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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埋伏

    之前以撒人向着山寨进军时,并没有走山寨人修筑的马道,探马没有发现,那条道路也可以直通山间的商道,但绕的有点远,而且山寨人还修建了不少死岔路迷惑对手。

    像这种羊肠小道山中比比皆是,有的是连着某个偏僻村庄,有的是连着某个寨子。

    浦光泓进军的时候很干脆,没路,就砍伐出一条路。直线距离更近。山上基本都是榆树、刺槐、白杨等树木,也好砍伐。至于黑熊、老虎、山鹿等野兽,早就吓得躲的远远的了。

    所以逃跑时浦光泓也走的是来时路。

    来时风光去时狼狈。来的时候有人给他开道,有人给他扇风倒茶,逃跑的时候才发现这道路一点也不好走,满是荆棘,野兽出没。

    路上到处都葎草、奶蓟等,还有那些看上去姹紫嫣红的黄栌木,全都带刺,扎得浦光泓双腿鲜血淋漓。

    一路上众人不停地拉肚子。

    已是晌午,树林里光影斑驳,潮湿的空气令众人汗流浃背。浦光泓只穿着亚麻衣服,什么铠甲、披氅全都丢了,只用马骡驼着食物、清水、武器等必需品。

    目的地是灵丘。

    浦光泓体型比较肥胖,可是等他走出树林时,他发现自己双手的骨头都凸出来了。

    “大人,咱们歇息一会吧?”手下气喘吁吁地说。

    “歇个屁,到了灵丘,有得你歇的。”

    手下忽然看见浦光泓的脸,惊恐地指着他,缠声道:“大人,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不自禁地摸去。

    脸上的颧骨、额骨、下颌骨等全都凸起。

    再也支撑不住,浦光泓从马背摔了下来。

    ……

    从梁国的商道往右拐,是一条可容2匹马通行的马道,崎岖不平。转过山坳,可以看见一个比较大的村落。

    这里原是大凉山的黄家堡,也是大凉山最大的几个集市之一。从山寨前山流来的溪流在这里拐了个弯,然后向着灵丘方向,与其他山里溪流汇集在一起,最后流入灵丘地区的沱水。

    如今这里已被以撒人劫掠一空,方圆几十公里都成了无人区。苏定冯和他的部众就藏在这里。原来热闹的黄家堡,只剩下残垣断壁。

    无论是去灵丘,还是去往梁国,这里都是必经之路。苏定冯没有跟着浦光泓走进他们那条在森林里劈开的道路。只派几个兄弟远远地缀在后面。

    森林幽暗,地势复杂,敌人容易逃脱,也容易埋伏兵。就在黄家堡等着吧,给他们送路。

    看着远远阳光照耀下的那条溪流,苏定冯严饬:任何人马不得靠近溪流。

    这时候的溪水清澈无比,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苏定冯可知道,上游里的尸块还沉在水里。

    只听见马蹄声急促,探马飞驰而到,禀报:蛮子来了。

    苏定冯打个手势,众人伏身在残垣断壁之中。苏定冯则站在黄家堡最大最高的一个泥坯房里,这里视线开阔。

    过不一会儿,只见从山上的树林里钻出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应该说是只有几个人,马匹骡子倒是有一大群。

    苏定冯跳下残垣,翻身上马,打个口哨,山寨弟兄们一涌而出。

    浦光泓躺在地上。目光恍惚。他的士兵们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都被霍乱折磨得不成样子。

    “郎中,郎中在哪里?”浦光泓嘶哑着嗓子,“快给本大人叫来……”

    旁边的卫兵哭道:“大人,郎中死了。”

    苏定冯冷冷地看着这几个形容枯槁的人。

    没想到只逃出这么几个蛮子。个个鲜血淋漓,衣衫褴褛。

    蒲光泓抬头看着眼前的众人。他已分不清这些人的容貌,衣着,分不清是敌是友,只是嘶哑着叫着:“快救我,快救我!”

    苏定冯道:“你是谁?”

    蒲光泓颤声道:“本大人是浦光部大都尉浦光泓。”

    苏定冯想:大都尉?想必等的就是你了。

    “你的人马呢?”

    浦光泓这时候已是气若悬丝了,躺在地上,喃喃道:“都死了……”

    闭眼之前,他看见天空中一只盘旋的老鹰。他已认不出来,那是他豢养的宠物。

    “全部割下人头,”苏定冯道。

    山寨弟兄们你看看,我看看,有些迟疑。

    “怎么了?”苏定冯问。

    弟兄们指着尸体道,这些尸体个个都状如干尸,实在是恐怖。怕不是中了什么特别厉害的剧毒吧?

    苏定冯想了想,叫人先用土掩埋。这些蛮子的人头宝贵,可不能别的寨子抢了去。

    ……

    唐小龙撕下一块衣衫,蒙住嘴巴和鼻子,挨个寻找。地上的以撒人东一个西一个,他一箭未发,这些以撒骑兵就已纷纷从马上滚落。有不少人还有气,但已丧失了战斗能力。

    “你们头儿呢?”唐小龙问。

    没人知道。

    以撒人的惨烈死状就连李存翊都吓了一跳。

    这次的致死率差不多达到了70-80%。这些草原上的以撒人看着强壮,可对病毒的抵抗力实在是太弱了。个个全是重度缺水。

    他记错了发病潜伏期。差点拉着山寨一块儿陪葬。

    在茅坑里,唐小龙看见一具穿着黑氅的尸体。在粪坑里浮着,身上爬满了蛆虫。

    看来是那蛮子首领了,没想到死在粪坑里,唐小龙为难了,想,这颗人头怎么割下来呢?

    ……

    以撒营寨里的情况也是差不多。蒲光泓的部众有500余人,是这支部队的精锐。可惜来到这里一次战斗没参加,就被病毒给搞死了。

    苏淖和他的部众不敢下马,用布蒙住口鼻,手也四下衣衫罩住,沿着寨子朝里走去。

    已经没有人抵抗,死了的如同被抽干般,没死的,也是目光浑浊,四肢乏力。

    只要没死,熬过高烧和脱水这个最痛苦期,1~3天之后,就能好转。

    苏淖要找到敌人的指挥官。大帐很好找,但里面空空荡荡。想来是逃跑了。不知苏定冯能否截住他们?

    另一个营寨却有收获,他们抓获了一个敌将,自称叫提洸,声称愿意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