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王氏、表姑
京城
云铺撒在日沉的天幕上，抹出灿烂的光晕。将宫殿的金瓦红墙笼罩在一种庄严而神圣的光辉下。
玉白的石板上刻着着华贵珍美的纹。走线精致的衣摆飞起的阴影遮住，再被那衣摆主人的圆头皂靴踏在脚下。
王远心不在焉地向着宫门外走去。他在想昨日家宴时，那个被姑父带过来的娇美女子。
无关风月，那个女子是他失散多年的表姑——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在他身边，而非在哪个戏文话本中发生的事。
听父亲说，表姑是他很小的时候家里去江南探亲时流落的，幸而为一家同姓商户所救。
他不知此事，是因为家里之前都是暗暗找寻，怕失了女儿家的名声。
但是前些日子父亲巡查浙西府衙时，竟然就恰好在街边小道偶然碰到——那女子，她额角有一块幼时贪玩撞到石头留下的疤，与他那被描述出的表姑一模一样；
另外，据姑父说，眉眼相貌也与年轻时的姑奶奶很是相似。
母亲当时听得直抹眼泪，拉着表姑的手很是怜惜感慨地叹道:“缘分，都是缘分呐。”
王远有点茫然，突然蹦出一个亲戚来还不足以让他十分沉浸在这种错乱奇怪的心情中。
只是他晚上去找母亲时——偷偷听母亲和姨奶说，表姑是要入宫——入宫，入什么宫？
……
“远之兄!”
背后突然被毫不客气地重拍了两下，蓦然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惊起。他连忙转头看到身后的人，却见是章寻丘那小子，没好气道：“大呼小叫做什么，质胜文则野!”
章寻丘嘘声，王远之这是吃了炮仗?平时自己不也这样嘛，远之还每次都笑眯眯地回应他。
他努了努嘴，眼睛一转，脸上就出现一抹戏谑，问他：“诶，挺烦的吧。”
“什么挺烦的？”怎么，就两天，全京城都知道他多了个表姨？
章寻丘啧啧，压低声音道：“常大小姐呀！上次抛花给你的那个——”
王远马上打断他：“莫要胡说！我警告你，也不要在外面坏人家姑娘家的名声！”
章寻丘嗐了一声。心里骂他：假正经。
“那是因为什么呀？”
章寻丘甩着身上坠着的璎珞画圈，乘着四周无人，动作很是放肆。
王远叹了口气，反正早晚全京城都得知道:“我父亲昨日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嚯呦!叔叔老当益壮啊——嘶”他被狠狠地锤了一下，胳膊生疼，“干嘛呀干嘛呀！”
“是我的表姑！”王远真的服了，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
章寻丘大惊：“你爷——你啥时候有的表姑？我怎么不知道！”被狠瞪了之后，他于是恢复正常，问道。
王远飘着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章寻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停下，看着他问。
“嗯。”王远兀自向前方走去，日辉洒在他的袍上，溅起几跳凌凌的光。
“昨天之前……实话说，即使是今天，我也确实还是不知道。”
……
王远的话有几分令章寻丘不可捉摸的深意。
但是他很快就不用疑惑了。
过了两日，母亲带着妹妹在王家举办的赏春宴回来，便在晚膳时提了这件事。
章父今日恰好轮值并未回来。娘仨在小院便先说开了。
“那个眉呀，就像那远山的黛；眼睛水凌凌地，真是个漂亮人儿呢。”妹妹抱着他的臂弯，纤细的小手一边有点心痒痒地捉着自己的袖子揉弄，一边对他悄声说。
“她的额角还画了一枚桃花，真是好看，我下次也要化那样！”
章母耳尖，一下就听到她的话，低声斥她：“什么话！你一个小姐，作甚么学那些！”等会哪个碎嘴的丫头婆子传出去惹人取笑。她忙挥退了下人。
“欸，”章寻丘笑着道，“芷儿说得这样好，我也想看看——”
在母亲怒目圆瞪下，他连忙补充道：“妹妹肯定怎样都好看。”
章母并不满意，但是看着小女儿撅着嘴的娇俏样子，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本来突然冒出来一个什么表亲，已经十分奇怪了。”是寡妇，还打扮地这样惹眼，“平阳郡主还要邀她去过几日的赏桃宴。”
赏桃宴是太后老人家喜欢热闹，为年轻小辈们举办的。春日桃花盛开的美好，恰恰适宜青年男女聚集于此相看诉说衷情。
“那有什么奇怪的，”章寻丘挑眉地笑，下巴向北边一扬，道：“就算是那老叟老妪，不也每年都来参加啦——”
皇帝、太后，一众爱现年轻的阁臣也时不时会来凑这些青年人的热闹。只是一般并不参加旁的诗会投壶等玩乐环节而已。
“！”他那一向思路乱飞的脑袋瓜好像领悟了什么。
章母无奈自家儿子没个正形，对他问道：“你那好友可有与你提起此事？”
章寻丘说：“提倒确实提了。”但跟没提一样。
他敷衍着，想去再找王远八卦一番，“诶我刚刚收到了太子殿下的信，得去看看……”
章寻芷眼睛一亮：“太子殿下的信？”
章母又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小芷面前提太子殿下!
太子虽千好万好，架不住是身在皇家啊！嫁入皇家，有几个能落的着好的。
等等，嫁入皇家。她想到平阳郡主和王家的表姑娘，缺乏的政治神经突然似乎也心领神会了这两方的一番怪异动作。
莫不是今上——
她吃了两口饭，感觉今日的鱼不太对味儿，有点腥了，熏的人喉咙一股股地恶心。
小姑娘见母亲又瞪了哥哥，对兄长吐了吐舌。
“咳，”章寻丘忘了这茬，“公事，公事。”他手贱地摸了摸妹妹毛绒绒的脑袋，在妹妹反应过来怒目圆睁前快速地溜了。
留下母女二人面面相觑。
“别理你哥的。吃饭。”
云铺撒在日沉的天幕上，抹出灿烂的光晕。将宫殿的金瓦红墙笼罩在一种庄严而神圣的光辉下。
玉白的石板上刻着着华贵珍美的纹。走线精致的衣摆飞起的阴影遮住，再被那衣摆主人的圆头皂靴踏在脚下。
王远心不在焉地向着宫门外走去。他在想昨日家宴时，那个被姑父带过来的娇美女子。
无关风月，那个女子是他失散多年的表姑——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在他身边，而非在哪个戏文话本中发生的事。
听父亲说，表姑是他很小的时候家里去江南探亲时流落的，幸而为一家同姓商户所救。
他不知此事，是因为家里之前都是暗暗找寻，怕失了女儿家的名声。
但是前些日子父亲巡查浙西府衙时，竟然就恰好在街边小道偶然碰到——那女子，她额角有一块幼时贪玩撞到石头留下的疤，与他那被描述出的表姑一模一样；
另外，据姑父说，眉眼相貌也与年轻时的姑奶奶很是相似。
母亲当时听得直抹眼泪，拉着表姑的手很是怜惜感慨地叹道:“缘分，都是缘分呐。”
王远有点茫然，突然蹦出一个亲戚来还不足以让他十分沉浸在这种错乱奇怪的心情中。
只是他晚上去找母亲时——偷偷听母亲和姨奶说，表姑是要入宫——入宫，入什么宫？
……
“远之兄!”
背后突然被毫不客气地重拍了两下，蓦然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惊起。他连忙转头看到身后的人，却见是章寻丘那小子，没好气道：“大呼小叫做什么，质胜文则野!”
章寻丘嘘声，王远之这是吃了炮仗?平时自己不也这样嘛，远之还每次都笑眯眯地回应他。
他努了努嘴，眼睛一转，脸上就出现一抹戏谑，问他：“诶，挺烦的吧。”
“什么挺烦的？”怎么，就两天，全京城都知道他多了个表姨？
章寻丘啧啧，压低声音道：“常大小姐呀！上次抛花给你的那个——”
王远马上打断他：“莫要胡说！我警告你，也不要在外面坏人家姑娘家的名声！”
章寻丘嗐了一声。心里骂他：假正经。
“那是因为什么呀？”
章寻丘甩着身上坠着的璎珞画圈，乘着四周无人，动作很是放肆。
王远叹了口气，反正早晚全京城都得知道:“我父亲昨日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嚯呦!叔叔老当益壮啊——嘶”他被狠狠地锤了一下，胳膊生疼，“干嘛呀干嘛呀！”
“是我的表姑！”王远真的服了，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
章寻丘大惊：“你爷——你啥时候有的表姑？我怎么不知道！”被狠瞪了之后，他于是恢复正常，问道。
王远飘着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章寻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停下，看着他问。
“嗯。”王远兀自向前方走去，日辉洒在他的袍上，溅起几跳凌凌的光。
“昨天之前……实话说，即使是今天，我也确实还是不知道。”
……
王远的话有几分令章寻丘不可捉摸的深意。
但是他很快就不用疑惑了。
过了两日，母亲带着妹妹在王家举办的赏春宴回来，便在晚膳时提了这件事。
章父今日恰好轮值并未回来。娘仨在小院便先说开了。
“那个眉呀，就像那远山的黛；眼睛水凌凌地，真是个漂亮人儿呢。”妹妹抱着他的臂弯，纤细的小手一边有点心痒痒地捉着自己的袖子揉弄，一边对他悄声说。
“她的额角还画了一枚桃花，真是好看，我下次也要化那样！”
章母耳尖，一下就听到她的话，低声斥她：“什么话！你一个小姐，作甚么学那些！”等会哪个碎嘴的丫头婆子传出去惹人取笑。她忙挥退了下人。
“欸，”章寻丘笑着道，“芷儿说得这样好，我也想看看——”
在母亲怒目圆瞪下，他连忙补充道：“妹妹肯定怎样都好看。”
章母并不满意，但是看着小女儿撅着嘴的娇俏样子，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本来突然冒出来一个什么表亲，已经十分奇怪了。”是寡妇，还打扮地这样惹眼，“平阳郡主还要邀她去过几日的赏桃宴。”
赏桃宴是太后老人家喜欢热闹，为年轻小辈们举办的。春日桃花盛开的美好，恰恰适宜青年男女聚集于此相看诉说衷情。
“那有什么奇怪的，”章寻丘挑眉地笑，下巴向北边一扬，道：“就算是那老叟老妪，不也每年都来参加啦——”
皇帝、太后，一众爱现年轻的阁臣也时不时会来凑这些青年人的热闹。只是一般并不参加旁的诗会投壶等玩乐环节而已。
“！”他那一向思路乱飞的脑袋瓜好像领悟了什么。
章母无奈自家儿子没个正形，对他问道：“你那好友可有与你提起此事？”
章寻丘说：“提倒确实提了。”但跟没提一样。
他敷衍着，想去再找王远八卦一番，“诶我刚刚收到了太子殿下的信，得去看看……”
章寻芷眼睛一亮：“太子殿下的信？”
章母又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小芷面前提太子殿下!
太子虽千好万好，架不住是身在皇家啊！嫁入皇家，有几个能落的着好的。
等等，嫁入皇家。她想到平阳郡主和王家的表姑娘，缺乏的政治神经突然似乎也心领神会了这两方的一番怪异动作。
莫不是今上——
她吃了两口饭，感觉今日的鱼不太对味儿，有点腥了，熏的人喉咙一股股地恶心。
小姑娘见母亲又瞪了哥哥，对兄长吐了吐舌。
“咳，”章寻丘忘了这茬，“公事，公事。”他手贱地摸了摸妹妹毛绒绒的脑袋，在妹妹反应过来怒目圆睁前快速地溜了。
留下母女二人面面相觑。
“别理你哥的。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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