以看到的是那人如一只直尺般站在展台上,身上的西服整洁合身,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背在头上,脸上似乎还有一副眼镜的样子。

    “老头……?“吕责辛一愣,”之前嫌疑人照片上看还没这么老啊?“

    于是他又伏着身子穿过了几个柜台,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这时之前那名国字脸的刑警看到吕责辛的位置如此靠前,赶紧找了条路跟了上来。

    “不要命啦?”那名刑警压低声音道:“这么靠前我们护不住你的!”

    吕责辛有点感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你在这儿好好呆着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显然这名国字脸的民警完全不明白眼前这名小辅警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只能打起注意力警惕起那名大厅中央那人的一举一动。

    吕责辛俯下身子,小声对着传呼机说道:“王队王队,目前我这个角度并没有观察到嫌疑人身上有任何武器,我计划绕到他背后观察。”

    “收到,我会指挥其他人掩护你,你小心些。”

    吕责辛收好传呼机,深吸一口气,只见他整个身体仿佛贴在地面上,双腿像绷紧地弓一般。接着他收起后腿向前探去,双腿再次恢复了弓形。

    国字脸民警看到这一过程中,吕责辛的身体几乎都没有较大的上下起伏。他的上半身仿佛固定在空气中一般向前平移。只有两条腿在不断交替着向前探去。

    到达良好的观测位后,吕责辛探出头来,看向中央那人。

    “王队,未观测到对方背后有携带武器。”吕责辛半蹲在地上,小声讲道。

    王木承皱了皱眉头,探出头看了看警员们的位置。只见吕责辛,国字脸民警分别位于犯人的西南方和正西方,而剩下两名林汪泉手下的警员则正向犯人的正东方移动。

    于是他压低声音,对着身边的手下说道:“小陆,你去帮帮那个方脸同志,孙祖,你跟我在一起,等老林手底下那两名小同志到位以后我们就慢慢包上去。”

    陆壬贾点点头,一点一点挪向国字脸民警的位置。

    林汪泉看到在柜台之间一点点移动的警员,对着喇叭更卖力的叫喊起来:“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有难处也不是你伤害别人的借口!趁你现在还没把事情闹大赶紧自首,我会尽力帮你争取宽大处理的!你还上有!……”

    “笑话。”又是一道破空声传来,同时传到吕责辛耳朵里的是一声冷哼。

    “算了,都做到这份上了还不来,看来我也就走到这儿了。“

    王木承看到商场中央那人嘟囔几句之后扭过头就向着吕责辛的方向走去,顿时精神紧张起来:“小吕!嫌疑人朝着你那边去了!“

    吕责辛早已背靠着柜台躲了起来,此时的他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但传入耳里的却是两道不同的脚步声,他睁开眼朝着左边看去,却看到方脸民警正向他这边缓慢移动过来。

    吕责辛摆摆手,示意方脸民警不要过来,而对方却毅然决然地缓慢移动着。

    声音越来越近,终于一道影子出现在了吕责辛身旁,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冲出去,却看到方脸民警直接掏枪站了出来:“放下武器!“

    “哧……“

    吕责辛身旁的影子中已探出一只手来,直直地对着方脸民警。那民警更加紧张,扳机上的手指也不住颤抖起来:“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放下武器我们还有的聊!“

    “真是猪脑子……“吕责辛低骂一声,双腿一前一后分别向后向右蹬去的同时,身体向左猛地一拧,整个人像蟒蛇一样从柜台后窜出,直扑向眼前的那道黑影。

    传入吕责辛耳里的并不是一声惊呼,而是一道夹杂着风声的叹息。

    “终于找到你了……“

    “哈!“吕责辛猛地坐起,下意识地在身上摸来摸去,却找不到一个伤口。于是他长舒一口气,再次躺了下去。但背上的皮肤却告诉他自己正躺在一片碎石上。

    感受到背后异样触感的吕责辛再一次从地上弹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向了四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灼目的白光,等到白光散去,天上的烈日与地上被太阳照得发光的沙石便显露出来。

    他愣了愣,随即揉揉眼睛,扶着地面蹲起来,摸了摸脚边的砾石,手上却传来无比真实的粗糙感。

    “什么玩意儿……“吕责辛举起石头,先是在太阳下看了看,接着又把石子对着自己的掌心,作势就要扎下去。

    但还没下手,自己身上不同寻常的衣物就吸引了吕责辛的注意力。

    首先手臂上是一截宽大的白色袖袍,正被风沙吹得猎猎作响,透过袖袍可以看到的是脚上的藤制凉鞋和同样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的白色袍子。腰间挂着水壶与弯刀的腰带则是让这一身薄布不被风吹走的关键。

    “?”

    吕责辛晃了晃头,把注意力又重新聚焦在了手上的这块锋利的砾石上,只见他快速一戳,掌心顿时留下了一条浅浅的伤痕。

    “**好疼,谁跟我说梦里不会感觉到疼痛的。“吕责辛叫骂一声,把石子往旁边一甩。左手则是随便在身上擦了一擦就不再注意了。

    四处张望了一圈,吕责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大荒漠之中,但沙漠中却零零散散地嵌着一些建筑的残骸。

    而他自己此刻,就正站在一小块废墟之上。

    身边的空气逐渐燥热起来,这让吕责辛不得不将”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这个问题搁置起来,转而开始寻找活下去的方法。

    紧了紧袍子上的兜帽,吕责辛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之后微微调转了一下身体的方向,让自己正对的方向与风向保持一致。

    “反正朝哪里走都一样,不如顺着风走省力一点。”

    身上的白袍猎猎作响,吕责辛发现太阳越升越高的同时风力也在逐渐衰弱。此时的他已经探索过了多个建筑的残骸,但都没有找到能够避暑的地方。嘴唇上的皮肤已经片片干裂开来,他于是从腰间拿出水壶拔开木塞,但水壶里却没能流出一滴能湿润他嘴唇的液体。

    没来得及沮丧,吕责辛便将水壶又放回了腰间,接着向前走去。

    地面附近的空气在高温下逐渐扭曲,让整片沙漠似乎变成了一处黄色的海洋。吕责辛步履不停,步伐似乎越来越急,这也让他的背上逐渐渗出了滴滴汗液。

    恍惚间,黄色的沙漠海洋中长出了颗颗大树,面前的沙土也随着脚步变成了一条泥土组成的小径。吕责辛四处看了一圈,随手摘下一片叶子,仰起头来将叶子上的露水一饮而尽,罢了还拿袖子擦了擦嘴,长舒一口气。

    随即心满意足的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