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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太岁头上动土

    八、九月的深秋时节,天高气爽,天空一轮明月早过中天,满天繁星闪烁,河汉灿烂。

    一伙五、六百余人的黑色紧身夜行衣,黑巾蒙头的强徒,手持明晃晃的利刃,摸黑行进在早已执行宵禁的洛阳城中通往隐商观的黑咕隆咚街道上。

    “石大人,我们今晚人手足够,不如分头行动吧,也好尽量把事情闹大,搅得洛阳城中翻天覆地。”

    迎着深夜吹拂的徐徐清风,司马郁突然向身边齐头并进的石寒提议道。

    “为保险起见,我纵多只要带上三、四百人去进攻殿中中郎士猗家便足够了,再分两队人手,一队由你带领,去纵火打劫司马伦背后操控的赌场和钱庄、当铺,以及孙秀的青楼。”

    紧随石寒身后,一向沉默寡言的陈安,突然激动地主动抢话道:“大人,秦王殿下这个建议非常好,我们现在冲去鸿运赌场,将它洗劫干净,再放一把火烧了。”

    眼看石寒和石方都有些探询和奇怪的目光望向自己,陈安马上解释道:“说来不怕秦王殿下和大人笑话,我之前被招聘牙房骗去那家赌场试用当打手时,不但坑了我二十贯钱押金,还强行抢夺霸占了我的宝马坐骑‘聂骢’。”

    “聂骢?”石寒猛地惊呼。

    “只因我被试用的那忽忽几日里,将马匹寄养在他们赌场的马厩里,他们就以霸王条款无理蛮横说我的马只能拿来抵消寄养费用。”陈安摇头无奈长吁短叹。

    “后来才得知那是家司马伦小儿子霸城侯司马诩在幕后实际操控的赌场,并盯上了我的宝马‘聂骢’,故意下套设局强行抢占了过去。”

    “便只有你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石方这铁塔般的莽汉不假思索地呼喝问道:“你身手不弱,为什么不直接早早抢夺回来?”

    “俗话说士庶天隔,民不与官斗,他们有钱有势,我一介微末贫寒之身,还想要在洛阳继续待下去求学,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对呀,我知道你原本有无敌三宝的,而这些日我们相处之中,正好奇你身上为何一件都不见,原来……”石寒也是一阵苦笑和诧讶。

    陈安不但武艺高强,勇猛异常,而且装备的“无敌三宝”实在与众不同。

    “无敌三宝”第一件便是西域汗血宝马“聂骢”,长丈二,高八尺,造型雄峻,配备铁鞍,日行千里;

    第二件乃他左手的兵刃七尺大刀,只看这名儿,估计诸位会觉得这刀挺长挺大。

    其实他这刀和传说中那种超长柄、月牙状的所谓“关刀”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因为两晋南北朝时代的刀,还是长条直身的汉环首刀造型;

    第三件乃他右手的兵器丈八蛇矛,杆一丈,刃八寸,据说矛头状如游蛇,开叉双锋更如毒蛇张口。

    当然,也有说丈八蛇矛其实就是“矟”,即普通的长槊,正所谓“矛长丈八曰矟”也。

    每每出阵,陈安坐下“聂骢”纵横如飞,左手七尺大刀劈斩,右手丈八蛇矛拦扎,特异独行,天下无双。

    杀敌要么左手刀摘取敌人首级,要么右手矛刺透敌人胸膛,要么两手并举连戳带砍……

    所以说这陈安左手如关羽、右手似张飞,兼具关、张之威猛。

    上阵杀敌这是后话,陈安才初出茅庐。

    “初到洛阳求学,钱都被人讹骗光了,实在没钱吃饭,寸步难行,我两柄兵器七尺长刀和丈八蛇矛都典当到当铺换了两串铜钱!”陈安一阵神色黯然。

    为求改变自身底层命运,陈安初来乍到京师洛阳求学谋发展,哪知涉世未深,不谙城市套路,被人讹诈。

    他上当受骗,把自己所带盘缠都亏得一干二净,弄得举步唯艰,狼狈不堪,凄凄惨惨,生不如死……

    这能怪陈安么?

    就是我们现代社会,你去城里求个职,线上线下铺天盖地,黑中介,黑工厂,各种劳务派遣,网上中介平台……

    招聘信息铺天盖地,叫人真假难辨,防不胜防。

    一旦陷落进去,它不吸光你的血,岂能善罢干休?

    人类社会古今一理,贯穿上下几千年,人性就几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石寒倒是能够理解陈安所遭受到的这种专门为难欺负穷人的历来社会实情,所以才在当初陈安走投无路,到他旗下酒楼产业“福禄堂”吃霸王餐时,救其于“一文钱急死英雄汉”的落难困境之中。

    英雄落难才是人类社会常态,连秦始皇这样的帝王当初都有落难,生死两难的时候,其他人就更不要讲了。

    所以做人不要灰心,只要心中信念不灭,时机到了,任何人都有可能咸鱼翻身,异军突起,一举跹跃成为英雄的时候。

    因为英雄都是从磨难中走出来的,你看刘邦、朱元璋、刘秀等等,我们个个都耳熟能详,哪一个又不是?

    石寒与陈安也有了如今的主从关系,庆幸凭白捡了这个大漏。

    他还得好好感谢这些坑蒙拐骗团伙,否则怎么能有便利机会,得以招揽这样的人物到手?

    石寒一声感叹:“巧啊,居然是司马伦家暗中在幕后操控的赌场,果然是比抢钱还快,估计这种无本买卖,或者一本万利的买卖多半都被他们垄断独霸了。”

    “石大人,那就这样吧,你带上你们本部人马,还有我淮南王府上百死士,专门去针对破坏那司马伦老小子在城中暗中操控的各处生意场。”

    作为淮南王司马允的世子,秦王司马郁别看年纪不大,也只和石寒看起来差不多,十四、五岁的年纪。

    但却为人少年老成,非常杀伐果断,当场就当机立断分派安排了下来:“就多多放出他的血,打痛他,让他无能狂怒。”

    “好,我们各自分头行动,走!”

    石寒大手一挥,也是带着人马于黑暗中立即与司马郁分道扬镳,自顾去了。

    陈安知道自己现在终于等来了报仇的机会,内心十分振奋,他一马当先,奔行在前头带路。

    很快摸黑折向了一片人烟辐辏、店肆商埠俱全的繁华街区,这里正是洛阳城中商业聚集的隐商观。

    这里商业活动繁荣,经济发达,就算晚上,许多商肆也是屋外高挂着大红灯笼,照得街道通明。

    陈安一路直奔一座青堂瓦舍间绿树婆娑,蔚蔚茵茵十分壮观的赌庄,大门前檐下四排大灯笼彻夜照耀如同白昼。

    上书一块牌匾“鸿运赌坊”。

    两边门楣上一副金灿灿大书的楹联:

    逢赌必赢,赢得钱财满屋;

    遇博定胜,胜来金银盈仓。

    横批:无往不利。

    正有赌场的三、四个打手站在大门前值岗守卫,陈安一言不发,一个箭步窜上去抽刀子就杀。

    陈安之前被这家赌场打着招打手试用的幌子坑惨了,有冤无处申,有怨无处泄,连带迁怒他们,恨之入骨。

    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哪里还肯容情。

    他刀法极其了得,划拉两刀,如水泼一般,刀光闪动就将四个来不及反应过来的赌场打手全部抹了脖子,倒在血泊中。

    待身后的石寒等上百人奔跑上来,陈安早已经身如脱兔,手持明晃晃的环首刀一马当先冲进了赌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