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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路

    拳头像雨点似的往下落,也有拳头跟着在向上冲,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可这二位谁都不是老师傅,甚至在拳法的造诣上连小师傅也算不上。

    “敢打我鼻子?”崇明的鼻口正往外窜着血,酸楚的感觉令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拳头也就打得更歪了,而宫斌也好不到哪去,两腮颧骨青一块紫一块,只是热血正在上头,还感觉不到疼。

    “怎的还没晕?”宫斌脑子里闪过曾经看过的比试场面,只一拳就把对手打得栽倒晕了过去,而自己这回怕是打了一百拳也不止。

    “喂,崇明,收工了。”

    在峰顶有这么几个字飘飘悠悠地落下来,可却像一座大山压在宫斌肩头。

    “哥——”

    “不行。”

    事到如今宫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手捂住崇明的嘴,一手死死掐住崇明的脖子,也不知是发狠还是恐惧过度,他的面目变得极其狰狞,激进中力道大得惊人,崇明一时竟挣脱不了。

    身下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小,宫斌却始终没有收力,转头向峰顶的方向望去,正巧有人也在向下望着,并对他说:“住手!放了我弟弟。”

    猛地打了个激灵,宫斌再一看,身下的少年竟然昏死过去,他吓坏了,心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的感觉,颤着手探了探身下之人的鼻子,心中暗道:“还好。”

    “六神无主”说得就是宫斌现在的状态,他慌乱得无所适从,匆忙爬起,手足无措,急得恨不得蹦上三蹦,峰顶的少年正在向下攀爬着,他还没有到峰顶取果,这该如何是好。

    “或许他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也说不定。”俯下身,宫斌的手在崇明身上慌乱地摸着,“有了”,还真被他猜着了,崇明腰间布包里还真有演武点名要的另一件东西“参天松果实”

    东西已到手,三十六计走为上,宫斌掉头就跑,管他谁弟弟,什么哥哥,反正是就是一个跑啊!

    崇明何许人也啊,自报名号的哪会是什么无名小卒,不过,他的名气水分很大,全因他有一位厉害的兄长:“飞剑”崇方。

    崇方落地以后望着百丈外就要没了踪影的宫斌,一跃而起,长剑脱手而出。“去!”

    正在跑着,宫斌一个狗啃前趴在地,后背好似被人按住根打铁钉子砸了一锤,喉咙发腥,喷出一口鲜血。

    “倒了霉了,这是个什么暗器。”手肘撑着爬起,宫斌强忍着剧痛,牙咬得咯咯直响,回头瞥了一眼地上的长剑,朝地上吐一口血沫子,迈开有些沉重的步子,跌跌撞撞地没入山林之中。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往往越是到最后,越是紧要关头。

    最初被抢了腰牌的那些少年,有些伤重退出了演武,而有些则抱着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态度结伙为伴。

    这类群体通常会选择埋伏在下山的路上,寻找机会,要么死死拖住那些已经完成演武的少年,让他们超过时限,要么抢夺对方的胜利果实,取而代之。

    而此时,距离演武结束还有一日,宫斌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守株待兔中的那只兔子。

    “别跑了,受伤了,跑得多累啊?”

    “咱哥几个可说好了,若是他有那参天松的果实,谁先逮到就归谁。”

    “行啊,我没意见,,反正腰牌都被夺了,这小子要是什么都有,谁抓住算谁撞大运。”

    连日的赶路再加上背上的伤,宫斌确实有些跑不动了,但他不能停,停就输了,一边跑一边在脑中盘算着路线,右边有处悬崖,或许能帮我解围。

    紧要关头,宫斌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山风凛冽的吹着,宫斌缓缓地倒退着,身后就是悬崖,因为紧张,他心跳得很快,可脸上还要努力装出一副害怕的求饶模样。

    “别,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我死了,狮鹫队追查下来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小老弟,劝你别冲动,命可是你自己的。”说这话的少年额头上有一道疤,长着一脸横肉。

    “别想不开啊,东西给我们你走就是了。”尖嘴猴腮的少年趁机又进一步。

    “没路可走喽,这都是天意。”个头最矮的少年扎着个冲天辫。

    看着一张张这样的嘴脸,心头有股说不出的厌恶,宫斌彻底放弃了之前的打算:假装成失足落崖的念头。他怒目而视,愤怒地吼着:“我辛苦所得凭什么交给你们这样的人?啊?我不会,死也不会!”

    悬崖边,宫斌的身体挺得笔直,三位少年谁也没敢往前再走一步,愣愣地看着,看着愤怒的宫斌纵身一跃,好似飞蛾扑火。

    .........

    小镇外的山岗上,有两位少年并肩坐着。

    “然后呢,兄弟,你倒是接着说呀!”

    王二麻子本名王振,小时候脸上起过疹子,后来好了,但脸上也留了疤,就得个二麻子的外号,他是宫斌的邻居。

    “你是不知道啊,我站那地儿是山崖的一块凸起,背面倒挂着藤蔓,我以前上山打猎的时候留意过,所以,我跳下去抓住藤蔓,藏在凸起下面。”

    宫斌没有告诉王振,跳下去的时候,他也不确定是不是那处凸起,在抓住藤蔓的那一刻,被上面倒刺扎得满手是血,剧烈的疼痛和身体的酸软令他几次都生出轻生的念头,最后,忍着剧痛再爬回悬崖,已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们就没过去看看?”王振不可置信的看着宫斌。

    “他们啊,哪有那个胆子,我猜当时都被吓坏了,一下子都跑没影了。”宫斌往后一仰,躺在了草地上,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看着蓝蓝的天上飘着云。

    王振也顺势躺在了宫斌旁边,翘着二郎腿,他想不明白宫斌为什么那么拼命,要是命都没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而自己,虽然去年演武没过,可在镇上当个兵不也挺好,想着身旁的邻居已通过了演武比试,不日即将远赴川府求学,莫名地,王振心头有些酸楚,有些嫉妒,虽然嘴里说着替宫斌高兴的话,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王振理解不了宫斌,因为真正的坚持只在最艰难的时刻,那些苦难的日子里,只有坚持的人才懂坚持的人。

    天色将晚,两位少年一溜烟地跑下山岗,悠闲地穿过白日里拥挤的集市,往刘婶的布店里望了几眼,不见那俊俏的小妮子,相视一笑,在集市外分了手,各回各家。

    推门入院,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那是父亲的拿手好菜“红烧肉”,宫斌的肚子没骨气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爹,我回来了。”

    “进屋等着。”

    草屋外炉灶前,忙碌的中年汉子头也不抬,宫斌看着炉灶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屋,不忘进屋前跺掉鞋上的泥土。

    不一会的功夫,四道菜肴上了桌,宫斌的父亲名叫宫成仁的中年汉子破天荒的开了壶酒,给自己和儿子满上,宫斌闻了闻酒香,舔了一口,辣得禁着鼻子,吧唧着嘴。

    “吃吧。”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旋风筷子开动,宫斌是饿了,宫成仁看着儿子,一直摆着的严父模样却怎么也装不下了,脸上笑开了花,可一想再过几日儿子就要走了,心头又泛起一阵酸楚。

    那晚,宫斌第一次喝了酒,迷迷糊糊的小伙子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总之父子俩聊了很多。作为父亲,再多得嘱咐也嫌少,而他的儿子宫斌却破天荒的大声发问,并将这些年心头的压抑一股脑地吐了个干净。

    月下,宫成仁坐在院子里吧嗒着焊烟,简陋的木栅栏围成的这个家,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十四个年头。他一直瞒着宫斌,不让他知道母亲的身世和离世的原因,可终究,在那次边军好友来探访的时候,还是被儿子听到了些,也被他猜到了些,猜得没有错。

    “这孩子的心思好重啊!”一声长叹,宫成仁的肩膀塌了下来,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也醉了,醉得迷迷糊糊,朦朦胧胧,抬头望月,仿佛那里住着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嘴里还在反复地念叨着她的名字。

    “茜儿,茜儿,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