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往事
小岛风景秀丽，四季如春，又孤悬海外无人打扰。
黎烛和黎卿深入远洋，远离尘世时，恰逢其会，发现了这座无主的岛屿，便留在此地定居。
这天中午，后山之上。
“一，二，三......”
伴随着黎烛的数数声的是，非要拉着他玩捉迷藏的儿子——黎久，正朝着他相反的方向飞快地奔跑。
五六岁模样的野小子跑了一阵，找了簇茂密的草丛藏身。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黎烛不紧不慢地数完，然后转过身开始游戏，“儿子，你躲好了吗？”
“躲好......”黎久下意识地出言回应，可很快又意识到正在捉迷藏，这无疑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便立即止住了嘴。
正犹豫要不要换位置躲时，黎烛已经拨开草丛近在眼前了。
“小笨蛋。”黎烛笑着捏了捏他光滑的脸蛋，“你未免也太好找了吧。”
黎久挥舞着手臂，大声说：“不算！这次不算！”
黎烛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绷着脸问：“哦？怎么就不算呢？”
“我、我、我失误了！”
“哈哈......我可没违反游戏规则哦，这都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们先前约定好的，你赢了就接着玩，你输了就回家。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回家了......”
黎久蹲在地上，不吭声，但也倔强地不肯起身。
黎烛轻抚额头，叹道：“真是个小无赖。那就再来一局，怎么样？这次我好心，数到一百。”
其实不管是五十还是一百，黎久都跑不出他的感知范围。如此做法，自然为了确保其安全。
黎久站起来，边跑边喊：“这次我一定不会被抓住的！”
很快，他就消失在黎烛的视野之外。
慢悠悠地数到一百，黎烛便朝着黎久离开的方向走去。
黎久躲在大石头后面，听到有动静传来，不禁屏住呼吸，紧张地贴住石头。
那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黎久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着就要来了，愈发响亮的脚步声却忽然消失不见。
黎久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心里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可等了好一阵，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悄悄探出头去查看情况，见四周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回过头来，黎久猛地吓了一跳，他爹竟然就站在他身后，悄无声息。
“吓死我了！”黎久长呼一口气，问道，“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喏。”黎烛手指着他的影子说。
黎久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影子出了石头的遮蔽范围，不由得懊悔起来。
“怎么样？”黎烛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现在心服口服了，可以回家了吧。”
“好吧。”
游戏结束，父子俩沿着山道慢慢向下。
回到家，黎久奔向厨房，大声问道：“娘！中午吃什么？”
“吃鱼哦。”黎卿立即回道。
“好～”
黎卿扬起手，一条鱼就飘向空中，而后随手一划，鱼腹便破开道大口子。
她又轻轻勾了勾手，里面的内脏和鱼刺便全都从豁口掉出，外面的鱼鳞也跟着纷纷脱落。接着，招了招手，一股水流便从外面的池塘进入厨房，将鱼的里里外外都清洗了几遍。
一会儿功夫，鱼就被黎卿处理得干干净净。
黎久见了，眼睛发亮，羡慕不已，由衷地赞道:“娘！你好厉害啊！”
黎卿搓了搓他软乎乎的脸，笑着说：“你长大以后也会变得和娘一样厉害的。”
“啊？真的吗？真的吗？”黎久连连询问。
“当然是真的，前提是你得好好修炼。”
“那我明天就开始修炼。”
“加油哦，娘相信你肯定能做到的。”
“嗯嗯。”
“好了，出去玩会儿吧，不过别走太远哦，等下就要吃饭了。”
“好！”
不多时，饭菜做好，一家三口坐在桌前，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
吃过午饭后，一家人见天色不错，便临时起意，乘船出海。
澄明的海水起起伏伏，小船也随之不停摆动。
黎卿和黎久坐在船头，光着脚在水中晃荡。黎烛则撑脸盘坐，目光追逐着鱼线，听到母子间的交谈，偶尔也会懒洋洋地插几句话。
下午日光正好，不骄也不败，衬得一家人和和睦睦。
正半眯着眼等鱼来的黎烛，忽然发现视野里好像多了个人，出于好奇，他便外放出灵力，把漂在水面上的人给吸了过来。
稍近一些，看得清了，才发现人是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
“卿，你过来看看。”黎烛喊道，“海上漂来了个人。”
黎卿朝船尾走去，见多出了个小女孩，便问，“这漂亮的小妮子是？”
“不知道，我也是才见到。”说着把她递了过去。
黎卿接过，伸手一探，发现她呼吸还在，身上也无大碍，想来应该是人昏迷了。
黎卿手贴女孩的后背，轻轻按压。
“咳咳......”小女孩吐出腹里的水，醒了过来，睁眼见身处个陌生的环境里，不由得发问，“......你们是谁？”
没一会儿，脑子清醒了，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又眼圈泛红，鼻子酸胀。
“怎么了，小丫头？”黎卿温声问道。
“呜呜......我奶奶......死了。”小女孩边抽泣边说，“她为了......保护我......被妖兽......吃了......”
说着说着，愈发悲痛，终于是不能自已，大哭了起来。
“啊——”
小女孩哭哭啼啼，吵得黎卿一阵头大，好生抚慰了一阵，才稍稍平复了下她的心情。
能勉强交流后，黎卿才从交谈得知，小女孩名叫柳偏娴，生于东海边的一小渔村，自幼就孤身一人，不知父母踪迹。因被村里的个孤寡老人收养，才得以存活至今。
前几日天气好，祖孙两人便趁机出海打鱼，不料半途遇到了海潮和夹杂来的妖兽群，老人拼尽全力，豁出一条命才将柳偏娴护送了出去。
柳偏娴又饥又渴，没一会儿，就哭声渐小，累得睡着了。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看着泪眼朦胧蜷作一团的小女孩，黎卿暗叹一声。
出了这么个事情，一家人再没什么兴致玩耍了，驾着船匆匆就回了小岛。
一家人对身世坎坷的柳偏娴颇为同情，便留她在岛上以客待之。她自觉孤零零的也无处可去，便留了下来。
柳偏娴虽然留了下来，与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但总是对月感怀，暗自神伤。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也变得沉默寡言，逐渐消瘦。
两个大人看在眼里，都很不是滋味。
“烛，要不我们把偏娴收作干女儿吧。”黎卿提议道，“看她那个样子，长此以往，只怕会心哀而死。”
“两人作伴，互相守候，也好。”黎烛点头认可。
“我们俩虽然维持容颜不老，但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注定是没法一直陪着久儿的，有偏娴能与他互相作伴我也就放心了。”
“唉，前半生忙忙碌碌，虽然也不算一场空，但临到头，却只能陪儿子十几年。一想到他正年轻就要给我们送终，我就有点悔不当初。”
“唉......早知道......”
夫妻轻叹一声，走向月光里。
海边的礁石上，少女正无言地望着月。
黎久爬上礁石，与她并肩而坐。
他跟着瞅了一眼月亮，发现除了圆之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讷讷地说：“柳偏娴，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不如你来和我一起玩游戏吧，很有意思的，怎么样？”
她听到了，却并不想作答。
“要不然我叫你姐姐怎么样？”黎久恳求道，“姐，你就陪我玩一会儿吧。”
夜风劲凉，直吹得人意欲落泪。
柳偏娴转过头，看着他，双目失神，视线模糊。
她回过神来，正要开口说话时，黎卿的声音随着海风一并传来。
“偏娴，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她轻轻应了一声。
“你愿意做我们的女儿吗？”黎卿握着柳偏娴冰凉凉的手，轻声说道，“这些天你黯然的样子我们看在眼里，都挺心疼的。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收你作干女儿，好好抚平心里的创伤，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她总是在想，说不定是自己命数不好，才害得亲人尽失。再想到短短的几年就已如此糟糕，以后多半也是身似浮萍，随波不定。
不曾想，今日时来运转。
她扑到黎卿的怀里，不禁眼眶湿润，泪如雨下。
好半响，她才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抽嗒嗒的小声嗫泣。
“娘......我......愿意......”
漫天星光下，潮起潮又落，变换间，十年已过。
空地上，英姿勃发的少年身影晃动，招式频出，即便只是一根木制的枪亦是舞得虎虎生风。
“好。”一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拍手称赞道，“耍得好。”
“好什么好。”黎久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当我是耍猴的。”
“我可没说哦~”柳偏娴嘴角轻翘，微微一笑。
“呵呵......”黎久白了她一眼，“来干嘛？”
“唉，居然连声姐姐都不肯叫了。”柳偏娴故作哀叹道，“想你小时候，那可是一直缠着我叫姐姐的。”
“老讲这个干嘛，都啥时候的事了。”
“真是越长大越没有礼数。”
“我说你，到底有事没事。”
“到点了，回家吃饭啦，呆子。”
“那你直说啊，扯这扯那的。”
“真是个呆瓜。”柳偏娴嘟囔了一句，随即忿忿地走了。
“等下我啊！”黎久连忙追了上去。
两个人回了家，四个人便都齐了，开始吃饭。
席间，黎烛问道：“儿子，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外面？”黎久先是一愣，而后干脆地说，“当然！男儿志在四方！”
“偏娴呢？”
“我......”她犹豫不决，无法回答，只好反问道，“爹娘，你们也一起出去吗？”
“我们有事，就不一起了。”黎卿立即答道。
“这......”柳偏娴不知如何抉择了，她是既想和黎久一起出去，又想和父母待在一起。
“她不愿意就算了！”黎久嚷道，“我一个人出去也是一样的！”
“谁说我不愿意了！”她被他一激，反倒是急得豁出去了，“我愿意！”
“好。”黎烛说，“那你们明天就走吧。”
“啊！明天就走？这么急？”柳偏娴惊道。
“早去早回嘛。”黎卿故作轻松地说。
“好吧。”
之后，一家人默然地吃完了这顿饭。
翌日，夫妻两人一路护送子女二人到东海之畔。
“拿着。”黎烛递给黎久一把锁，语重心长地说，“可别弄丢了。”
“知道了。”
“偏娴。”黎卿将自己惯用的神树枝条递与了她，“拿好了。”
“嗯。”
“去吧。”
两个人背上行囊，就此远去。偶然回头之际，父母正挥手，依稀道离别。
数年以后，两人回到岛上，见到一座荒草爬满的孤坟时，才知晓当初的一别就是永远。
......
黎久喝过清灵液，忆起前尘往事，不觉已泪流满面。
渴求已久的父母，他记起了，又失去了。
黎烛和黎卿深入远洋，远离尘世时，恰逢其会，发现了这座无主的岛屿，便留在此地定居。
这天中午，后山之上。
“一，二，三......”
伴随着黎烛的数数声的是，非要拉着他玩捉迷藏的儿子——黎久，正朝着他相反的方向飞快地奔跑。
五六岁模样的野小子跑了一阵，找了簇茂密的草丛藏身。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黎烛不紧不慢地数完，然后转过身开始游戏，“儿子，你躲好了吗？”
“躲好......”黎久下意识地出言回应，可很快又意识到正在捉迷藏，这无疑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便立即止住了嘴。
正犹豫要不要换位置躲时，黎烛已经拨开草丛近在眼前了。
“小笨蛋。”黎烛笑着捏了捏他光滑的脸蛋，“你未免也太好找了吧。”
黎久挥舞着手臂，大声说：“不算！这次不算！”
黎烛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绷着脸问：“哦？怎么就不算呢？”
“我、我、我失误了！”
“哈哈......我可没违反游戏规则哦，这都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们先前约定好的，你赢了就接着玩，你输了就回家。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回家了......”
黎久蹲在地上，不吭声，但也倔强地不肯起身。
黎烛轻抚额头，叹道：“真是个小无赖。那就再来一局，怎么样？这次我好心，数到一百。”
其实不管是五十还是一百，黎久都跑不出他的感知范围。如此做法，自然为了确保其安全。
黎久站起来，边跑边喊：“这次我一定不会被抓住的！”
很快，他就消失在黎烛的视野之外。
慢悠悠地数到一百，黎烛便朝着黎久离开的方向走去。
黎久躲在大石头后面，听到有动静传来，不禁屏住呼吸，紧张地贴住石头。
那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黎久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着就要来了，愈发响亮的脚步声却忽然消失不见。
黎久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心里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可等了好一阵，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悄悄探出头去查看情况，见四周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回过头来，黎久猛地吓了一跳，他爹竟然就站在他身后，悄无声息。
“吓死我了！”黎久长呼一口气，问道，“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喏。”黎烛手指着他的影子说。
黎久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影子出了石头的遮蔽范围，不由得懊悔起来。
“怎么样？”黎烛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现在心服口服了，可以回家了吧。”
“好吧。”
游戏结束，父子俩沿着山道慢慢向下。
回到家，黎久奔向厨房，大声问道：“娘！中午吃什么？”
“吃鱼哦。”黎卿立即回道。
“好～”
黎卿扬起手，一条鱼就飘向空中，而后随手一划，鱼腹便破开道大口子。
她又轻轻勾了勾手，里面的内脏和鱼刺便全都从豁口掉出，外面的鱼鳞也跟着纷纷脱落。接着，招了招手，一股水流便从外面的池塘进入厨房，将鱼的里里外外都清洗了几遍。
一会儿功夫，鱼就被黎卿处理得干干净净。
黎久见了，眼睛发亮，羡慕不已，由衷地赞道:“娘！你好厉害啊！”
黎卿搓了搓他软乎乎的脸，笑着说：“你长大以后也会变得和娘一样厉害的。”
“啊？真的吗？真的吗？”黎久连连询问。
“当然是真的，前提是你得好好修炼。”
“那我明天就开始修炼。”
“加油哦，娘相信你肯定能做到的。”
“嗯嗯。”
“好了，出去玩会儿吧，不过别走太远哦，等下就要吃饭了。”
“好！”
不多时，饭菜做好，一家三口坐在桌前，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
吃过午饭后，一家人见天色不错，便临时起意，乘船出海。
澄明的海水起起伏伏，小船也随之不停摆动。
黎卿和黎久坐在船头，光着脚在水中晃荡。黎烛则撑脸盘坐，目光追逐着鱼线，听到母子间的交谈，偶尔也会懒洋洋地插几句话。
下午日光正好，不骄也不败，衬得一家人和和睦睦。
正半眯着眼等鱼来的黎烛，忽然发现视野里好像多了个人，出于好奇，他便外放出灵力，把漂在水面上的人给吸了过来。
稍近一些，看得清了，才发现人是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
“卿，你过来看看。”黎烛喊道，“海上漂来了个人。”
黎卿朝船尾走去，见多出了个小女孩，便问，“这漂亮的小妮子是？”
“不知道，我也是才见到。”说着把她递了过去。
黎卿接过，伸手一探，发现她呼吸还在，身上也无大碍，想来应该是人昏迷了。
黎卿手贴女孩的后背，轻轻按压。
“咳咳......”小女孩吐出腹里的水，醒了过来，睁眼见身处个陌生的环境里，不由得发问，“......你们是谁？”
没一会儿，脑子清醒了，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又眼圈泛红，鼻子酸胀。
“怎么了，小丫头？”黎卿温声问道。
“呜呜......我奶奶......死了。”小女孩边抽泣边说，“她为了......保护我......被妖兽......吃了......”
说着说着，愈发悲痛，终于是不能自已，大哭了起来。
“啊——”
小女孩哭哭啼啼，吵得黎卿一阵头大，好生抚慰了一阵，才稍稍平复了下她的心情。
能勉强交流后，黎卿才从交谈得知，小女孩名叫柳偏娴，生于东海边的一小渔村，自幼就孤身一人，不知父母踪迹。因被村里的个孤寡老人收养，才得以存活至今。
前几日天气好，祖孙两人便趁机出海打鱼，不料半途遇到了海潮和夹杂来的妖兽群，老人拼尽全力，豁出一条命才将柳偏娴护送了出去。
柳偏娴又饥又渴，没一会儿，就哭声渐小，累得睡着了。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看着泪眼朦胧蜷作一团的小女孩，黎卿暗叹一声。
出了这么个事情，一家人再没什么兴致玩耍了，驾着船匆匆就回了小岛。
一家人对身世坎坷的柳偏娴颇为同情，便留她在岛上以客待之。她自觉孤零零的也无处可去，便留了下来。
柳偏娴虽然留了下来，与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但总是对月感怀，暗自神伤。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也变得沉默寡言，逐渐消瘦。
两个大人看在眼里，都很不是滋味。
“烛，要不我们把偏娴收作干女儿吧。”黎卿提议道，“看她那个样子，长此以往，只怕会心哀而死。”
“两人作伴，互相守候，也好。”黎烛点头认可。
“我们俩虽然维持容颜不老，但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注定是没法一直陪着久儿的，有偏娴能与他互相作伴我也就放心了。”
“唉，前半生忙忙碌碌，虽然也不算一场空，但临到头，却只能陪儿子十几年。一想到他正年轻就要给我们送终，我就有点悔不当初。”
“唉......早知道......”
夫妻轻叹一声，走向月光里。
海边的礁石上，少女正无言地望着月。
黎久爬上礁石，与她并肩而坐。
他跟着瞅了一眼月亮，发现除了圆之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讷讷地说：“柳偏娴，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不如你来和我一起玩游戏吧，很有意思的，怎么样？”
她听到了，却并不想作答。
“要不然我叫你姐姐怎么样？”黎久恳求道，“姐，你就陪我玩一会儿吧。”
夜风劲凉，直吹得人意欲落泪。
柳偏娴转过头，看着他，双目失神，视线模糊。
她回过神来，正要开口说话时，黎卿的声音随着海风一并传来。
“偏娴，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她轻轻应了一声。
“你愿意做我们的女儿吗？”黎卿握着柳偏娴冰凉凉的手，轻声说道，“这些天你黯然的样子我们看在眼里，都挺心疼的。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收你作干女儿，好好抚平心里的创伤，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她总是在想，说不定是自己命数不好，才害得亲人尽失。再想到短短的几年就已如此糟糕，以后多半也是身似浮萍，随波不定。
不曾想，今日时来运转。
她扑到黎卿的怀里，不禁眼眶湿润，泪如雨下。
好半响，她才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抽嗒嗒的小声嗫泣。
“娘......我......愿意......”
漫天星光下，潮起潮又落，变换间，十年已过。
空地上，英姿勃发的少年身影晃动，招式频出，即便只是一根木制的枪亦是舞得虎虎生风。
“好。”一旁，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拍手称赞道，“耍得好。”
“好什么好。”黎久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当我是耍猴的。”
“我可没说哦~”柳偏娴嘴角轻翘，微微一笑。
“呵呵......”黎久白了她一眼，“来干嘛？”
“唉，居然连声姐姐都不肯叫了。”柳偏娴故作哀叹道，“想你小时候，那可是一直缠着我叫姐姐的。”
“老讲这个干嘛，都啥时候的事了。”
“真是越长大越没有礼数。”
“我说你，到底有事没事。”
“到点了，回家吃饭啦，呆子。”
“那你直说啊，扯这扯那的。”
“真是个呆瓜。”柳偏娴嘟囔了一句，随即忿忿地走了。
“等下我啊！”黎久连忙追了上去。
两个人回了家，四个人便都齐了，开始吃饭。
席间，黎烛问道：“儿子，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外面？”黎久先是一愣，而后干脆地说，“当然！男儿志在四方！”
“偏娴呢？”
“我......”她犹豫不决，无法回答，只好反问道，“爹娘，你们也一起出去吗？”
“我们有事，就不一起了。”黎卿立即答道。
“这......”柳偏娴不知如何抉择了，她是既想和黎久一起出去，又想和父母待在一起。
“她不愿意就算了！”黎久嚷道，“我一个人出去也是一样的！”
“谁说我不愿意了！”她被他一激，反倒是急得豁出去了，“我愿意！”
“好。”黎烛说，“那你们明天就走吧。”
“啊！明天就走？这么急？”柳偏娴惊道。
“早去早回嘛。”黎卿故作轻松地说。
“好吧。”
之后，一家人默然地吃完了这顿饭。
翌日，夫妻两人一路护送子女二人到东海之畔。
“拿着。”黎烛递给黎久一把锁，语重心长地说，“可别弄丢了。”
“知道了。”
“偏娴。”黎卿将自己惯用的神树枝条递与了她，“拿好了。”
“嗯。”
“去吧。”
两个人背上行囊，就此远去。偶然回头之际，父母正挥手，依稀道离别。
数年以后，两人回到岛上，见到一座荒草爬满的孤坟时，才知晓当初的一别就是永远。
......
黎久喝过清灵液，忆起前尘往事，不觉已泪流满面。
渴求已久的父母，他记起了，又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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