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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虽说是恋人关系,但毕竟在一起没多久,令格格也是第一次走进咖啡店吧台后的那扇门——纪凌喻居住的地方。

    “你是先选的店,还是先选的家?”令格格之前就开玩笑似的问过,她其实怀疑纪凌喻根本就没有在这里长住的打算,可能过两天就会去巴黎,或者回国也说不定。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纪凌喻倒是回答的很真诚——他早上不想起那么早,直接住店里比较方便。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令格格笑了好久,是那种久违的,轻松的笑——纪凌喻还算是有那么点接地气的。

    小朋友大多喜欢小动物,佩妮也一样,她一直想在家里养一只小狗,或是一只“像麦格教授那样的猫咪”,但奥罗拉过敏,这个想法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进店门,看见卧在柜台上的笨笨,佩妮就欢呼雀跃的跑了过去,给正在睡觉的胖橘吓得一个激灵蹦到了柜子上,令格格的心都跟着揪了一下,生怕柜子里的咖啡杯掉出来摔碎,好在笨笨猫不如起名,看着虽然胖,动作倒是很灵敏。

    “你得温柔一点。”令格格摸了摸佩妮的头,另一边纪凌喻伸手把笨笨从柜子上抱了下来,捋了两下毛,蹲下来抱给佩妮。佩妮这次很小心的伸手,有样学样摸了摸笨笨的头,笨笨也很配合的用脑袋蹭了蹭佩妮的手,发出舒服的哼哼。

    都说小动物都喜欢天真无邪的小孩,不一会店里另外几只猫也跺着步子走了过来,令格格认得其中一只黑白相间的叫“踏雪”,另一只背上有点状花纹的叫“寻梅”,剩下的三只都是白猫,清一水的蓝眼睛,加之纪凌喻店里的猫都不是很大众的品种,令格格实在是分不出来。佩妮像迪士尼公主一样,左抱抱又亲亲,高兴的不得了。看着小朋友和小动物渐入佳境,令格格也开玩笑的问纪凌喻:

    “你是不是有和动物交谈的特异功能啊?我听到你刚才抱笨笨的时候,和它说话了。”

    “那我说什么了?”纪凌喻一边用钥匙开柜台后院子的门,一边反问。

    “就是没听懂才问你啊。”令格格记得纪凌喻只是在笨笨耳边做了几个语气词,类似于逗猫时会用的那种,笨笨却瞬间温顺了很多。

    纪凌喻没说什么,只是打开了那扇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门。只是走进那扇门的刹那,令格格忽然意识到,所谓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或许不只能是几颗小小的药片。

    久违的安静,久违的安全感,在一片片绿叶中,悄然诞生。

    “这些都是…..真的?”令格格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触碰到墙壁上茂盛的植物,叶子上那种温润的触感,各不相同的叶脉,仿佛从她的指尖注入了一种独特的生命力。

    “都是很好养的品类。”纪凌喻一边往里走,一边指着不同株的植物给令格格介绍:“这株是莱尔选的,这株也是。”

    只是一处不大的院落,却几乎被绿植覆盖了,郁郁葱葱,却并不让人感到压抑,走在繁荫下,反而感觉平静舒适。

    “这就是你说的圣诞树啊?”令格格笑着问:“那不能不挂礼物吧?”

    “礼物要到明天挂。”纪凌喻拿起喷壶给临近的几株浇水,令格格则对院里的鸟更感兴趣——

    院子里养着两只鹦鹉,羽毛都很漂亮,一只通体翠黄,头顶一红,见人就说“你好,我叫乐乐”。另一只反倒是红白交错,如烈火般美丽,昂首挺胸,似乎不屑于开口讲话。

    “乐乐我认得,之前在门口迎过客。”令格格尝试摸了摸乐乐的头,小鹦鹉也很配合,转而又看向一旁那只高冷的,问纪凌喻这位叫什么名儿啊?

    “火烧云。”纪凌喻走了过去,高冷的火烧云就低下了它不羁的头颅,似乎是在耳语。

    “它说它不认识你。”纪凌喻抬头对令格格说。

    “它明明什么都没说。”令格格可不会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你说的吗,我和它们会用特殊的方法交流。”纪凌喻笑的颇有点得意:“向火烧云介绍一下自己?”

    “嗯….那我是不是还得说,尊敬的公主殿下?”令格格背着手弯腰靠近火烧云,言语间多少有点挑衅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它是雌鸟?”纪凌喻有点惊讶,毕竟火烧云的体格比乐乐还要大,一般人都会先入为主的认定体型大的是雄鸟,小的是雌鸟。

    “看眼神啊….”令格格这话是对着火烧云说的:“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JuniorAurora啊?”

    这话把纪凌喻逗乐了,他随口问了一句,外界不是都说,你们母女感情不错吗,被令格格翻了个白眼,说那都是奥罗拉的事业所需。

    “我倒是觉得,艺术家更该被看到的是才华,而不是家庭。”纪凌喻从鸟食旁拿出几袋种子,确实都是些比较常见的,平价的植物,问令格格要不要选一个种下去。

    “这个主要看社会影响力吧。”令格格对植物不了解,随便选了一种倒挂金钟,又跟着纪凌喻去屋里拿花盆。

    “有的时候,如果你恰巧有了很不错的社会影响力,那就会承受更多期待,比如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令格格边说边探头探脑的观察屋里的装横,和院子里很像,屋子里也放置了很多植物,面积倒是比想象中大很多,三室一厅,最靠外的那间是画室,半掩着门,屋里堆满了完成或未完成的画作,以及满满当当排在地上的颜料桶。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画的?”尽管知道纪凌喻每天闲暇的时间就是用来画画,令格格还是很震惊,那些画几乎每一张都有自己的特点和巧思,她不禁好奇纪凌喻脑袋里是不是装了无数个不同的世界。

    “有些小的是莱尔画的,她学的很快。”纪凌喻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要走进去的意思,只是弯腰把门口的几张画和颜料收拾了一下,给令格格腾出一个迈脚的地方。

    “这些画是用来卖掉的?还是?”或许是自身经历,令格格觉得这个话题还是很敏感的,再加上看也能看出纪凌喻对待艺术的态度还是比较清高的,但问题是,她也实在找不出其他替代“卖”的词。

    “有些的确是接的单子,我平时也会做一些客单设计之类的,公益的也有,否则你也看到了,店里的生意可不怎么样。”纪凌喻倒是大大方方的,都不禁让令格格怀疑自己,是不是狗…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看,果然母语不常用也是要退化的,令格格默默在心里增加了一个回国一段时间的理由。

    “那大概是因为你不想生意好吧……”令格格想了想店门口过分低调的装潢,还是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画画才是主业对吧?至少之前是。”

    在一瞬间不易察觉的沉默后,纪凌喻点了点头:“嗯,之前的确是。”

    “那是因为…..眼睛?”令格格心一横,直接问了出来。

    这次的沉默明显了不少,每一秒钟都在令格格这无限放大,她无声的等待着一个回答,同时也是在焦急的等待。

    她太渴望知道纪凌喻的过去了,渴望纪凌喻亲口告诉她,然后她会告诉自己,这就是爱。

    是对等的爱。

    是在意外中仓皇诞生的爱。

    是令格格真正看清的爱。

    “我可能…..”终于,纪凌喻缓缓开口,他轻轻关上了画室的门,仿佛担心惊扰了里面流溢的想象。

    那样低沉的,沙哑的嗓音,令格格几乎有些退缩——其实她能问出来,也往往已经得到了答案,仍然追求的,不过是一份心安。

    一份粗暴的揭开别人心中隐秘的一角,然后庆祝自己已经占有了整个心房的心安。

    “好了。”令格格真的退缩了,她靠在墙上,晚霞的余晖透过窗户和绿叶,轻轻的洒在她蝶翼般轻颤的睫毛上,她只微微抬眼,变抖掉了那片晶莹,落在地上,再无影踪,恰如晚霞般易逝。

    “不想说,就不说了。”令格格给了纪凌喻一个克制的拥抱,她很少抱的那样小心,只是身体轻微的接触,连下巴都未完全触碰到爱人的肩头。

    其实仔细想想,纪凌喻又知道她的什么呢,知道她曾经是享誉一时盛名的天才?知道她现在的迷茫和逃避?然后呢?

    纪凌喻不知道她第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不知道她失去贝拉的那天是怎样的心情,不知道她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些无足轻重,压在一个人身上的大山,对于他人,也不过轻如鸿毛。

    走到今天这一步,令格格做错过很多事,也承受过很多事,而这些,纪凌喻一概不知,令格格也不想他知道。

    恋爱而已,不需要那么多规划,也不需要明确的未来,只要有浓郁的爱就够了。

    在这次生来孤独的生命中,令格格有大把的爱无处释放。

    “我爱你。”少女真挚而热烈的目光,从不会撒谎:“我像上帝发誓,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