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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他像在聆听:静穆、旷远…… ——里尔克《佛祖》

    ——里尔克《佛祖》

    最恐怖的事儿真让他遇到了,车子发动起来开了百十米就熄火了,像死去的骆驼,像僵尸。真是倒霉透顶,你咋能这样?姚廷愤愤嚷嚷着,狠劲踹了自己爱车轮胎几脚。

    看来什么都靠不住哟。他平日里多么爱自己的车,像宝贝样呵护着,可关键时候它照样掉链子,照样将你陷入绝境。

    爱不是对等的。你爱它多少它不一定必然回报你多少。动物是这样,事物也是这样。

    他打开车头仔细检查,幸许是沙子钻进了哪儿造成的呢?

    可他又仔细清扫了遍沙子,并检查了发动机和油路,跳上车猛轰油门,照旧是打不燃动不了。事实证明,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啥鬼地方呵,晚上冷得冰箱里样,白天又热得像火炉,还不到11点就像正午样热了。他累得满头大汗,终于默认了失败,钻出车来靠车头上点上了支香烟,然后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可手机没电了。才想起自己是在沙漠里,才想起自己是与世隔绝的孤家寡人。一阵悲哀惊涛拍岸样涌上来,绝望像毒蛇刹那间将他紧紧缠绕。

    现在他有两种选择,要吗转身回头走,要吗继续自己的梦想单枪匹马往沙漠里闯。回头走呢,大概一天半就能走出沙漠。可沙漠周边那些村落很难找到会修车的人,得到更远的城镇才可能找到人来修车。往里走呢,需有探险、找到陨石和徒步征服塔克拉玛干的诱惑,可风险重重。特别是他带的吃的喝的并不算多,谁知会遇到啥情况?

    可他天生就是个喜欢探寻喜欢冒险的人,独闯塔克拉玛干对他来说有着巨大的诱惑,半途而废于他是不能容忍的。回头走的念头只在他脑海里闪了闪就让他否定了。短暂的悲哀和绝望过去之后,他的倔劲儿和乐天又爱挑战的脾气又上来了。他苦笑笑冷哼一鼻子自言自语道,也好也好,倒要看看上帝老儿要怎样惩罚本人,不就是死亡游戏吗?玩玩就玩玩吧!

    一只蝼蛄朝车子的阴影里爬过来,探头探脑,疑心重重。可在火热的太阳下,能找到一片阴凉就是幸福。蝼蛄迟疑了会儿,滚烫的沙子催促着它怂恿着它,它不再犹豫,飞快地爬过来,钻到了车子底下。

    他死去的车就这样成了蝼蛄的天堂。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他抽完了烟,爬车头上坐了,任由灼热的阳光烤着。没有车又咋样,他有水有食物。徒步沙漠不是更足挑战性吗?没有那么可怕的,什么死亡之海呀,进去就出不来呀,统统是吓小孩子的!他想。

    他的自信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他知道塔克拉玛干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塔克拉玛干了,几年前这大沙漠中就建起了条沙漠公路!据说在塔中也有油田,只要他往前走,只要他不停地走,找到那条生命之路他徒步征服这大沙漠的梦想就算实现了!

    再说,上了沙漠公路就能遇到油田的车,这不是比回头走再花一两天时间去找人来修车更靠实吗?

    所以他不能走回头路,也不能停留,不能只坐这儿守着这破车。

    他跳下车来,去车里抓了瓶矿泉水,又取了个面包,靠车头上吃起来。吃过午餐他就该上路了。

    他要用双脚去征服沙漠。一种悲壮,一种豪迈,让他精神抖擞。

    这让他想起儿时同母亲遇到那惊心动魄的事儿。

    那是一个夏天,母亲带着他去山上砍柴。他可是喜欢家乡的山了,可母亲平时不让他单独进山。山上有老虎,有狗豹子,吃人呢!母亲说。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那是吓唬他的,其实自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老虎,他们那深山里的村子也从没出现过老虎。老虎早就让人杀光了,或是吓跑了,成了个威严的符号,成了个要人循规蹈矩的警示。

    母亲砍柴,他在一边玩,边玩边砍柴。森林安祥宁静,树呵灌木丛呵草呵静静地站那儿,太阳下散发出热烘烘的气息。他的小背筐很小,很快就让他装满了。装满了他没帮母亲砍柴,就在旁边找野果吃,站山顶看看他们的山村,看看通往山外的大路。他从没走出过大山,父亲有时去镇子上赶场也带上他,可那镇子也在山里。

    母亲终于装满了自己的背筐,就说回去得了,走吧!

    他就背起小背筐跟母亲身后回。下山的路上,他忽没头没脑说,娘,我要读书,我要去山外!

    母亲说,读书?好呵!开年你爸让你去读书你咋不去?

    读书才能走出这大山,村小的老师说的。我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好到山外干大事!他认真说。

    暑假期间,村小的陈老师来动员村里的孩子们上学,也来他家了,同父亲母亲说了半天话。还给他说了好多道理,让他似懂非懂的道理。

    他们母子两在山风山林的伴奏下背着柴下了山,在山脚下歇了小会儿,就又背起背筐往沟口外的村子走。走呵走呵,转过山嘴子就看到村子了,看到村头上他们的家了。已近正午,村子里家家都炊烟缭绕,远远看去活像房子着火了般。他小小的心里就一暖,看到炊烟就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就像看到了不苟言笑的父亲,看到了小妹儿香香那瘦精精脸儿和那麻花样脏兮兮的小辫。

    饿没?也不晓得你爸把饭煮起没……唉,走快点,回去不定还要现做饭呢!母亲说,沉重地叹口气。

    做人真累。人一生下来就是找累的,一辈子都有干不完的事儿。鸟儿们多好,不用做饭,不用砍柴。兽们多好,也不用做饭砍柴。鸟儿们饿了就吃,飞来飞去地吃,边吃边唱歌;兽们饿了就跑来窜去地吃,边吃边玩,哪用种地砍柴哟!

    他边走边胡思乱想,眼睛只盯着脚下。快到家了,过一道堵水田坎,再爬个小坡就到了。他已看到小妹香香站在家门前的坝子边张望,那瘦小的身影那么单薄,像竖在坝子边的一棵草,像风一吹就能吹没了。

    母子两走到村下那块大大的堵水田坎上,眼看就要到家了,都有点兴奋。突然上头轰隆一声大响,跟着就是排山倒海的哗哗水声!他和母亲都惊呆了!傻了!扭头看了那恐怖的响声方向,只见一冲水田上头突然冒出股滔天水头,吼叫着咆哮着千百万头猛兽样飞快地扑了下来!

    糟了!上头的水库垮坝了!准是前几天连着下大雨弄的!快跑!母亲灵醒过来,惊叫。

    他吓傻了,腿也软了,让母亲扯着朝田坎那头跑。

    瓜娃子,把背筐丢了呀!母亲尖声叫喊着,边跑边回头将他肩上的背筐扯了下来。他才看见母亲背上的背筐早没了,才觉得母亲真行,知道生命比一背筐柴草重要。

    可他们尽管丢下了背筐仍跑不过飞速扑下来的滔天水头,那白花花水头像疯魔了的千万头怪兽,嘶鸣着吼叫着转眼就扑到了!

    幸好堵水田上头有一斜伸出来的山嘴子,像一只巨人的脚,将水头挡了挡,那滔天水头在山嘴子上一撞,像撞疼了样就吼叫着更加凶恶地斜扑了下来!他边跑边回头看,只见他们身后的田坎转眼就让那水头冲没了!他们拼命往前跑,身后的田坎不断塌去,有一次他回头看到身后的田坎就在自己的脚后跟处塌毁了,转眼让大浪卷走了!真是生死一线呵!他好怕前头的田坎突然也塌了,让大水冲没了。好在那山嘴子挡了挡,要不他和母亲就没法逃了。可大水很快漫过了他的腰,一股大水扑来,差点把他卷走!母亲抓着他胳膊猛地往前一扯,将他扯到了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身体遮挡着水花推着他拼命地跑。母亲边跑边不停地念叨没事,没事的。母亲的念叨像魔咒,鼓舞着他。

    他们顺利的完成了田坎冲刺,跑到了田角处,回头一看刚跑过的田坎全都没了,让水头和大浪冲没了淹没了!

    他当时还不知道他和母亲虽是逃过了一劫,可父亲却没了,永远的没了。

    这是他终生难忘的生死冲刺。与之相反的是在戈壁滩上那拼耐力拼毅力的徒步穿越。那次田坎冲刺纯属不期而遇的灾祸,可穿越戈壁却是他自找的。

    他吃饱喝足,就打开车子尾箱,抓了个背包,往里装东西。防晒的防寒的,防风眼镜、手套、电筒、指南针,主要是吃的喝的,饼干、面包、火腿肠和馕,还有香烟、矿泉水和果汁,统统往里装。可背包太小,多了也背不动。装了会儿他只得重新调整,将果汁拿了出来,又拿出两瓶矿泉水,提着试了试,分量不轻。接着,他就开始把自己武装起来,穿上冲锋衣,戴上帽子和防风沙的眼镜,就把背包一背抓起登山手杖出发了。

    走了几步他又突然飞快地跑了回去,摸摸他的爱车,大声说,好好的在这儿,呵?我会回来的,我会带你回家的!说罢,车头上拍拍,像拍拍快入睡的孩子。想想,又打开车子尾箱将放回去的那两瓶矿泉水重又抓了塞一瓶进背包里,塞一瓶在口袋里,才冲爱车摇摇手大步而去。

    他想弄清自己所处位置和环境,就爬上沙丘四处看了看,又掏出指南针看了看。沙丘上放眼望去,四方都是无边无际的沙漠,辽阔得让人绝望,苍苍茫茫连到天边,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沙子做成的。然他就要用双脚征服这浩瀚的沙海!做第一个用双脚征服塔克拉玛干的人,我一定能行!他望着前方想,信心满满。

    母亲的面影忽然出现在前方,仿佛在赞许他的壮举,仿佛在召唤着他。

    母亲是他信奉的第一位神。母亲的善良坚强和吃苦耐劳一直让他崇拜。父亲死后是母亲一把眼泪一把汗将他和小妹拉扯大的。父亲死后没两年,村里光棍汉和不是光棍的男人就开始盯上了当时还年轻漂亮的母亲,可母亲把脸一拉抓起抵门杠将那些家伙赶跑了。后来又来了媒婆,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母亲只一句话:他能像亲生父亲样待我的儿女吗?

    父亲死后母亲一直没有改嫁,像一只护窝的母鸡全心全意护着他们破碎的家,护着他和小妹。母亲能数十年如一日地坚守下去的动力除了母爱还有佛,母亲没有找男人却找了个叫佛的作为她的精神支撑。

    记得父亲死后不久,胡三姨婆来家里小住了两天。胡三姨婆是个信佛的,经常往寺庙里跑,还去西昌泸山的庙里敬香朝拜,还打算去峨嵋山敬香朝拜呢。胡三姨婆天天给母亲说佛的事儿,说她们信徒的事儿。说她原来一身是病,自从信了佛就轻减了,去西昌敬了次香回来就全好了。母亲听得很是痴迷,忽眯了眼看着姨婆问,佛既然那么好,他会管我儿和我幺女子吗?姨婆说管管管,当然管,佛普渡众生,只要你信了佛敬了佛当然是要管的!

    母亲不再犹豫,当即说,那好吧,我听你的,就信了佛吧!

    之后姨婆就带着母亲去了趟几十里外的仁和宝灵寺,请了尊观音菩萨回来,在堂屋正中的土墙上钉了个木盒,将菩萨供奉在上头。无论多忙多累,母亲天天都忘不了给菩萨磕头作揖,上香祈祷。

    后来他长大了,才知道其实母亲对佛的认识是模糊、混沌的。人家给她说佛分两类,横三世佛有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药师佛;竖三世佛有过去佛、现世佛、未来佛。观世音菩萨只是阿弥陀佛座下的上首菩萨,同大势至菩萨一起,同为阿弥陀佛身边的胁侍菩萨,并称“西方三圣”。母亲点头说知道知道,观音菩萨上头还有阿弥陀佛和如来佛,就像原来的生产队长上头还有大队长、公社书记一样,嘿嘿!

    他噗嗤笑出声来,母亲说笑啥笑?不是吗?观音管着人间,阿弥陀佛和如来管着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管着阿弥陀佛和如来佛。就像这世界到处都让层层领导着的一样,要不岂不乱了?我清楚得很!

    他跟母亲说不清楚,也不想同她争辩,只得笑笑了事。管他呢,只要母亲相信,只要母亲快乐就好。

    我还叫不动你了?你这农家子,不知天高地厚!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是你领导我还是我领导你?哼!

    那个声音忽又在他耳边响起。那个个头矮矮然自我感觉特优越的家伙的身影替换了母亲的面影。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那是他的一段恶梦,或曰一场误会。人生的误会。虽是事过多年,可总让他不时想起,一想起就隐隐作疼。像一道深深的伤痕一道烙印,永远留在他的生命里了。

    是的,我是一个农家子,我是农民的儿子,农民的后代,货真价实。那又怎么样?追根溯源,又有几个的祖先不是来自农村?又有几个的祖先不是草根?真要追寻起来,人类的祖先都是来自山野来自森林呢!他想,觉得不值得再同那种无知又妄自尊大的家伙计较。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名人说。

    他穿过了一座沙丘又一座沙丘。双腿充满力量,浑身都是劲儿。回头看看身后那一串深深浅浅的足迹,看看被自己征服了的沙丘,他抹把汗不无得意地笑笑。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沙子吗?一粒粒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沙子、无数沙子的集合而已!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才是最强大的,整个世界都被人征服了,还不能征服你个沙子?

    什么上帝呵,佛呵,那都是人创造出来的。是人创造了上帝和佛,而不是上帝或佛创造了人类。

    这是那次他去非洲大裂谷悟出的真谛。

    他不是搞人类学的也不是搞什么科研的,却对自然科学和天文地理都充满兴趣,一次偶然接触了人类起源探索竟就痴迷上了。两年多后终于逮着机会去造访了次神奇的非洲大裂谷。

    他是同朋友们热议重走玄奘之路的时候谈起这话题的。一天,市里一个朋友请大家吃饭,饭后去竹湖园阳光书吧喝茶闲聊,也不知谁就说起了重走玄奘之路的事儿,就都说有机会要去西北走走,那些深埋在大漠风沙里的灿烂文化值得一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人类非洲起源说。攀枝花大学一个教授就说按照非洲起源说的解释,人类是数百万年前开始从非洲走向世界的,一支越过中国西部的大戈壁、大沙漠抵达蒙古高原;一支沿着海边走廊经印度支那、中国的广西、广东、福建一直抵达朝鲜和日本。当时日本诸岛还同大陆相连。

    他当时就神往不已,想象人类的祖先是如何完成这艰苦卓绝的迁徙跋涉的,在那蛮荒的、遍地野兽荆棘的大地上步履维艰地寸寸前移,代代前移,一路悲歌,一路播撒生命和希望,终于完成了这空前绝后的迁徙,终于开辟鸿蒙赢得了广阔的生存空间。

    此刻他又想起了初闻这事儿时的激动与向往,就想人类的祖先跋涉的具体路线该是怎样的呢?那支经中国西部最后抵达蒙古地区的人类先祖们,是不是沿着古丝绸之路过来的呢?如果是,那么他们一定经过了大戈壁、塔克拉玛干!经过了火焰山、高昌古城、吐鲁番!当然,那时还没有什么丝绸之路和高昌古城、吐鲁番。可是高昌古城、吐鲁番以及那神秘莫测的精绝古国和古楼兰人,那曾经一度繁荣的西域三十多个小邦国,定然都是那次大迁徙所播种子开出的花朵了!

    就想与人类祖先悲壮的大迁徙相比,自己走走沙漠算什么呵?一个号称死亡瀚海的塔克拉玛干,只不过是祖先们征服的无数艰难险阻中小小不言的符号而已。

    对了,还有玄奘。那个孤独的行者。那个“宁可就西而死,岂能归东而生”的和尚,其意志和信念的坚定多么让人景仰呵!比起他来我这点艰难险阻又算得了什么!

    他找到了新的精神支撑,就把自己比作玄奘。就像当年母亲找到了佛,立即就精神抖擞起来。

    他背着背包站了站,前望回望,信心满满。这虽是他闯入大沙漠的第二天了,却是他决定徒步穿越的第一天。体力和精力都还旺盛,食物和水也还充足。只要不停地往前走,只要不出意外不迷失方向,一定能走出去的。他相信。

    他将挪开的防沙镜重又戴好,接着往前走。他走呵走呵,不知不觉就走了两个多小时。时已过午,太阳高悬头顶,沙子变得越来越烫,空气变得越来越热,他的步子也越来越小。

    他觉得脚下就是块海绵,能吸干你全身力气的海绵。你每一脚下去它都软绵绵,像一张嘴,贪婪地吸一口你身上的力气,吸得你精疲力竭,吸得你忍无可忍。可你的痛恨和愤懑找不到发处,你的不甘和雄心只能化作忍耐,无条件的漫漫无期的忍耐。

    他又坚持了会儿,背上的背包越来越沉,汗流浃背,口干舌燥。他太想站下来坐下来歇会儿了,太想喝口水了。可他知道不能停,水也不能想喝就喝。人是不能娇惯的,一停下来就不想动了;水是有限的,喝一口少一口。谁知会遇到啥情况?谁知哪天才能走出去?

    我是玄奘,我是追着人类祖先来体验生命极限和生存考验的,我不能停步!他就这么给自己打气。

    他找到了个中庸的法子,放下背包脱去了冲锋衣,将冲锋衣顶在头顶。再背起背包接着往前走。

    他的目标是前头那座大沙丘,幸许在大沙丘下能找到个背阳光的地方小歇。他想象那沙丘就是敌人的堡垒,自己就是那要攻占堡垒的战士。而沙子就是敌兵,阳光就是敌人射来的万千支飞箭。前进!前进!坚持就是胜利!

    这有点小儿科,像孩子的游戏。他自失地笑笑。

    在这茫茫沙漠里,在没有人迹没有生命的瀚海中,他除了幻想还能指望什么呢?幻想就是他的绿洲他的动力。就像那戈壁滩上的骆驼刺,沙漠里的胡杨树,撑起了他生命的帆。

    这么一想,他感觉好多了。能不停地给自己找到目标和动力,是人类特有的本领。也是心理素质高下的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