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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辉夜的月世界(上)

    在电车的一阵阵的颠簸中,响人几欲要要闭上眼睡着……他打了个哈欠,这时却突然听到身旁传来嬉戏般的声音,转头看去后发现原来是一对年轻人情侣…两人紧紧挨着挂在一旁,似是在打情骂俏。

    这对情侣中,男方是一名穿衣戴领的青年公司职员,身材高大;女方则是穿着一身休闲连衣裙,打扮可爱靓丽的娇小女性。

    这对情侣丝毫没在意从周围乘客里隐晦传来的视线,正甜蜜地派发狗粮——

    “敏敏!刚刚我向公司请了一天的假,明天我们就能一整天在一起啦!”

    “康君好温柔~我好喜欢~”

    “啊嘿嘿,那敏敏明天想去哪玩呢?我、我一定满足!”

    “这个呢……康君我们去日上山玩吧,听说那里风景优美,很适合拍结婚照呢~好不好嘛康君~”

    “没问题!只要是敏敏的要求我都满足!”

    “真、真的吗!康君对我真是太好啦~嘻嘻嘻,我真的好喜欢康君呢…嘻嘻嘻~我们要一辈子…一辈子在一起哦~”

    “当然!我和敏敏,永远不会分离!”

    像是错觉…响人在那女性的背后似乎有一瞬间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正伸出白皙的骨手轻轻抚摸着男人英俊的脸庞。

    “……”响人当下立刻撇了眼看清周围人的站位,然后悄悄找了个空档换开几个身位,拉远了与那对年轻情侣的距离。

    【——八真都站台已抵达。】

    响人终于松开握着的挂手,心情放松地走下电车门。

    在走出站台后不远处,响人停下脚步,仰头望向天空——此时的天空中,黄昏的旧影已然随着云海退潮远离,那藏匿于阴影中的晚风开始下场,它在人潮间的间隙穿梭去又穿梭来,却又在不经意间的下个转角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见……

    夜风,或许就如同我们心中那一直潜伏的幽魂……于这暮色黯淡的时刻悄然释放,在都市的尘埃角落里肆意地打着滚,或是一头不回地追逐着那逐渐走远的夕阳……向着更遥远的世界飘荡而去~

    在车站附近的便利店周围,响人意外地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个神情怯懦的男孩,他正把背上的书包颠到身前,伸着小手往里面探着,似乎在找着什么。

    “——你不回家吗?妈妈会生气的哦…慎平君~”

    响人蹲下身子看向这个名叫静舟慎平的男孩,男孩正是响人现在所住公寓楼的房东的孩子……随母姓,处于一个单亲家庭中。

    男孩怯怯地停下翻找书包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抬起脸来,但在看到响人的脸的那一刻却又高兴地雀跃起来:“哇!是大白兔哥哥!”

    “好耶!”响人也笑着回应了一声,保持全蹲着的姿势,伸手摸了摸慎平的小脑袋,小心地理了理男孩头上那被风吹乱的发丝。

    “慎平,这个时间段不应该在校门口等妈妈来接你吗?”

    “可是、可是妈妈今天有急事!…所以我就自己回家了,而且这一路的店长叔叔阿姨都认识慎平——所以没问题的!”这个怯懦的男孩这时却高高地抬起头来,露出满是骄傲的脸。

    “……那行,那慎平没吃完晚饭对吧?”

    “妈妈有在家留饭!慎平从冰箱把饭拿出来,再热热就好啦~…哥哥要一起来吃饭吗?”

    “…啊,等等啊慎平,哥哥打个电话先。”

    响人看着面前男孩那满是希翼的小脸,思索了会后,还是给彤姐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虽然慎平说一个人回家没问题,但在昨天刚发生了一起儿童失踪事件……响人没有那么大神经,按照他的打算,稳妥的做法是先带慎平一起去酒吧,等他办完事后再一起回公寓。

    ——“…那么麻烦响人君啦~”

    ——“没问题彤姐,放心好了,你了解我的!我的委托完成率可是100%!”

    挂下电话后,响人看了下一旁正抬脸瞧着他的小家伙,笑着牵起他的小手,“走,哥哥和妈妈说好了,先带你买晚饭,然后换个地方写作业,最后一起回家~”

    “耶!和大白兔哥哥回家——白兔软糖~白兔软糖~”

    “…行,行~”响人无奈地笑了笑,他的钱包可是干瘪的很,得找个时间汇报下发票和提前支点工资了。

    在便利店内,两人一大一小在一个个货架前挑挑拣拣。最后是买了两份的海苔鸡肉便当,两份香肠小吃,一袋大白兔软糖…和一个橘子。

    夜幕下,两人提着袋子里的晚饭,一路哼着儿时的童言童语,跳着小步玩闹着去踩对方的影子,在渐渐亮起的街道中渐行渐远。

    响人并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他只是…在这一刻试着放任自己……再次回到那个记忆中的童年——晚风中两人身后那飘荡的阴影,是旧日之影和今日之影交互在交织着……看上去是那样的荒诞,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终于在嬉闹中,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抵达了旅途的终点B-A-R酒吧,推门的同时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铃~铃铃“声。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进了酒吧,酒吧内依旧是昏黄的色调,只是今晚的吧台后没有了那个静静擦拭酒杯的端庄身影…响人环视大厅,最终在大厅尽头左侧的长沙发上见到了那披着漆黑短袖运动外衣的黑发少年。

    只见他半身陷在沙发中,单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举起一瓶果汁在半空中摇晃着,随后又一口灌入嘴里……实是姿意狂放,潇洒自若。

    黑发少年似乎才发现了响人,眼角微微一抬,“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态度似乎有点刺……我惹到他了?'

    响人拉住试图藏在他背后的慎平,走向黑发少年,“这是房东的孩子,慎平……今晚他的妈妈有事,所以我带会他——酒吧有微波炉吧?我热下便当。”

    响人抬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

    “……带孩子带到酒吧来了吗——”黑发少年语气微微缓和,伸手指了指另一侧的看书区。

    “书桌下面有个微波炉,你抬到桌面再用…书架右边墙面上有插座。”

    “谢了。”

    “对了,今天怎么没见到那津美女士——”

    “呵,今天小姨身体不舒服在家休养,今天我一个人看场子——”

    “对了,这里有个铁盘子。你拿着倒上便当后…再去用微波炉。塑料对孩子影响不好。”

    黑发少年拎起一边长桌上的铁盘子,颠了颠似乎就要随手扔过来…但在看到站在响人旁边的慎平正抬起头看过来…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最后黑发少年还是忍住了投掷的动作,起身上前走了好几步,动作有些僵硬,似乎不那么情愿地把铁盘递了过来。

    “…谢谢。”响人接过铁盘子,心下有些诧异。

    这黑发年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乖张……或许只是个善良的叛逆少年吗?

    ————微波炉加热中————

    叮~!

    响人小心地用酒吧的布拿起微波炉里的晚饭放到书桌中央。

    “开饭啦~”

    “等等,慎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饭钱要洗手——”

    “洗手呜噜噜,细菌不进口~”

    在洗好手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各自拿着便当自带的一根小勺子,围着铁盘子里的晚饭你一勺我一勺地吃起饭来——这一幕在一旁的黑发少年的眼中…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在吃饭,冷峻的脸上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个弧度。

    在吃完饭后响人还给慎平剥了个橘子,慎平一片片小心翼翼地揣到双手中,像是小兽般埋头吃了起来。

    响人看向黑发少年,“能借用一下包间吗?”

    在对上了黑发少年的视线后,响人的视线又挪向了慎平的书包上。

    “……行。你带他去包间写作业吧。”

    “——慎平,你先去写作业吧。”

    “——喔!”沿着响人指出的方向,慎平抱起书包走进了包厢门,期间还一步三回头,眼神中闪烁着儿童对新事物的好奇。

    门关上了。

    “那么,正式认识一下——雾切响人,万事屋侦探“紫月“。”

    “我已经应下了“寻回女孩鬼岛爱海“的委托请求,现在让我们交流下收集到的所有“神秘失踪案“的情报吧。”

    “安心…——我的委托完成率可是100%,有信心也有决心了完成这个委托。”

    “…好吧……第二次见面。我的名字是,鬼岛空良。”

    ————情报交流中————

    “…这些大部分当地人都知道”,鬼岛空良蹙眉说着,伸手接过了响人递过来的纸张。

    “在之前,你有找到过他们(神秘失踪者名单)的失踪联系吗?”

    “……我没想过这事。”鬼岛空良的视线微微挪向另一侧,“绝大部分时间我都只负责冲锋陷阵,头脑工作都是圣司在做。”

    “——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这些天里我们合力干掉了不少都市传说——但那些家伙是不死的。只要传说还在,没过多久…它们就又复活了。”

    “抱歉,我问一下…圣司是指?”响人注意起这个故事里的另一个人。

    “昨晚酒吧沙发上,除了我…另一个家伙就是他了,那个黄头发的家伙……”

    “他叫天生目圣司,是这一带团伙组织天生目组的少主。”鬼岛空良叹了口气,整个人陷坐在沙发里,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天生目……圣司…啊。”响人闻言面露错愕,没想到眼前这个妹妹神秘失踪的家伙,竟然和在神秘失踪案中牵涉最深的天生目组少主关系不错……似乎还是挚友?

    不过以昨晚他们的情况来看,似乎是调查到了什么…这份坚固的友情似乎要面临新的考验了吧。

    “那……你们现在有弄清失踪案的幕后黑手吗?”响人双手交叉撑在下颌,好奇地问道。

    “幕后黑手…不知道。”

    鬼岛空良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不过我们碰到了一个奇怪的白毛怪,这个白毛怪老是缠着我……虽然白毛怪没有那些怪异那么扭曲恶心——但这家伙的心性相当的幼稚啊……而且这家伙的气势相当离谱,虽然长相正常,但肯定是个怪异无疑。”

    [能和怪异干架,本福尔嘎咕觉得,你也是怪异吧!]

    “…咳咳,那你觉得这个家伙是幕后黑手吗?”

    “ta应该不是……这是我的直觉。”

    鬼岛空良站起身双手握了握,他的语气平淡却充满自信,“我有着一种特殊能力,能在干架的过程中感受到对手的情感——那家伙给我带来的情感,幼稚而单纯…就是想和小孩子玩耍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

    [这是什么心眼,即使目标对象是怪异也可以生效吗!?]

    “……这样啊,名为“白毛怪“的怪异吗。”

    响人摸着手上的黑手套,思绪有那么一瞬陷入了回忆,'幼稚单纯可不代表着善啊鬼岛……稚童不明善恶,故肆意由心,谓之“妄“也。'

    响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他站起了身,向鬼岛告别,“我该和慎平回去公寓了,我们交换下Pai的联系方式吧——明天我打算去查查这些失踪者的联系,你要一起来吗?”

    “……有空再说。”鬼岛在纸上写了联系方式后将所有记录的纸张递了回来后,伸手掏出手机拨打起了电话。

    ——“丸桥,来酒吧看店。快点。”

    ——“嘟、嘟~嘟”

    挂上电话后,鬼岛空良侧过脸无视了响人略显惊讶的眼神,“走吧。我送你们两个回去……你体型看着太瘦弱了,我不太放心。”

    [哇喔!你这小鬼竟然小看福尔嘎咕的搭档——花生酱全力爆发可是能和你过上百来招的!]

    '才过一百多招吗?…这高中生打架有这么强吗?'

    响人还是应下了对方的好意,慎平这时也正背着书包小步从包间门里跑出来。

    之前男孩偷偷地把门开了一道缝隙进行偷听,响人因为在一边听着鬼岛的情报一边低头在记录着情报,所以并没注意到……反倒是对酒吧极其熟悉的鬼岛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客厅通往包间区域的门被打开…但他也没在意。

    响人看着慎平那双眼中满是好奇的神色,只是笑了笑,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

    “慎平的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啦~…大白兔哥哥,现在要回去吗?”

    “走吧。”

    鬼岛空良先行一步拉开酒吧门,整个人倚靠在门框处不耐地挥着手。

    ————————

    皎洁的月,无忧的云,自由的风。

    两大一小的身影行走在人流渐少的街道上,不知何时起周边的人变几近于无,而直到反应过来时…他们已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中,正片世界仿佛被寂静所包裹,踩在脚下的每一道脚步声都像是落在耳边……清晰可辨。

    “——这是……!”

    鬼岛一惊,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挺身猛地踏前一步,护住身后的响人和慎平。

    “百世芳华葬流年~蓦回首…再著新篇~”

    半空中…一道娇小的身影哼着轻快的童谣浮现而出,她那雪白的脚丫轻轻点在了虚空…月光在这一刻仿佛化作流动的液体,在她的脚下迅速凝成一道道金黄璀璨的阶梯——

    仿若是从天上的明月降下了通往人间的阶梯,每一道阶梯都勾画着人世对明月的赞美与向往。

    她穿着一身繁华白绿的宫廷丽裙,纤纤玉手上撑起一把枫色油伞,另一只玉手则是拎着一根银色笛子……她就这样踏落在月光的阶梯上,巧步着走来——

    犹如那天上明月于此人间的美好具现,就连此间的晚风也不由得争宠般自发地跃入她手中银笛的空隙中……吹奏出一声声衔接明快曲意明爽的皎月欢曲。

    “是你!白毛怪!”

    鬼岛空良双拳紧握,对着那从月下阶梯缓步走下的神秘少女大喝道。

    [这、这难道就是鬼岛口中的白毛怪?!……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辉夜姬公主吗——好可爱!]

    “咯~咯咯,空良酱你炸毛的样子~超级可爱喔!——辉夜好喜欢~”

    少女晃动起手中的银笛轻轻撩了撩耳边被风吹起的银色发丝,一双浅黄的眸子里噙着的无边的童趣,樱色的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白毛怪…这就是白毛怪?鬼岛的审美难道超越了这个时代???'响人看了看立于半空中的神秘少女,又看向一旁的鬼岛空良。心中一时间遍布疑惑。

    “咯咯~”银发华裙少女将银笛抵在嘴边,狡黠地说道,“虽然很想把空良酱带到幽世玩耍,但是今天辉夜的玩伴是他哦——”

    只见银发华裙少女挥舞起枫色的油伞,在月下金色的阶梯上浅步跳起了轻巧的舞步,与此同时银色的笛子在空中划开一道漆黑色的裂隙——一道孩童的影子在她面前的半空中逐渐被勾勒清晰…最后变得凝实。

    “——那是!小天弟弟!!”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处于惊呆状态的慎平,此时看向那半空中出现的孩子,惊觉地大叫起来。

    “什么?”鬼岛闻声立刻将视线投降向身后的响人。

    “那是我们所住公寓的一名教师的孩子!昨晚刚刚失踪……原来是被她抓了?!”响人也有些惊讶,失踪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还是以这样超自然的形式。

    那个被从幽世带回来的男孩,一出现就大哭起来并不断挣扎着……

    但银发华裙少女并不理会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男孩那挣扎的动作,只是在男孩的身形将要从空中坠下时…她用银笛隔空轻轻点了下男孩的额头——下一刻那男孩的身形就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地固定在半空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什么!可恶,快放开那个孩子!你这白毛——咕!”

    鬼岛空良脚下发力,几个闪身就要跃上阶梯试着给银发华裙少女来上一拳…却在下一刻如遭雷击,整个人径直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四仰八叉地平贴在地面上,身上犹如被百万座巨山同时压迫着,任由他如何用力挣扎,身体却只是回以吱嘎作响的不堪重负声。

    [搭档哟~似乎今晚的时间也不晚了,也到了我们退场的时间呢!]

    '…我觉得,可以等等看——她似乎只是在玩。'响人注意这个银发华裙少女从最开始出现,到现在都是一副饶有兴致的神情,就连动作都充满了童趣,一副欢快的样子。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银发华裙少女抬手收回银笛,同时解除了地面上和半空中的鬼岛空良和周小天的束缚……她没有去看从一旁冲过来、及时接住了从半空落下的男孩的响人——

    她那双淡黄色明亮的眼眸…只是紧紧盯着正挣扎着从地面爬起的鬼岛空良,嘴角勾起的狡笑愈发浓郁,只见她樱唇微启——

    “咯~咯,你们来陪辉夜玩个游戏吧~……你们逃~辉夜抓——”

    “可是…如果你们不小心被辉夜抓到了的话——”

    咯…咯咯…咯……

    “你们~都会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