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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杨父同盛劭谈话

    下午3:30第二节课下课,盛劭跟同学一道从教学大楼往外走,在走出教学大楼回寝室的小路上。

    “请问是盛劭同学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杨林的父亲找到了盛劭,出于礼貌性的询问。其实根本不用问这个问题,杨林的父亲是认识盛劭的,再加之盛劭右手里的手杖不用让他作答,就能很清楚地告诉别人他是谁。

    杨林的父亲,和蔼、慈颜常驻,是一位值得被受尊重的慈父。不像盛劭的父亲般那样刚毅威严。杨父依旧笑脸迎人,笑容里满带打扰到盛劭的抱歉,“我是……”正要自我介绍的时候,“杨叔叔”盛劭叫了。

    杨父会千里迢迢到学校来找自己,直觉告诉盛劭这不是一件好事,但他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依旧很礼貌地叫了一声,“杨叔叔。”

    “哎!哎!”

    杨林的父亲在离学校不远的咖啡店,请盛劭喝点东西。

    “你想喝点什么?我来买。”

    “我要一杯水就行了。”

    “不喝点咖啡什么的吗?”杨父的声音依然慈祥,轻柔。

    “谢谢。不用了,杨叔叔。”

    学生的身份容不得盛劭跟杨父抢,盛劭很顺从地在一空桌处先坐下。杨父还是买了两杯咖啡,同时也为盛劭额外又端了一杯水。

    “谢谢,杨叔叔。”

    “盛劭,是这样的,”杨父亲坐下以后,开始说话了。在说话的时候略带考虑,他需要把握一个尺度,给盛劭留有余地,但也要表述得让盛劭明白自己的意思。“我们知道,我家杨林跟你在一起。我们家就杨林这一个女儿,她太任性了,没有什么人生经历和社会阅历,不懂得生活的艰辛和社会的现实。”

    对于盛劭的身体情况,杨父至始至终没有提过一个字,彼此心知肚明,没挑出来罢了。

    几秒钟的安静,杨父在思考怎么提出让他们分开比较婉转,也不至于伤害到人家家男孩子。

    杨父说话的时候,盛劭一直看着杨父,这是最基本的礼仪。此刻,杨父的凝神与严肃,制造出的那种压制性的气氛,让盛劭有点招架不住。从来都还没有被自己的父亲这么强势地威慑过……

    盛劭很明白,杨父说这些话的目的何在。何必非要让对方点破呢?点破了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正如自己的父亲所提醒的那样,杨林的父亲岂是一般人?岂是盛劭放下身段,说几句豪言壮语就能搞得定的?杨林真的是他父亲的掌上明珠,杨父对女儿是百依百顺,但还是因为自己,在感情的这件事情上,站在了女儿的对立面。盛劭也不是未曾考虑过,跟杨林分了,对她来说,兴许是件好事。

    安静以后,盛劭开口先说话了,“杨叔叔,我会主动离开杨林的,但请您我一点时间。”

    又是几秒的沉默……

    “杨叔叔,要是没有其它什么事,我就先回学校了。”

    盛劭缓缓地让自己站起来,右手紧握了自己的手杖,站起来以后,说:“叔叔,对不起!”他把前面的姓给去掉了,大众化的称呼,拉远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我给您和阿姨添麻烦了。对不起!”盛劭慢慢地弯腰深鞠一躬,以表示他道歉的诚挚。

    盛劭强忍了内心的起伏,重新站直身体以后,他的呼吸开始加深加长,开始带着颤抖。毕竟是大小腿,双下假肢。他转身不可能太快,所以他选择把脸先别过去,转头的那一瞬间,豆大的泪珠顺脸颊掠过,滴落。

    半秒钟,哪怕转头再晚半秒钟,眼泪就会被杨父看见,这是他不想的,他丢不起这人。

    转身以后,盛劭以他固有的步速,稳稳地朝着大门的方向离去。盛劭开始感谢自己的父亲,感谢父亲用强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永远地庇护着,总能够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出手拉一把自己。

    杨父盯着盛劭渐行渐远的背影,目送他一步一步离开。他看了他的步态,被训练的再好,假肢工艺再好再昂贵,假的就是假的,都有破绽的。仔细看盛劭走路,右腿还是有些微微跛行的。

    “唉~”杨父长叹了一口气,“教养这么好的孩子,可惜啊~”他明显感觉到自家杨林与人家孩子相之甚远的地方。

    以后的很多年里,杨父时常会浮现出,盛劭道歉鞠躬以后转身离去的这一幕,很多时候又都转念再想,“是不是应该相信女儿独有的眼光呢?”

    这天,盛劭破戒喝酒了。

    从咖啡店出来,路过超市,盛劭进去买了两罐啤酒,因为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他没多买。他也有想过多买一点,回寝室跟室友一起,后来又想想,万一在寝室醉过去,就又得麻烦他们了。所以他只买了两罐,独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两罐啤酒下肚以后,盛劭发现自己挺能喝的,除了胃里觉得胀,脸上微泛红晕外,脑子挺清醒的。

    晚上9、10节有课,他不打算去了。半躺在床上,假肢没有脱下,左腿搁在床上,右腿垂在床边,脚踩地面上。他在考虑,该给自己重新规划一下了。

    门铃响了。这个时间应该不是杨林,杨林有门钥匙。

    “谁啊?”

    “我!”回话的是李特。

    酒精有点麻痹运动神经,盛劭滑轮椅给李特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

    “你喝酒了?”闻到盛劭身上淡淡的酒香,李特问,“你不是酒精过敏吗?”

    盛劭侧身让李特进来,关上大门,“谁告诉你我酒精过敏的?”盛劭记起来米贝贝生日的时候,任轶胡乱说了一句,“你倒是对我挺上心的,我酒精不过敏。”听得出来盛劭的兴致并不高,“有事吗?”

    “搞得我跟出柜一样的。”严肃地玩笑一句以后,李特说,“我刚看见杨林父亲来找你了,所以……”

    “进去坐吧。坐房间里吧,我想躺着。”

    “你生病了?”

    “没有。没力气。喝水自己倒吧,我也不招待你了。”盛劭缓慢地把自己又挪到床上,半靠着。

    李特坐书桌边上。看着盛劭这精神状况,不用想就知道。

    这个时候,盛劭突然发现有人陪着自己说说话也好啊。“李特,我跟杨林可能要分开了”。用的是“可能”只是说的委婉一点,其实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我打算这个学期结束,就退学。高三的时候,我参加了SAT,趁着还在有效期内,准备过去。”

    “那杨林呢?”

    在李特面前,盛劭也不伪装了,“你帮我照顾一下她吧,她以后要交新的男朋友了,你也告诉我一声。”盛劭相信有更好的替代品以后,他会被遗忘的很快。

    “你不问问她的意见?”

    “跟我在一起,她应该痛苦比快乐多吧。”

    ……

    那晚,入睡之际,迷迷糊糊之中,盛劭被一阵来势汹涌的剧烈疼痛,袭击得瞬间清醒!首先是脚趾疼,然后是腿骨折断,那种切肤蚀骨之疼,似锥钻心刀刮骨,似钩掏筋剑剥皮……

    他很清楚,幻肢疼又来了。对此,盛劭自己也很无奈……上次犯,还是父亲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盛劭躺床上,双眼紧闭,逐渐加粗的鼻息已经变成了急促的喘息,额头渗出的汗水,直接滚落到枕头上。盛劭是盖着被子的,如果掀开被子,你会发现,垫着的床单整个就给盛劭汗湿出一个他的人形来!盛劭闭着眼睛,紧紧抓握床单的双手手指已经泛白。他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他躺着没动,不想动,也动不了,就这样把自己钉在床上一样钉着……

    一秒一秒,每一秒都在熬,都得自己一个人熬着……

    终于熬到那一秒,盛劭松开了手指,将自己放松下来,已经毫无力气可言……

    睡着,睡着,盛劭做梦了。车祸前的自己,在田径赛场上,专业的着装,站在3000m跑道的起跑线上,等待发令枪响。

    “啪!”伴随着起跑的命令,参赛者一个一个冲出起跑线,唯独自己困在了原地,被一股无形而又强大力量牢牢束缚着,再怎么使劲也无力挣脱。竞争者甩他远远而去,观众的热情已经被点燃,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他,还在为迈出起跑线苦苦地挣扎着,在一次又一次挣脱的失败中,沉淀给他的只有挫败和无助……

    盛劭把自己梦醒了,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从刚刚的无助中平复以后,他拿手机看了时间,这夜彻底无眠了……

    后面,有段时间,经常这样子。幻肢疼发作,搞得整夜无眠,睡不着的时候,盛劭会让自己靠在床头坐着,有手机或者笔记本开始刷网页。不停的刷网页,要么刷到自己困意再起,再迷糊一会儿;要么一直刷到天亮起床。

    伴随着幻肢疼发作的频率逐渐频繁而且加重,持续的时间也在加长,盛劭现在对幻肢疼恐惧远超医院骨科病房,以致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去医院了……

    盛劭从行动上开始慢慢兑现自己的承诺,有意识地疏远杨林。盛劭感觉自己就跟戒毒一样,心瘾戒不掉。盛劭跟自己说慢慢来吧,彼此都给一点缓冲的时间,就跟刹车刹急了,会在路面上留下痕迹伤到轮胎一样。

    盛劭又开始变得沉默,只是现在的他学会了伪装自己的沉默。他开始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待在寝室里,跟室友一起玩大型网络游戏。

    他发现寝室真是个好地方!

    要不是用卫生间和上下床铺不方便,他真想住这儿不走了。

    盛劭有周五去杨林学校接她的习惯,每到周五,盛劭磨蹭着磨蹭着还是去了。每次都告诉自己下周不去,直到期末考试,真的把周五下午的时间占据了,他才名正言顺不过去了。

    盛劭不再联系杨林,但杨林找他的时候,他都会如实汇报自己的行踪。例如“我在寝室,你要想过来玩儿就过来吧。”

    盛劭反常的表现,室友起初以为是和杨林吵架了。后来发现杨林过来找他,也就不这么认为了。

    起初让杨林意外的是,盛劭开始频繁分黑巧给她,各种黑巧。之前高中的时候,也有过,偶尔一两次,这是盛劭吃的唯一的零食。因为盛劭也害怕长胖,并不贪嘴。但,这段时间的摄入好像有点过量。

    杨林也察觉到盛劭的异常,有时也发现,大白天的,他没什么精气神,挺困倦萎靡的,面色有时也不很好,要不就是少言懒语,要不就是说话中气不足。杨林也在盛劭很安静的时候,捕捉到过他眼神里,以前从没透出过的的落寞。杨林问的时候,盛劭总能搪塞地很圆满,然后强行打起点精神,关键点不说。杨林自个儿估计着是不是天热了,他哪哪儿又不舒服了,不愿意讲。但她绝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找过盛劭。她也没有意识到前面的暴风骤雨,她深深地相信着盛劭说过的那句话,“我不会跟你分手的,除非哪天你告诉我说,你喜欢上别的男孩子了,我会祝福你。”所以,杨林很放心,没往这方面多想。

    在学校的小树林子里,几次,盛劭突袭一般地吻了杨林,攻势都非常猛!而且开始用“牙”上!杨林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男朋友原来也有这么“土匪”的一面!

    每次吻完,盛劭都想借着冲动很“MAN”一把地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们分开吧”,可每次没有能够说出口来。

    盛劭真没想到自己在感情的处理上这么的拖泥带水!

    “杨林,我爱你!”盛劭最后一次吻完杨林,用“爱”替代了先前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