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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赠礼,只有三事。

    颜子玉喃喃说道。纵使自己是一位儒家君子,整天说着“仁爱”“有教无类”等一些属于儒家的是是非非的话,但自己却也不是未曾想过儒家所爱的是非对错。他既然身为儒家君子,位于儒家年轻一辈首列,理应该处处为儒家着想,应向举世弘扬这儒家的“仁爱”之政。

    可他毕竟却只是个从农民走出来的孩子罢了。他靠着自己的天赋一步步向上攀爬,一步步深入儒家思想,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但有时他看到底层百姓的痛苦,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王权贵人相比,却仍是生出对上位之人的厌恶之心和对底层布衣们的同情。

    有时他也会想,自己苦苦遵循的儒道,是对还是错?对于儒家片面的“仁爱”,是对还是错?而对于底层民众自发组织起的“墨家”,儒家总是与之不和,到底谁对谁错?颜子玉在这种问题上已经想了很久。

    以至于,百年光阴荏苒岁月,他未曾前进过一步。有的人,早已经从君子,达到了更进一步的儒家名人,也有人摒弃了儒家思想,到了儒家口口声声说的小人。但唯独颜子玉,花了不到三甲子年的时间,就从一位默默无名的布衣成了儒家君子,之后就未曾进步。

    这使得很多儒家的其他学者认为,颜子玉之所以修炼如此之快,道行如此之高,原因就在于他的坚实基础,况且以他的天赋,若是想要突破儒家名人之境,不成问题。可如此之久,他却未曾前进一步。

    于是,在儒家举世第二学堂——明德学堂,几乎所有的儒家君子都是很长时间不曾再有所进步了。唯独有几个人,不进反退,成了儒家口口声声所唾弃的小人。虽是小人,却不是儒家所称的“仁小之人”,而是他们都弃儒转墨,投向了儒家的一生之敌。但不可思议的是,那些人在转入墨家后,使得墨家实力突飞猛进。他们个个都成了墨家至圣,思想由“仁爱”转化为“兼爱”。而这些人,现在被世人称为“墨家先圣十四人”,其武道实力统统不弱于大燕的关猛关战攻,个个皆在陆地神仙之境。

    如此,颜子玉突然成为儒家唾弃的对象,致使鲁国全体民众对其不屑,鲁国国君更是嚷嚷着要去讲这位儒家君子砍头示众。颜子玉受不了这种整天提心吊胆的,闷闷不乐的日子,于是干脆一掌杀灭整条鲁国龙脉,将儒家君子四个字用山脉碎片拼成,随即将其印在鲁国皇宫之上。自己便是大摇大摆的,盛气凌人的走出鲁国,变成了四处奔波、四处传学的日子。

    “子玉,今天貌似是苍家家主的生辰之日,既然作为天下儒子,我们要不要给苍家家主送点东西?”

    此时,颜子玉身后四人中的一名女生缓缓说道,在他身边,儒家道韵阵阵围绕。此人姓冉名娴字子菀,鲁国人。她父亲是鲁国国师,当年颜子玉一掌镇压整个鲁国,她父亲丝毫没有想要伤害面前这位年轻人的意思。只是淡淡向着身旁的小女儿说道:“此人日后定是儒家贤者之列,小娴,你若是今后跟着他一起周游列国倒也不是未尝不可。”

    而她父亲,姓冉名武字子凶,其祖上是冉求后裔,而他也是当今儒家名人之一。其武道造诣倘若与墨家先圣十四人相比,却只是只高不低。若是真正实力来看,他却可以单手镇压两位墨家先圣,可见其实力之恐怖。

    而儒家贤者,在儒家名人之上,是圣人之下第一人,有着“天下圣者不出,我儒贤独当九州”之美誉。

    “既然吾等依然到了大燕境内,还进了大燕外姓王第一家,这客人之仪自然是要尽的。”

    颜子玉缓缓说道,随即神识一探,扫过手指上那枚翠玉手戒,在其中找了一个最好的,拿了出来。

    仔细观察,拿东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手串,手串有九粒琼木珠,皆是亮的如夜明珠一般,墨黑的珠子上,布满着条条丝絮流光。琼木珠,顾名思义,是檀木在由树精向树妖渡劫时,失败后,表面光洁无暇,仿佛被遮上了一层透明蜜蜡一般,但那是却是因雷击而产生的包浆,其中蕴含极强的雷电道韵。

    “琼木珠!子玉,这琼木珠一串可抵百乘之国,你就这么送给这个与我们毫不相关的燕国外姓王?!”

    冉娴诧异问道,他不明白,只是一面之缘,那颜子玉就要把这连燕王都在追求的琼木珠如此拱手相送,对于她来说,这无异于广散闲财。

    “苍家远没你想得这么简单。你以为苍家背后,就只有一个不过堪堪武道八重境的家主?你可曾记得,在百余年前,有一位姓苍的老前辈,矗立于三崖壁之上,用他那把战刀刻下的那个代表着自己无上之境的字?”

    颜子玉发问道,冉娴娇躯一颤,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人,世人称为苍玖瑿,其武道天赋在整座“岱仙洞天”中能排的近前五十,是近代武道造诣第二十三人,有着“不顾前人如何阻,单刀赴会战天门”之美誉。

    他一战,浩浩荡荡,紫气腾腾,横刀矗立三崖壁管楼之下,身后背对着如似龙脊的北侧万仁长城,迎着众拾者与入天门的天仙,在十余位天仙阻拦下,活生生杀出一条长达万里的血路来,一路从管楼杀到天门前。

    当时,他战刀一闪,口中喃喃自语。

    “天仙之强,拾者之劲,我凡人亦能敌之。诸位天仙,可否有人,受我一刀!”

    他怒喝一声,顿时间,天门摇摇欲坠,好似马上分崩离析。刀上,也有阵阵杀意,伴随着滚石之声,径直冲向那不可一世的天仙们。顿时间,天空中,好似喘不过气来,刀气四溢,砍得凡间天仙死伤大半。

    而他一战,无天仙再敢阻拦,和拾者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步走向其中一位天仙之上,一刀斩下,拿着仙头又轻飘地朝着万仁长城走回。

    等他走到了三崖壁,众人看见他手中的头颅,先是一愣,随后有人登城眺望,一瞬间,尸横遍野展现在那人眼前。

    “诸位,苍玖瑿斩杀了大批的天仙与拾者,他为我岱仙天下和其它大界立下了天下大功,吾等应当让他在三崖壁上刻字,吾等应当尊他为三崖巨头!”

    众人闻言,先是诧异,随即纷纷登上长城远眺,都看到了那片景象。

    随即,人声鼎沸,万鹤来朝,紫气东来三万里,旭日璀璨!

    在众人的拥簇下,他登上了三崖壁,在三崖壁之上,不乏有许多人刻上字,但唯独在那四字身旁,无一人敢动手。

    他不免一笑,脑中随即想起了之前经历的一幕幕,从他开始修炼,到坠入爱河,又到国破家亡,又到斩杀天仙。那一幕幕仿佛刻在了自己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一笑,一个念头从悠久的记忆中缓缓飞出,随着那滚滚战意和滔天刀意,一并凝聚在他手中的那把沾满鲜血的战刀之上。

    随即,他战刀一落,一个字悄然出现在“剑巅武仙”身旁,仿佛就像随身侍从一般,静静地,默默地,关注着身旁的“剑巅武仙”。那个字,说霸气,却也不是很霸气,说普通,却也不是很普通。

    那是他最顶峰的念头,是他一生威严、荣誉的象征,这是天下武人都向往的最终之事,是天下人都梦想的地方。

    那个字,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但是却让人一眼便记住的字——

    刀!!!

    世人称我神仙刀,我笑世人不知仙。

    仙人之力远不及,只留刀意赠满夕!

    此一战,世人将其称为“玖碣真人”,天下一众赫赫有名,此一战后,这人马上消失匿迹,无影无踪。纵使道祖手掐法诀,算了一甲子,也找不到这人半点踪迹,就仿佛从未来到过这个世上一样。

    “子玉,莫非你怀疑,这苍家的苍老爷子,便是当年的玖碣真人?”

    “正是如此,不仅仅是这样,我还怀疑,这苍老爷子,这么多年以来,早已经达到了过天门而不入的天人之境!”

    子玉回答道,身为儒家君子,半步儒家名人,他现在对于自己的猜测早已经深信不疑,甚至说,若苍碣露面,只需要一个照面,他便可确定自己的猜测无误。

    “那子玉,如果你的猜测有误,这手串不久会白白浪费,与其冒着如此风险,倒不如留下,等以后再结交一个天人之境的强者?”

    冉娴喃喃说道,面前,颜子玉觉得这位初入儒家弟子的小女生说出来的话有些可笑,不觉的摇摇头。

    “这只是遇到了这次机会,如果再遇到一个天人强者,就算是十串、百串琼木珠,也结交不到如此高深的强者了。若是成了天下独尊,谁还在乎身外旁物?”

    颜子玉说罢,忽然眉间一簇,随即朝着四周望去,只是四周什么也没有,就是几个侍从,一个管家而已。

    他感受到,一股无形的自然大道,正在包围着自己,审视着自己。

    “这种力量,超过了儒祖,越过了儒圣,况且尚不是儒家之力。”

    颜子玉想到,等他想更进一步去观察的时候,换得一身锦衣华袍的苍翠不紧不慢的迈进了门槛,缓步朝着面前的几个儒家子弟走来。

    “子玉见过苍家主。”

    颜子玉连忙起身,身后人见状,也是连忙站起,缓缓向着面前的男人深深拜了一拜。

    苍翠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坐在颜子玉的对面,轻声问道。

    “子玉此方前来我苍家求事,是有何事?”

    “鄙人此番前来,的却是有几件不情之请。”

    颜子玉此时正了正身板,正襟危坐。

    “其一,是想让我苍家小公子入我颜子玉门下,当我儒家门生。我早已打听过,令公子是有天明之力,此番伟岸正用在我儒家典籍之上,那才是没有浪费。”

    “其二,吾等今日想要在燕国开展一番讲学,还望我苍家出一份薄力,祝我等顺利开展此番讲学,以助天下仁爱!”

    “这其三,便是我等刚刚知晓家主生辰,不知现在送上这祝福,是否有些过晚。”

    颜子玉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手中的琼木珠,随即站起身,深深一礼。

    “哈哈哈哈哈,免礼免礼…”

    苍翠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着让颜子玉坐下。随即他拿起面前的茶壶,满满的给颜子玉盈上了一杯茶水,随即将那杯茶水推倒面前的小伙子跟前。

    “子玉谢过家主赐茶。”

    颜子玉缓缓坐下,随即结果面前的茶,小饮了一口,随后放在一边。

    “家主,我这另外两件事您觉得意下如何?”

    “吾觉得都不错,但是想让我家小归进你儒家,倒是要听听他愿不愿意了,至于这第二件事么,我倒是很乐意相助。”

    苍翠笑着答道。他之所以答应颜子玉,其一便是因为,倘若大燕与苍翠若是真开战,有了颜子玉这个半步儒家贤者的靠山,倒是安全了许多。

    ……

    与此同时,在小归儿身前,那张纸上的八个字此时七个字已经飞起,只剩下一个字,依然是暗淡无光,沉寂如死灰。

    小归儿紧紧盯着那个“道”字,不敢有一点纰漏,一旁的小叶则是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七个字,生怕发生什么异常。

    “道道道……为何其他字都飞了出来,只有道不会飞出来呢?”

    小归儿喃喃自语,对着自己发问。

    他其实相较于兵、法、儒、佛等大家来说,还是倾向于道家。他曾将道家所有典籍、著作都先后看了不下百遍,对于“道”的理解,相较于其他家来说,也是最深的。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这是道祖曾尽力推捧的思想。万物开始,是“简”,从简化繁,由易到难。”

    “这七个字,如果代表着特殊含义的话,会不会就是代表着“万法自然”?”

    小归儿喃喃说道,在他心中,对于“道”的理解,又进了一步。

    何为道?道不可见,不可觉,道虚,而万物循道。故道也,天下根本。

    “希言自然…”

    小归儿喃喃自语。

    “道,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