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无锋钝刀
龙言一行人跟随着叶秋铸往仙神庙的方向走去，那土地下面埋葬的便是那只如山般巨大的蛛妖。
如今由山主拼尽修为与寿命将其深埋于地下，造就了一个新的山头，让原本在此处的朱仙神庙也被一并埋下。
龙问叶秋铸道：“既然你的目标也是斩杀蛛妖，为何一开始要与我刀刃相向，不怕我将你也消灭了吗？”
叶秋铸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他一边找一边回答着龙疑惑。
他说那个时候的小红早已与蛛妖共享了人类的信仰之力，尽管会唤自己为夫君，但那只是身体保留了对自己最后的爱意和幻想，实际上早已是那蛛仙的半身。
蛛仙也正是利用两人的羁绊将其相互捆绑在一起，让小红来彻底控制他自己。
而这八十年来，自己则一直在独自反抗着蛛妖，他尝试过无数的方法要置小红于死地，但同为眷属的两人根本没有能力对对方下死手，如同诅咒一般。
慢慢的，蛛仙胃口越来越大，肇城的人都快被祂吃掉一半了，本地人便开始通过各种手段吸引外来人，并将外人第一时间送给蛛仙享用。
那个时候整个肇城就是一个食人的妖城，满城都是披着人皮的妖，叶秋铸为了救外人也为了削弱蛛仙的力量，从此变成了一个装疯卖傻的疯子，用武力和疯癫吓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外来人。
也因此与龙言一行人结下了梁子，但是见识到龙的实力不凡后，叶秋铸内心升起了一个计划。
既然同为蛛仙眷属的他们无法对彼此抱有杀意来杀死对方，那若是借着对龙的杀意来间接杀死小红呢？
龙恍然大悟，她说。
“你的意思是，你是通过那一天与我在朱仙神庙的交手，利用那本应刺向我的攻击，来刺向在我身后的小红?”
叶秋铸转身回答道。
“女侠所言极是，这便是老夫能够想到的唯一亲手杀死小红的方法。事实证明确实有效，但可惜了，那一刀刺得太浅……”
“所以那你从那时起就并不打算真的杀我？”
“不不不，老夫那时对女侠的杀意没有半分假，只是老夫相信女侠一定会躲开那一刀罢了。”
不罗轻舞不悦地吐槽了一句。
“老人家你可真是个赌徒啊。”
“哈哈哈！”叶秋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各位莫怪，老夫这八十年来对着蛛仙是看不到半点希望，唯独这一场赌注还有几分胜算在内，见谅了。”
“哼。”
不罗轻舞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龙言也只是低着头默默地看着地面，心中感慨万千，他缓缓说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众人看向龙言，他继续道。
“蛛妖本是这神庙内的一个普通生灵，因为小红屡次放它生路，因为蛛妖的善意救了人，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善意，怎的会闹得肇城如此惨绝人寰。”
龙言抬头看着龙，眼神透露着哀伤。
“这到底是哪出错了，为什么都是出于好心，结果却是这样的悲剧，小红也好，蛛妖也罢，本不该如此……”
龙与龙言四目相对，感受到龙言的失望与悲伤，龙只是说了一句。
“因为香火终究是神仙吃的东西。”
在这片焦土之上，龙道出了这世界背后神佛力量的真相。
神佛皆来自于人类的信仰，归根到底是人类创造了漫天神佛，人类的信仰越集中，神佛的力量将会越大。
直到某一个神明力量大到足以影响整个人间，为了巩固自己的信仰，神明便会降下修行道，让世间万物按照自己设下的道来生活，成为自己的信徒，稳定自身的力量。
道内皆是正统，道外皆是魔道，而若是人类的信仰被某一个妖怪所享有，那这妖怪便相当于坐拥了神明的力量，但是却无法驾驭神明的意识。
最终被神性所影响，力量远超普通妖物，却没有经过修行道内灭绝感情的洗礼，最终变成一个欲望无止境的伪神，利用人类的信仰定下新的规则，用新的规则活得更强大的力量，如此这般，循环往复，无穷无尽也。
要说伪神之境是这世间最覆水难收的局面也不为过，毕竟要根除伪神是需要从断掉香火坐起，才能根除，只要肇城还有一人信奉伪神，便有一日可东山再起。
龙言瞪大了眼睛，他激动地问道。
“那，那这肇城蛛妖！”
“这倒不必担心，大火烧毁了神庙和肇城，加上山主镇压了蛛妖，一时半会是无法再恢复了。”
“可以后，这肇城的人怎么样?”
“让他们重新选择一个靠谱的东西信奉吧，比如本就一直在默默庇护着肇城的山主。”
龙说着眼睛看向远处，众人随着龙的视线望去，一只浑身都是灰的野猪正站在枯木之间。
“你们走吧。”山主说道，“肇城需要重建，幸存下来的人们没有了蛛妖的帮忙也活不了多久。”
龙言上前抱拳道。
“山主大人，请您大发慈悲救救他们吧。”
“我不是神仙，没有能力救助世人，肇城日后能否重建就看人类自己的造化了。你们大破了朱仙神庙，推翻了这百年的伪神信仰，连根拔起的代价便是玉石俱焚。”
龙言惭愧地低下了头，山主踏着四个小短腿啪嗒啪嗒走出来，继续道。
“但山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们只是陈述事实，如果要说立场，我们会很感谢你们铲除了我们一直以来都无可奈何的这伪神妖。”
“可是，我们毁了整个城邦，让数以万计的人无家可归了。”
“按照龙公子的意思，您是觉得让人们继续活在伪神的信仰中更好吗？”
龙言一下想到了自己村子的陋习，想到惨死的妹妹，连忙摇头道。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不那么粗暴的方法来做改变呢？整件事下来，在下一直在思考，如果我们选择了另一个方式，是不是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龙言说着又会想到在不罗村被伥鬼围攻的经历，内心的自责更重了。
山主走到了龙言跟前。
“龙公子的话超乎了我们的意料，我们没有想过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但是也许存在着不流血的方法也说不定，这就靠公子往后的思考来给出答案了。”
龙言默然，眼睛里的眼泪打转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他人的不幸而感到难受。
龙看了看龙言，默默地转过头去，心里暗想这小子居然有如此心系天下般的思考角度。叶秋铸听到龙言的话也放弃寻找，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肇城，那原本灯火通明的肇城如今变得一片焦黑。不罗轻舞则走到龙言身边，拿这竹笛怼了一下龙言的腰子。
“龙言，你这不是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哭吗？你在这难受什么，这是肇城人自己的选择，我们是路过此处自保而已，只是顺带消灭了这蛛妖，肇城毁灭与否是肇城人自己决定的，我们哪有错！”
龙言被戳了痒痒肉也是一激灵，硬是被打断了悲伤的情绪，他不满地看向轻舞，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不罗轻舞也是泪眼婆娑的样子，于是便啥也说不出了。
“你们在此要寻找什么告诉我们便是，若是埋在这泥土下的地方，我们可以帮你们拿回来，拿好东西你们也该走了。”
山主如此说道，不罗轻舞接着追问道。
“对啊，叶老头子，你要找什么啊把我们带到这里?”不罗轻舞追问着。
“只是老夫有点不放心这朱仙到底死绝了没有，既然山主在此，老夫想应该也算安全了吧。”
山主看着叶秋铸的眼睛，思考了一会说。
“叶公子，随我来，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叶秋铸抬起头，眼神复杂，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留意到了山主朝自己看了一眼。
“龙王大人?”
龙言看到龙那警惕的目光，好奇地问道。
龙轻声地说：“你们在此等我，不要随意走动，我去去就来。”
说罢也跟着叶秋铸而去，龙言与轻舞在那面面相觑，轻舞只是耸了耸肩，全然猜不透这些大人的行为。
叶秋铸跟着山主穿过一片片枯木，一路无话，终于来到一个东倒西歪的断木处，在那跪着一个人。
“你要找的人在这。”
山主话音刚落，叶秋铸已是颤颤巍巍地走了上去，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跪在那人如此熟悉，与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完全没有被时间冲刷过的痕迹。
“小红……”
叶秋铸的声音颤抖着，眼前跪着的是当年年轻样貌的小红。叶秋铸扑通一下跪在了小红跟前，他看着小红手里握着的是曾经划过自己脖子的那把匕首。
缓缓抬头看去，那是一双结霜的赤瞳，被冻结住的血泪，这是一具尸骸，一具被冰封在时间中的记忆。
叶秋铸想伸手去抚摸小红的脸时，一把断刀赫然拦在中间，龙抽出了叶秋铸的断刀一把拦在其中。
“女侠?”
叶秋铸无助地抬头看着龙，而龙投下的冷眸让叶秋铸感到内心冰寒。
她开口说道：“你是妖怪，本应是我要斩杀的对象，但是你的立场却是如此不同，与我要所守护的人类别无二致。”
山主看着龙，又看了看叶秋铸，默默地收回了神通。
“能够支撑你一路保持人性走下来的正是那位小红吧，如今她已死，你的夙愿已了，能否继续保持人性我对此保持怀疑。如果你连意识开始动摇，我会毫不犹豫在此斩了你。”
“女侠您的立场可真是坚定不移啊……”
叶秋铸一边说，一边目光回到小红身上，随着山主的力量逐渐消失，这段投射出来的记忆也逐渐消失。
小红那美貌的脸开始崩坏腐烂，最终变成那面目全非的惨死模样，叶秋铸只是微微地瞪大了一点眼睛，便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他冷静地说道：“是啊，老夫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已经不在了，或许死于女侠刀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你真的就这么想吗？”龙回答着，“只要你还有人的意识，你也就不会变成妖怪，这句话可是小红告诉你的。”
叶秋铸默默瞪大了眼睛，龙继续说。
“如果你甘愿现在被我斩，说明你在自甘堕落为妖，你觉得小红会希望看到你作为一个妖怪走完一生？”
龙把断刀一下指在叶秋铸脖子处。
“是个狂人就给我振作起来，从这地狱重新杀回人间，试着改变这扭曲的世界吧，你是第一个保留着人性并站在人类立场的妖怪，你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龙把断刀一转，单手抓住断面，刀柄伸向叶秋铸。
“就连那羸弱书生都会思考有没有更多可能，你不会连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人都不如吧，无锋钝刀剑魔——叶秋铸。”
如今由山主拼尽修为与寿命将其深埋于地下，造就了一个新的山头，让原本在此处的朱仙神庙也被一并埋下。
龙问叶秋铸道：“既然你的目标也是斩杀蛛妖，为何一开始要与我刀刃相向，不怕我将你也消灭了吗？”
叶秋铸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他一边找一边回答着龙疑惑。
他说那个时候的小红早已与蛛妖共享了人类的信仰之力，尽管会唤自己为夫君，但那只是身体保留了对自己最后的爱意和幻想，实际上早已是那蛛仙的半身。
蛛仙也正是利用两人的羁绊将其相互捆绑在一起，让小红来彻底控制他自己。
而这八十年来，自己则一直在独自反抗着蛛妖，他尝试过无数的方法要置小红于死地，但同为眷属的两人根本没有能力对对方下死手，如同诅咒一般。
慢慢的，蛛仙胃口越来越大，肇城的人都快被祂吃掉一半了，本地人便开始通过各种手段吸引外来人，并将外人第一时间送给蛛仙享用。
那个时候整个肇城就是一个食人的妖城，满城都是披着人皮的妖，叶秋铸为了救外人也为了削弱蛛仙的力量，从此变成了一个装疯卖傻的疯子，用武力和疯癫吓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外来人。
也因此与龙言一行人结下了梁子，但是见识到龙的实力不凡后，叶秋铸内心升起了一个计划。
既然同为蛛仙眷属的他们无法对彼此抱有杀意来杀死对方，那若是借着对龙的杀意来间接杀死小红呢？
龙恍然大悟，她说。
“你的意思是，你是通过那一天与我在朱仙神庙的交手，利用那本应刺向我的攻击，来刺向在我身后的小红?”
叶秋铸转身回答道。
“女侠所言极是，这便是老夫能够想到的唯一亲手杀死小红的方法。事实证明确实有效，但可惜了，那一刀刺得太浅……”
“所以那你从那时起就并不打算真的杀我？”
“不不不，老夫那时对女侠的杀意没有半分假，只是老夫相信女侠一定会躲开那一刀罢了。”
不罗轻舞不悦地吐槽了一句。
“老人家你可真是个赌徒啊。”
“哈哈哈！”叶秋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各位莫怪，老夫这八十年来对着蛛仙是看不到半点希望，唯独这一场赌注还有几分胜算在内，见谅了。”
“哼。”
不罗轻舞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龙言也只是低着头默默地看着地面，心中感慨万千，他缓缓说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众人看向龙言，他继续道。
“蛛妖本是这神庙内的一个普通生灵，因为小红屡次放它生路，因为蛛妖的善意救了人，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是善意，怎的会闹得肇城如此惨绝人寰。”
龙言抬头看着龙，眼神透露着哀伤。
“这到底是哪出错了，为什么都是出于好心，结果却是这样的悲剧，小红也好，蛛妖也罢，本不该如此……”
龙与龙言四目相对，感受到龙言的失望与悲伤，龙只是说了一句。
“因为香火终究是神仙吃的东西。”
在这片焦土之上，龙道出了这世界背后神佛力量的真相。
神佛皆来自于人类的信仰，归根到底是人类创造了漫天神佛，人类的信仰越集中，神佛的力量将会越大。
直到某一个神明力量大到足以影响整个人间，为了巩固自己的信仰，神明便会降下修行道，让世间万物按照自己设下的道来生活，成为自己的信徒，稳定自身的力量。
道内皆是正统，道外皆是魔道，而若是人类的信仰被某一个妖怪所享有，那这妖怪便相当于坐拥了神明的力量，但是却无法驾驭神明的意识。
最终被神性所影响，力量远超普通妖物，却没有经过修行道内灭绝感情的洗礼，最终变成一个欲望无止境的伪神，利用人类的信仰定下新的规则，用新的规则活得更强大的力量，如此这般，循环往复，无穷无尽也。
要说伪神之境是这世间最覆水难收的局面也不为过，毕竟要根除伪神是需要从断掉香火坐起，才能根除，只要肇城还有一人信奉伪神，便有一日可东山再起。
龙言瞪大了眼睛，他激动地问道。
“那，那这肇城蛛妖！”
“这倒不必担心，大火烧毁了神庙和肇城，加上山主镇压了蛛妖，一时半会是无法再恢复了。”
“可以后，这肇城的人怎么样?”
“让他们重新选择一个靠谱的东西信奉吧，比如本就一直在默默庇护着肇城的山主。”
龙说着眼睛看向远处，众人随着龙的视线望去，一只浑身都是灰的野猪正站在枯木之间。
“你们走吧。”山主说道，“肇城需要重建，幸存下来的人们没有了蛛妖的帮忙也活不了多久。”
龙言上前抱拳道。
“山主大人，请您大发慈悲救救他们吧。”
“我不是神仙，没有能力救助世人，肇城日后能否重建就看人类自己的造化了。你们大破了朱仙神庙，推翻了这百年的伪神信仰，连根拔起的代价便是玉石俱焚。”
龙言惭愧地低下了头，山主踏着四个小短腿啪嗒啪嗒走出来，继续道。
“但山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们只是陈述事实，如果要说立场，我们会很感谢你们铲除了我们一直以来都无可奈何的这伪神妖。”
“可是，我们毁了整个城邦，让数以万计的人无家可归了。”
“按照龙公子的意思，您是觉得让人们继续活在伪神的信仰中更好吗？”
龙言一下想到了自己村子的陋习，想到惨死的妹妹，连忙摇头道。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不那么粗暴的方法来做改变呢？整件事下来，在下一直在思考，如果我们选择了另一个方式，是不是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龙言说着又会想到在不罗村被伥鬼围攻的经历，内心的自责更重了。
山主走到了龙言跟前。
“龙公子的话超乎了我们的意料，我们没有想过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但是也许存在着不流血的方法也说不定，这就靠公子往后的思考来给出答案了。”
龙言默然，眼睛里的眼泪打转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他人的不幸而感到难受。
龙看了看龙言，默默地转过头去，心里暗想这小子居然有如此心系天下般的思考角度。叶秋铸听到龙言的话也放弃寻找，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肇城，那原本灯火通明的肇城如今变得一片焦黑。不罗轻舞则走到龙言身边，拿这竹笛怼了一下龙言的腰子。
“龙言，你这不是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哭吗？你在这难受什么，这是肇城人自己的选择，我们是路过此处自保而已，只是顺带消灭了这蛛妖，肇城毁灭与否是肇城人自己决定的，我们哪有错！”
龙言被戳了痒痒肉也是一激灵，硬是被打断了悲伤的情绪，他不满地看向轻舞，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不罗轻舞也是泪眼婆娑的样子，于是便啥也说不出了。
“你们在此要寻找什么告诉我们便是，若是埋在这泥土下的地方，我们可以帮你们拿回来，拿好东西你们也该走了。”
山主如此说道，不罗轻舞接着追问道。
“对啊，叶老头子，你要找什么啊把我们带到这里?”不罗轻舞追问着。
“只是老夫有点不放心这朱仙到底死绝了没有，既然山主在此，老夫想应该也算安全了吧。”
山主看着叶秋铸的眼睛，思考了一会说。
“叶公子，随我来，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叶秋铸抬起头，眼神复杂，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留意到了山主朝自己看了一眼。
“龙王大人?”
龙言看到龙那警惕的目光，好奇地问道。
龙轻声地说：“你们在此等我，不要随意走动，我去去就来。”
说罢也跟着叶秋铸而去，龙言与轻舞在那面面相觑，轻舞只是耸了耸肩，全然猜不透这些大人的行为。
叶秋铸跟着山主穿过一片片枯木，一路无话，终于来到一个东倒西歪的断木处，在那跪着一个人。
“你要找的人在这。”
山主话音刚落，叶秋铸已是颤颤巍巍地走了上去，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跪在那人如此熟悉，与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完全没有被时间冲刷过的痕迹。
“小红……”
叶秋铸的声音颤抖着，眼前跪着的是当年年轻样貌的小红。叶秋铸扑通一下跪在了小红跟前，他看着小红手里握着的是曾经划过自己脖子的那把匕首。
缓缓抬头看去，那是一双结霜的赤瞳，被冻结住的血泪，这是一具尸骸，一具被冰封在时间中的记忆。
叶秋铸想伸手去抚摸小红的脸时，一把断刀赫然拦在中间，龙抽出了叶秋铸的断刀一把拦在其中。
“女侠?”
叶秋铸无助地抬头看着龙，而龙投下的冷眸让叶秋铸感到内心冰寒。
她开口说道：“你是妖怪，本应是我要斩杀的对象，但是你的立场却是如此不同，与我要所守护的人类别无二致。”
山主看着龙，又看了看叶秋铸，默默地收回了神通。
“能够支撑你一路保持人性走下来的正是那位小红吧，如今她已死，你的夙愿已了，能否继续保持人性我对此保持怀疑。如果你连意识开始动摇，我会毫不犹豫在此斩了你。”
“女侠您的立场可真是坚定不移啊……”
叶秋铸一边说，一边目光回到小红身上，随着山主的力量逐渐消失，这段投射出来的记忆也逐渐消失。
小红那美貌的脸开始崩坏腐烂，最终变成那面目全非的惨死模样，叶秋铸只是微微地瞪大了一点眼睛，便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他冷静地说道：“是啊，老夫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已经不在了，或许死于女侠刀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你真的就这么想吗？”龙回答着，“只要你还有人的意识，你也就不会变成妖怪，这句话可是小红告诉你的。”
叶秋铸默默瞪大了眼睛，龙继续说。
“如果你甘愿现在被我斩，说明你在自甘堕落为妖，你觉得小红会希望看到你作为一个妖怪走完一生？”
龙把断刀一下指在叶秋铸脖子处。
“是个狂人就给我振作起来，从这地狱重新杀回人间，试着改变这扭曲的世界吧，你是第一个保留着人性并站在人类立场的妖怪，你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龙把断刀一转，单手抓住断面，刀柄伸向叶秋铸。
“就连那羸弱书生都会思考有没有更多可能，你不会连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人都不如吧，无锋钝刀剑魔——叶秋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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