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回忆
身体发寒，知觉渐弱，好似溺在水中一样。慢慢地，头脑昏沉，意识下坠，就要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了。弥留之际，陈妖眷恋的目光透过澄澈的水面，遥望见一片明光灿烂。那光是如此的耀眼，就和她过去第一次见到一样......
“啊——”伴随着这声高亢啼叫的是一个婴儿的呱呱坠地。
房间里有两位妇人，年纪轻的那位在床上躺着，年纪大的那位则抱着婴儿站着。
“嫱儿，可要恭喜你了，这次生的是个女孩。”大妇人喜笑颜开地说，“家里一男一女，龙凤呈祥，这下如你所愿了吧。”
刚生育完，苏嫱元气大伤，软得没有一丝力气答话。休息了会儿，她才提着劲虚弱地说：“清姨......抱给我看看。”
清姨挪了挪步，将抱着的女婴递到苏嫱面前。看着近在咫尺的婴儿，苏嫱身体里竟涌出了几分力气，伸出手来将她给抱在怀里。
这时苏嫱才有闲暇，得以去端详女儿。一双桃花眼上泛着的点点泪，恰似晨间生出的晶莹露珠，惹人怜爱。嫩白的薄唇时不时发出的几声哭啼，反让苏嫱备感亲切。虽然她才出生不久，但从那初现的五官可以看出长大后定是个美人。
“乖......”苏嫱轻轻晃动手臂，笑着抚慰说，“娘在这呢。”
刚出生的婴儿只知道哭叫，哪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没一会，哭啼声便吸引了孩子的父亲，以及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一同进来。
一进门，男人便火急火燎地喊道：“嫱妹，你还......”
“嘘——”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清姨给打断了。
“小点声，别吵着孩子了。”清姨轻声喝道，“陈泽！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不懂事。”
果不其然，敏感的新生儿听到他的动静立马放声大哭，苏嫱见状又抚慰起来。
“怪我，怪我，是我太激动了。”陈泽双手合十，满含歉意地说。
瞧见丈夫冒冒失失地进来，苏嫱笑着说：“泽哥，我就是身子有点乏，不打紧的，休息休息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陈泽适才在外等得焦急，脑子里胡思乱想，就是怕妻子生产时发生什么意外。这时听了她的话，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
“来，看看咱们的女儿。”
陈泽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然后蹑手蹑脚地调整位置，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真好啊......”看着怀里的珍视之物，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
“爹，让我看看她长什么样。”陈泽旁边的男孩踮着脚、伸着脖子说。
“来......”陈泽慢慢蹲下来，“陈渊，看看你的妹妹。”
陈渊瞧着妹妹肉嘟嘟、软乎乎、白白净净的脸，忍不住伸手小捏了一把。感受到那良好的手感，他心里这才生出一种切实的血脉相连之感。
“呜！我有妹妹了。”喜悦溢于言表，陈渊高兴得直乐呵。
苏嫱靠着床，看着父子两人围在一起逗孩子，不禁哑然失笑。过了会儿，她想起正事来，轻声问道：“泽哥，你说咱们的女儿叫什么好呢？”
“你觉得呢？”陈泽回望苏嫱问。
“呃......”她沉吟了片刻，开口说，“有女......夭夭，既如此，就叫她陈妖吧。”
“好！”
......
时光飞逝，转眼间，六年已去。
暖和的日光下，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在柔软的草地上和几只蝴蝶追逐、嬉闹。她跑了一阵，体力渐渐不支，又恰逢踩到一处不平坦的地方，登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呜呜......”小女孩趴在地上，双手掩面嗫泣，“摔得好痛！”
树荫下坐着的女子瞧见小女孩真摔假哭，不仅不为所动，反而还觉得好笑。她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妖儿，摔了就站起来啊。”
“呜呜......我腿摔断了，站不起来。”陈妖耷拉着小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腿断了，不是还有手吗？”苏嫱笑着朝她勾了勾手，“来，妖儿，爬到娘这来。”
陈妖见亲娘丝毫不买账，正要使出必杀技号啕大哭时，就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抱了起来。
“我的乖女儿，好端端的怎么哭了？”陈泽绷着一张脸，故作严肃地说，“说，谁惹你了，我保证帮你报仇，要那个人好看。”
“呜呜......我不敢说，我怕她打我。”陈妖说这话时偷摸着看向苏嫱。
“没事，有我撑腰，你但说无妨。”陈泽走到苏嫱身边坐下，将陈妖放在两个人中间。
“那我说啦......”陈妖挺起胸，放声喊道，“都是娘干的好事。”
说完，赶忙爬了起来，缩到陈泽的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嫱。
“哦？是吗？”陈泽搓了搓她的脸，“可我刚刚怎么看到你是自己摔倒的呢？”
陈妖听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边乱动一边耍脾气说：“啊——，我不管，我腿摔坏了，必须要吃糖才能好。快给我！快给我！”
“吃吃吃，就知道吃。”苏嫱从草地上的罐子里拿出几个糖来给她，“罐子里的糖被你吃了大半，再吃下去，牙怕是早晚要烂掉。”
陈妖飞快地剥开糖纸，然后往嘴里一扔，尝到了甜味，她脸上顿时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泽哥，渊儿呢？”苏嫱问道。
“嫱妹，他在和族里的长老告别，等下就来了，你别......”
陈泽的话没未说完，就被陈妖的脆声脆气给打断了。
“泽哥~嫱妹~......好甜哟~我说的是糖。”只是简单地吃个糖，她却故意弄得嘴里砸吧作响。
陈泽闻言不禁莞尔，苏嫱脸微微一红，伸出手在陈妖额上点了点，没好气地说：“还打趣起爹娘来了，吃你的糖去！小鬼灵精！”
说话间，一个挎着包裹、背着剑的劲装少年走了过来。
“爹，娘，我是来向你们告别的。”陈渊一来便开门见山地说。
“一个人出门在外，务必小心谨慎。至于族里的期盼，你也不用太过当真，凡事能为则为，不能为则不为，实在不行就回家里来。”陈泽对他说，“反正族里闲人够多，也不差你一个。”
“嗯，我记住了。”陈渊认真地颔首道。
“哥，你要去哪儿？”陈妖从怀里探出头，好奇地问。
陈渊蹲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回道：“出去玩，你去吗？”
“要去！我要去！”陈妖两眼放光，就要牵着他的手。
苏嫱拿开陈妖的手，斥道：“陈妖！别胡闹！”
“偏心......”陈妖苦着脸小声嘟囔道，“凭什么哥能出去玩，我就不能。”
“净说些瞎话，你才几岁，心里没点数吗？”苏嫱瞪着她说。
苏嫱转过头，带着不舍的目光看向陈渊，叮嘱道：“渊儿，平平安安，早去早回。”
“嗯，一定。”
“那我走了。”
“去吧。”
风轻轻的，日暖暖的，三个坐在树荫下，目送着亲人独自离去。
......
光阴变换，弹指间，十年已去。
闺房里，书案边的俏丽少女将看完的书一扔，撑着颌懒洋洋地说：“全看完了，好无聊啊~”
时间的伟力在少女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刚出生时，陈妖还是小小的一只，连话都说不出。而十六年之后的如今她人已长开，出落得亭亭玉立。
“要不修炼会儿？”
十岁之前，陈妖一直在族里的学堂习文断字。等到了修炼的年纪，甫一修炼，她就被父母发现天赋异禀，修炼起来得心应手，进展可谓神速。
只是陈妖在家族里安逸得很，对修炼实在是没什么实感，觉得修炼除了浪费时间根本没什么用，与其修炼还不如去找点杂书看。
除非实在闲得无事可做，否则她一般不会去考虑修炼。这也就导致十六岁了，她在有大把资源的情况下，居然连御灵境都没有。不过，陈家养的闲人也不少，像她这样不怎么修炼的已是屡见不鲜。
“算了。”陈妖岔开四肢，往地板上一躺，“做什么好呢？再偷偷跑出去试试？”
只从陈渊回来后，陈妖就缠着他，要他讲外面的事。本来她生性就好动，被他讲的趣事吸引之后，那颗外出的心就愈发蠢蠢欲动。
终于，在一个百无聊赖的日子，十岁的陈妖按耐不住内心的渴望，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只是她出了山谷，还没走几里，就被陈泽和苏嫱给抓了回来。
自那以后，她的爹娘便对她三令五申，严加看管。怎料身困山谷，心却越发执着。几年过去，她想出去的欲望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愈演愈烈。
“跑了好几次，每次都被抓回来了。算了，还是睡觉吧。”陈妖放弃了偷跑的想法，也不管现在是大白天，就直接双手一枕，双眼一闭，大睡了起来。
这一觉便睡了好几个时辰，等到陈妖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妖儿，来吃饭啦。”她刚醒，还迷糊着，苏嫱呼喊的声音便传入了耳内。
陈妖愣了一会儿，才下楼去。一下楼，她就看见陈渊在餐桌前坐得好好的。
“诶，哥你不在那破屋好好待着，怎么跑到家里来蹭吃蹭喝？”陈妖坐到椅子上问。
见人都来齐了，陈渊边开动边说：“昨天我钓鱼的时候捡到个受伤的人，所以就把那屋暂时让给他住了。今后的一段时间，我都住家里。”
“嗯？外面的人？”
“对。”
陈渊这一说，瞬间便激起了陈妖的兴趣，于是她连连问道：“那人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年纪多大？哪里人？好不好玩？”
陈渊咽下嘴里的饭菜，这才回道：“男的，失忆了。多的我也不清楚，你就甭问了，好好吃你的饭去。”
“呃......”陈妖闻言不禁大失所望，她本来还想去找那人，问问外面的事，却不料一句失忆就直接打消了她的所有想法，“好不容易来个外面的人，怎么就失忆了呢......”
“妖儿，你就这么想去外面吗？”陈泽忽然问道。
“想不想重要嘛，反正我又出不去。”陈妖幽怨地说。
陈泽转过头望着苏嫱，不断用眼神和她交流意见。两人神情变换，眉头时皱时疏，几番交流后，苏嫱眼一闭，心里叹道：“罢了，堵不如疏，这么拦着也不是个事。”
“妖儿。”她轻声唤道。
“娘，怎么了？”陈妖咽下一口饭菜，抬起头回道。
“如果，我说从今往后准许外出，你会作何感想？”
“真的？”陈妖惊得豁地站了起来，她是真没想到父母居然会松口。
“假的。”苏嫱笑着说。
“怎么这样......骗子......”陈妖耷拉着脸，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当然是假的，因为还有条件。要出去可以，但是你得在一年之内升到御灵境。否则的话，一切免谈。”苏嫱绷着脸，认真地说。
“好耶！”陈妖听了，精神一振，阴霾一扫而空，大吃特吃了起来。
“你啊你......心是真大。一点都没把我说的当回事，好像出去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一样......”苏嫱无可奈何地看着陈妖。
陈妖笑而不语，她知道，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
之后的事就很清楚了，陈妖与黎久一起外出、一起游羽猱镇、一起入灵药山脉、一起进桃花坞......若是没有意外，两人或许会一直走下去。
可世事无常，那鲜活的一幕幕景象终是封存于脑海中，成了亮丽的走马灯，围着她不停地打转。
那走马灯悠悠地转啊......转啊......直到灯停火灭，意识悄然归于虚无。
“啊——”伴随着这声高亢啼叫的是一个婴儿的呱呱坠地。
房间里有两位妇人，年纪轻的那位在床上躺着，年纪大的那位则抱着婴儿站着。
“嫱儿，可要恭喜你了，这次生的是个女孩。”大妇人喜笑颜开地说，“家里一男一女，龙凤呈祥，这下如你所愿了吧。”
刚生育完，苏嫱元气大伤，软得没有一丝力气答话。休息了会儿，她才提着劲虚弱地说：“清姨......抱给我看看。”
清姨挪了挪步，将抱着的女婴递到苏嫱面前。看着近在咫尺的婴儿，苏嫱身体里竟涌出了几分力气，伸出手来将她给抱在怀里。
这时苏嫱才有闲暇，得以去端详女儿。一双桃花眼上泛着的点点泪，恰似晨间生出的晶莹露珠，惹人怜爱。嫩白的薄唇时不时发出的几声哭啼，反让苏嫱备感亲切。虽然她才出生不久，但从那初现的五官可以看出长大后定是个美人。
“乖......”苏嫱轻轻晃动手臂，笑着抚慰说，“娘在这呢。”
刚出生的婴儿只知道哭叫，哪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没一会，哭啼声便吸引了孩子的父亲，以及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一同进来。
一进门，男人便火急火燎地喊道：“嫱妹，你还......”
“嘘——”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清姨给打断了。
“小点声，别吵着孩子了。”清姨轻声喝道，“陈泽！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不懂事。”
果不其然，敏感的新生儿听到他的动静立马放声大哭，苏嫱见状又抚慰起来。
“怪我，怪我，是我太激动了。”陈泽双手合十，满含歉意地说。
瞧见丈夫冒冒失失地进来，苏嫱笑着说：“泽哥，我就是身子有点乏，不打紧的，休息休息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陈泽适才在外等得焦急，脑子里胡思乱想，就是怕妻子生产时发生什么意外。这时听了她的话，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
“来，看看咱们的女儿。”
陈泽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然后蹑手蹑脚地调整位置，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真好啊......”看着怀里的珍视之物，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
“爹，让我看看她长什么样。”陈泽旁边的男孩踮着脚、伸着脖子说。
“来......”陈泽慢慢蹲下来，“陈渊，看看你的妹妹。”
陈渊瞧着妹妹肉嘟嘟、软乎乎、白白净净的脸，忍不住伸手小捏了一把。感受到那良好的手感，他心里这才生出一种切实的血脉相连之感。
“呜！我有妹妹了。”喜悦溢于言表，陈渊高兴得直乐呵。
苏嫱靠着床，看着父子两人围在一起逗孩子，不禁哑然失笑。过了会儿，她想起正事来，轻声问道：“泽哥，你说咱们的女儿叫什么好呢？”
“你觉得呢？”陈泽回望苏嫱问。
“呃......”她沉吟了片刻，开口说，“有女......夭夭，既如此，就叫她陈妖吧。”
“好！”
......
时光飞逝，转眼间，六年已去。
暖和的日光下，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在柔软的草地上和几只蝴蝶追逐、嬉闹。她跑了一阵，体力渐渐不支，又恰逢踩到一处不平坦的地方，登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呜呜......”小女孩趴在地上，双手掩面嗫泣，“摔得好痛！”
树荫下坐着的女子瞧见小女孩真摔假哭，不仅不为所动，反而还觉得好笑。她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妖儿，摔了就站起来啊。”
“呜呜......我腿摔断了，站不起来。”陈妖耷拉着小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腿断了，不是还有手吗？”苏嫱笑着朝她勾了勾手，“来，妖儿，爬到娘这来。”
陈妖见亲娘丝毫不买账，正要使出必杀技号啕大哭时，就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抱了起来。
“我的乖女儿，好端端的怎么哭了？”陈泽绷着一张脸，故作严肃地说，“说，谁惹你了，我保证帮你报仇，要那个人好看。”
“呜呜......我不敢说，我怕她打我。”陈妖说这话时偷摸着看向苏嫱。
“没事，有我撑腰，你但说无妨。”陈泽走到苏嫱身边坐下，将陈妖放在两个人中间。
“那我说啦......”陈妖挺起胸，放声喊道，“都是娘干的好事。”
说完，赶忙爬了起来，缩到陈泽的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嫱。
“哦？是吗？”陈泽搓了搓她的脸，“可我刚刚怎么看到你是自己摔倒的呢？”
陈妖听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边乱动一边耍脾气说：“啊——，我不管，我腿摔坏了，必须要吃糖才能好。快给我！快给我！”
“吃吃吃，就知道吃。”苏嫱从草地上的罐子里拿出几个糖来给她，“罐子里的糖被你吃了大半，再吃下去，牙怕是早晚要烂掉。”
陈妖飞快地剥开糖纸，然后往嘴里一扔，尝到了甜味，她脸上顿时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泽哥，渊儿呢？”苏嫱问道。
“嫱妹，他在和族里的长老告别，等下就来了，你别......”
陈泽的话没未说完，就被陈妖的脆声脆气给打断了。
“泽哥~嫱妹~......好甜哟~我说的是糖。”只是简单地吃个糖，她却故意弄得嘴里砸吧作响。
陈泽闻言不禁莞尔，苏嫱脸微微一红，伸出手在陈妖额上点了点，没好气地说：“还打趣起爹娘来了，吃你的糖去！小鬼灵精！”
说话间，一个挎着包裹、背着剑的劲装少年走了过来。
“爹，娘，我是来向你们告别的。”陈渊一来便开门见山地说。
“一个人出门在外，务必小心谨慎。至于族里的期盼，你也不用太过当真，凡事能为则为，不能为则不为，实在不行就回家里来。”陈泽对他说，“反正族里闲人够多，也不差你一个。”
“嗯，我记住了。”陈渊认真地颔首道。
“哥，你要去哪儿？”陈妖从怀里探出头，好奇地问。
陈渊蹲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回道：“出去玩，你去吗？”
“要去！我要去！”陈妖两眼放光，就要牵着他的手。
苏嫱拿开陈妖的手，斥道：“陈妖！别胡闹！”
“偏心......”陈妖苦着脸小声嘟囔道，“凭什么哥能出去玩，我就不能。”
“净说些瞎话，你才几岁，心里没点数吗？”苏嫱瞪着她说。
苏嫱转过头，带着不舍的目光看向陈渊，叮嘱道：“渊儿，平平安安，早去早回。”
“嗯，一定。”
“那我走了。”
“去吧。”
风轻轻的，日暖暖的，三个坐在树荫下，目送着亲人独自离去。
......
光阴变换，弹指间，十年已去。
闺房里，书案边的俏丽少女将看完的书一扔，撑着颌懒洋洋地说：“全看完了，好无聊啊~”
时间的伟力在少女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刚出生时，陈妖还是小小的一只，连话都说不出。而十六年之后的如今她人已长开，出落得亭亭玉立。
“要不修炼会儿？”
十岁之前，陈妖一直在族里的学堂习文断字。等到了修炼的年纪，甫一修炼，她就被父母发现天赋异禀，修炼起来得心应手，进展可谓神速。
只是陈妖在家族里安逸得很，对修炼实在是没什么实感，觉得修炼除了浪费时间根本没什么用，与其修炼还不如去找点杂书看。
除非实在闲得无事可做，否则她一般不会去考虑修炼。这也就导致十六岁了，她在有大把资源的情况下，居然连御灵境都没有。不过，陈家养的闲人也不少，像她这样不怎么修炼的已是屡见不鲜。
“算了。”陈妖岔开四肢，往地板上一躺，“做什么好呢？再偷偷跑出去试试？”
只从陈渊回来后，陈妖就缠着他，要他讲外面的事。本来她生性就好动，被他讲的趣事吸引之后，那颗外出的心就愈发蠢蠢欲动。
终于，在一个百无聊赖的日子，十岁的陈妖按耐不住内心的渴望，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只是她出了山谷，还没走几里，就被陈泽和苏嫱给抓了回来。
自那以后，她的爹娘便对她三令五申，严加看管。怎料身困山谷，心却越发执着。几年过去，她想出去的欲望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愈演愈烈。
“跑了好几次，每次都被抓回来了。算了，还是睡觉吧。”陈妖放弃了偷跑的想法，也不管现在是大白天，就直接双手一枕，双眼一闭，大睡了起来。
这一觉便睡了好几个时辰，等到陈妖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妖儿，来吃饭啦。”她刚醒，还迷糊着，苏嫱呼喊的声音便传入了耳内。
陈妖愣了一会儿，才下楼去。一下楼，她就看见陈渊在餐桌前坐得好好的。
“诶，哥你不在那破屋好好待着，怎么跑到家里来蹭吃蹭喝？”陈妖坐到椅子上问。
见人都来齐了，陈渊边开动边说：“昨天我钓鱼的时候捡到个受伤的人，所以就把那屋暂时让给他住了。今后的一段时间，我都住家里。”
“嗯？外面的人？”
“对。”
陈渊这一说，瞬间便激起了陈妖的兴趣，于是她连连问道：“那人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年纪多大？哪里人？好不好玩？”
陈渊咽下嘴里的饭菜，这才回道：“男的，失忆了。多的我也不清楚，你就甭问了，好好吃你的饭去。”
“呃......”陈妖闻言不禁大失所望，她本来还想去找那人，问问外面的事，却不料一句失忆就直接打消了她的所有想法，“好不容易来个外面的人，怎么就失忆了呢......”
“妖儿，你就这么想去外面吗？”陈泽忽然问道。
“想不想重要嘛，反正我又出不去。”陈妖幽怨地说。
陈泽转过头望着苏嫱，不断用眼神和她交流意见。两人神情变换，眉头时皱时疏，几番交流后，苏嫱眼一闭，心里叹道：“罢了，堵不如疏，这么拦着也不是个事。”
“妖儿。”她轻声唤道。
“娘，怎么了？”陈妖咽下一口饭菜，抬起头回道。
“如果，我说从今往后准许外出，你会作何感想？”
“真的？”陈妖惊得豁地站了起来，她是真没想到父母居然会松口。
“假的。”苏嫱笑着说。
“怎么这样......骗子......”陈妖耷拉着脸，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当然是假的，因为还有条件。要出去可以，但是你得在一年之内升到御灵境。否则的话，一切免谈。”苏嫱绷着脸，认真地说。
“好耶！”陈妖听了，精神一振，阴霾一扫而空，大吃特吃了起来。
“你啊你......心是真大。一点都没把我说的当回事，好像出去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一样......”苏嫱无可奈何地看着陈妖。
陈妖笑而不语，她知道，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
之后的事就很清楚了，陈妖与黎久一起外出、一起游羽猱镇、一起入灵药山脉、一起进桃花坞......若是没有意外，两人或许会一直走下去。
可世事无常，那鲜活的一幕幕景象终是封存于脑海中，成了亮丽的走马灯，围着她不停地打转。
那走马灯悠悠地转啊......转啊......直到灯停火灭，意识悄然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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