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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棋盘上 车无轮马无缰

    沈澄踏进猎鬼司主事书房时,便发现宫九早就在房里等着。

    她仍是如早前相见般五心朝天,垂目而坐。

    身后如影随形的抱剑影子,却已不在。

    宫九原本就用不着随身带着护卫的。

    一位先天武夫,在锡卢国境内就没几个人能伤得了她。

    纵然刺杀,也非轻易。

    但当她,抑或说这个国家的敌人,不再是同州内的诸国。

    而是高在这天下之巅的儒家八大学宫之二。

    那么,莫说是以一名第五楼剑修作为护卫。

    哪怕是让郭纯钧和巅峰时的柳云深作她的贴身护卫,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

    沈澄瞥着她,目光不带半分情绪波动:

    “你说过只要我成事归来,这房间就属于我。”

    宫九的眼眸半睁着:

    “我是说过。”

    “但你,真的想要吗?”

    沈澄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将古剑“抱玉”掷到了她的面前:

    “影卫前辈与我立约,七剑之内若杀不得我,便终身不再出一剑。”

    追魂夺命剑本有七十二路。

    在影卫手里,却早已凝练简化为七剑。

    这七剑是世间杀人剑术的极致,由一位剑修使出。

    单是一剑的锋芒,便胜过了卢长青的七十二剑!

    宫九明知故问般问道:

    “结果呢?”

    沈澄说道:

    “他输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背后的份量却沉重得哪怕是温乔听了,也会忍不住面色一变。

    修行人在估算境界战力时,素来有剑修加一境的潜规则。

    影卫身为第五楼剑修的实力。

    绝不是百鬼之尊般的寻常第五楼可比的。

    但两者对上沈澄的结果,似乎也没太大分别。

    沈澄忽然说道:

    “影卫前辈虽然认输弃剑,我却未曾伤得了他。”

    “第五楼剑修的战力确实非凡,是我生平未曾所见。”

    说着,他以一股近乎挑衅的目光盯着宫九。

    意思明白得很:

    你,不想再试一次我的身手吗?

    宫九却出乎预料地平静。

    一张从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显得更是苍白了。

    忽然之间,她盘坐着的身形已一纵而起。

    右手五指聚拢,形同鹤嘴取水。

    一刹间已点至沈澄的喉咙前方。

    沈澄未曾挥臂架开。

    只是右手五指并拢成刀,候在宫九小腹跟前。

    宫九若然不把身形刹止,虽能点穿沈澄的咽喉。

    小腹却也势必为沈澄的手刀重创。

    哪怕是先天武夫,丹田重伤,也等同于死路一条。

    宫九骤然止步,指尖仍停在沈澄的脖颈前。

    蓦然说道:

    “七步之外,武夫身法绝难快过剑修的飞剑。”

    “但在七步内,我的拳头,比影卫的剑更快。”

    “你既能反应过来我的出手,他的剑自也奈何不了你。”

    “这场赌约,影卫输得不冤。”

    “但你终究还是来见我了,为什么?”

    沈澄问道:

    “你知不知道贵妃的身份?”

    言语锋锐如剑,坚劲直刺核心。

    宫九瞳孔蓦然一缩:

    “你已知道了?”

    沈澄默认。

    宫九后退,撤手,面无表情说道:

    “你的封侯仪式,最快可以安排到八月初一。”

    “封侯后,你便是锡卢国庙堂最高处的一员,祸福相依。”

    “若是娘娘保不住监国之位,旁人绝不会认为你与她毫无干系,对你网开一面。”

    “你的名声、地位,甚至性命,一朝间便要葬送。”

    她倏地定睛盯着沈澄:

    “现在我再问你一次。”

    “你……已知道了?”

    沈澄却似没有听见她的话,问道:

    “你既早知,当知国家弄得今日的田地,她责任不小。”

    “不去清本溯源,在这一室之地裱裱糊糊,有何用处?”

    宫九说道:

    “娘娘是我生母。”

    沈澄说道:

    “谁晓得?”

    平静片刻的杀气,顷刻又复高涨。

    宫九射在沈澄身上的目光,凌厉得似乎瞬间就要出手。

    半晌,忽又稍稍平复,说道:

    “不会有错。”

    沈澄瞥着她,忽然也认同道:

    “没错,若非亲生母女,她绝不会将她的身份坦言相告。”

    宫九说道:

    “她并没有坦言相告,我有我自己的消息渠道。”

    “儒家抚婴、莲台学宫已然蓄势待发,只待实证到手,便要推翻母亲之位。”

    “其时国内势必大乱,再也无力抵御外侮。”

    “分别只在于,是由铃兰国还是大秦,来吃下我锡卢国。”

    她缓缓握紧了拳头:

    “我辈武夫多年苦修,岂是为着坐视一国山河,落入人手?”

    沈澄微微眯起了眼眸:

    “儒家既已知晓贵妃的身份,让她倒台,只是时间早晚之别。”

    宫九说道:

    “这当中的分别,却比你想像中要大得多。”

    “只要我能争取得三个月光阴,整顿禁军,充实边防。”

    “铃兰国纵然南下,也未必就能成事。”

    “而大秦皇帝与莲台间曾立誓约,无故进军缺月州,等同跟莲台撕破面皮。”

    说着,眼中竟有一丝苦涩:

    “我国这小小数郡之地,还不值得让大秦皇帝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三个月,没错……”

    “只须再多三月光阴,我国便能得救。”

    “莲台本不愿缺月州内的任何一国坐大。”

    “只要铃兰短期内无法得手。”

    “学宫中便必然另生出一股声音,主张留住锡卢,作为与大秦间的缓冲区!”

    沈澄从没听过,宫九以如此富含情感的语气说话。

    若她真是国主的亲女。

    自然比任何人,也更希望延续这个国家的命脉。

    换作沈澄是她,未必就会作出截然不同的决定。

    ……吗?

    宫九的情绪短暂高涨过后,片刻又已平静下来:

    “现在莲台手中,并无指证母亲的人证。”

    “至于物证,目前还不在他们手里。”

    沈澄问道:

    “你知道它在谁手中?”

    宫九说道:

    “我本该亲自前去取回它。”

    “但若由我出面,恐怕不须三个时辰,东西便会被送到望月楼中温乔的酒桌上。”

    温乔代表的,是抚婴学宫的梧桐山人,燕微蘅。

    抚婴或许会希望,锡卢国抗住铃兰大军的攻势。

    但等得大秦准备好接收锡卢国的土地。

    物证顷刻便会成为推翻锡卢国存在合法性的证据。

    “时至此刻,我仍无法确定你的立场……”

    “但也正因如此,那些人或许能容忍由你取得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