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生死
庆山，林仲佗如同往常一样在木屋内问诊，这个世上的医者都受人尊敬，江湖上有两大忌，一是不杀小孩，另一个就是不杀医者。
若所有的医者愿意结合起来成立一个门派的话，那江湖上立马就会有一个庞然大物出现，但这世上的医者大多选择独自一人，悬壶济世，青囊一生。各人有各人的道，可能于医者而言，云游四方，治病救人就是他们的道。
但这并不代表着医者穷，在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救穷收穷钱，救富收富钱。”不少富人为救自己的命，不惜一掷千金。
林仲佗收好了问诊箱，一个大汉走了进来，脸上有道可怖的伤疤。
他扶着门槛问道“老人家，就你一个人？”
林仲佗看着点了点，问道“看病？”
“讨个说法。”大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过，他的笑容有些扭曲。
接着，大汉又说道“我家老二，听说他来你这看病，被你的人给打了出去，现在落下了病根，我便是替他来讨个说法。”
林仲佗看着他没有说话。
大汉舔了舔嘴，先是看着刀，后是斜眼看着林老头笑道“竟然你不说话，那就用命来还我个说法。”说完，大汉正要拔刀。
“等等。”林仲佗叫住了他
“哦？”大汉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如果你要杀我，就用你手中的刀杀，我希望我这辈子至少能死在刀下。”
“为什么？”
“问心有愧。”
话落，刀光。
……..
长安镇，天下第一栈
吴念手指招了招，叫了声“掌柜的。”
客栈掌柜一看是吴念这位贵人，连忙走了上去，陪笑着脸问道“客官，有何事，您尽管吩咐。”
吴念看着，看着他，心想，这些人虽然嘴上不干净，但至少姿态放的低，他笑着说道“你这厨房可能用？”
“客官这是？”
“做菜。”
“客官，这可就让我们难办了。”掌柜苦着脸说道。
吴念看也没看他，丢了一锭银子出去。
掌柜看见，连忙接了过去，却还是苦着脸说道“这厨房闲杂人等不能入内，里面可有小店机密啊……”
一旁的陈观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说道“我说掌柜的，你看看谁家来你这吃过饭的，都是来喝酒的，你说天香阁、楼外楼这种地方厨房是机密，这还说的过去，你说这话能要点脸吗？”
吴念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丢了一锭银子过去。
掌柜看又接了过去，看着周围客人的眼神，忙道“够了够了，客官，里面请。”
听完，吴念站了起来，跟着掌柜走在前面，陈观蝶一脸心疼地走在后面，在他心里，败家玩意儿这个词已经骂上千遍了。
吴念走进厨房，环顾四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有几个厨子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显然也是没什么人点菜。
吴念走到灶台，看着桌上的佐料还算齐全，笑着说道“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说完，吴念便开始了手头的工作，他先是准备小茴香、花椒、草果、八角、香叶、桂皮放入一个小包中，做成料包。
再把边角料洗干净，大火烧开，将边角料和料包煮在一起，再放入生姜、盐。
吴念的额头流着汗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老爷子想吃的那道菜，但他能感觉到即使只是他第一次做这道菜，但他并不生疏，仿佛有一双手，一个温柔的女子的手带着她对丈夫的爱，带着他做着这道菜，温柔而又坚定。
在卤煮的过程中，吴念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里面装着辣椒油，是他从老爷子屋里偷都出来。
他将花椒粉、糖盐、辣椒油放进碗里一糊弄，搅拌均匀，再将煮好的边角料切片，最后放上芝麻和芹菜，将两样东西前后搅拌。
“大功告成。”吴念看着做好的菜，将其装盘，拍了拍手高兴道。
陈观蝶在一旁看着，好奇地拿起了筷子，迅速地夹了起来，放到嘴里，吴念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地说道“想吃就吃，瞧你那样，至于吗？”
陈观蝶吃进嘴里，入口即化，麻味十足，他已经好吃地说不出来了。
不过，一想起刚刚对吴念的质疑，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吴念拍了拍他，问道“怎么样？”
“好吃！”陈观蝶对吴念伸出了大拇指，他贪婪地看着吴念手中的菜，显然还想再吃。
“好吃，就记住这个味道，反正也不是给你吃的。”说完，吴念将菜交给了小二，让他打包装好。
看着手中接过来的菜，小二五味杂陈，有些不是滋味地问道“客官，您这道菜可有名字？”
“既然是没人要的边角料，那就叫它，夫妻废片吧。”
……….
是夜，吴念与陈观蝶回到了木屋，吴念推开了门，开口喊道“老爷子，我回来了。”
门推开的那一霎那，吴念与陈观蝶呆住了，眼前的一幕，看起来血腥且残酷，老爷子冰冷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对于第一次经历眼前景象的两个年轻人来说宛若晴天霹雳。
吴念最先反应过来，焦急万分地跑到林仲佗的身旁，颤颤巍巍地将他抱了起来，用手捂住他还在流血的伤口，对着老爷子运行真气，哭嗓着音喃喃道“老爷子，老爷子醒醒……”
林老头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但周围还是有驱散不了的死气。
林仲佗缓缓睁开了眼，他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平静和安然，这是一种吴念从未见过的眼神，是一种坦然赴死的眼神，他看着吴念微弱地说道“臭小子，终于回来了啊……”又看着一旁发呆的陈观蝶，说道“观蝶也来了，可惜啊，我这糟老头子看不到你闯荡江湖的那天了啊。”
“都回来了，老爷子，我们还专门做了菜要给你尝尝。”吴念扶着老爷子的脸，强笑着说道。
一旁的陈观蝶面如死灰，行尸走肉一般走了上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只感觉自己身处在一处可怕的恶梦中，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让这个梦早点醒过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老头突然就倒在他面前，以前一直都好好的，来老头家蹭吃蹭喝，每天进来看老头，老头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数十年如一日。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老头突然就倒在了他的面前，告诉他要死了，不是说你是天下名医吗，不是说要亲眼看我行走江湖吗。。。。。。
陈观蝶将那份“夫妻废片”放到桌上，颤抖着手喂道老头的嘴里。
看着陈观蝶将菜放入老爷子嘴里，吴念轻声说道“老爷子，你尝尝，可是你当年的味道。”
林仲佗已是油尽灯枯，但在吃着这道菜的时候，他的全身好像又有了一些力气，因为他感觉到了熟悉，此时的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味觉了，但他仍能常出这道菜的味道，是妻子的味道。
他仿佛看见眼前有一位笑靥如花的女子牵着孩童的小手在前方等他，他情不自禁地问道“这道菜可有名字？”
“夫妻废片。”
听完，林仲佗终是流下了泪水。
“最伤是别离，更甚是夫妻，好名字”
“老爷子，是谁干的。”吴念没有流泪，但他的声音却像极了在哭泣。
“不必寻仇，是我自愿让他杀死。”林仲佗缓缓说道，他抓着吴念的手又道“我这一生，妻儿全走在我前面，临死之前还有人能为我养老送终，我很知足。”
他将灰白的瞳孔望向屋顶“我一辈子就做过一件有愧于心的事，但就是这一事它折磨了我一辈子。”
“我是西州人，但我一辈子没敢再回西州，即是不敢也是不愿，我死了以后，就把我的遗骨烧了吧，落叶归根，你们把我的骨灰撒到西州就好了。”
说完，老爷子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这也许是他这后半生最安稳的一觉，不为心所扰，也不会再醒来。
远方似有牧笛声响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此时已是黑夜，但宛如光明，老头走在阳光大道上，牵着夫人的手，夫人牵着孩童的手，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
若所有的医者愿意结合起来成立一个门派的话，那江湖上立马就会有一个庞然大物出现，但这世上的医者大多选择独自一人，悬壶济世，青囊一生。各人有各人的道，可能于医者而言，云游四方，治病救人就是他们的道。
但这并不代表着医者穷，在江湖上有这么一句话“救穷收穷钱，救富收富钱。”不少富人为救自己的命，不惜一掷千金。
林仲佗收好了问诊箱，一个大汉走了进来，脸上有道可怖的伤疤。
他扶着门槛问道“老人家，就你一个人？”
林仲佗看着点了点，问道“看病？”
“讨个说法。”大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过，他的笑容有些扭曲。
接着，大汉又说道“我家老二，听说他来你这看病，被你的人给打了出去，现在落下了病根，我便是替他来讨个说法。”
林仲佗看着他没有说话。
大汉舔了舔嘴，先是看着刀，后是斜眼看着林老头笑道“竟然你不说话，那就用命来还我个说法。”说完，大汉正要拔刀。
“等等。”林仲佗叫住了他
“哦？”大汉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如果你要杀我，就用你手中的刀杀，我希望我这辈子至少能死在刀下。”
“为什么？”
“问心有愧。”
话落，刀光。
……..
长安镇，天下第一栈
吴念手指招了招，叫了声“掌柜的。”
客栈掌柜一看是吴念这位贵人，连忙走了上去，陪笑着脸问道“客官，有何事，您尽管吩咐。”
吴念看着，看着他，心想，这些人虽然嘴上不干净，但至少姿态放的低，他笑着说道“你这厨房可能用？”
“客官这是？”
“做菜。”
“客官，这可就让我们难办了。”掌柜苦着脸说道。
吴念看也没看他，丢了一锭银子出去。
掌柜看见，连忙接了过去，却还是苦着脸说道“这厨房闲杂人等不能入内，里面可有小店机密啊……”
一旁的陈观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说道“我说掌柜的，你看看谁家来你这吃过饭的，都是来喝酒的，你说天香阁、楼外楼这种地方厨房是机密，这还说的过去，你说这话能要点脸吗？”
吴念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丢了一锭银子过去。
掌柜看又接了过去，看着周围客人的眼神，忙道“够了够了，客官，里面请。”
听完，吴念站了起来，跟着掌柜走在前面，陈观蝶一脸心疼地走在后面，在他心里，败家玩意儿这个词已经骂上千遍了。
吴念走进厨房，环顾四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有几个厨子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显然也是没什么人点菜。
吴念走到灶台，看着桌上的佐料还算齐全，笑着说道“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说完，吴念便开始了手头的工作，他先是准备小茴香、花椒、草果、八角、香叶、桂皮放入一个小包中，做成料包。
再把边角料洗干净，大火烧开，将边角料和料包煮在一起，再放入生姜、盐。
吴念的额头流着汗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老爷子想吃的那道菜，但他能感觉到即使只是他第一次做这道菜，但他并不生疏，仿佛有一双手，一个温柔的女子的手带着她对丈夫的爱，带着他做着这道菜，温柔而又坚定。
在卤煮的过程中，吴念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里面装着辣椒油，是他从老爷子屋里偷都出来。
他将花椒粉、糖盐、辣椒油放进碗里一糊弄，搅拌均匀，再将煮好的边角料切片，最后放上芝麻和芹菜，将两样东西前后搅拌。
“大功告成。”吴念看着做好的菜，将其装盘，拍了拍手高兴道。
陈观蝶在一旁看着，好奇地拿起了筷子，迅速地夹了起来，放到嘴里，吴念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地说道“想吃就吃，瞧你那样，至于吗？”
陈观蝶吃进嘴里，入口即化，麻味十足，他已经好吃地说不出来了。
不过，一想起刚刚对吴念的质疑，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吴念拍了拍他，问道“怎么样？”
“好吃！”陈观蝶对吴念伸出了大拇指，他贪婪地看着吴念手中的菜，显然还想再吃。
“好吃，就记住这个味道，反正也不是给你吃的。”说完，吴念将菜交给了小二，让他打包装好。
看着手中接过来的菜，小二五味杂陈，有些不是滋味地问道“客官，您这道菜可有名字？”
“既然是没人要的边角料，那就叫它，夫妻废片吧。”
……….
是夜，吴念与陈观蝶回到了木屋，吴念推开了门，开口喊道“老爷子，我回来了。”
门推开的那一霎那，吴念与陈观蝶呆住了，眼前的一幕，看起来血腥且残酷，老爷子冰冷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对于第一次经历眼前景象的两个年轻人来说宛若晴天霹雳。
吴念最先反应过来，焦急万分地跑到林仲佗的身旁，颤颤巍巍地将他抱了起来，用手捂住他还在流血的伤口，对着老爷子运行真气，哭嗓着音喃喃道“老爷子，老爷子醒醒……”
林老头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但周围还是有驱散不了的死气。
林仲佗缓缓睁开了眼，他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平静和安然，这是一种吴念从未见过的眼神，是一种坦然赴死的眼神，他看着吴念微弱地说道“臭小子，终于回来了啊……”又看着一旁发呆的陈观蝶，说道“观蝶也来了，可惜啊，我这糟老头子看不到你闯荡江湖的那天了啊。”
“都回来了，老爷子，我们还专门做了菜要给你尝尝。”吴念扶着老爷子的脸，强笑着说道。
一旁的陈观蝶面如死灰，行尸走肉一般走了上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只感觉自己身处在一处可怕的恶梦中，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让这个梦早点醒过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老头突然就倒在他面前，以前一直都好好的，来老头家蹭吃蹭喝，每天进来看老头，老头都是一副忙碌的样子，数十年如一日。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老头突然就倒在了他的面前，告诉他要死了，不是说你是天下名医吗，不是说要亲眼看我行走江湖吗。。。。。。
陈观蝶将那份“夫妻废片”放到桌上，颤抖着手喂道老头的嘴里。
看着陈观蝶将菜放入老爷子嘴里，吴念轻声说道“老爷子，你尝尝，可是你当年的味道。”
林仲佗已是油尽灯枯，但在吃着这道菜的时候，他的全身好像又有了一些力气，因为他感觉到了熟悉，此时的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味觉了，但他仍能常出这道菜的味道，是妻子的味道。
他仿佛看见眼前有一位笑靥如花的女子牵着孩童的小手在前方等他，他情不自禁地问道“这道菜可有名字？”
“夫妻废片。”
听完，林仲佗终是流下了泪水。
“最伤是别离，更甚是夫妻，好名字”
“老爷子，是谁干的。”吴念没有流泪，但他的声音却像极了在哭泣。
“不必寻仇，是我自愿让他杀死。”林仲佗缓缓说道，他抓着吴念的手又道“我这一生，妻儿全走在我前面，临死之前还有人能为我养老送终，我很知足。”
他将灰白的瞳孔望向屋顶“我一辈子就做过一件有愧于心的事，但就是这一事它折磨了我一辈子。”
“我是西州人，但我一辈子没敢再回西州，即是不敢也是不愿，我死了以后，就把我的遗骨烧了吧，落叶归根，你们把我的骨灰撒到西州就好了。”
说完，老爷子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这也许是他这后半生最安稳的一觉，不为心所扰，也不会再醒来。
远方似有牧笛声响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此时已是黑夜，但宛如光明，老头走在阳光大道上，牵着夫人的手，夫人牵着孩童的手，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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