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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寻遍

    夜幕笼罩大地,月色降临其间。

    不多时,华灯初上,长街亮起点点星光。有此助兴,如织的游人更是欢声不断,笑语连连。

    明明是很美好的一幕,黎久看在眼里,却很不是滋味。

    阑珊的灯火处,他茕茕而立,孑然观瞧。今天这般热闹的景象,与他这个孤零零的人注定是无缘。就是他想消受,也没有那个福气。

    黎久闭上眼叹了口气,接着睁眼迈开步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踏上犹未可知的寻人之路。

    月亮也跟着他悠悠地打转,渐渐转到了中天。

    到了这个时候,行人寥寥无几,灯火也已暗淡,街上更是冷冷清清。

    黎久见状只得作罢,寻了家还亮着的酒楼,开了间房,关好门窗,倒头就睡。

    ......

    “黎久......”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一个幽幽的声音忽然响起,“黎久......”

    黎久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房间里。那个人披头散发还赤着脚,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从身体的轮廓看出是个女人。

    深更半夜,房间里兀地出现个女人,头发散乱不说还穿个白衣,跟个鬼似的。

    黎久被吓了一跳,正想从床上爬起时,陡然发觉手脚没法动弹,身体也不听使唤,可偏偏意识无比清醒。

    这让他越发惊慌,就欲张口大叫,却惊觉连声音也发不出。

    一时之间,心里发颤,身上直冒冷汗。就是这短暂的惶惶几响,也让黎久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看白衣女人没什么别的举动,只是站着呼喊,黎久慢慢放松下来,开始冷静思考。

    “难不成是鬼压床?”黎久想起了书上看到过的,“是了!一定是的!”

    “他娘的,真是把我给吓得不轻。”意识到这一点,他不再怕了,“幸好不能动,不然我刚刚脸都丢尽了。要是被个假人吓得丑态毕露,那才真是好笑。”

    忽然,那个女人动了,不再言语,而是慢慢朝着他走去。

    “啪嗒。”

    血滴落的声音骤然响起。

    她每走一步,地板上都会响起落血之声,同时在脚下留下一个血印。

    她缓缓走着,步伐虽慢,却坚定不移。

    黎久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来。不过意识到是梦后,他就不怎么怕了,反而还有点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步,两步,三步......她终是走到了床前。

    “黎久......”说着她直挺挺地往他身上倒去。

    黎久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接住她。一入手,便感觉到她跟个尸体一样,浑身冰冰凉凉。

    “等等,我能动了!”这时候,黎久才反应过来。他又动了动腿,发现果然能动。

    “好吧,既然能动了,那就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黎久伸出一只手,拔开覆在她脸上的头发,看见了她那张满是鲜血的脸。

    “啊——”

    他猛然惊醒。

    此时,日上三竿。

    “怎么是你啊!”黎久豁地起身,喘着粗气,大睁着眼,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陈妖!”

    窗外透进的灼灼日光,照在黎久的身上,也难以让他那颗惊魂未定的心好受。

    黎久双手捂住脸,可梦里陈妖那副惨相仍旧在他眼前浮现,始终挥之不去。

    “不!不应该是这样!”黎久大喊大叫着,忽然他开始大笑,“反的!对!梦是反的!一定是这样!她肯定还好好的!”

    话虽如此,可洗漱完后,黎久又急不可耐地去寻陈妖。

    ......

    黎久正找着,一伙人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听说了吗?炼大师开课了。”

    “听说了啊,往后两月,从今天开始。”

    “去听一次就得花一两金子,时间这么久,人又这么多,炼大师这不赚翻?”

    “所以说,炼器师是真赚钱。”

    ......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黎久想起了当初在桃花坞的考核,于是跟着他们去了那个炼器室。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遇到几个桃花教的人。

    当然,最好的还是直接遇见陈妖。不过他也清楚,这无疑是心里存的一丝妄想。

    黎久跟着那伙人去了炼器室,交了钱后,去了一间讲堂。

    讲堂里面虽然颇为宽敞,但是来的人也不少,把位置给占了个精光。

    几百号人齐聚一堂,闹哄哄的一片。

    “炼大师人呢?”

    “怎么还没来?”

    “不会收钱跑路了吧?”

    ......

    没过多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就迈进了讲堂。

    他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等讲堂不再嘈杂,便直接了当地说:“炼器之道,博大精深,哪怕是我也难说自己已经登堂入室。不过我既然开堂授课了,那自当尽心尽力。”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问道:“你们可知,炼器中的‘器’为何物?”

    “武器!”

    “火器!”

    “灵器!”

    ......

    这还是已经开口说话的人,其余大部分的人都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炼大师这一问便明白,这些来听课的人大多慕名而来,真实的炼器水准却是参差不齐,要讲还得从基础的讲。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广义炼器中的‘器’指的是器具,包括傀儡、兵器、防具、甲衣、船梭、宫宇......等等。你们说的只不过是炼器中很小的一部分,可即便是如此小的部分,也让许多人望洋兴叹。”

    “所以,炼器师大多都只习得少数几类或者专精于某一类,而这种情况自天宫现世以后尤为明显。虽说天宫的问世给下面的人带来了诸多不便,可对于我们炼器师而言,毕生最大的追求无疑是炼出如天宫这般绝顶的好物。”

    言尽于此,炼大师眼里布满了憧憬,神情也颇为向往。

    他正了正色,朗声说道:“时间宝贵,我就不卖关子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说炼器的流程。完整的炼器流程分为六步,分别是制样、备材、提炼、融锻、成型、升华。虽说各类稍有差异,但总体大差不差。”

    “炼器的头等大事便是制样,模型怎样?重量几许?功效如何?......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事。说到这,不妨让我讲个故事,你们听完之后就能领会。”

    “有个人来找我炼刀。我问他要炼什么刀,是朴刀、戒刀、腰刀、斩马刀还是别的什么,他说不知道。我又问他的臂力操得多重的刀合适,他也说不知道。我最后问他,有没有别的要求,他还是不知道。”

    “来就是炼刀,一问他就是三不知,而且这种情况还不少。遇到这种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炼器师就得想人之所想,做人之所做。”

    “制好样后,便是备材了。主材、辅材这些在开炼之前都得准备好。最好的主材有赤铜、黑钢、玄铁、沉银、星石、发晶、精金......这些。辅材最好的则是来自东海的碧落天、西山的千载幽、妖林的晚来青还有我们南疆的玉露早。”

    “提炼这一步很简单,就是去芜存菁,要注意的就是小心和耐心。”

    “提炼完成后,将材料按顺序投入炼器台中烧至软化为止。接着便是千锤百炼,加入红石粉反复锻打,将各种材料融为一体。”

    “然后便是塑形、打磨,直至成型。”

    “最后也是经常略过的一步,升华。辅材冷凝修复损迹,地火回淬增强坚韧,天雷洗礼提升品质,三者兼备,方可成就顶格!原器也因此由低到高分为水凝、火淬、雷洗三级。”

    ......

    一说到感兴趣的,炼大师就滔滔不绝。洋洋洒洒说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傍晚,嘴就没停过。

    眼看天色渐晚,炼大师这才放过来听讲的人。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黎久第一个冲了出去,然后在炼器室外面守着,看有没有桃花教的人来。

    不过可惜的是,一直等到最后几人都走了,他也没见到一个桃花教的人。

    黎久也不气馁,找不到接着找就是。

    于是他又到处找,酒楼、茶馆、客栈、炼丹房......一个一个的找。

    弹指间,岁月如流。

    来时正值酷暑,此刻却已入秋。

    两个月就这么过去了,乘雾港能找的地方,黎久都找了个遍。

    只是,芳踪渺渺,难寻难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