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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铤而走险

    特使回府禀报,承安听后大发雷霆:“这堂堂九华山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蠢货掌门啊?”

    特使小心翼翼地回话:“温羽为人笨拙,年纪又轻,在江湖上早已声名狼藉,而且他在九华山根基也不够稳,此人性格乖戾,完全不懂驭下之术,而且屡屡出言犯上。属下觉得留此人在身边,早晚有一天会祸及殿下。”

    承安又何尝不知道,只无奈道:“可是如今本王已无人可用,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应找人接替他才是。”

    特使欣喜地向他禀报另一件事:“殿下,属下这次去九华山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承安颇感兴趣,“说来听听。”

    特使回道:“温羽虽然愚笨,可是他却找到了苏凛夜,属下便自作主张在温羽那先保他一条命。”

    “苏凛夜?”承安惊喜,忙问,“他人在何处?”

    “据说,在荆州的一家当铺出现过,还差点把自己多年的配剑当掉。”特使叹息了一声,讽刺道,“可想而知此人现在是虎落平阳,凤凰落单了。”

    “当掉配剑?”承安也感到不可思议,“大护法看来真的是准备退隐江湖了,可是先生不让温羽杀了他,想必是另有深意吧?”

    “殿下英明。”特使向他分析道,“苏凛夜之前拒绝过殿下,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赤魂宗已灭,慕浅又和楚琬琰在一起,如今的他正是孤立无援,如若我们能在这个时候找到他的软肋,便能够为殿下所用。”

    “先生说的是。”承安也正有此意,“赤魂宗已灭,但是慕浅未死,本王确实是觉得余毒未清啊!但是苏凛夜确实是个可用之人,若是能招致麾下,想必本王必定会是如虎添翼。”

    特使向他保证道:“殿下既有此愿,属下必定竭尽所能为殿下达成。”

    忘忧谷后山的花海中,楚琬琰陪着慕浅散步,慕浅面容苍白,无力地抬眸望着他道:“煜哥哥,你说我走了以后,会有人来陪你看这片花海吗?”

    “别胡说。”楚琬琰皱眉,一听到这样的话,不免伤感。

    慕浅也不想这般伤感,只是忍不住感慨道:“谁人不知京都的楚公子,朗艳独绝,世无其二,你值得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女子来珍视。只是,浅浅恐怕陪不了你了。”

    “浅浅别说傻话,不许你离开我。”楚琬琰抱紧她,轻声鼓励道,“你自己也不能放弃,明白吗?”

    “我又何尝不想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慕浅拉开衣袖,看着手臂上那朵颜色黯淡的海棠花,不由得伤感,“煜哥哥你看,这朵海棠花,已经消散了。当初我答应过你会给你一样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我的往后余生只有你,我做到了,我没有食言。煜哥哥,你还记得在这,你对我说的话吗?”

    “记得。”楚琬琰每一句都记得,“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

    “那我们来世,便以这句话为信,只要听到这句话,就可以在茫茫人海中认出彼此。”慕浅微笑着望着他,突然昏迷。

    楚琬琰惊慌:“浅浅!浅浅!”

    将她送回房间,药王长叹了一声,犹豫道:“慕姑娘已经到了生死攸关之际了,气血淤堵,气脉关闭,就连海棠真经也不能保护她的内力了,恐怕要……”

    楚琬琰听了,立刻转身欲离开,九歌拦住他:“公子,你要去哪里啊?”

    楚琬琰冲动道:“我去找荣王。”

    叶云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药王,猜道:“我知道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如果浅浅没得救,你不会是这个表情的。我也知道你的办法一定都是剑走偏锋,甚至险之又险,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跟我来吧。”药王叹息,将他们带到自己的药房中。

    他拿出一个装有黑色液体的玻璃瓶,呈现在众人面前,说道:“这是我所研制的最毒的毒药。”

    “这毒药怎么救她?”叶云洲皱了皱眉,有所顾虑。

    “别人或许不可以,不仅不能救,半滴就足以致命。”药王提醒道,“可是你们别忘了,慕姑娘曾经服用过毒王丹。”

    叶云洲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以毒攻毒?”

    楚琬琰不以为然道:“可是浅浅早已百毒不侵,又怎会中毒?”

    “正是因为她的体质在服用毒药之后,气血开始涌动,产生了解毒反应,或许此刻用毒药一激,能够使她原本已经停滞的气脉再次流通,为她续上半条命。”药王说到这里,神情忧虑,犹豫道,“但是……”

    楚琬琰猜到了:“但是就像叶前辈所说,这是把双刃剑,成功了便可以暂时留住浅浅的性命,若是……”

    药王点头,接着说道:“若是慕姑娘自身仅存的内息不足以支撑这个解毒反应的过程的话,她便会立刻毒发身亡。”

    “前辈有几成把握?”楚琬琰望着他,心一下子沉到了最低点。

    药王实在为难:“最多五成,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他看着楚琬琰,希望他尽快做决定,“谷主,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慕姑娘的情况不能再拖了,她的气息一刻比一刻弱,若这么拖下去,她生还的几率会越来越小。是油尽灯枯还是孤注一掷,就看你的选择了。”

    “这和亲手杀了她有何区别?”楚琬琰怔在原地,迟迟下不了决心。

    叶云洲拍了拍楚琬琰的肩,无奈叹息道:“做为浅浅的义父,我比谁都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可是我们都不能帮她做这个决定。”叶云洲望着药王道,“我们先出去吧,让他好好想想。”

    药王点头应声:“好,我先去为姑娘施针,帮你争取半炷香的功夫。”说完,他们都先出去了,只留下楚琬琰一个人在屋内。

    楚琬琰心力交瘁的蹲在地上,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无能为力,他想起初见时他曾说过要保护她,可是他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明明知道他爱的人现在活得很痛苦,他无能为力,却又舍不得放手。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铤而走险。

    楚琬琰站在门外焦灼的等待着慕浅的情况,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里,楚琬琰仿佛煎熬的度过了漫长的一生。直到九歌欣喜地跑出来禀报:“公子!慕姑娘活过来了!只是她仿佛受了不少折磨,吐了很多血。”楚琬琰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才终于松了下来,差一点他以为要失去她了。九歌皱眉,神情忧虑的问道,“公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直抓着慕姑娘不放,要到何时呢?”

    “九歌,你先退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楚琬琰陷在漫长的无助和自责里,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叶云洲与药王二人在湖边饮酒,不由得感慨道:“今天的事情让我想起了过去,这是我人生当中第二次被无力和虚弱的感觉包围。当年苏诚为了救慕鸿牺牲了自己,那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尝到失去至亲的痛彻,当我以为我能留住慕鸿的时候,慕鸿也选择了离开,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人生当中没有什么永恒。即便你再不舍,不属于你的,还是会离你而去。”

    药王沉默片刻,也突发感慨道:“失去,纵然不能阻拦,但是把他留在心里,不就可以永恒了吗?”

    “留在心里……”叶云洲重复,问道,“要是心也死了呢?”

    “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愿意找个人白头偕老的原因了吧?”药王长叹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早已经放下一切了呢!”

    叶云洲若有所思道:“人活着,就不可能放下一切。”

    月下,慕浅和楚琬琰坐在树下赏月,慕浅靠在楚琬琰的肩上,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伸手摸了摸他衣服上缝补过的一块,轻道:“我记得这件衣裳,这是我补的,真的好难看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它裁成抹布了呢!”

    “浅浅补的,我怎么舍得?”楚琬琰低头轻应,有关她的一切,他都异常珍视。

    慕浅微笑着抬眸望着他问:“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喜欢我了呀?”

    楚琬琰沉思了片刻,望着她道:“我不知道我是从何时开始的,只要一看到你笑,我就会跟着开心,看到你哭,我就会跟着难过,我就是想一直都看着你。”

    “煜哥哥,我好希望我死了以后,可以化成风,这样的话,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慕浅靠在他怀里,默想着。

    “浅浅若化成风,那我便化作云。”楚琬琰也憧憬道,“这世间能永恒相守的,唯有风和云。不管从哪来,到哪去,是走还是停,云都会随着风,到天涯海角。”

    慕浅还有一个想法,向他提道:“煜哥哥,我希望趁着我还能走动的时候,再去一次青云小筑。去看看荼靡姐姐,去看看青云小筑的歌舞升平。”

    “好。”楚琬琰一口便答应了,依着她道,“浅浅要去哪,我都陪着你。”

    当晚,便动身来到了青云小筑,一路上奔波劳累,慕浅的脸色很差,楚琬琰将她放在房中休息,柔声嘱咐她道:“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慕浅点了点头,便睡下了。

    楚琬琰走出房门,不免叹息了一声道:“浅浅的身体越来越弱,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你还好吗?”荼靡望着他疲惫不堪的面容,才短短一段日子没见,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丞相大人的事,我都听说了。”

    楚琬琰又恨又无奈:“父亲冤死,身为人子,本应该去找荣王报仇,奈何姐姐却夹在中间,姐姐经此变故却仍然要待在荣王府,给他做王妃,想来内心定是万分煎熬。我曾经答应过父亲,会好好照顾姐姐,若要动荣王,势必会伤及到姐姐。”楚琬琰暂时没有闲暇时间去考虑如何对付荣王,一心都放在慕浅身上,“况且,浅浅现在性命攸关,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医治之法。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浅浅的性命。”他顿了顿,望着她道,“荼靡,你放心,杀父之仇,断不敢忘,我和荣王这笔账,迟早都要算,只是目前我不想伤及无辜。”

    “我一向是知道你的。”就算他不说,荼靡也明白,只是可怜他父亲刚含冤离世,慕浅如今又命悬一线,他实在是心力交瘁,“如果你和浅浅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尽管开口。”

    楚琬琰点头,问道:“荼靡,你可曾听说过玄色功法?”

    “玄色功法?”荼靡皱眉,回忆了一下道,“曾经听说过几次,只知道是来自外帮的一种诡异之术,但如何使用,如何破解,我都未曾听过。”她不禁叹息了一声,宽慰道,“可能这就是命吧,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件事错不在你,浅浅她也不会怪你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楚琬琰自责无助极了。

    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荼靡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曾经所经历了一段最痛苦煎熬的日子:“思淼死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像你一样自责呢?我怪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一点答应嫁给他?我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上天肯再给我和思淼一点时间,哪怕只有一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不打也不闹,至少在他走的时候也就不会只记得我凶巴巴的样子了。”想到这里,荼靡不禁红了眼眶,所以提醒他,“楚小煜,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如果你不想跟我一样悔恨终生的话,那就请你好好珍惜她还在你身边的日子,不要让浅浅看到你是因为她而自责内疚,也不要让她带着牵挂离开。”

    深夜,楚琬瑶被禁足在房中,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之后,此刻的她早已是心灰意冷,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放着的一碗药,自言自语道:“孩子,对不起,你不要怪娘太自私了,我也不想剥夺你出生的权利,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爹竟然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娘可能没有办法再跟你见面了。不过没关系,娘亲永远跟你在一起。”说完,她含着泪,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