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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噩梦的开始

    我在噩梦中踽踽独行,找不到一丝明火,当噩梦降临大地,我惟愿将光芒闪耀人间。

    ——总记

    两名男子的背影立于群山之巅,目视着将落夕阳的盛宴余晖,其中一名男子眼神之中满是沧桑,其右手边的男子看着他不禁流露出一丝哀伤。

    英雄末路,即便陌路相逢,也怕难免一声叹息。

    静默良久,左边男子终是开口“罢了,故友,今番相逢,已是万幸,来日若能功成身退,他乡重逢,定将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右手边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凝重的看着他。

    左边男子见状,便继续说道:“这把剑,已同我的老伙计一般,我不忍他也随同我一同埋没,你且为他,也权当是为我,另寻新主吧!”

    右手边男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剑来,紧紧握在手中,看着老友,摩挲着上面的雕纹。

    “走了”,很轻的一句,随意又爽快,左边男子转身,动身离去。

    突然,右边的男子侧过身来,手指着天喊道:“你看这天上的云,散了还聚,人生离合,也应当如此。”

    离开的那名男子,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看,义无反顾,只是如释怀般喊道:“也许吧,或许未来我们会以另一种方式相聚!”

    望着故人逐渐消失的身影,他心中万千感慨,他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生到这种地步,前几天还是统领万军的帝国大将军,今日便要为生死相计较。这一别,估计以后恐怕天人两隔,再难相见,于是手中的剑握的愈发沉稳。

    他转过头去,果然,残阳已落,万物俱黑。

    数日之后,梦周帝国王宫中发生兵变,大将军府被围,大将军乐毅看着围困他的诸多旧部,内心满是悲伤。

    他的部将面对着曾经带领他们破阵杀敌无往不至的将军,心里也不是滋味。

    “将军,那年收复边境,是您救了我一家老小,我当时便发誓跟定您!所以将军,请您快速离开!”

    “将军,您先前曾为我挡住一剑,不然我早已死在战场上了。将军,请!”

    “将军,您曾在战场上救过我的胞弟!将军,请!”

    ……

    乐毅强忍内心的悲痛,看着诸多部将让开的一条路,深深叹了一口气,哽咽的说:“我不会走,念过多年同袍之谊,我不会让你们为难。”

    “好一副情深义重的画面,乐毅,死到临头了,倒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声音从天空中传来,空灵无依,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乐毅的脸色一下子沉重了起来,眉毛已经紧紧的皱在一起了,向天空中声音传来的方向呐喊,又似在控诉老天的不公,“我自知,王令如山,自己也再无存活的可能,但能否放过我的妻儿!”

    那个声音又嘲讽的笑道:“当然可以,如果你现在自刎,那么我就放过你的儿子。”

    “我妻子呢?”乐毅的语气中多了一些愤怒。

    “那我做不到!放过你那初生的儿子已经是我对你的最大宽容了,你应该感激我的仁慈!”

    乐毅听到后再次深深叹了口气,脑袋垂了下去。

    “好!”一名女子推开了房门,喊道,随即一个现身到了乐毅身边。

    乐毅看向她,眼神中尽是痛苦和愧疚,难受的说道:“羊女,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没事儿,乐郎,这辈子,能和你相遇相知,最后还能死在一起,我很知足!”羊女泪眼婆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听到羊女的话,乐毅逐渐平静,两人互相注视着,片刻之后,乐毅紧紧拉着羊女,坦然的看着部下,“我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不再追杀我的儿子!”

    “好!说到做到!”

    听到承诺后乐毅示意旁边的副将过来,自己则当即跪下,所幸李副将反应迅速,将乐毅挽起,说道:“将军!您待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您,我现在还在喂马劈柴,所以凡事您说,我一定披肝沥胆!”

    于是乐毅便凑近李副将耳旁说道:“我只有他一个儿子,只能将他托付给你了,带他走,从密道一路向北,远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李副将含着泪回答:“请将军放心,我一定会保证小公子的安全!”随后进入了羊女的房间。

    乐毅看着李副将进去之后,又看向了羊女,不舍说道:“来世我会去找你!”旋即从身旁部将手中夺过剑,望向昔日同袍,悲吟道:“千年明月万年雪,身似尘埃志比天,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

    字字珠玑,声声泣血!

    念完之后,乐毅一剑贯穿了自己的胸部,倒在了地上。

    羊女看着倒地的丈夫,回想着过往种种,内心万念俱灰,说道:“郎君,来世再见!”然后不顾利剑也穿透了她的胸膛,将乐毅紧紧的抱住……

    在场之人此刻无不动容,更有甚者潸然泪下,手中所握的兵器纷纷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连绵不绝。

    李副官唤醒沉睡中的乐羊,从窗户中看到了这一切,最后慨然从密道离开。

    之后,整个梦周帝都接连下了三天暴雨,大雨摧毁了护城墙,人们只知道王宫中有重臣离世,梦周少了一位大将军,哀叹几日便一了百了。

    ………………………………………

    时间啊,似飞鸟走兔,如白驹过隙,十二年风雨飘摇,往事尽入尘烟中。

    “呼呼呼……”乐羊惊坐起来,凌晨的黑夜里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他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额头上是他豆大的汗珠。

    “又是噩梦——”乐羊深深叹息道,随后如断墙般直直的向后倒在了床上,将被子蒙在了头上,然后背靠墙蜷缩了起来。

    我做了一个很长又很短的梦,梦里走在一条漆黑的悠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胡同里,我开始奔跑,开始战栗,最后力竭,只能站在原地,被埋葬在无尽的未知的周遭恐惧。

    我做了一个很长又很短的梦,梦里有恶人来袭,我战战巍巍的躲在里屋,那人疯狂的敲打着我家的门,似乎就要破门而入,妈妈挡在门后,身体随着门一晃一晃,寒夜里是恐惧。

    我做了一个很长又很短的梦,梦见夜里我站在高冷的孤台,四周而望,忽有穿着玄色清服的鬼魂从略高于我头顶的西南方向我极速飘来,我滚下台来,又有看不清面目的恶人从南方奔向我,至我面前停下,我想要叫醒屋内熟睡的家人,却失了声。

    ……

    从年幼的时候,阖上双眼,乐羊就开始做这些奇奇怪怪的噩梦,至今十二岁了,每一日都不曾落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一夜他都沉浸在恐惧的氛围之中,以至于在惊醒的凌晨,在天空的第一道光刺破黎明最沉重的黑暗前,他分不清是梦是醒,只能蜷缩在被窝,心跳的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呼吸却又薄弱,冷汗湿了一身,许久才会恢复平静。

    没有人比乐羊更厌恶这无边的黑暗,但是他依然庆幸上天留了一半的白天给他,在这有限且珍贵的白天里,他一直寻找着解决梦境的力量和方法,为此从未放弃过,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像邻居家的老人一样死在哪个噩梦里,那样子,他见过。

    那是在很早之前的一个早晨,邻居家传来一声哭喊,乐羊随着爷爷赶去,看到了仰卧在床上的那位爷爷,双目圆睁,嘴巴张的很大,呈惊恐状,面目狰狞,很是可怕,吓得乐羊连滚带爬的跑回家中,胡思乱想着各种可能性,是噩梦杀了他!

    说也奇怪,这些年做的噩梦,虽然各相差异,但始始终终都有一个声音从深处传来,微弱却清晰,

    “到这里来!到这里来……”

    这里,是哪里呢?是死亡吗?

    这个世界,由四洲五陆组成,五陆各不接壤,也难以逾越。

    乐羊从小便生活在其中之一--魔法大陆北方的边陲小城布堪城,靠着一栋破房子跟着腿脚不便的爷爷生活,这里是布堪城有名的贫民窟,没有人会在意这里的人究竟生活怎么样。

    布堪城的布局也有些意思,对称于城门通往城市中心的主干道路,道路两侧极其繁华,只不过再往里面走段时间便是满目疮痍的贫民窟了,如果可以从上方来看的话,两种风光的地段竟然没有丝毫的过渡,过了繁华地段就是贫民窟。

    由于年龄太小,乐羊并不清楚父母是如何离世的。对他来说,十年前的事不过就是一场记不起的噩梦,但唯一让他铭记至今的是,四周的一片金碧辉煌和母亲嘴角的一抹血,即使是隔了数年也依旧鲜艳无比。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也无数遍想问清爷爷当年事情的真相,爷爷只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待以后他有能力之日再告知他。

    也许是因为噩梦也可以算作经历的原因,也许是与爷爷相依为命艰苦生活的原因,也许是一直深埋心事的原因,乐羊的心性要比一般同年人更加成熟,更加稳重,也更加坚韧。

    因为夜夜噩梦,乐羊习惯于在第一道阳光划破天际时就立刻起床,之后便在北城门附近的小山坡上锻炼,磨炼自己的身体,父母离世的原因,始终是他生活中的一根刺,为此他不敢懈怠,只为着将来或许可能降临的某一天。

    但是,今日好像有所不同。

    ……

    “羊羊,今天怎么这么早出去?”刚准备推门而出的乐羊回头望了一下,即使抽着旱烟,爷爷的眉目间依旧充满了慈爱。

    “嗯,爷爷,我今天想去钟灵山,和华振王涛一起。”乐羊很平静的回答。

    “什么?钟灵山!你去那儿干什么?”爷爷放下了正在阅读的老报纸,旱烟也捏在了手中,一脸惊愕的问。

    爷爷也是奇怪,报纸从来不读新的,反而每日早起去阅读那些不知道从哪搜刮来的那堆旧报纸。

    “我昨天不小心与华振透露了噩梦的事,然后他去查了很多古籍,据说钟灵山腹部有一处神秘的地方,那里藏着秘宝,或许有机会解决我的噩梦,我想试试运气。”乐羊眨着眼睛,无辜的回答道。

    “胡闹!”乐羊爷爷一改慈眉善目,怒目圆睁的喊停乐羊,“不准去!”

    乐羊很不理解爷爷为何如此生气,便继续问道:“爷爷知道那儿…?”

    “不知道!今天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爷爷的语气依旧霸道。

    见爷爷如此强横,乐羊反而直直的出了门,丝毫不顾及正欲阻拦的爷爷。

    乐羊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他的体内似乎莫名其妙有一股劲儿,牵引着他,因此他的内心始终觉得钟灵山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也是唯一可能主宰自己噩梦的地方。

    也许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华振家里是这儿附近的富商,但是父母在远方,忙于生意,便不好将华振带在身边,只好交由奶奶抚养。王涛则就住在乐羊家隔壁,与父母一起。

    到了隔壁,涛涛家还没放门,乐羊趴在门缝上往里望,屋里比外面稍微暗一点,但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里面的事物,正对着的正好是床。他往床上看,似乎有两个身影隐隐约约,乐羊傻傻的一直看着,直到两个身影似乎要变换动作的时候,他喊了一声“涛涛”。

    “谁?!”里面的人喊了一句,明显有些生气,却不是涛涛的声音,乐羊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跑掉了,一直跑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来,确保不会有人跟上来。

    乐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突然想起来那个不是涛涛的床,涛涛的房间应该在窗户那边,而不是正对着门。

    没办法了,看样子今天只能和华振一起去了。

    清晨的薄雾总是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到了华振家里,华振也刚巧整装待发。

    “华振,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乐羊不解的问,“我们不是只去一天吗,晚上就回来了。”

    “嘿,我还问你呢,明明是替你找法子,你倒是轻松的很,什么也不带,钟灵山这么凶险,难道我不能多准备点东西嘛,拿着!你以为那么简单?还说不定几天呢!”

    说完华振就把背上的东西甩手扔向乐羊,乐羊顺势一接,背在了自己身上,但也是险些一个没站稳,“这么重?”

    “别废话,背好走啦!”华振向前跑了一段路回头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