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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五月底的第四站分站赛——沙漠站,状态糟糕的周小童还是没有拿到好的名次,反倒是埃米尔和陆玉致这对夫妻搭档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心有不甘的周小童暗自怪责埃米尔和陆玉致没有好好配合他。

    时间很快来到了6月19日,飞梭分站赛第五站——沙比克站。

    位于沙比克大陆的拉尔峰,作为比赛的出发地点,周小童对于这里再熟悉不过了。两年前,就是在这里,他揭穿了内奸田正忠在熊兆伦的比赛飞梭上做了手脚,并替代田正忠参加比赛,帮助熊兆伦获得了分站赛冠军。这里也是他从加林查星球归来后参加的首场完整的比赛,在他心里,那次比赛犹如凤凰涅槃,重新获得了新生,从那以后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最终成为了雪鸮队的队长。

    他希望这次还能在这里再创辉煌。

    赛前半个小时,连峯将周小童、埃米尔、陆玉致、应琪四人叫到了面前,他脸色严肃地说道:“之前两场比赛你们知道自己的表现有多糟糕吗?”

    埃米尔在上场比赛拿到了第二名,他不认为自己的表现糟糕,显得有些不服气,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反驳,只是闷闷不乐地低着头。

    陆玉致也显得有些委屈,她看了看埃米尔,跟着又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的周小童。

    应琪是新人,一向很乖巧,他此刻有些紧张的样子。

    “应琪。”

    连峯忽然叫到应琪的名字,应琪浑身一颤,随即条件反射般地叫了声:“到!”他更加紧张了。

    “你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妥吗?”连峯问,他的脸色稍显和缓了些。

    应琪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其实很优秀,只是胆子小了些。在比赛中,你没必要事事征询队友的意见,在一些关键抉择上你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行动。你明白吗?”连峯孜孜不倦地教诲道。

    应琪瞬间脑海中想起之前在天江站的比赛中,紧要关头他还在问询周小童是否穿越雷雨云区,最后错失了最佳时机,导致飞梭被雷电击毁。他像是明白了,跟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连峯转头看向埃米尔和陆玉致,淡然说道:“你们知道自己在上一场比赛中哪里出问题了吗?”

    埃米尔和陆玉致互相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显然他们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连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以为给了这么多时间,你们早就想明白了。”

    周小童愣了下,他仿佛听出连峯这话里的意思似乎还包括自己。

    “埃米尔、陆玉致。”连峯继续说道,“其实你们俩是我见过配合最默契的选手,真的。但也只限于你们俩,要是放在以前,你们或许会上最好的一对选手,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比赛是四个人一组的运动。像上次比赛,你们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没有请求周小童的协助,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单打独斗。”顿了顿,他摇了摇头,“你们看看布莱特纳队安妮克的三名队友,要论个人能力充其量最多比应琪强一点点,说到整体水平,我们要比他们强。但安妮克为什么能在最后时刻领先,你们知道原因吗?”

    四人这时已经想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一是,他们配合默契,能够为队友着想。二是,他们绝对服从安妮克的命令,因为他们相信安妮克的判断。仅此两点,他们就已经胜过我们许多了。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连峯语重心长的教诲令人感悟良多。

    周小童看到连峯正用失望的眼神看向自己,他心中一沉准备好挨训了。

    “记住我说的话,你们都去准备吧,希望这场比赛你们能给出一个好的成绩。”说完,连峯径直离开了。

    周小童顿感失落,他不明白连峯为什么没有教训自己。看到陆玉致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应琪不自然的神情和埃米尔独自走向自己的飞梭的背影,他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被连峯区别对待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想着,难道连峯是在打压自己?

    恍惚间,周小童回到了自己的飞梭旁,这时他看到一头红发的熊美丽突然出现在比赛前的跑道上,她正在跟矛隼队的年轻新秀樊佑说着什么,看她的样子很是开心。他却觉得莫名的难受。

    终于,熊美丽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周小童身旁。

    当熊美丽看到周小童脸上责怪的表情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怎么啦?苦瓜着脸,是谁得罪你啦?”

    “你跟他很熟吗?”周小童稍稍放松了警惕。

    “谁啊?”熊美丽明知故问道。

    “刚才跟你聊天的家伙。”

    “他啊。”熊美丽笑了起来,“在天江站比赛时就认识他了。他的背影跟应琪很像,当时我以为他是应琪,过去跟他打招呼,这才发觉认错人了。不过他也瞒好笑的,明明才十几岁,偏偏跟个小老头子似的装深沉,总是一声不吭的,还不允许别人逗他。”

    周小童听了心中不是滋味。

    这时,跑道两旁的信号灯闪着比赛即将开始的黄色光芒,赛场工作人员开始清理跑道。

    “好好比赛,我先走啦。”说完,熊美丽笑着离开了跑道。

    周小童木然地朝她挥了挥手,跟着目光转向不远处矛隼队樊佑所处的位置,片刻过后,他坐进了自己的飞梭驾驶舱,等待比赛开始的号令。

    “嘀···嘀···嘀···”倒计声音突然停止,跑道两旁的信号灯亮出通行的绿色光芒,比赛正式开始。

    “嗖···嗖···嗖···”不断有飞梭急驰出跑道。

    埃米尔不负众望第一个冲了出去,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拿手好戏。

    开始阶段的比拼并不是周小童的强项,他一般喜欢在比赛开始后先观察下周围选手的状态,然后定夺何时发力。

    离开跑道后是一段开阔地带。近八十艘飞梭乌泱泱地挤在一起,到了此处开始逐渐发挥出自己的优势,第一梯队也悄然形成。

    当一些首次进入第一梯队的选手还未高兴多久时,前方地势突然下陷,很多新手像坠落般掉了下去,只有曾经参加过沙比克站的选手才会提前做好准备。

    周小童奋力拉升了下飞梭的飞行高度,跟着钻进了下方的小石林。

    险象环生的小石林有着如春笋般粗壮、茂密的石柱,它们有着几米到十几米不等的高度,大大增加了比赛的危险性。已经不断有飞梭撞上石柱的事故发生了,这显然比往年多了很多。

    增加了参赛选手,同时也增加了更多不确定因素,很多没有经验的选手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一名有着数年比赛经验的老手,周小童在小石林中穿梭自如,他看到周围还有一部分新手在苦苦坚持着。或许连峯在赛前的训话起到了作用,此时虽然埃米尔和陆玉致还没怎么跟周小童沟通,但他们相互间保持着距离,加上后面的应琪,雪鸮队组成了自己独有的阵型,混战在第一梯队里。

    “前面就是峡谷了,我先去打头阵。”说完,埃米尔驾驶飞梭率先冲出了小石林。

    周小童、陆玉致、应琪紧随其后。

    离开小石林,前方被高耸的岩石山挡住了去路,只有中间一条通道可以通行,这条还算宽敞的通道能够容下三艘飞梭并排飞行。然而这条通道蜿蜒曲折,其中更是险象环生,在以往的比赛中,经常有选手急速通过一个转弯口时直接撞上一块突兀的岩石。

    此时周围除了几张老面孔,已经鲜少有新手同行了,这也预示着比赛逐渐进入了白热化。

    一直尾随在后的安妮克率领布莱特纳队的队员已经赶了上来,周小童迅速跟上,与埃米尔并肩而行,尽可能阻挡布莱特纳队的去路。

    陆玉致和应琪已经跟安妮克的两名队友纠缠上了。

    “我们兵分两路,你和陆玉致顺着峡谷出去,我进岩洞。”稍稍踌躇了下,周小童继续说道,“应琪,岩洞地形复杂,你别跟来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应琪和陆玉致分别答应了一声。埃米尔没有回话。

    前面不远处就是岩洞,管不了这么多了,周小童一头扎进了岩洞里。埃米尔没有跟来,想来他服从命令,带着陆玉致和应琪继续走峡谷通道了。

    自动触发夜视仪,岩洞中上有钟乳石、下有凸起的岩石的样貌丝毫没变,只是跟上次和熊兆伦并肩作战变成了现在的孤军奋战,周小童毫不畏惧,坦然面对前路的艰险。

    透过后视仪周小童看到后面至少出现了四艘飞梭,其中领头的一艘赫然是安妮克的黑色飞梭。自从宗岄退役,以及熊兆伦逐渐减少比赛后,安妮克和周小童被誉为后起一代最优秀的选手,他们俩也经常私下里互相较劲。

    有限的空间里布满钟乳石和岩石,几艘飞梭穿梭在这异常狭窄的空间里,他们都知道最后的较量会发生在出口处,因为只有那里稍显宽敞,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抢夺先机,甚至决定最后的冠军。

    前面隐现亮光,周小童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一道强光从后面照射过来,与出口处的阳光交相辉映,猝不及防之下,很多选手都被闪到了眼睛。后面的安妮克突然冲了上来,周小童瞬间预感到情势不妙,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凭借对地形的熟悉,闭着眼睛挡住了安妮克的去路。

    两艘飞梭剐蹭了一下,随即迅速分开,避免酿成惨祸。就在周小童和安妮克分开的一霎那,一艘灵巧的飞梭趁机钻空子从中间迅速驶过。

    已经适应亮光的周小童看着这艘熟悉的飞梭从身旁驶过,他顿时羞恼成怒,狠狠地撞了上去。

    洞口是一根高耸如云的巨大石柱,这根蘑菇状的石柱如同溶洞的守护者,挡住了参赛选手的去路,稍有不慎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被周小童撞的失去控制的飞梭在迎面撞上石柱前,紧急改变了方向,电光火石间,避免了梭毁人亡的局面。

    没有一丝愧疚的周小童瞥了一眼掉落下后方的属于矛隼队的飞梭,径直而去。

    周小童和安妮克同时进入了沙比克站的最后一关——巨石林,他们没有发现其他参赛选手,显然绕远路的埃米尔等人还没有赶到这里。现在比赛再次成为周小童与安妮克双雄争霸的局面。

    安妮克驾驶的黑色雷电11代飞梭性能一点都不输于挑战者,她和周小童如同互相追逐的蝴蝶,穿梭在巨石丛中。这两年来,她的比赛经验越发成熟了,在这方面周小童则略显逊色,至少安妮克就不会像周小童之前那样意气用事。

    比赛临近尾声,安妮克没有让两年前的遗憾再次发生,她以领先一个梭身位置获得了分站赛第五站沙比克站的冠军。

    周小童略感失意,但他不认为输给安妮克是值得丢脸的事情,毕竟很多人、包括好些成名已久的人物都曾经输给过她。

    成绩已经出来了,周小童看到前十名跟以往差不多,最后他又看到矛隼队的樊佑排在了第十七名,差点再次被打回次等联赛,对此他嗤之以鼻。

    突然一个头盔朝周小童丢了过来,周小童反应迅速,侧身躲过了袭击。

    一名跟应琪身材差不多的年轻人冲了过来,他愤怒地朝周小童吼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什么老是要害我···”

    周小童格挡开了对方愤怒的拳头,并狠狠回击了一拳。

    比周小童矮了半个脑袋的樊佑被打趴在地上,他心有不甘,迅速起身,正要再次跟周小童纠缠时,被后面赶来的矛隼队队员拦住了。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配这项运动···”樊佑满脸通红,不停咒骂。

    周围围满了人,刚刚结束采访的安妮克等人也走了过来。埃米尔、陆玉致、应琪,还有雪鸮队大部分成员看到自家队长遇袭也都纷纷赶了过来。

    当在场的人了解到,之前的比赛中,周小童与安妮克为争夺溶洞出口陷入纠缠时,樊佑趁机脱颖而出,却被周小童从后方撞击,险些撞上洞口的石柱,差点遇难。这时所有人都清楚此次罪责在周小童,樊佑乘乱反超并没有错,但周小童从后撞击很大一部分有发泄怒气的成分。

    这时,一名上了年纪的灰发男子走了过来,虽然他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憔悴,但自带着一股威严的气势,矛隼队的成员们见到他都不由自主地退到了一边。

    “只有没本事的家伙才会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灰发男子朝樊佑大声喝道,“给我回去。”

    樊佑恶狠狠地瞪了周小童一眼,最后不甘心地随矛隼队的成员们回到了自己的驻地。

    灰发男子环顾了下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周小童身上,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哀伤,最后喃喃自语道:“你真给你父亲丢脸。”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周小童整个人怔在原地,如同电击般,直愣愣的。

    安妮克的眼中带有鄙夷的神色,转身离去了。

    往日最为要好的埃米尔和陆玉致显然也不齿于周小童之前的行为,他们也走了。

    一向很乖巧的应琪动了动嘴唇,最后也感觉无话可说,悻悻地离开了。

    周围的人逐渐散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将周小童抛弃了,他仍然杵在原地,灰发男子的那句话还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着。

    “你真给你父亲丢脸。”

    除了父亲的名字,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也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父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直到现在,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叫周小丰,其他一无所知。

    难道他知道自己父亲的事?

    周小童望向矛隼队驻地的方向,看了许久许久,想着要不要过去找那灰发男子问问。

    空旷的颁奖台下,只剩下周小童一个人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匆匆赶来了,她调匀了呼吸,这才走到周小童身旁。

    “你没事吧?”熊美丽温柔的手搭在了周小童的肩膀上。

    回头看去,周小童从熊美丽脸上复杂的神情猜测到她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他别过头去,轻轻地摇了摇。

    熊美丽拉着周小童坐在颁奖台底下的阶梯上,柔声说道:“如果是小樊不对的话,我就帮你去教训他。你可能不知道,小樊他最怕我了。”

    周小童始终低着头,他又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我不对,比赛中不应该撞他。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只感觉自己被愤怒支配了···”

    熊美丽搂着周小童的脖子,揽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说道:“那你就找机会去跟他赔礼道歉。放心吧,他虽然年纪小,但人还蛮不错的,我知道他会原谅你的。”

    周小童想了想,最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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