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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屋与羊肉

    细细咀嚼着中年文士送给自己的名字,想不明白其中深意,也只得感激的点了点头,

    “大哥,你跟个八岁的毛孩子说这些干嘛,他懂个球啊,”

    傲决在一旁有些无语,说着还拍了拍小破孩的脑袋,

    中年文士也不理他,起身走向房中的桌案边,拿起毛笔在一页纸上写下了穹苍两字,待墨迹稍干,便转身递给小破孩,

    “傲决,去带他拿些食物吧”

    中年文士说着便将小破孩手中那几颗地髓接过,随意的分给那四个孩子,便挥了挥手,继续躺回躺椅假寐,

    “好嘞!”

    傲决应了一声,便拉起一旁发呆的小破孩走出房屋,

    院外,小破孩一边把斗篷套在身上,一边抬头看着身边的傲决开口:

    “高人,这次除了肉能不能再换点盐,我阿爹阿娘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可以!你这小家伙还挺孝顺,这三次换食物都只是提你父母,你就不想吃点那甜滋滋的糕点?小孩子可是都爱吃的,”

    傲决有些心疼这孩子,每次也都会多给一些食物,可是在这个乱世,比他可怜的人也是比比皆是,自己也只能尽可能的帮抚一二,

    小破孩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跟着傲决向着后院走去,

    半个时辰后,肩头扛着半只冻羊的孩童便向着村中走去,身形有些摇晃,身后,傲决伫立在门口久久无言,

    怀安村,这个名字也是小破孩一家逃难到这里才知道的,村子里原本的住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留下破败的屋舍和十几具早已冻僵的尸体,

    扛着半只冻羊,吃力的行走在雪地中,小破孩脑中不时想着那中年文士的话,想着他送给自己的名字,

    “砰!”

    忽然,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在小破孩的肩头落下,溅起的雪点子扑在他的脸上,有些冰凉,

    诧异的转头看去,竟然是之前屋里那四个衣着整洁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

    其中那个个头略高的男孩手里正捏着一个雪球,笑嘻嘻的看着小破孩,

    “小破孩,你为什么不像跟其他孩子一样听我们的?”

    “就是,连吃的都没有,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还这么矫情,一点都不识时务,”

    一旁的小女孩也是怪怪的盯着小破孩,

    小破孩只是看了四人一眼,便又转头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喂,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吗?流民就是流民,一点教养都没有,”

    这时另外的一个身穿红色棉袍的女孩一脸不满的冲着小破孩开口,

    女孩五官精致,生得一双桃花眼看起来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上粘着点点雪花,站在那里气鼓鼓的质问,

    听到这话的小破孩突兀的停下了脚步,放下冻羊,转身直接来到了说话的小女孩面前,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好臭啊你,滚开,恶心死了!”

    “砰!”

    小破孩没有说话,就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中,直接一拳头怼在了红衣小女孩的眼窝上,打的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霎时间小女孩的哭声便响起,将其他三个孩子惊醒,手忙脚乱的扶起蹲在地上捂着眼窝嚎啕大哭的女孩,

    “你干什么啊,怎么动不动打人?”

    “你混蛋!竟然打女孩子!真是粗鄙!”

    听着他们的指责,小破孩不以为意,撇了撇嘴:

    “她说话我听着不舒服,下次再讨厌我就打她的嘴!”

    话落,便施施然扛着冻羊离去,对身后的质问与哭闹声当做了耳旁风,

    ……………

    “爹!娘!我回来了!”

    推开房门,小破孩张嘴就喊,吓了屋里两人一跳,

    “哎呀,娃子你可算回来了!”

    母亲吃力的从炕上坐起,虽然脸色蜡黄,但却带着欣喜,

    父亲扶着桌子,看着小破孩扛着半只冻羊走了进来,

    “今天雪下的太大,走路不方便,回来的有些晚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冻羊放下,小破孩先是拍落身上的冰雪,将身上裹得一层层的衣物脱下,随后也不知在哪扯出布条,将乱糟糟的长发束缚,

    接着走到屋角的土灶台处,麻利的生火烧水,

    夫妻俩看着孩子在灶台边忙碌,对视一眼,满眼的心酸与无奈,

    小破孩的母亲在两个多月前逃难到怀安村时便因为积劳成疾一病不起,而父亲则在四年前逃难途中一家人遭遇狼群,左腿被野狼活生生扯下了一大块血肉,

    幸运的是当时在一条河边,父亲拼了命逼退野狼后带着家人跳下河,这才留下了一条命,不过那左腿在没有医治的条件下,也算是废了,

    从小破孩五岁起,便开始照顾父母,三人兜兜转转,一路上好几次都差点饿死,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怀安村落了脚,

    “娃子,要不你听那高人的话,跟着他们吧,别管我们两个累赘了,”

    坐在桌边的父亲这时突然开口,看着小破孩的背影,

    “爹,你说啥胡话呢,我是你们的儿子,我记得以前有人想拿自己的孩子换我,想要吃我的时候,你们都没抛弃我,现在咋能这样说呢,”

    “羊肉马上就好,我今天还跟高人换了些粗盐炖肉,你闻闻可香了,娘吃了一定会好起来的,以后别说这种话了,我不爱听!”

    小破孩一脸责怪的转头看着父亲埋怨,小脸一本正经,语气更是不容置疑,跟个小大人一样,

    “好好好!不说了,我家娃子最有本事了,你说啥就是啥,我和你爹就赖着你了!”

    卧病在床的母亲看着父子两个仿佛身份颠倒过来一样,不由好笑的开口回应,

    “你这娃子,咋就倔的跟个牛似的,咋的,你说啥就是啥啊!”

    父亲也是又气又无奈的开口,不过眼中却有泪光闪动,

    他不敢想象在这乱世,自己的孩子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换得眼前的羊肉,

    好多次在梦中梦到儿子一去不回而惊醒,随即便是深深的无奈与自责,

    为人父母,哪舍得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在这乱世整天为了温饱冒着生命的危险,

    可是他们一个恶疾缠身,卧床不起,一个身体残缺,行动不便,只能苦了孩子,

    看着眼前诱人的大块羊肉,闻着那香气扑鼻的肉味,夫妇两人突兀的难以下口,

    “娃啊,要不你就听你爹的,去跟着那些贵人吧,我和你爹不能再拖累你了,你这么小跟着我们说不上哪天就会曝尸荒野,”

    母亲眼含泪光,温柔的抚摸着小破孩的脑袋,干枯的手掌却格外的轻柔,

    “是啊孩子,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人吃人的世道虽然让人绝望,但是只要跟对了人,哪怕有一天要去赴死,总好过现在就饿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你真的太小了,我和你娘养活不了了,更不想你为了我们错失良机,你就听爹的吧!”

    耳边听着这两个月来再熟悉不过的话,小破孩无动于衷,只是费力的用着一柄断裂的菜刀将大块的羊肉切成薄片,

    整齐的码放在父母的眼前,与往常一样,一家人就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久久无语····

    窗外呜咽的寒风拼了命的从各处缝隙挤进来,让人背脊生寒,心中不安,能聊以慰藉的或许只有那一簇微弱的烛火摇曳,

    不时照亮盘中的羊肉与破碗中的肉汤,看着那冒着腾腾热气的羊肉,三人一阵沉默后,屋内便响起着细微的咀嚼声,

    感受着腹中渐渐传来的暖流,看着父母满手满嘴的油渍,也只有在此刻,他们这些命如草芥的流民才会真正的感觉到稍许安心,

    哪怕下一刻会有暴徒破门而入,刀剑加身,对于他们来说临死前却也算做了个饱死鬼····

    底层的苦难没有乱世中的快意恩仇,也没有历经风雨得见彩虹的寄托,

    更谈不上所谓的风花雪月,有的只是一天又一天的暗无天日,绝望的情绪就如同一层阴霾笼罩着人心.....

    位高权重者立于苍穹之上,低不下他们那高傲的头颅,

    看不到这世间的诸般苦难,

    也听不到那在刀兵之下哀鸿遍野的众生,

    闲暇之余或许只会说上那么一句“何不食肉糜”····

    而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就始于大乾皇朝圣武帝的消失,

    圣武历三百四十五年,圣武帝于堕神岭力战六大神秘皇级高手,一战之下波及数万里,山河尽碎,生灵绝灭,

    圣武帝力毙四人后就此无踪,人间不见两百余载····

    大乾皇朝举国动荡,社稷不稳,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

    因圣武帝消失太过突兀,未曾留下遗诏,所以,便揭开了五龙夺嫡的旷世大战,霎时间大乾境内烽烟四起,刀兵遍地,血战连天,生灵涂炭,

    祸不单行,在此乱世之际,却有外敌虎视眈眈,加之太古洪荒妖族也是蠢蠢欲动,修为低下者潜入人间不知几何,就此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