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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顾慎恐惧症

    “呼噜噜”

    开水沸腾的声音响起。

    随着沸腾声逐渐放大,蒸汽从药罐壶嘴争相涌出,发出更为尖锐的气鸣声。

    一股苦涩的味道在房间中弥漫。

    “该喝药了。”

    顾衍轻声自语。

    他来到泥炉面前,弯腰把泥炉上的通风口堵住,接着用一块浸了水的布裹住药壶把手,防止被烫伤。

    然后便是浅褐色的药汁倾泻在碗中。

    关于他的病,父亲顾慎一直没有透露,问了几次无果后,他便不再提这件事。

    可如今,好像没机会了...

    顾慎是衙司中的衙役,五天前,他在一次押运任务中消失了。

    至于和他同行的其他三名衙役,这时应该还在衙司的尸检处。

    他死了吗?

    真好!

    顾衍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最近几天,每每想到这件事,他就由衷的感到开心,开心到几乎发疯的地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原因无他,而是原主的父亲,一个叫做顾慎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顾慎常年在衙司中工作的原因,他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

    说实话,顾衍自认为已经伪装的很好,没有把所有人当做傻子,而是尽心尽力的扮演着一个同样叫做顾衍的十七岁少年。

    可是还不够,哪怕他已经竭尽全力,顾慎依然发现了端倪。

    好在他已经消化了前身的记忆,等顾慎真正开始怀疑,并且做出试探时,他应对的还算不错。

    可时间长了,顾衍依然感受到顾慎态度上的微妙变化。

    那种目光落在背后的感觉,带着微微的刺痛感,像是一头隐忍的野兽注视着他。

    而今,一切都过去了!

    三个月的苦难煎熬就此过去,为了庆祝自己的新生,顾衍仰头灌下一口中药,姿态豪烈的像是在畅饮美酒。

    呕!

    好苦...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来了来了,谁啊?”

    “衙司。”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哎,又来了!

    心中一边腹诽,顾衍揉了揉头发和脸颊,对着镜子捏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神色,三分愁,五分悲,一分茫然,再加一分埋怨。

    吱呀~

    木门开合声酸长。

    门外,李三寿看着开门的顾衍。

    见同僚的儿子头发凌乱,眼圈微微发红,神色憔悴哀伤,不禁悲从心来。

    说起来,从他入行之时,便是顾慎带的他,这些年没少受对方的照顾。

    如今顾慎生死不知,他的儿子便无从依靠,心中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眼睛也慢慢有些发涩,只是碍于顾衍在眼前,这才强行忍住。

    随着顾衍将对方迎入院内,李三寿想起来此的目的,收起悲伤,说着衙司最近的发现。

    “小顾,我今天过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我们最近几天搜寻过,没有发现你父亲的尸...的踪迹,按这样来看,也许他并没死。”

    “没死?”

    顾衍愕然,猛然看向他。

    在李三寿看来,这是顾衍惊喜到不敢置信的表现。

    实际上顾衍恨的牙的都快咬碎了。

    按顾慎之前的表现,要是他没死,顾慎后面杀了他给儿子偿命他都不意外。

    所以,他有些绷不住了,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你不开心吗?”

    李三寿狐疑的问道。

    面对对方的质疑,顾衍心流飞快运转,对顾慎有可能的遭遇做出各种分析,而后脸上难掩悲色。

    “李叔,我只是想到了某种可能,父亲当时没有受害,第一个可能就是被人掳走,这种情况下他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如果是第二个可能,是不是说,父亲就是凶手...”

    顾衍话音一落,只见李三寿顿时呆住了。

    他联想到最近两天衙司的命令,这才恍然,原来衙司已经开始怀疑顾慎了吗?

    是啊,作为凶案现场唯一可能的幸存者,要么就是被俘,要么就是他本身就是凶犯。

    自己作为衙司的衙役,怎么这点都看不出呢。

    真可笑,明眼可见的几个结局竟然都是悲剧。

    看着比自己还要明白的顾衍,李三寿张口想要安慰,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衙司一定不会怀疑顾慎?

    还是说被折磨也比死了好?

    设身处地的想,他宁愿死了痛快。

    叹了一口,李三寿轻声安慰一番便转头离去。

    离开时还喃喃道:

    “一定不是慎哥做的,慎哥也许现在正在受苦,我要快点找到他,也许还来得及。”

    送走李三寿,顾衍长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脑子都是蒙的,整个人突然就不好了。

    这不是精神意义上的蒙,而是确实有些头脑发昏。

    呼吸开始变得局促,手脚发麻,头脑眩晕,往日熟悉的病症再一次袭来。

    “顾慎恐惧症又犯了?”

    靠在门后,顾衍抚着胸口,满脸诧然。

    他可是刚刚才喝过药,哪怕他自嘲这病叫做顾慎恐惧症,那不过是他随口编造的,他还真不至于怂成这样。

    似乎是验证他的猜想,下一刻,他的眼前突然恍惚起来。

    视线中光彩凌乱,世界像是个不断旋转的万花筒,而他就像在其中不断沉沦的小丑,一点点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突然一声的喘息,顾衍猛地睁开双眼。

    在这个瞬间,他什么也没有做,而是第一时间奔向厨房,疯了般在一堆药包中翻找。

    药包层叠的下方,一包熟悉的药映入眼前。

    接着,他快速拆开药包,胡乱清洗了下之前的药罐,打水放药,然后用扇子不断地朝着泥炉通风口猛煽。

    “不可能!一定是错觉,我可是按一样的药方抓的药,怎么可能没用!”

    哪怕他这样说着,可一想到那个人,越是对自己没信心。

    实际上,当他开始用之前剩余的药包来煮药时,他就近乎笃定了那个事实。

    炉火升腾,炙热的火焰不断舔舐药罐底部,扇动的气流带动灼热的气息扑面涌来,可顾衍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哪怕发丝末梢已经有些许卷曲。

    现在最可怕的不是顾慎对药动了手脚,要是那样还好,最起码证明自己的病是有药可医的。

    如果连顾慎抓的药依然没用,那才是最为恐怖的事情。

    药罐重新沸腾,等药液再一次熬煮完毕,顾衍看着手中深褐色的药汁,一饮而尽。

    片刻后,身体的异状缓缓消散。

    顾衍看着那些亲自抓来的药,脸色阴郁,果然,药有问题。

    只有顾慎抓来的药才对他的病有效。

    可现在顾慎不知所踪,也不知道那些药是在哪里抓到的,按自己的病情来看,时间最多只有三四天了。

    说起来三四天时间好像不短,可按顾衍对原身父亲的理解,顾慎要不做还好,一旦做了这种事,自己想找到药草的出处,非常困难。

    我要死了吗?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