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蒙缓缓起身，“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去找莫斯利，你负责完成任务，尼德林先生。”
说罢，西蒙朝门走去。
经过希拉身旁时，西蒙说道：“你可以留在这里，希拉，作为尼德林先生的联络人。屋里的电话是X-3线，随时都可以用。”
“好的，爵士。”希拉答道。
莫莉女士为西蒙拉开房门，递上礼帽。
“对了，尼德林先生。”西蒙站在门口侧过身来，“你可以在这栋房子里休息一下，毕竟这会外面找你的人可不少。
在我和莫斯利的交易达成前，最好别乱跑。
附近的房子都是我的私有财产，而且不在我的名下，你大可以放心，莫斯利的走狗们不会找到这里。
还有，你可以那套橱柜里的衣服换上。”
说完西蒙就径直离开，莫莉拉上了房门。
房间里就剩伯格和希拉两人。
安静的只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
“伯格先生，你，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希拉开口询问道，她依旧站在那里。
“好的，如果有事，还麻烦你叫醒我。”伯格说完带着那个牛皮纸袋朝卧室走去。
“嗯，好······”
伯格太困了，完全不思考，脑子犹如被涂上一层猪油，有种黏腻湿闷的感觉。
他推开卧室门，看到正中是一张大床，想都不想就扑了上去，踢掉鞋子以后就沉沉地睡去，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进入梦境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射在脑海中：爱丽丝······
······
不知过去多久，伯格从床上翻起身，揉揉脑袋的左侧，一阵钝痛感袭来。
啧，舍曼下手真狠，伯格能摸出头皮有些肿胀。
他拉开衣橱，里面是一套套西服。有正装，晨服，晚服，休闲款，晚宴款，各式各样。
伯格挑了套轻便款的黑色西服，穿在身上发现后摆明显有些宽。
估计这边都是西蒙的备用服装，他的个子没有伯格高，但是肚子却大些。
伯格也不在意，总比之前抢来的那套要好很多，而且那套在和舍曼的缠斗中糊了土。
伯格坐在床边，拿出牛皮袋里的文件，认真地看起来。
“10月10日，第一具尸体，诺得克·班尔斯托，男，43岁，被发现于伦敦东区白教堂后。死亡时间为凌晨2-7时。死因：失血过多。“
“10月18日，第二具尸体，克摩多·塞恩斯得，男，47岁，被发现于汉伯宁街37号。死亡时间为凌晨2-7时。死因：失血过多。”
“10月25号，第三具尸体，凯恩斯·波尔，男，48岁，被发现于朗宁街5号公寓202室。死亡时间为凌晨2-7时。死因：失血过多。”
······
伯格往后翻了翻，所有的死者皆为男性，死亡时间都是在凌晨，而且死因都是失血过多。
一半以上的文件，纸页的右上角都会别着死者的生前照，有些是单独的肖像照，有些是旅游照，有些则是和家人的合照。
嗯，死于失血过多的人数总共是23人，最后一个被发现的人是在2天前，也就是1月18日。
伯格继续往后翻，看到一页报告，署名是伦敦警察厅，标题上用很显眼的字标识着“绝密”两字。
这是一份法医的报告总结，之前的死者们的名字整齐地列在左边，而右边是对于死者特征和“失血过多”的详细描述。
“所有的死者都是男性，最小的年龄为25岁，最大的为56岁。
除两人外，死者被发现的时间都是死亡后的当天。
死者的死亡时间都是在凌晨，且死因都是失血过多。
所有死者的下腹部都被剖开，这是导致死亡的直接原因。
此外，部分死者的肠道被发现时已经从腹腔中取出，有些搭在肩上，有些绕在脖子上，有些则在地上摆出了无法辨认的图案。
所有死者的下身都被凶手割去，且伤口处都有白色油漆残留。
凶手在造成外创伤口后，使用白色油漆反复涂抹过死者的伤口。
并且死者被割去的‘部分’都被置于其腹腔之中。”
报告的底部有一行醒目的文字：初步推断，以上死者都是被同一凶手致死，属于恶性连环谋杀。此外，推测凶手患有严重的认知障碍或精神疾病。
伯格在报告下发现一摞照片，全部都是被害者和案发现场细节拍摄。
伯格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人！
从照片中就能看出那些被杀的倒霉蛋在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现场的照片中，到处都是带着血的抓痕和脚印，大小不一，应该都是被害人留下的。
该死！这个疯子根本没有捆住被害人，任由他们带着流血的伤口四处逃窜，然后再取走他们的性命。
就像狩猎一样，很是恶趣味！
而最大的问题是，这些被害人都是成年男性，有几个人的尸体甚至看起来非常强壮。
这个疯子到底是怎么在没有束缚被害人的情况下给他们造成创口的？
说不定下身被割掉的时候受害者都是清醒且能自由活动的！
盯着这些照片的伯格陷入沉思，然后是不寒而栗，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恶意！
伯格一直以来都认为人性中带有与生俱来的恶意，通过教育和社会道德的约束，恶意会减弱甚至部分消失。
但是看着眼前的照片，伯格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强烈到无论他的理智如何抗拒，他仍然无法否认。
“这个疯子所表现出的恶意，并不是人类生来带有的东西，也不是人类社会能滋生出的东西。”
伯格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恐惧，他此刻正置身于空旷的黑暗之中，不可名状的恐惧正在黑暗的一端注视着伯格。
但他根本无法知道那是什么！无法接近，无法看清，无法感知，甚至无法想象！
那座恐惧滋生出微微的恶意，被轻轻吹向伯格，随后，他就陷入无休无止的战栗之中，直至肉体的死亡和者精神的崩溃。
啪！
什么声音？！
不知几时，手里的照片和文件全部掉在了地板上，伯格俯身去捡，却发现正下方的照片上有几滴水。
啪！
又是一声。
原来是伯格的冷汗已经滑至下巴，刚刚又落下一滴。
他不敢再盯着照片，稍微移了移视线，然后就看见自己的手抖得像个缝纫机。
该死！
伯格忽然意识到，也许死在莫斯利的手上，说不定会更好些！
因为这个凶手，这个疯子，祂身上的恶意，已经跨过了人类的范畴。
······
伯格走出卧室，他恍惚地来到客厅的沙发上，端起那壶已经凉透的红茶，给自己倒上一杯，随后一口闷下。
泡过头的茶叶十分酸涩，而且口中残留着强烈的阻尼感。
但是这种不同于平时的轻微不适，此刻却让伯格能感受到自己仍然活着。
自从看了那些照片，伯格就被强烈的恐惧笼罩，所有的行为都仿佛缺失了意识，伯格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股虚幻感一直紧随着他。
喝下几杯凉茶后，伯格的心绪才归于稳定。
随后他闻到房中飘散的香味，好香!
伯格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饥饿，他顺着香味来到厨房，发现希拉正在做饭。
“伯格先生，你······醒来就好，你饿吗？”希拉看着他问道，神情中仍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伯格用力点点头，如果此刻有镜子，他打赌自己的眼睛绝对在放光。
“好的，你稍等一下，马上就好。”说完希拉又低头专注于手上的火腿。
大概3，4分钟后，希拉端着两个大盘子来到餐桌盘，把量更大的一份放在伯格面前，另一份留给她自己。
“谢谢你，希拉小姐。”伯格道谢完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东西。
希拉做的是黄油牛排，配着带火腿碎的土豆泥，还有一点炒过的洋葱。
美味！太美味了！伯格忘却了一切烦恼，此时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一份美味的牛排配土豆泥。
“味道还行吗？”看着伯格狼吞虎咽的模样，希拉不禁失笑。
“嗯嗯！”伯格没有停下咀嚼，只是竖起一个大拇指，用力地朝希拉晃了晃。
希拉摆摆头，笑着为伯格倒了杯咖啡，怕他噎着。
呼~
一顿饱餐后，伯格四仰八叉地靠在椅子上，“不得不说，希拉小姐，你救了我的命。”
“哈哈。”希拉笑道，脸上没有了之前那略微紧张的神情，“看来我的手艺没有下降太多。”
“下降？你之前自己做饭？”
“对的，我之前还是挺喜欢自己下厨的，直到搬到玛丽隔壁，为了装作是富家太太······”
希拉的脸上忽然带上一道阴影，也许是因为提到“玛丽”。
“那你之前不是富太太吗？”伯格赶紧岔开话题。
“不，我是名警察，秘密警察。不过你好像已经知道了。”希拉苦笑道：“我可是学了好久的上流社会的礼仪，虽然都没什么机会用。而且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觉得，很多奇怪的礼仪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纯粹是复杂而无用。”
“哈哈，确实。”伯格打趣道：“可能是为了彰显他们和‘下层人’的不同吧。”
“是啊，哈哈哈。”希拉附和地笑着。
“那你其实也不是作家，对吗？”
“哈哈，不是，但我的母亲是名作家。我从小就很向往她的工作状态，总是给我一种非常自由的感觉。母亲她总是带着乐观的笑容，充满冒险精神，然后到处搜罗有趣的传闻和故事。
我也一直想成为一名作家，但我父亲，他，他一直不同意。
他是个性格坚强的男人，非常坚强的那种。
父亲从小就对我的要求比较严格，我们家只是普通的中产家庭，虽然衣食无忧，但是比起富人还是差很多。
但他逼着我学会了钢琴，并把我送入警官学院。这些花费都很高······
抱歉，我自顾自地在说。”
“没有的事，希拉小姐，很不错的餐后闲聊，我去洗碗吧。”伯格说着站起身，开始收拾餐具，“感谢你的午餐，真是非常美味！”
希拉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我只是猜你起来后会很饿，毕竟你睡了整整一天。”
“我睡了一整天？”伯格有些惊讶，他刚刚看表的时候是下午2点，还以为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是的，你应该是太累了。”希拉点点头，神情关切。
伯格笑道：“没想到睡了这么久，怪不得我刚刚觉得自己饿到能吃下一头牛。”
“呵呵，其实也差不太多，你刚刚可是吃了两块半牛排。”
伯格怂怂肩，表示默认。
然后他打来水龙头，一边洗刷餐盘和刀叉，一边询问希拉的厨艺是跟谁学的。
希拉拉开橱柜门，取出红茶，开始烧水，“我的母亲，她的手艺很好，我也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有机会一定得带你去尝尝，我敢打赌，只要吃过一次，你这辈子都忘不掉。”
“哈哈哈，那可真是令人期待。”伯格说笑着看向希拉。
她正笑着盯着伯格，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脸上，明媚又柔和，很美！
希拉的容貌不输作为前知名演员的玛丽，但岁月还未来得及在希拉的脸上留下时间的疤痕，她的皮肤没有一丝褶皱，眼眸里的明动也毫无晦暗，这样的美女居然会去做警察。
伯格不禁感慨，希拉凭借自身的美貌就可以过完富足的一生。演员，模特都可以。但作为警察的她，此刻和自己一样，不得不受限于这所房子。
伯格又想起那个打铁的秃头大叔，罗尔，有些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也给希拉带来厄运。
他其实是个生性冷漠之人，漂泊的生活经历早就让伯格学会对他人的漠视，除了自身的利益外，他很少去审视自身行为给他人带去的影响。
但希拉不一样，至少此时此刻不一样！
她救了他的命，还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伯格不愿意这个善良的女士死在他眼前！
不管是莫斯利还是西蒙，伯格接下来要走的路布满名为死亡的荆棘，即便小心翼翼，即便分毫不差，伯格都不觉得能活下来。
尤其是那些照片和它们背后映射的那个疯子，想到这些伯格的腿肚子打颤。
他看着正在泡茶的希拉，觉得不论如何，前方等着他的都是死亡，那就不应该把希拉拖进来。
“希拉小姐。”伯格的语气严肃，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向西蒙申请换个岗位，现在的工作内容并不适合你。”
希拉放下手中的水壶，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我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吗，伯格先生？”
她神情激动，声调高昂。
伯格盯着希拉的眼睛，但她并没有避开。
伯格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希拉小姐！不论西蒙和莫斯利的交涉结果如何，接下来我的身边只会充满危险，那不是你能应付过来的。即便只是负责通讯，我也不敢保证你不会被扯进危险之中。”
“你什么意思？！”希拉愈发地激动，“在我宣誓成为秘密警察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清楚地知道我的职业生涯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我选择成为警察是为了给这个国家的安全和人民的安全贡献自己的力量，而不只是为了得到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
“是因为爵士给你的任务，对吗？是不是很危险？”希拉问道，眼含怒意。
“是的，希拉小姐。”伯格点点头，“但不止是因为这项任务。”
“到底是什么任务，请你告诉我，伯格先生！”希拉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不过语气愈发坚定。
“······东伦敦有一个疯子，痴迷于在凌晨猎杀成年男性，并乐在其中。西蒙让我去抓住他。”
“那你会去吗？”
“我不确定。比起这个疯子，我觉得莫斯利更友善些。”
“······你连决定都没做好，凭什么要让我退出？”
希拉眼神带着冷冽，用不满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做什么工作与你无关，伯格先生！不论你接不接受爵士给的任务，我作为一名警察，只要伦敦还有无辜市民被罪恶的阴云轮罩，我都会履行警察的职责。”
“希拉小姐，请相信我，这不是一般的罪犯，这个任务非常危险！”伯格诚恳地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直觉。”
“仅凭直觉？伯格先生，你要知道我们警察都是以事实为依据办事的，不论什么事情，都是要讲证据和现实的。”
伯格也没法说清自己对于这个疯子为什么如此恐惧，但他知道对于恶意的感知，自己的直觉从未出错过。
“希拉小姐，请听我说······”
砰！
房门被什么踹开，猛地摔在墙面上。
“呵呵！怎么，小情侣吵架？”
伯格顺着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
安诺露出变态的微笑，“下午好啊，这位可爱的小姐，还有，伯格·尼德林！”
说罢，西蒙朝门走去。
经过希拉身旁时，西蒙说道：“你可以留在这里，希拉，作为尼德林先生的联络人。屋里的电话是X-3线，随时都可以用。”
“好的，爵士。”希拉答道。
莫莉女士为西蒙拉开房门，递上礼帽。
“对了，尼德林先生。”西蒙站在门口侧过身来，“你可以在这栋房子里休息一下，毕竟这会外面找你的人可不少。
在我和莫斯利的交易达成前，最好别乱跑。
附近的房子都是我的私有财产，而且不在我的名下，你大可以放心，莫斯利的走狗们不会找到这里。
还有，你可以那套橱柜里的衣服换上。”
说完西蒙就径直离开，莫莉拉上了房门。
房间里就剩伯格和希拉两人。
安静的只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
“伯格先生，你，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希拉开口询问道，她依旧站在那里。
“好的，如果有事，还麻烦你叫醒我。”伯格说完带着那个牛皮纸袋朝卧室走去。
“嗯，好······”
伯格太困了，完全不思考，脑子犹如被涂上一层猪油，有种黏腻湿闷的感觉。
他推开卧室门，看到正中是一张大床，想都不想就扑了上去，踢掉鞋子以后就沉沉地睡去，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进入梦境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射在脑海中：爱丽丝······
······
不知过去多久，伯格从床上翻起身，揉揉脑袋的左侧，一阵钝痛感袭来。
啧，舍曼下手真狠，伯格能摸出头皮有些肿胀。
他拉开衣橱，里面是一套套西服。有正装，晨服，晚服，休闲款，晚宴款，各式各样。
伯格挑了套轻便款的黑色西服，穿在身上发现后摆明显有些宽。
估计这边都是西蒙的备用服装，他的个子没有伯格高，但是肚子却大些。
伯格也不在意，总比之前抢来的那套要好很多，而且那套在和舍曼的缠斗中糊了土。
伯格坐在床边，拿出牛皮袋里的文件，认真地看起来。
“10月10日，第一具尸体，诺得克·班尔斯托，男，43岁，被发现于伦敦东区白教堂后。死亡时间为凌晨2-7时。死因：失血过多。“
“10月18日，第二具尸体，克摩多·塞恩斯得，男，47岁，被发现于汉伯宁街37号。死亡时间为凌晨2-7时。死因：失血过多。”
“10月25号，第三具尸体，凯恩斯·波尔，男，48岁，被发现于朗宁街5号公寓202室。死亡时间为凌晨2-7时。死因：失血过多。”
······
伯格往后翻了翻，所有的死者皆为男性，死亡时间都是在凌晨，而且死因都是失血过多。
一半以上的文件，纸页的右上角都会别着死者的生前照，有些是单独的肖像照，有些是旅游照，有些则是和家人的合照。
嗯，死于失血过多的人数总共是23人，最后一个被发现的人是在2天前，也就是1月18日。
伯格继续往后翻，看到一页报告，署名是伦敦警察厅，标题上用很显眼的字标识着“绝密”两字。
这是一份法医的报告总结，之前的死者们的名字整齐地列在左边，而右边是对于死者特征和“失血过多”的详细描述。
“所有的死者都是男性，最小的年龄为25岁，最大的为56岁。
除两人外，死者被发现的时间都是死亡后的当天。
死者的死亡时间都是在凌晨，且死因都是失血过多。
所有死者的下腹部都被剖开，这是导致死亡的直接原因。
此外，部分死者的肠道被发现时已经从腹腔中取出，有些搭在肩上，有些绕在脖子上，有些则在地上摆出了无法辨认的图案。
所有死者的下身都被凶手割去，且伤口处都有白色油漆残留。
凶手在造成外创伤口后，使用白色油漆反复涂抹过死者的伤口。
并且死者被割去的‘部分’都被置于其腹腔之中。”
报告的底部有一行醒目的文字：初步推断，以上死者都是被同一凶手致死，属于恶性连环谋杀。此外，推测凶手患有严重的认知障碍或精神疾病。
伯格在报告下发现一摞照片，全部都是被害者和案发现场细节拍摄。
伯格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人！
从照片中就能看出那些被杀的倒霉蛋在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现场的照片中，到处都是带着血的抓痕和脚印，大小不一，应该都是被害人留下的。
该死！这个疯子根本没有捆住被害人，任由他们带着流血的伤口四处逃窜，然后再取走他们的性命。
就像狩猎一样，很是恶趣味！
而最大的问题是，这些被害人都是成年男性，有几个人的尸体甚至看起来非常强壮。
这个疯子到底是怎么在没有束缚被害人的情况下给他们造成创口的？
说不定下身被割掉的时候受害者都是清醒且能自由活动的！
盯着这些照片的伯格陷入沉思，然后是不寒而栗，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恶意！
伯格一直以来都认为人性中带有与生俱来的恶意，通过教育和社会道德的约束，恶意会减弱甚至部分消失。
但是看着眼前的照片，伯格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强烈到无论他的理智如何抗拒，他仍然无法否认。
“这个疯子所表现出的恶意，并不是人类生来带有的东西，也不是人类社会能滋生出的东西。”
伯格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恐惧，他此刻正置身于空旷的黑暗之中，不可名状的恐惧正在黑暗的一端注视着伯格。
但他根本无法知道那是什么！无法接近，无法看清，无法感知，甚至无法想象！
那座恐惧滋生出微微的恶意，被轻轻吹向伯格，随后，他就陷入无休无止的战栗之中，直至肉体的死亡和者精神的崩溃。
啪！
什么声音？！
不知几时，手里的照片和文件全部掉在了地板上，伯格俯身去捡，却发现正下方的照片上有几滴水。
啪！
又是一声。
原来是伯格的冷汗已经滑至下巴，刚刚又落下一滴。
他不敢再盯着照片，稍微移了移视线，然后就看见自己的手抖得像个缝纫机。
该死！
伯格忽然意识到，也许死在莫斯利的手上，说不定会更好些！
因为这个凶手，这个疯子，祂身上的恶意，已经跨过了人类的范畴。
······
伯格走出卧室，他恍惚地来到客厅的沙发上，端起那壶已经凉透的红茶，给自己倒上一杯，随后一口闷下。
泡过头的茶叶十分酸涩，而且口中残留着强烈的阻尼感。
但是这种不同于平时的轻微不适，此刻却让伯格能感受到自己仍然活着。
自从看了那些照片，伯格就被强烈的恐惧笼罩，所有的行为都仿佛缺失了意识，伯格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股虚幻感一直紧随着他。
喝下几杯凉茶后，伯格的心绪才归于稳定。
随后他闻到房中飘散的香味，好香!
伯格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饥饿，他顺着香味来到厨房，发现希拉正在做饭。
“伯格先生，你······醒来就好，你饿吗？”希拉看着他问道，神情中仍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伯格用力点点头，如果此刻有镜子，他打赌自己的眼睛绝对在放光。
“好的，你稍等一下，马上就好。”说完希拉又低头专注于手上的火腿。
大概3，4分钟后，希拉端着两个大盘子来到餐桌盘，把量更大的一份放在伯格面前，另一份留给她自己。
“谢谢你，希拉小姐。”伯格道谢完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东西。
希拉做的是黄油牛排，配着带火腿碎的土豆泥，还有一点炒过的洋葱。
美味！太美味了！伯格忘却了一切烦恼，此时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这一份美味的牛排配土豆泥。
“味道还行吗？”看着伯格狼吞虎咽的模样，希拉不禁失笑。
“嗯嗯！”伯格没有停下咀嚼，只是竖起一个大拇指，用力地朝希拉晃了晃。
希拉摆摆头，笑着为伯格倒了杯咖啡，怕他噎着。
呼~
一顿饱餐后，伯格四仰八叉地靠在椅子上，“不得不说，希拉小姐，你救了我的命。”
“哈哈。”希拉笑道，脸上没有了之前那略微紧张的神情，“看来我的手艺没有下降太多。”
“下降？你之前自己做饭？”
“对的，我之前还是挺喜欢自己下厨的，直到搬到玛丽隔壁，为了装作是富家太太······”
希拉的脸上忽然带上一道阴影，也许是因为提到“玛丽”。
“那你之前不是富太太吗？”伯格赶紧岔开话题。
“不，我是名警察，秘密警察。不过你好像已经知道了。”希拉苦笑道：“我可是学了好久的上流社会的礼仪，虽然都没什么机会用。而且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觉得，很多奇怪的礼仪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纯粹是复杂而无用。”
“哈哈，确实。”伯格打趣道：“可能是为了彰显他们和‘下层人’的不同吧。”
“是啊，哈哈哈。”希拉附和地笑着。
“那你其实也不是作家，对吗？”
“哈哈，不是，但我的母亲是名作家。我从小就很向往她的工作状态，总是给我一种非常自由的感觉。母亲她总是带着乐观的笑容，充满冒险精神，然后到处搜罗有趣的传闻和故事。
我也一直想成为一名作家，但我父亲，他，他一直不同意。
他是个性格坚强的男人，非常坚强的那种。
父亲从小就对我的要求比较严格，我们家只是普通的中产家庭，虽然衣食无忧，但是比起富人还是差很多。
但他逼着我学会了钢琴，并把我送入警官学院。这些花费都很高······
抱歉，我自顾自地在说。”
“没有的事，希拉小姐，很不错的餐后闲聊，我去洗碗吧。”伯格说着站起身，开始收拾餐具，“感谢你的午餐，真是非常美味！”
希拉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我只是猜你起来后会很饿，毕竟你睡了整整一天。”
“我睡了一整天？”伯格有些惊讶，他刚刚看表的时候是下午2点，还以为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是的，你应该是太累了。”希拉点点头，神情关切。
伯格笑道：“没想到睡了这么久，怪不得我刚刚觉得自己饿到能吃下一头牛。”
“呵呵，其实也差不太多，你刚刚可是吃了两块半牛排。”
伯格怂怂肩，表示默认。
然后他打来水龙头，一边洗刷餐盘和刀叉，一边询问希拉的厨艺是跟谁学的。
希拉拉开橱柜门，取出红茶，开始烧水，“我的母亲，她的手艺很好，我也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有机会一定得带你去尝尝，我敢打赌，只要吃过一次，你这辈子都忘不掉。”
“哈哈哈，那可真是令人期待。”伯格说笑着看向希拉。
她正笑着盯着伯格，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脸上，明媚又柔和，很美！
希拉的容貌不输作为前知名演员的玛丽，但岁月还未来得及在希拉的脸上留下时间的疤痕，她的皮肤没有一丝褶皱，眼眸里的明动也毫无晦暗，这样的美女居然会去做警察。
伯格不禁感慨，希拉凭借自身的美貌就可以过完富足的一生。演员，模特都可以。但作为警察的她，此刻和自己一样，不得不受限于这所房子。
伯格又想起那个打铁的秃头大叔，罗尔，有些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也给希拉带来厄运。
他其实是个生性冷漠之人，漂泊的生活经历早就让伯格学会对他人的漠视，除了自身的利益外，他很少去审视自身行为给他人带去的影响。
但希拉不一样，至少此时此刻不一样！
她救了他的命，还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伯格不愿意这个善良的女士死在他眼前！
不管是莫斯利还是西蒙，伯格接下来要走的路布满名为死亡的荆棘，即便小心翼翼，即便分毫不差，伯格都不觉得能活下来。
尤其是那些照片和它们背后映射的那个疯子，想到这些伯格的腿肚子打颤。
他看着正在泡茶的希拉，觉得不论如何，前方等着他的都是死亡，那就不应该把希拉拖进来。
“希拉小姐。”伯格的语气严肃，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向西蒙申请换个岗位，现在的工作内容并不适合你。”
希拉放下手中的水壶，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我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吗，伯格先生？”
她神情激动，声调高昂。
伯格盯着希拉的眼睛，但她并没有避开。
伯格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希拉小姐！不论西蒙和莫斯利的交涉结果如何，接下来我的身边只会充满危险，那不是你能应付过来的。即便只是负责通讯，我也不敢保证你不会被扯进危险之中。”
“你什么意思？！”希拉愈发地激动，“在我宣誓成为秘密警察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清楚地知道我的职业生涯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我选择成为警察是为了给这个国家的安全和人民的安全贡献自己的力量，而不只是为了得到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
“是因为爵士给你的任务，对吗？是不是很危险？”希拉问道，眼含怒意。
“是的，希拉小姐。”伯格点点头，“但不止是因为这项任务。”
“到底是什么任务，请你告诉我，伯格先生！”希拉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不过语气愈发坚定。
“······东伦敦有一个疯子，痴迷于在凌晨猎杀成年男性，并乐在其中。西蒙让我去抓住他。”
“那你会去吗？”
“我不确定。比起这个疯子，我觉得莫斯利更友善些。”
“······你连决定都没做好，凭什么要让我退出？”
希拉眼神带着冷冽，用不满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做什么工作与你无关，伯格先生！不论你接不接受爵士给的任务，我作为一名警察，只要伦敦还有无辜市民被罪恶的阴云轮罩，我都会履行警察的职责。”
“希拉小姐，请相信我，这不是一般的罪犯，这个任务非常危险！”伯格诚恳地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直觉。”
“仅凭直觉？伯格先生，你要知道我们警察都是以事实为依据办事的，不论什么事情，都是要讲证据和现实的。”
伯格也没法说清自己对于这个疯子为什么如此恐惧，但他知道对于恶意的感知，自己的直觉从未出错过。
“希拉小姐，请听我说······”
砰！
房门被什么踹开，猛地摔在墙面上。
“呵呵！怎么，小情侣吵架？”
伯格顺着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
安诺露出变态的微笑，“下午好啊，这位可爱的小姐，还有，伯格·尼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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