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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误中副车

    吏员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抄起纸团,顿时,一股恶臭扑入鼻中,差点把他给熏吐了,却还是强忍着恶心把纸团打开。

    竟然是蝇头小抄,足有数百字!

    “你有何话可说?”

    吏员阴沉着脸,那是恨啊!

    他负责的考区,同一个考棚中,接连出了两桩案子,虽然不是他的责任,可是被主官斥责两句是少不了的。

    阮尽风满脸懵逼,根本不知道纸团从何而来,只是辩道:“我是阮家的嫡系子弟,区区童生试,何须舞弊?”

    王蠡本有当众揭发张语之的想法,可是自家屁股也不干净,譬如把纸团吹向张语之,这明显是挟私报复的行为,要是把自己给坑进去,与张语之闹个同归于尽,就不值得了。

    索性听之任之。

    “呵,人赃俱获,还以家世压我?我看你也别考了,来人,带走!”

    吏员冷冷一笑,抓起阮尽风的试卷,揉成了一团。

    两名巡卒冲进来,把阮尽风给架了出去。

    “再有第三次,都别考了!”

    吏员那杀人般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视了遍,才挟着怒火离去。

    王蠡清楚,闹剧至此而终了,正如他不愿为张语之搭上自己,张语之也不愿与自己同归于尽啊。

    很快的,第一题写完,看向第二题。

    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

    此题出自中庸:下一句是,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

    这题引申出来是推己及人,只是王蠡的心灵中,隐约觉得不大对劲。

    虽然试题是国子监出,但还须皇帝朱批,而今上受太上掣肘,如果搞推己及人那套,只会成为一个傀儡。

    这不符合今上的风格,扩充厂卫规模,已经表现出了大干一场的雄心。

    所谓唯名与器不可授人,而考题的原义是,新旧斧柄虽有不同,装在斧头上都能用,故而斧柄的标准应由自己掌握。

    这标准,就是名与器!

    当然,王蠡并非是在揣磨上意,实是推衍解题方向,如果方向错了,答的再好也枉然。

    王蠡深吸了口气,提笔书写,水平要稍作控制,不能写的过于深奥,大体能达到秀才的水准就差不多了。

    第二题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王蠡才去看第三卷。

    以早春为题赋诗一首,五言、七言、绝句不限。

    王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首清朝名诗:村居,小学二年纪语文课的必背诗,刷刷开写: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写完之后,王蠡暗暗点头,认真检查草稿,主要是别字和避讳,如有修改,先在草稿上注明,再腾往试卷。

    再三检查,确认无误,王蠡一字一字的抄写起来。

    自开考起,每个时辰擂鼓一通,当王蠡腾抄完毕的时候,第三通鼓刚过,用时三个时辰,天色也过了正午。

    这等于连考六个小时,王蠡纵然修有剑气,也灵慧渐长,却仍是身心俱疲。

    放下笔,双手撑着案面,调整呼吸,恢复精力,等试卷自然晾干,现在交上去万一花了,哭都来不及。

    外面还飘着雨丝,干的慢,只能慢慢等。

    王蠡又暗暗观察起别的考生,有的写写停停,有的拧巴着脸,半晌不下笔,不过张语之倒是面色平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看来自己小瞧了这位四舅哥啊!

    刚刚误中副车,让王蠡暗道可惜,不过得罪了阮家,张语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当年太上领军围攻金陵,时任南明小朝廷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东阁大学士的阮大铖开城献降,逼迫弘光帝白衣牵羊,耻辱的投降了。

    虽然阮家因献降有功,得了赦免,但阮大铖未受信用,反于随老宁国公征战张献忠之时,病死于军中。

    不过阮家在金陵仍是庞然大物,从那吏员不敢将阮尽风拖出去就能看出来,一旦阮家得知了真相,能不报复张家么?

    王蠡对误伤了阮尽风表示无语,但他更希望看到阮家与张家撕逼。

    少顷,确认试卷已经干透,王蠡举起了手!

    “何事?”

    那吏员不善的走了过来。

    “交卷!”

    王蠡淡淡道。

    “哦?”

    时间还早呢,吏员诧异的看了眼王蠡,便道:“汝可自去,匆要惊动他人!”

    “是!”

    王蠡拱了拱手,离开考棚。

    吏员认为王蠡是提早放弃,他也想看看这个净出妖蛾子的考棚中第一个交卷者的水平,王蠡走了之后,并未第一时间将试卷收入木匣,而是翻看起来。

    文章不由他评判,但第三卷的试贴诗,哪怕是默诵,也现出了震惊之色,差点拍腿叫好。

    虽及时醒悟,将试卷当场糊名,与草稿一并封装之后,收入木匣,匆匆离去,可是神色的变化瞒不了别人。

    “该死,这小吏是怎么回事?”

    张语之不淡定了,心绪有些纷乱。

    县学大堂。

    赵明伦高坐上首,左右分别是县丞、县教谕,以及从贡院下派的两名学正,曾在白鹭洲诗会上当过评委。

    一个叫周奇。

    另一个叫江海流。

    赵明伦看到这二人,心里就有了不妙的预感,大概率是汤家和卫家买通了贡院,在科举上狙击王蠡。

    贡院内部的人事安排,他插不了手,只能在心里默祷王蠡有真才实学,只要学识过硬,文章够好,他不惜翻脸也有底气为王蠡撑腰。

    凄风冷雨,屋里烧着炭炉,五人默不作声,四通鼓响,将强制收卷。

    “禀堂尊,有试卷收上!”

    这时,那吏员来报。

    “哦?”

    五人相视一眼,才三个时辰就交卷了?

    县丞忍不住问道:“哪一区,谁人交的卷?”

    “是辛区二五八号王蠡!”

    吏员如实回答。

    “下回不可多嘴!”

    赵明伦以警告的眼神瞥了眼县丞,便淡淡道:“试卷放下,你回去罢!”

    “是!”

    吏员从木匣中把纸袋放在案头,转身离去。

    赵明伦低首垂目,看似心情不起波澜,仿佛从未听说过王蠡的名字,却是眯着眼缝,暗中观察。

    周奇与江海流的表现不奇怪,目光闪动,不时瞥眼案头的考袋,实锤了要针对王蠡。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县丞和县教谕的神色也很反常,似乎王蠡的试卷一来,屋里的弦都绷紧了。

    赵明伦的嘴角,不由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四个副考,全被收买了,卫家和汤家的能量可真大啊!

    闹!

    让你们闹!

    叫本官抓着把柄,叫你们一个个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