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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祝他好梦

    当卡西迪醒来的时候,首先并不是映入眼帘的景象,而是从身体四处传来的疼痛,每一片肌肉和骨头都在清晰地传达着痛觉信号,就像要散架了一般。他想叫出声,但逐渐地这种疼痛渐渐消退,恢复到了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于是,叫喊声没有发出,传遍周身的痛苦反而让他的意识重新变得清明起来,对周遭环境的感受也更为清楚了。

    当思想重新聚焦,眼睛到了可以睁开的程度后,白茫茫的光线直射在视网膜上,让他感到有些刺痛。卡西迪适应了一会,随后开始观察四周。自己的左手正插着针头,身体的其他部位戴着一些检测设备。输液管中液体滴落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慢悠悠的,仿佛带动着窗外的落叶缓缓飘落。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电光遮掩,为病房内的一切披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外衣。

    卡西迪缓缓坐起身,后背在运动中传来更为剧烈的疼痛,但是并不是特别影响他的行动。头疼也仍然存在,但他还是渐渐找回了记忆。之前手术快结束的时候,他遇见了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其他东西并因此昏了过去。现在,他在陌生的医院病房苏醒,之前和他并肩作战的人们都不见了。

    卡西迪有点担心,但是他现在还活着,这让他感到一丝宽慰,既然自己生还,那必然是有人把自己带了出来,全军覆没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他旋下输液杆,一手举着输液杆,拖着脚步缓缓走到房间一角的书桌旁。

    整间病房的设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而这种时间带来的历史感让卡西迪感到更为安心,室内除了占了一半空间的病床和医疗设备,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桌案。书桌旁同样立着一杆输液架,卡西迪将输液杆旋好,坐在皮质椅子上。

    从房间的布置来看,卡西迪可以分辨出这间病房与危险的斯台莱曼医院并不相同。斯台莱曼医院的病房是惨白的、毫无生机的,而现在所在的医院却是温暖的、洒满阳光的。截然不同的氛围时刻提醒着卡西迪,他已经离那诡谲奇异的危险十分遥远了。

    桌面上没有太多电子设备,只有一部座机。除此之外,在其他生活用品旁边则是显得巨大的书架,这书架将近占据了桌面的一半,若不是摆放合理,桌面的正常使用都是十分困难的。

    卡西迪扫了一遍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系列书籍,除却常见的医疗护理等书,有一部分数目是和当今的科技发展紧密相连的,其中不乏一些先进医疗领域的科普性读物。卡西迪从中抽出一本翻看起来,有意思的是,书中不仅有发展中的远程手术机器人、最近发明的药物,还有一些初看没什么问题,但假若深入思考,能够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的诊疗案例。这些案例大部分都是常见医疗手段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而语焉不详的治疗表述则让卡西迪感觉,这些方法都与之前接触的全概率周转技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草草翻过书籍,卡西迪将其放回原处,转而开始寻找其他可以说明当下情况的书目。在书架的另一侧摆放着类似于《世界未解之谜》等科普悬疑类读物,旁边则有一些纸质报刊。卡西迪将报纸挨份查看,最近的一份是在距离他和其他人采取特别行动后一周多印制的。在这份报纸中,有一些新闻引起了卡西迪的注意。

    《震惊!知名医院因违法治疗被查封》、《地震死亡十余人,受伤五十多人》、《梦境中的幻影之小镇集体记忆》...这些报道或多或少地说明了实验设备所在空间崩塌后造成的影响,而对于相关人员的行动和处理只字未提。卡西迪清楚,这些事情并不属于那些可以摆在台面上说明的类型,而这次地震则被政府用地下天然气结构大型故障引发的连带作用作为解释。相关报道并没有带来更多信息,卡西迪只得放下了解现状的打算。

    正当卡西迪探查完全屋、发现了几个隐藏式摄像头后,原本从外部上锁的房门被打开了。几名医生和护士从走廊中走进来,而卡西迪并不对他们突然的来访感到奇怪,毕竟他的状态已经完全处于被监控中了。

    医护人员并没有和卡西迪说太多,同僚们之间也少有交流。卡西迪配合着他们完成了身体检查,检查完毕后他也没能知晓更多的情况,提出的问题也没有回答。在医护人员出去后,卡西迪弯下腰,又一次研究了门锁。这门锁是反向安装的,从内部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卡西迪试着暴力破解,也试了试用可以找到的零件工具将锁撬开,可两种办法都没能奏效。

    卡西迪想起了之前从珊迪身上取回的发卡,若是能将其做些改造,现在也许能够派上用场。正这么想着,房门被忽然从外面向内打开,卡西迪没反应过来,突然加速的门锁向着他低着的额头直冲过来。

    房门的速度很快,力度也不小,卡西迪直接被撞倒在了地上。这一下撞得卡西迪有些发懵,迷茫中抬起头,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对方却先发话了:

    “对不起!您没事吧!”

    来人将卡西迪搀扶起来,刚醒没多久,卡西迪虽说身体没有大碍,但乏力体虚确是真的,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床边,这才看清来人的面容。青春靓丽但不够成熟是卡西迪对这个女孩的第一印象,女孩一副护士打扮,但又稍有不同,黑发盘在后脑,面容端庄,身材匀称,胸前夹得身份牌可以清楚地看见“邓琪(实习)”几个字。

    女孩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卡西迪却打断了她:

    “你是来实习的?”

    女孩一愣,而后反应过来:

    “是的,我今年选派来这里的,现在当助理实习一段时间。”

    然后女孩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接着说:

    “先生,刚才实在对不起,您没事吧?”

    卡西迪虽然撞的有点疼,但并无大碍,平静地说:

    “没事,我想问一下,我是被特殊对待了吗?附近好像并没有见到其他病人。”

    女孩表情没什么变化,说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来其实是为了给您送东西。”

    说着,女孩将一直夹着的材料递给卡西迪。

    “这里面是上面让我给您带来的,我也是刚来不久,对这里也不太清楚。”

    说完,女孩向卡西迪笑了一下,笑容明明很普通,和其他人的对比没有什么特色,却让卡西迪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暖流在其中翻涌起来。

    “谢谢,我没什么问题。”卡西迪回报以微笑。

    女孩听到这话也没多做停留,询问了一些相关情况便离开了病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卡西迪拿过那一沓材料翻阅起来,是一份报纸和几份本次事件的相关档案。卡西迪先查看了下报纸,这份报纸正好接上了书架中最后一份,报道中没什么重要的新闻,多是一些社会内容的采访等。而几份档案看起来十分正规,有相关人员档案和事件经过汇报。卡西迪看到了特战队中几位面熟的队员,又找到了自己和吉伦哈尔的信息,信息中大部分都被有意做成不可阅读的形式,只有自己的档案,描述乏善可陈,和自己的人生经历基本一致。这些档案中,唯独杰西的几乎完全不可见,除了简短的求学经历,其他的信息便不是自己可以阅读的了。

    而对于这次事件的汇报,卡西迪所经历的几乎所有不寻常的部分都被或是一笔带过、或是巧妙地用其他常见原因掩盖过去了,如果不对本次事件有相当高的知情度或是足够强的专业能力,想从那些经过精心谋划的文字中找出哪怕一点不同寻常的事情都是十分困难的。卡西迪并不十分擅长这种文字游戏,在他看来,文字不过是交流的工具,从文字中挖掘信息还算勉强值得费心费力,但若要他写一份类似的报告,对他来说便是一种折磨了。

    这些材料应该也表现出了有关部门对自己的态度,卡西迪思忖着,目光又落在房门上。房门外仍然听不到什么声音,仿佛自己与世隔绝了一样,这种隔离管控让他感觉自由受到了限制,但这种封闭带来的安全感却不是之前在外奔波能感受到的。

    想到这里,卡西迪重新躺回床上,窗外太阳还没落山,但他已经睡了过去。固定的生物钟被打乱了如此长的时间之后,他又一次找到了难寻的安宁。

    卡西迪终于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