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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未婚妻

    裴垣坐在椅上,右手搭住脸,重重复复地看着刚踏入府邸,一位下人送过来的一纸书信,他不断唉声叹气。

    是他的未婚妻,五郡七望的清河崔氏当代小姐“崔灵佑”。

    在这些名门望族中,流传着一句古老的谚语:“宁娶五姓女,不入帝王家”,这句话意味着人们宁愿娶来自五个姓氏的女子,也不愿意进入皇室家族。

    诸如房玄龄、魏征、李勣等宰臣,在为子弟选择配偶时,都优先考虑向上述四大名门求婚。

    在父亲裴元明和母亲卢幼度刚生下自己之时,清河崔氏便来人联姻。

    不过自己父亲被贬睦洲刺史了。

    自己除了小时候基本就没在长安待过,大多都是在河东裴氏本家。

    与名门淑女结为连理,比娶公主做驸马更为荣耀。故而,那时民间流行“崔家丑女不愁嫁,皇家公主嫁却愁”之说。

    五姓七望的族人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什么是硬通货,所以说他们压根就不屑和外人联姻,他们选择在更多在几大家族内部互相通婚。

    当年唐太宗都在感叹:我们老李家这么多好儿好女,为什么五姓七望的族人们,不来提亲呢?

    唐高宗时期,为了打压这帮士族,居然下令,禁止五姓七望之间互相通婚。可见君主们对五姓七望垄断资源有多烦恼,可没多久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宰相薛元超,好歹也出身河东薛氏,可他的家族跟五姓七望还是差了不少。因此他一生的3大遗憾之一,就是没能娶一个五姓七望家族出身的女子为妻。

    “禁又能如何,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河东裴氏当代子嗣罢了,既不入五大姓也不入七望族。”

    而这所谓“五姓七望”中的五姓,是指:李氏、崔氏、卢氏、郑氏、王氏。

    七望是指: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他记得,欧阳修说过:“唐代宰相以裴为首。”

    曾有过“无裴不成唐”之说法。

    自己这位未婚妻用笔简静虚和,秀润宽绰。结体不但舒展优美,并且还富有劲挺自逸之势,可谓顾盼多姿,极富节奏感。

    他从未见过那素未蒙面的未婚妻,两人自幼只有书信联系。

    裴垣仔细看着书信的内容,信中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所谓“仁义道德”,字缝里蹦出许许多多的规矩礼仪。

    他不仅感叹:“这吃人的礼教!”

    信中大致意思如下。

    “如今你已成年,我亦早已成年已有三年久矣,已是一位老姑娘了,家中催促完婚,奈何如此世道,无不这般,不知何时待你娶我。”

    “你我素未蒙面,纸短情长,多年情感应是相濡以沫,“且夫水之积也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我相信到那时以我们多年“墨上”之情可载天长地久。”

    “我此生无见太多男子,同你书信与家中之人相言要多,知其一生该是如此,生在如此之家,养育之恩,已是承载天恩,为其解忧,应行其事。”

    裴垣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他闭上眼眸,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呼……”

    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前世今生从未有过,他只在电视剧和小说中见到此行此景。

    但有些区别,那里面总是拼尽全力去摆脱婚姻,在他面前却是期望完婚的闺房小姐。

    她等他久矣。

    “可我现在真没心情在这地方下功夫。”

    裴垣睁开眼睛,站起身子,走到房中窗户旁,他轻轻推开,一阵阵微风袭来。

    府邸的假山上踩着许多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不似歌手,更似群童在他耳边细声低语,甚是喧嚣。

    院中场景百花争艳待客来。行走在永济,天空湛蓝,仿佛油彩绘就。

    “桃花、杏花、梨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争着赶趟儿。”朱自清的春日风光,在这里有了实景样板图。

    它们挡去了他眺望蒲州城薛家的位置,更阻碍了他心中飘向长安的念想。

    怪不得陶渊明如此贪恋山水,怪不得魏晋之时文人墨客崇尚如此人物。

    生在乱世,心态自仪。

    不求那“志君尧舜上”的官位,没有那在开华夏实现大一统的气魄,唯有一颗被在世俗滚打摸爬淌在泥潭中挣脱的洒脱。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来人,将附……”

    裴垣刚动口,又停了下来。

    他若是连院中此等场景都需要假借外物去除,那么之后官场上形形色色大有美好的情景,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王阳明的弟子舒国裳请老师为自己写一幅字,内容是《盂子》的“拱把之桐梓“”一章,以便时诵读、反省。

    “拱把之桐梓”一章大意是说,人们对桐树、梓树的幼苗都晓得如何培养,却不晓得如何做自我修养,难道人们爱树苗胜过爱自已不成?

    舒国裳选孟子这段话来做座右铭,似乎怎么看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王阳明写到关于自我修养那一句时,他忽然放下笔。

    裴垣淡淡地说道。

    “舒国裳考中过状元,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和修养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深绿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前来,他行了一个礼,毕恭毕敬,“大人,您叫我?”

    他叫裴同,同样也是河东裴氏外姓子弟。

    裴垣笑着点了点头,黑色的瞳孔如墨水一般,他半个身子倚靠在窗户前,半个身子与黑暗处相融。

    “帮我把整个蒲州城两池盐的地图准备一下。”

    裴同面无表情,没有询问任何事情,开口答应:“诺!”

    待他走后,裴垣半眯着眼睛,他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拿起笔,思索片刻,最终提笔。

    “明日我与太平公主一起前往京城,家中本是这一脉,不过多年没有主动参加如此靠近中心的朝政。”

    “待我礼部试考完,我就前往清河崔氏娶你,只需片刻时间,多年已过,请你耐心等候,我相信不远的将来,到那时你就是你了。”

    他在落款上轻轻写上一句话。

    “河东裴氏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