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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斗狠

    “一个月后就要举办婚礼了,没想到我真的要结婚了。”铁塔说道。

    “你这头横牛终于被套上犁枷了,”乌鸦喝了一口酒,又继续说道,“娶了老婆忘了兄弟哦!”

    “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兄弟,”铁塔认真的说着,辟手夺过乌鸦手中的大酒壶,那种用火狼胃做的酒壶,在他手中如同一只普通的杯子,只见他大口的喝着酒,随后将酒壶还给了乌鸦。

    乌鸦接过酒壶便往嘴里倒酒,却发现酒全被喝光了,他摇了摇洒壶,确认里面没有酒了,便抱怨道:“这也叫好兄弟,抢我的酒喝,还不给我留一口。切......!”说完便扛着酒壶往那蓝月的家中走去。

    “作为兄弟我要告诉你,蓝月已经不让你喝酒了,他说你喝醉了,什么忙都帮不上,你找不到酒喝的。”铁塔冲乌鸦说道。

    乌鸦理都不理,直接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蓝月的家里,见那酒库的门没锁,瞅瞅四处无人,推门就进去了。那酒库里放着四个巨大的铁松木桶,那木桶直达屋顶,乌鸦便沿着一只木桶往上攀,到那顶上掀了一处盖子,顿时酒香四溢,他看见那亮汪汪的酒,荡着微漾,那口水就盈满了整个口腔,他不停的吞口水,再回头朝门边看了看。就将那酒壶浸在那酒里,壶口太小,放得太下去就只见冒泡,半天进不去多少酒,他便将口提升一点,看那酒形成一条细线往壶里流,激动得他急忙将壶提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又继续盛酒,然后又提起来喝,待酒盛满了,他人也醉得不成样子了。偏偏倒到的从酒库里走出来,刚好遇到蓝月从外面回来,“死乌鸦,你又偷酒喝!”

    这边铁塔正和族人一起正在搭建棚子,他们要为宴席做准备。只听得蓝月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嘭......”,门被撞开,醉熏熏的乌鸦被蓝月提在手上,像提只猫似的,被扔了在一堆草垛上,此时的他已经醉得人事不省,倒在那草丛里呼呼大睡,几个孩子一看,便跑过去,从那火堆里找来碎木炭,将乌鸦画得是满脸漆黑。众人笑得前俯后仰,铁塔看到这副场景,也只是叹气摇头,然后将乌鸦提起来,叫雪风过来扛回汗堂床上去休息。

    晚些时候,大家杀了几头牛,宰了十几头羊,几个巨人正在那里给牛羊剥皮。乌鸦便从屋里里走出来,众人都看着他笑,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便揪住那雪风问道,雪风只管笑,也不理会他,他只好对旁边的雪兰说道:“好丫头,告诉我,他们笑什么?”

    雪兰便做一个摸脸的动作,乌鸦瞬间就明白了,急忙跑到井边打了一桶水先脸,那桶差点比他还高,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捧了水就洗,好不容易将脸洗干净了。回头第一句话就是:“我的酒壶呢?”

    众人一听,都不再言语,他便央这个,求那个的找酒壶,只见铁塔走过来,将酒壶递在他面前,乌鸦将酒壶接了就要喝,铁塔按住了他的酒壶,“有个人要是知道了,你可惨了?”

    “谁?”乌鸦左右看了一下,不见蓝月,便又要喝。

    “我指的不是蓝月,”铁塔说着话,松开了手,靠着乌鸦坐了下来,“她虽然没有来,但是她要是知道你喝酒了,.....。”

    乌鸦一听,便将那酒壶看了又看,然后盖上盖子,双手递给了铁塔,说道,“拿去,扫兴,说吧,要我做什么事?”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怕了,”铁塔大笑道。

    “胡说,我才不怕,就是不想喝了而矣!”乌鸦仍然嘴硬的说道。

    “只是我和蓝月的婚礼,她也应该在场才对,可惜她不在,”铁塔说道。

    乌鸦说道:“她去罗府了,我只是担心......”。

    “去罗府做什么?不用担心,她应该没事的。”铁塔安慰乌鸦道。

    “我才不担心她,我是担心罗府的人,”乌鸦苦笑道。“希望罗府的人对她能以礼想待,否则有他们的苦头吃了。”

    “如果她知道你喝酒了,你的苦头才不好吃呢!”铁塔拍拍乌鸦的肩膀说道。

    乌鸦白了铁塔一眼,“你说咱们是好兄弟不?”

    “当然,”铁塔听完“嘡嘡”的拍着胸膛说道,“我们当然是好兄弟,只是蓝月和雪风他们,好吧,你好自为之吧!”说完,铁塔便往村外走去。

    村外的巨大的铁松林里聚集着十几名巨人,他们都着一身软甲,那是从从湖底的铁鱼身上剖下来的皮做成的软甲,虽然软却十分坚韧。铁鱼甲还是天然的黑色,穿在身上还具有隐匿的效果。所以当他们在远处时,并没有发现林中的巨人们。他们都拿着武器,其中一名巨人将一柄宽刃刀柄被熟牛皮包裹的武器扔给了铁塔,那刀在风中飞过,发出“呼呼”的风声,铁塔准确的握住了刀柄并插在地上,又接过对方扔来的铁鱼甲穿上,将刀插在后背的刀鞘里,然后坐在松枝上的乌鸦问道,“准备好了吗?”大家点点头。乌鸦跳了下来,说道:“走吧!”

    没人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于是大家纷纷上了斑鹿,巨大的斑鹿让乌鸦有些尴尬,看着上面的铁塔伸出了右手,他摇摇头只好翻身骑了上去。他很想骑马,可是他知道马根本跑不了这么快,将就吧,他心里想。

    “骑上它们,我们要快半日,然后再花两个太阳时,我们就能摸到他们老巢。”铁塔解释道。只见大家吆喝一声,那巨大的斑鹿便如风驰电掣般在铁松林边向北而去,左边的太澜湖上阳光闪耀,队伍在弥漫着香气的草地上奔腾,溅起的草叶飘飞在原野里。

    中洲最北边的古月州,古月州最北边的苦海,波涛汹涌的大海始终在避开一处地方,那里是一片港湾,它有一个仅仅不足半里地宽的入口,里面却像一片平静的湖泊,湖泊上停泊着两首大船,帆被降了下来,两岸的低矮的山脉将湖泊拥在怀中,船舶在里面安睡。

    从港湾往内陆走就是一片长满蓝色煞面椤的树林,当地人叫蓝色鬼脸椤,因为树皮呈蓝色,且细看有各种恐怖的人脸,树木耐寒扛热,根系很发达,一般长在海边的沙滩上,是造船的上好木头。沿着树下的道路继续前行,穿出树林,大海的气息就变得淡薄了,两边的山势也平缓下来。

    再经过一片杂树林,就可以看到远处的小村落,“星河驿”的牌子早就破损不堪,掉落在薄薄的雪地里,这是二月,春天在粱州早是繁花似景,但在古月州最靠北的驿站,春天的最大功劳就是不在让大地上的雪变厚。

    驿站早已经被荒废了。往西直线十里地的灰熊关内,几个曾经的渔庄也已经人烟凋零,只剩下一些空荡荡的房屋。傍晚的夕阳像血一样浸染着世界,薄薄的积雪掩盖着大地下潜滋暗长的生命。今日的村庄确变得异常热闹,庄口的被削尖的枝桠上串着一些人的残躯,几只寒鸦立在檐角,用冷漠的眼光看着这充满血腥的世界,屋子里传来乐器的声音,那种像祭奠亡者的哀曲,伴随着特有弦音在寒冷的天际里飘荡,像幽魂一般的乐音同时夹杂着一片饮酒作乐的嘲杂、杯盘摔打、女人惊叫、男人呵斥,以及那些偏僻屋子里隐隐传出来的淫靡之声......。

    一个醉酒的男人扯着一个衣服残破的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他醉醺醺的在雪地中拖拽着女人前进,女人似乎没了声息,任凭其拖到庄外去,地上留下长长的灰色痕迹,隐约中还有一丝淡淡血迹。走到庄口时,两名值班的手持长枪的守卫发出恶心的笑声来,他们说着一口难懂的语言,男人力气很大,他轻而易举的将女人扔了出去,女人像布袋子一样在空中翻动,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那里蜷着一堆同样的躯体,像刚从土里翻出来的虫子,扭曲着身子,被冻僵在雪地里,静静的死去。

    男人回身继续和两个守卫笑骂着,突然一柄锋利的弩箭从他后脑勺直接穿入,一只眼球被直接戳爆,醉汉的身子便往前仆去,残破的眼球皮混着血液粘在箭头上直接扎进雪地里。两个守卫正待要拉动旁边的悬挂的大铁钟时,却只见两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面前,瞬间两颗脑袋被齐刷刷的切了下来,滚落在雪地里。不远处,只见巨大的身影从墙头翻入。

    犹如狮子静静窜入到羊群中一样,整个庄子仍然肆意的狂欢,屋子里杯盘碰撞声、吟唱声、打闹声此起彼伏。乌鸦握着剑,从一间房子的窗户穿了进去,看见两个男人正在分解一名女子,他即刻一剑将其中一个人脑袋削去半边,另一个人正要呼叫,口中却被剑直接插入,瞬间又被扯出。解决掉两个畜牲之后,他看着被铺在木板上的女子,没错,是铺在。女人还没有死,双眼充血,十分痛苦却说不出话来,她的舌头在之前已经被割掉了,乌鸦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充满仇恨和恐惧的眼睛,他不得不从旁边找来一床被子盖在那被剖开的躯体上,他露出一个十分温柔的微笑,摸着女人的额头说道:“大姐,我给你报仇。”女人便闭上了眼睛。

    他就这样子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直往前,他眼前的生命,每一张脸都变得扭曲,来不及哀嚎,他并没有停下来,每一剑下去,血便如同梅花洒落,他不知道累,他的身影像燕子般轻盈,像苍鹰般敏捷,像雄狮般勇猛。剑是干净的,他身上却早已经沾满血污。“仴人,这帮畜牲......”,他在心里咒骂着。

    当大家来到最热闹的地方时,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搂着彼此趔趄着从屋里出来,他们的头顶剃得精光,留着四围里的头发扎一个发髻在后脑勺。铁塔将刀插在地上,双手叠加压在刀把上,大家纷纷站在他身后,有扛着大铁锤的,有抱着强弩的,二十几个巨人立在远处,像一座山般挡在屋前,两个醉鬼正待纳闷,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时,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是夕阳斜照下的空旷雪地,正当他们用自己的语言咋咋呼呼怎么守卫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时,只听见一个声音叫道:“畜牲,看这儿!”

    二人循声抬头望上去,却见那屋檐翘角上坐着一个人。二人大惊,正待要呼叫,只见那人自檐角俯冲而下,寒光一闪,两颗脑袋齐刷刷滚落在雪地里,像被打倒的蕃茄酱罐子。两具躯体也顺势倒下,血液并没有喷洒,而是咕咕的流,鼓着沫子,冒着热气。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外边更加的安静,这一下让所有仴人都极为迷惑,他们并不敢贸然出击,但他们知道外面的敌人很强大。没有谁会乱了阵脚,为首的中年男人穿一身漆黑的铠甲,只见他一个眼神,所有的窗都被关上,大家都纷纷拿起武器,尤其是拥有火枪的队伍,很快就贴在窗口,将枪支抵在缝隙里。队伍很快集结,他们试图再次出海,逃回恶魔岛去。突然有人发出警戒,只见一支支火焰像流星一样砸向房屋,屋子很快被火焰笼罩。此时夜色来临,仴人看着西边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殆尽,心里的恐惧也在无限扩大。他们目视着那些在火焰中扭动的身体。纷纷绑上白色头巾,亮出武器,以便做殊死之争。可是他们哪里明白,猫捕老鼠,向来都是先玩后吃。

    很快一支队伍从庄子里冲了出来,他们手持利刃,喊着奇怪的口号,怪叫着朝村外冲去。当队伍冲到庄子外边的田野里时,铁塔带领他的队友从不远处的林子里跃了出来,大刀挥动如飓风搅扰,每一刀下去都是惊天动地,他如同神灵一般威严,如同恶魔一般恐怖,敌人的武器根本不敢硬接。人们看着这群从天而降的怪物,一边大声哀告着他们的神,一边往后撤退。突然铁锤手臂一抬,众巨人都不再攻击,执着武器退入到黑暗中去了。仴人十分狡猾,他们个个武艺高超,但万万没想到这次诱敌并没有将对方引到火枪的射程之内,他们握着装满火药的枪支,只好又往前摸近一段距离。他们清楚,敌人想方设法的都是在针对火枪队,一旦火枪队被灭,他们便再也没有生的机会。夜色中,队伍一直在前进,沿途留下的除了一片泥泞还有几具被刺死的尸体,大多是体力不好走不动的女性。

    灰熊关,一座被遗弃的关卡,两千年前图孤曼族从古月部越过苦海,来到界炀部中土世界,为了抵御来自古月部灰熊军的入侵,他们与中土世界的人类一起修建了灰熊关,随着灰熊军的撤走,这座巨大而又宏伟的关卡便失去了它的意义,时间的雕琢使它更像是一座荒芜的大山横亘在大地之上,下面的门洞更像是一道黑黝黝的长廊。若不是离入口半里地的两座巨大的雕像,人们甚至找不到如何穿越这座“荒山”的路径。不远的两座雕塑像两个孤独的巨人,屹立在大地之上,一只巨大的类人熊被一个人类战士站在肩膀之上用长矛刺穿脖子,长矛的矛头从脖子里穿出,矛尖已经风化掉落,只余下一个硕大无比的秃出。人类的面容已经模糊,但仍然看得出来他怒吼的表情,类人熊的手上举着一柄大刀,像是在忍着巨大的疼痛。另一边则是一个图孤曼族男子将手中的大刀砍在半空里,他的脚下同样也伏着一个熊头人身的怪物,怪物一只手撑着图孤曼巨人的下边胳膊,头却低垂着,另一只手倒拿着一把巨刀。没有人或者工具能够移动这样大的两尊巨石,也许从一开始,这里就有巨大的石头,为了纪念战争的胜利,人们就地将关前的石山开凿成雕像。

    当仴人逃到雕塑前时,他们惊恐的望了望远处,在晴朗的夜里,白雪的映衬下,灰熊关像一座黑色的魅影一样横亘在远方,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靠近雕塑,并在雕塑下进行了短暂的停留,其中一名仴人抬头看了看如山的雕塑,内心顿时无比的恐惧,在异国的土地上,他突然变得特别的想家和软弱,很快一名同伴推搡着他,他清醒过来后又加入了前行的队伍,奔跑中他再次回首看了雕塑,一种莫名的敬重让他心底产生了更多的怯意。

    在靠近城墙后,仴人们靠着粗糙的山岩,抬头望不到顶的山岩,让他们不得不靠紧一点,以便来寻求心理上的慰藉,很快第一小队探路者被安排出来,五个仴人手持火把率先走进巨大的门洞里,很快火把就消失在漆黑的门洞里,他们一直在等,于是第二只队伍进去了,过了很久,仍然没有动静。他们便只好点起火把,火枪队走中间,队伍一起融入黑色的门洞里。黑暗中他们似乎感知到什么,一阵巨大的穿堂风呼啸而至,所有的火把瞬间熄灭在黑暗里,队伍突然突然叽哩哇啦的往前奔跑,黑暗中火枪声起,武器碰撞声,搅成一锅煮沸的粥。剩下的仴人不得不在漆黑的世界里飞奔前行,队伍越来越小,越来越弱,如同丧家之犬,最终跑出来的只有余下的二三十来号人。他们疯狂的奔跑,大笑,朝着海边而去,其中一人朝天放了一直报信的烟花,队伍仍然在黑夜里奔跑。经过星河驿时,他们气喘吁吁的稍作停留,清点了一下人数,便又继续疾速前行,当他们穿过那片蓝色煞面椤时,头领突然挥一挥手停了下来。

    远方,海港里,两堆巨大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所有仴人都停在原处,没有人说话,他们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绝望。蓝色的荧光在树林里闪烁,一张张鬼脸忽隐忽现。头领站在雪地里,他说了一段话,也许是安慰,也许是激励,也许是告别,也许是不甘。总之所有的仴人都盘膝坐下,开始唱歌,那种类似于哀悼亡灵的歌曲。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他们缓缓抽出身上的短刀朝向自己胸口,夜色中雪白的大地上,那些仴人不再动摇,身下鲜血如同一抹淡淡的影子。很快,从黑暗出走出来一只队伍,他们中的弩手照着每个躯体射出一箭,后面的巨人们便割下他们的脑袋,用一个袋子装起来。

    天明时分,大家将所有的脑袋堆成一座小山,将为首的那颗脑袋用棒子插了高高的立在最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坟墓,战士们正将那些村民的遗骸埋葬,乌鸦正在给一具女子的遗体穿衣服,他将她残破和躯体尽量摆放到原位,最后却发现都是徒劳,只好用一床被子将躯体裹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坑里。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零星的几只乌鸦,站在光秃秃的枝桠上,嚎着晦涩的嗓音,像是在唱一首走调的悼歌。光秃秃的枝桠上浸染着黑色的血污,上面缀满嫩嫩的、小小的、淡黄色的芽苞。

    回去的路上,大家放慢了行程,乌鸦没说话,他仍然与铁塔同骑一匹斑鹿,只是盘膝坐在鹿肩上,望着北方初春的原野。

    “八十几个,还有二十几个被抢的女人,据说不从的都被杀了,另外还有几个翻译。”其中一名身背斧子的巨人说道。他是负责此次活动的斥候。

    “我追踪了他们三个月,”乌鸦说,“他们很狡猾,更重要的是他们擅长于狠。”

    铁塔说道:“据说当他们没有东西吃时,就会从自己人里挑选老弱病残来做食物。”

    “他们在泰州掠夺了一个镇子,将镇上100多家住户,300多口人悉数杀害,掠走大量财物,女人。事后烧毁了整个镇子,然后坐船回到海上,官府派官船追击,在墨海外海便失去了踪迹,本以为在台州北边的墨海他们会被海啸吞噬,没想到他们竟然北上进苦海,然后在灰熊关悄悄摸了上来。”乌鸦继续说道。

    “来自恶魔岛的仴人,就是一帮子畜牲!”铁塔说道。

    “从他们靠岸后,我们就在暗中监视。”背斧子的巨人说道。

    “他们出恶魔岛有好几万人之众,曾经青丘国的覆灭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这帮贼寇原是松山部落的一股,在金阳关松山部落一万多賊军和沿海盗寇被刘世祁一举歼灭,残余部分流散在各处作乱,只是如今天下分崩离析,各自为政,才给了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乌鸦叹息道。

    “杀死你的敌人会让你兴奋,但杀死和你不相干的人,则会让你体会到杀戮带来的快感,然后是负罪感,但杀掉他们,我只会感到愉悦,”铁塔说。

    “我从不以杀戮为根本,却永远远离不了杀戮,”乌鸦笑道。

    五天后,太澜湖边,巨人们正在砍几株铁松,看到铁塔的队伍时,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们要在铁松没干之前将其打造成型,因为这铁松一旦干了,质地就特别的硬。大家喊着号子,将那巨大的铁松抬到村口,便有巨人将其固定,用大锯将其分割。铁塔的队伍走到太澜湖边,便纷纷跳进清彻的湖里,开始清洗身上的血渍。

    很快一个大型的木板台子就在村口搭建起来了。铁塔一边走,一边给巨人们卷烟,卷好后就给他们点上。那种草原上特有的烟叶,每一株都像是一棵树,叶子像芭蕉叶一般大,开始是绿色的,成熟后会变成淡红色,人们将其采回来后,取那最肥厚的叶子,将其揉搓后放进湖里取来的水中浸泡,直到水变成黑红,便将叶子一张张的挂在铁松树下阴干,每年的八月,那铁松树上到处都是这种打卷的黑色的叶子,当叶子被阴干后,就会一张张的被重叠堆放到库房里,没事就扯一张出来,撕一角下来裹成烟卷抽。有一次乌鸦也卷了一个来抽,他抽不了那么大的烟卷,便只卷了指头大小一个,结果不到两口就醉得人事不省,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碰那个了,但是巨人们却非常喜欢,尤其是干活累了,坐在湖边铁松下,看那湖水和天空,抽一只烟卷,看着时间从眼前缓缓流逝,他们会无比的惬意。

    等到众人都休息时,铁塔也坐了下来,乌鸦此时正坐在那高高的铁松枝上,铁塔看着那些汗堂,这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一个汗堂村了吧,他想。

    铁塔就这样靠着铁松坐着,“当初我随我我父亲一起参战时,那时我才十三岁,你知道的,我们傲骨家族都是十三岁就要上战场,我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得到摄政王给予的荣誉,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遇到蓝月,那时她也只有十三岁。那时的摄政王也还年轻,三十几岁的样子,然而过去了快四十年了,我终于迎来了我人生中的转变。”他说道,“父亲已经去世快二十年了,我们的家园如今也破损不堪,这个国家也不再有曾经的辉煌,他就像一个破败的家庭,父子成仇,兄弟反目,贫穷潦倒,动乱四起。”

    乌鸦没有说话,那高处的风吹动着他的乱发,他目视着这片土地。

    “如果哪天,这最后的一片净土也将从这个世界抹去。也许那时候,我也应该站在这里,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液。”铁塔悲怆的说道。

    “不会有这一天的,我的兄弟!”乌鸦静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