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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三次

    雨林深处。

    灌木梗系如海河支流,伸延到各个地方,与小型灌木交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可以继承它们的产地。

    它又高如山岛宏筑,为它们遮风挡雨,让它们茁壮成长。

    它向上生长的巨型“大手”遮住了不少阳光。

    热烈的光,透过“大手”的间隙直射陆地密草中,盖了密草本色,附给了它们新的金衣。

    蜻如鹰,蛙如象,蛇似河……

    放肆、飞舞、跳跃,宛如林间精灵,那是花色的蝴蝶——蓝萤,它常常把自己美丽的翅膀拆卸给白藤条子当花朵,因为白藤条子“绝育”了,再也生不了“宝宝”,开不了美丽的花了。

    林间鸟语清、净如歌乐,悦心神,养精锐。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芬芳,淡淡的,沁心的。

    这里是它们的乐园。

    它们在这很多年了,早就已经不记得很多年是多少年了。

    它们不必去记这些东西,时间只会带走不好的。

    在这里,它们生活得很好,辛勤的园丁把它们照顾的很好,它们感觉自己非常的快乐。

    “她……来了?”

    照顾它们的便是这说话之人。

    它们辛勤的园丁,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佝偻着身体,声音是浑厚的,年迈的,像古老的磬钟,身形却似小人,不到五尺。

    脸上的褶皱,顺畅有层次,每一条的走向都显出了岁月的痕迹。

    看着早已过了耄耋之年。

    “刚过沄城,下一站上都。”

    老者身边无人,肩上有鹫,鹫脚上系着铜钱七个,用的是金丝雕刻镂空镶上去的。

    “那就去等着吧,……等着我们曾经的故人。”老者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向雨林深处

    “好久不见了我们的朋友……”

    鹫离肩,羽翼煽动,响彻雨林,蛇入了洞,蛙入了水……

    老者也消失在了雨林最深处。

    日光太毒,从未见过太阳的文司主现在已经开始眼神迷离,脚步逐渐不受控制,眼看着前方的物体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摇晃,越来越……

    ……

    黑了。

    文司主倒在了江都城的集市上,等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入夜了,凉快了许多。

    迷迷糊糊中,似醒非醒,一点点星光,摇曳得很厉害的烛火。

    “这是哪儿?”声音沙哑,无力。

    “城外弃庙。”

    陈莫依旧言简意赅。

    “江都城外?我们出来了?”

    头有点晕晕沉沉,身体也用不上劲“现在什么时辰了?我躺多久了?”

    陈莫回答得很简单,文司主把她说的话连接扩展开,大概就是说:

    本在江都城市集上为文副挑选礼物的,但市集东西太多,挑花了眼,到了正午也没挑到几样。

    东西是好看的,但以文副的手艺,这些独有美观没有内涵的东西,文副绝对看不上眼。

    陈莫告诉文司主,因为文司主从来没来过人间,虽然带着引魂镯,但以文司主的身体,现阶段是不能完全接受和吸收引魂镯所带来的全部能量的。

    得慢慢适应。

    适应速度另当别论。

    “那为什么你没事儿?”文司主拖着无力的嗓子“你不是也是第一次出来吗。”

    陈莫将快燃尽的烛火续上了新“火”。

    庙很旧很破,烛火燃一会儿就得换另外一节燃不了多久的给续上,懒得费那仅剩的烛,陈莫便续上了自己的火。

    “第三次。”

    “???”

    第三次?不是很理解。

    “这是我第三次来人间”陈莫说。

    文司主傻眼了,每一个进出冥界的都得到冥文司报备盖章,陈莫这都出三次了,文司主却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怎么可能,你搁这给我说笑呢,我知道,你看着我难受,你也难受,但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啊,会出事儿的。”

    真的会出事,如果有擅自出冥界者,那是要入炼狱上罪柱的。

    所以这种事绝对不能出现,也不能出现,下入炼狱和上罪柱,十有八九是不可能活着走出来的。

    三次?这不是找死么!

    怎么想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文司主不敢相信,就算出来时到冥文司报备,没经过自己之手,那也得经他人之手啊,怎么着记录册上也得有啊,但记录册是文司主在冥文司每日都会看的,日日如此。

    冥文司是酆都直属部,是绝对不允许错记,漏记这种低级错误的发生。

    文司主又拖着半吊着的力气,反反复复问了几遍陈莫,但陈莫一遍都没回答。

    也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

    文司主自诩是问累了,陈莫不说,那就不说呗,说不定是假的呢,就是想说来吓吓自己。

    本就半醒的,被陈莫一说给说清醒了,清醒便不大好在入睡,今儿睡太多了。

    睡不着就容易多想,文司主细想今天白日里陈莫的表现:

    ——出门要打伞,要打从阡陌古阁得的伞。

    ——买东西知道要付钱,并且还随身带了。

    带钱这事是连婆婆和扶锦司姑姑的都没提醒文司主注意的问题。

    ——知道改名后的沄城。

    ……

    种种迹象连在一起,是偶然?

    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陈莫到底是谁,为什么对她的事却毫无印象。

    文司主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回想,冥界所有的档案都在冥文司,独树一帜的地狱门也不例外,但记忆里怎么就没有关于陈莫档案的记忆呢。

    再仔细想,不是陈莫的没印象,是地狱门的全部没印象,因为冥婆将地狱门的档案全都锁起来了,如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都是她亲自下笔。

    以前文司主一直不理解冥婆为什么不让他接触地狱门,但渐渐的,文司主把冥婆的这一行为当做——这都是为我好。

    “陈莫,你到底是谁?”

    夜渐深,外面的风呼啸啸的吹着,时不时还有野猫的叫声,很刺耳,像女人和孩童的哭叫声似的。

    破烂的窗户被风吹得不停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窗框上仅存的布帘也在纠缠不休,所有的东西都在你打我,我打你。

    这让人怎么入睡。

    耳朵、头、眼睛……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在反抗。

    文司主感觉自己的头要炸了,他控制自己不能再想了,说不一定陈莫就是随口说说,自己太敏感了,玩笑话可不能当真,可不能当真……

    有脚步声!

    还有说话声。

    一个!

    两个!

    不,不是一两个。

    文司主在风啸嘈杂声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慢慢靠近。

    兴许是路过的行人。

    不,不是。

    方向不对,声音正朝自己所在的弃庙走来,文司主听出了步伐与谈话声中的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