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进市政楼里，庞倍十分惊奇地看着四周无处不在的精美壁画以及雕塑，这些艺术品都出自全国各地的艺术家之手，集合了人类全体的智慧与文化。
其中的壁画雕刻着神话故事中的神灵和英雄，也有些壁画带有叙事性，描述了阿托什教创生，发扬等重大事件。雕刻壁画的技艺巧夺天工，里面的人物和野兽呼之欲出，古老的味道从中渗出。
右手拂过厚实的木栏杆，脚踩着石英台阶，两人来到了民政处。
掌管市民业务的官员叫做民法官，是比较底层的官职，向总督直接负责。像是户籍变动，创办户口……等居民需要在城市中接触到的事务，都由民法官负责。
民法官看见奥托叔叔，显得格外热情，眯着眼睛就上前和叔叔握手攀谈了起来。
由于庞倍名下已经有一套城市中的房产，在缴纳了一点点的手续费之后，庞倍和蒂娜成功由农民户口转成了市民户口。
转入了市民户口后，允许市民在城市中找一份工作，并定期按照薪资缴纳税金。市民获得参与政治的权力，允许竞选比较底层的官职，也可以向国家提交建议，不过国家是否理会那是另一回事。
虽然依旧要纳税，但是比起暗无天日的农活，庞倍更愿意找一份能赚钱的工作。而且，比起当农民，市民也有了更多的生活保障，能享受到更多的生活乐趣。比如说在城市里买点好吃的，或者到酒馆里来上一杯……想到这些，庞倍不禁憧憬了起来。
“奥托？”一个女人的声音。
“蓝宝石？”奥托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去。
庞倍回头看去，那是一个身材十分娇小的女人，一头深蓝色的头发盖住左眼，穿着商人的皮衣，皮肤如同雪山一样苍白。
“感觉……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蓝宝石的表情有些复杂，嘴唇抿起，不知是哭还是笑。
奥托叔叔愣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是啊，有五六年了吧。你还是一点没变阿。”
“你老了很多。居然长胡子了。”
“你也长成了姑娘了阿。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奥托叔叔感慨道。
蓝宝石看向庞倍，说：“这是你的孩子？”
“不是，是我的侄子。跟你差不多岁数。”
蓝宝石若有所思地看着庞倍，过了一会儿，露出一丝微笑：“喝一杯吗？这么多年没见了，要说的话还是很多的。”
“当然了。当然了。”
来到了酒馆，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旋即飘进庞倍耳朵的是艺妓悦耳的歌声，乐器的靡靡之音。酒馆里的火炉烧得很旺，老板站在柜台后面，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三人坐下来以后，装着酒的木杯便呈上，庞倍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火辣辣的苦涩，让他不禁吐了吐舌头，逗得奥托叔叔哈哈大笑。
“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奇马杜尔阿？”奥托叔叔浅浅喝了一口酒，说。
蓝宝石叹了口气：“还不是吉礼城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岸边的工人，摊贩，铁匠们都被调到了奇马杜尔，整个吉礼城的港口都快成墓穴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其他城市的情况也是这样，经济越来越糟糕，人越来越少，很多客户都倒闭了，唉。”
“怎么会这样？我还在你们那块做生意的时候，港口可是富得流油阿。”
“谁知道呢？这奇马杜尔就像是无底洞一样，贪得无厌地把一切都吸进来。”
“所以你不远千里来这儿做生意了？这儿虽然生意多，但要交的钱也很多啊。“
“没办法，总不能呆在那已经没人的鬼城里面饿死吧。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蓝宝石抱胸说道。
“要我说，你不如去城南的那块地方租个摊子，那里是新圈的地块，没有很多同僚跟你抢生意，也不用给什么当地的混混交保护费，你去那儿赚建筑工人的钱就好了。”
“工人的钱能赚多少？都是没什么工资的人，能出几个子儿买我的货阿？”蓝宝石哼了一声。
“嗯？你们家不是卖亚麻和便宜布料的吗？怎么，改行了？”奥托叔叔睁大了眼睛。
蓝宝石点点头：“亚麻和布料早就卖不出去了，成本高的吓人，妈的，该死的教皇。现在种这些东西的种植园都归教皇管，他们自己拿来用，卖给我们的价格是以前的一倍多，是想要饿死我们！”
“那你现在卖什么？”
蓝宝石狡猾地笑了笑：“你应该猜得到。”
奥托脸色一变：“你不会……”
“这种药品在全国各地越来越受欢迎了，而且原料很便宜，不过，卖的时候还得小心一点，如果被巡逻军看见的话还得交一笔收买费。”蓝宝石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紫色的药剂，放在了桌上。
“你居然卖库马西？你不怕被杀头啊？”
“放心吧，就连士兵和法官自己都买这种药品，只要钱给到位，他们不会找我麻烦的。”
库马西，一种致幻药物，原用途是战场上给士兵疗伤用的麻醉剂，到了和平年代，这种药物就因其致瘾性成为了一种违禁药物。
“毕竟，现在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商人没生意做，农民没东西吃，工人没有薪水，谁不希望在短暂的生命中体验一下真正的快乐呢？”蓝宝石把库马西收进口袋里。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这种药物对人体损害多大吗？”奥托叔叔有些激动地捶了一下桌子。
“对人体损害？我们这些老百姓在乎这些吗？我们也只能活个二十五年就要去当祭品了，养一个完整的身体留全尸吗？”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酒桌上弥漫着一股无形的阴霾，即便是周遭热闹的环境也无法将其驱散。
奥托叔叔脸色阴沉地叹了口气，说：“你几岁了？”
“二十四岁。”蓝宝石的眼眶红了，“再过几个月我也要去当祭品了。你离开我们那个城市之后的两个月，我爸妈也被抓去当了祭品。”
“你的孩子呢？”
“生了病，呆在吉礼城里头呢。”蓝宝石有些哽咽，“他爸生下他之后就去当祭品了，孩子营养不足，身体弱得很，就生了病。现在还在攒药钱呢。”
“我给你出。”奥托叔叔说道。
“你别开玩笑了，奥托陛下，你能出这一份的药钱，那你以后能一直给我出药钱吗？再说了，我也只是一个流浪商人，怎么敢收你的钱。”蓝宝石苦笑道。
“念在曾经我和你父母的旧情，我会把你孩子治好的。”奥托叔叔说道。
“真的不必了。我之所以赚药钱想要治好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愧疚而已。但是，即便孩子没治好，结局会变得不同吗？我们最后还是会像牲口一样被送进那个地方，死了还是活着有什么区别吗？这是你无法理解的，奥托陛下。”
其中的壁画雕刻着神话故事中的神灵和英雄，也有些壁画带有叙事性，描述了阿托什教创生，发扬等重大事件。雕刻壁画的技艺巧夺天工，里面的人物和野兽呼之欲出，古老的味道从中渗出。
右手拂过厚实的木栏杆，脚踩着石英台阶，两人来到了民政处。
掌管市民业务的官员叫做民法官，是比较底层的官职，向总督直接负责。像是户籍变动，创办户口……等居民需要在城市中接触到的事务，都由民法官负责。
民法官看见奥托叔叔，显得格外热情，眯着眼睛就上前和叔叔握手攀谈了起来。
由于庞倍名下已经有一套城市中的房产，在缴纳了一点点的手续费之后，庞倍和蒂娜成功由农民户口转成了市民户口。
转入了市民户口后，允许市民在城市中找一份工作，并定期按照薪资缴纳税金。市民获得参与政治的权力，允许竞选比较底层的官职，也可以向国家提交建议，不过国家是否理会那是另一回事。
虽然依旧要纳税，但是比起暗无天日的农活，庞倍更愿意找一份能赚钱的工作。而且，比起当农民，市民也有了更多的生活保障，能享受到更多的生活乐趣。比如说在城市里买点好吃的，或者到酒馆里来上一杯……想到这些，庞倍不禁憧憬了起来。
“奥托？”一个女人的声音。
“蓝宝石？”奥托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去。
庞倍回头看去，那是一个身材十分娇小的女人，一头深蓝色的头发盖住左眼，穿着商人的皮衣，皮肤如同雪山一样苍白。
“感觉……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蓝宝石的表情有些复杂，嘴唇抿起，不知是哭还是笑。
奥托叔叔愣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是啊，有五六年了吧。你还是一点没变阿。”
“你老了很多。居然长胡子了。”
“你也长成了姑娘了阿。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奥托叔叔感慨道。
蓝宝石看向庞倍，说：“这是你的孩子？”
“不是，是我的侄子。跟你差不多岁数。”
蓝宝石若有所思地看着庞倍，过了一会儿，露出一丝微笑：“喝一杯吗？这么多年没见了，要说的话还是很多的。”
“当然了。当然了。”
来到了酒馆，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旋即飘进庞倍耳朵的是艺妓悦耳的歌声，乐器的靡靡之音。酒馆里的火炉烧得很旺，老板站在柜台后面，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三人坐下来以后，装着酒的木杯便呈上，庞倍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火辣辣的苦涩，让他不禁吐了吐舌头，逗得奥托叔叔哈哈大笑。
“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奇马杜尔阿？”奥托叔叔浅浅喝了一口酒，说。
蓝宝石叹了口气：“还不是吉礼城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岸边的工人，摊贩，铁匠们都被调到了奇马杜尔，整个吉礼城的港口都快成墓穴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其他城市的情况也是这样，经济越来越糟糕，人越来越少，很多客户都倒闭了，唉。”
“怎么会这样？我还在你们那块做生意的时候，港口可是富得流油阿。”
“谁知道呢？这奇马杜尔就像是无底洞一样，贪得无厌地把一切都吸进来。”
“所以你不远千里来这儿做生意了？这儿虽然生意多，但要交的钱也很多啊。“
“没办法，总不能呆在那已经没人的鬼城里面饿死吧。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蓝宝石抱胸说道。
“要我说，你不如去城南的那块地方租个摊子，那里是新圈的地块，没有很多同僚跟你抢生意，也不用给什么当地的混混交保护费，你去那儿赚建筑工人的钱就好了。”
“工人的钱能赚多少？都是没什么工资的人，能出几个子儿买我的货阿？”蓝宝石哼了一声。
“嗯？你们家不是卖亚麻和便宜布料的吗？怎么，改行了？”奥托叔叔睁大了眼睛。
蓝宝石点点头：“亚麻和布料早就卖不出去了，成本高的吓人，妈的，该死的教皇。现在种这些东西的种植园都归教皇管，他们自己拿来用，卖给我们的价格是以前的一倍多，是想要饿死我们！”
“那你现在卖什么？”
蓝宝石狡猾地笑了笑：“你应该猜得到。”
奥托脸色一变：“你不会……”
“这种药品在全国各地越来越受欢迎了，而且原料很便宜，不过，卖的时候还得小心一点，如果被巡逻军看见的话还得交一笔收买费。”蓝宝石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紫色的药剂，放在了桌上。
“你居然卖库马西？你不怕被杀头啊？”
“放心吧，就连士兵和法官自己都买这种药品，只要钱给到位，他们不会找我麻烦的。”
库马西，一种致幻药物，原用途是战场上给士兵疗伤用的麻醉剂，到了和平年代，这种药物就因其致瘾性成为了一种违禁药物。
“毕竟，现在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商人没生意做，农民没东西吃，工人没有薪水，谁不希望在短暂的生命中体验一下真正的快乐呢？”蓝宝石把库马西收进口袋里。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知道这种药物对人体损害多大吗？”奥托叔叔有些激动地捶了一下桌子。
“对人体损害？我们这些老百姓在乎这些吗？我们也只能活个二十五年就要去当祭品了，养一个完整的身体留全尸吗？”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酒桌上弥漫着一股无形的阴霾，即便是周遭热闹的环境也无法将其驱散。
奥托叔叔脸色阴沉地叹了口气，说：“你几岁了？”
“二十四岁。”蓝宝石的眼眶红了，“再过几个月我也要去当祭品了。你离开我们那个城市之后的两个月，我爸妈也被抓去当了祭品。”
“你的孩子呢？”
“生了病，呆在吉礼城里头呢。”蓝宝石有些哽咽，“他爸生下他之后就去当祭品了，孩子营养不足，身体弱得很，就生了病。现在还在攒药钱呢。”
“我给你出。”奥托叔叔说道。
“你别开玩笑了，奥托陛下，你能出这一份的药钱，那你以后能一直给我出药钱吗？再说了，我也只是一个流浪商人，怎么敢收你的钱。”蓝宝石苦笑道。
“念在曾经我和你父母的旧情，我会把你孩子治好的。”奥托叔叔说道。
“真的不必了。我之所以赚药钱想要治好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愧疚而已。但是，即便孩子没治好，结局会变得不同吗？我们最后还是会像牲口一样被送进那个地方，死了还是活着有什么区别吗？这是你无法理解的，奥托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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