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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酒鬼

    这就是张佰生前工作的地方。

    俩人正要往里进,保安匆匆拿着电棒迎了过来,指着他们问道:

    “来干嘛的?”

    “进货的。”胡庇煌不想太早把警察证用上,怕打草惊蛇,于是便胡诌道;“从市里来的,想拉几头猪去卖。”

    保安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走路来进货,车呢?”

    胡庇煌从兜里掏出烟,给他分了一根,随即陪笑道:“还没和老板讲定价格呢,想着再多看几家,等决定买哪一家了,肯定就得开车来了。”

    保安拿起烟看了眼,是十三一盒的名录,对于中上层来说都算是好烟了。

    他脸上明显松弛了许多,再看胡庇煌脸不红心不跳,看起来十分真诚,也就没再多想,不仅放行,反倒还很热心的推荐了起来:

    “进去后走到头,左拐到路口再左拐,有个木老头肉铺,他们家的肉新鲜还便宜,你俩可以去那里问问。”

    胡庇煌拉起陈夕的手,点头道谢后便大步往里走。

    陈夕也抽烟,她认得这牌子,也记得胡庇煌之前只抽三块钱的塔山,就是出去办事贿赂人,顶天也只会买五块钱的鼎翔,实在没想过他今天能从兜里掏出来名录。

    “不是哥们,”俩人往里走着,陈夕抬头问他,“你不攒钱娶媳妇啦,名录都抽上了?”

    胡庇煌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小钱。”

    陈夕满脸的怀疑:“我不信这是你买的。”

    “我也不信。”

    “那怎么来的?”

    “刚才不是在警局拍照吗,顺手拿的。”

    “拿谁的?”

    “老蔡,或者是摄影师,也可能……”

    陈夕给了胡庇煌的肩膀一锤,小声斥责道:“你疯了,你在警局偷东西?”

    胡庇煌耸了耸肩:“主要是我把烟从桌上碰掉了,恰巧又掉在了我脚下,我再一个顺手牵羊,直接就装进兜里了,这很合理啊。”

    陈夕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俩人一路问,很快就找到了负责搬运工人的办公室。

    那是个在路边空地随便用铁皮搭起来的棚子,面积不是很大,只摆着监视屏、茶几还有台球桌。

    俩人进去的时候,正好有人在打球。

    推门声引起了穿灰色皮夹克的男人的注意,他中袋没进后,扭头很是厌恶说道:“最近不招人了,去别处看看吧。”

    胡庇煌继续往里进:“我们是来打听一个人的。”

    附身瞄准底库的工装男人突然就直起了身子,俩人同时看向胡庇煌。穿灰色皮夹克的男人又说:

    “什么都不知道,走吧。”

    胡庇煌迎着俩人的视线继续往前走,他顺手捞起了桌台上的黑球,掂量两三下,而后直接扔到了地上。

    两兄弟瞬间急眼了,拿着台球杆就要上前理论,结果胡庇煌直接把枪砸在了桌台上,他云淡风轻地问说:

    “怎么,想袭警?”

    “原来是警官呀,”夹克男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他嬉笑着说道:“误会,都是误会。”

    赔完笑,他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叫魏平,是这里的负责人,这个叫许史,是我的好兄弟兼财务。”

    许史僵硬的笑了笑,他把手朝着胡庇煌伸了出去:“闹了点误会,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抱歉。”

    胡庇煌没搭理许史,很是轻松的跳上了台球桌。他把枪收了起来,表面冷静,心中其实波澜四起。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不需要动用武力,只用耍耍嘴皮子就能让人认怂的感觉。

    实在太爽了。

    “我这次来呢,”他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是想了解一些关于张佰失踪前的事。”

    许史和魏平听见张佰的名字,脸色瞬间都变了。

    胡庇煌见此情形,便更加断定他们知道些情况,于是警告道:“配合我们,破案时你们兴许还有奖励,如果隐瞒,我一定给你们戴个帮凶的帽子。”

    沉默。

    这时已经坐在沙发上的陈夕补了一嘴:“大家时间都有限,希望你们当个聪明人。”

    “两位长官,”魏平面露难色地说道:“我们平时也不卸货,基本都在办公室坐着,十天半个月才可能去现场看一眼,那张佰出事前是个什么情况,你得去问他的工友啊!”

    许史又应和:“是啊,我们只负责薪资和人员的管理,具体情况,还是只有工友最清楚。”

    胡庇煌点头:“行,那你现在去给我叫个人过来。”

    魏平忙把台球杆放下,而后跑到书桌旁拿起电话:“让周福生来一趟办公室,立刻。”

    挂断后,不等他把茶泡好,一个光头男人便推开门出现了。

    他面容和蔼,脖子上挂着湿哒哒的毛巾,腰粗膀圆,看起来十分壮硕。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十分谦逊地说道:“领导您找我?”

    说完,他迅速瞟了眼茶桌,和陈夕对上眼后,他脸上立即就堆满了笑。

    能等着喝领导泡的茶,肯定身份不简单,他心想。

    “周大哥,”胡庇煌冲着光头男人挥了挥手,“你把门关上,咱们坐着慢慢聊。”

    周福生很谨慎的看了眼许史和魏平,见他俩点头,这才来到了胡庇煌面前。

    “坐吧。”胡庇煌十分客气的说。

    周福生真坐了,但他看起来十分的扭捏不安:“我老婆最近生了,孩子总是半夜哭闹,她娘没奶水,所以我得起来冲奶,是没怎么休息好,状态看起来差,但是该我干的活,我可是一点都没落下,我……”

    “不是的周大哥,”胡庇煌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想和你打听一些张佰的事,和工作无关的。”

    周福生得知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瞬间就轻松了许多,可听见张佰的名字,他又整个人沉默了。

    “你知道什么赶紧都说出来。”魏平已经急不可耐了,他现在只盼着能赶紧送走这两尊大佛,好继续没有分出输赢的比赛。他催促道:

    “两位警官人都很好,你赶紧说!”

    周福生突然掩面抽泣了起来:

    “老张他,多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对他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啊!”

    魏平见周福生哭,非但没有同情,反而越加的不耐烦:“让你来说事,不是来发泄负面情绪的,你到底记不记得张佰出事前都和谁见过面,去过哪里,或者做过那些反常的事?”

    周福生点头。

    魏平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那你倒是快说啊!”

    陈夕给周福生递了张纸,他接过后攥在手里,却又抬起手用衣袖去擦眼泪。

    缓了缓片刻后他说道:“三天前,也就是老张消失那天,有个女的开着车来过他,俩人没聊多久,然后老张就上了女人的车。”

    魏平突然拍了拍手说道:“对,张佰那天来找我请假了,说是要回去庆生。”

    胡庇煌把手机打开,调出张媛的照片后推给周福生:“是不是她来找的张佰。”

    周福生只低头看了一眼便立马断定了:“就是她,虽然穿着很素,但给人的感觉非常与众不同,像是城里头的大人物。”

    许史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你见过城里头的大人物吗,再说了,张佰要是有这背景,他能在这大铭分销点给人装卸?”

    周福生没接话。

    胡庇煌把手机屏幕灭了,继续问:“张佰平时有跟人起过冲突吗?”

    周福生摇头,随后又点头:“老张来码头将近十一年,其实和人干过两次仗,两次我都在现场,要不是我有妻儿怕惹事,我真的……”

    他叹了口气,感慨道:“老张他啊,确实是个真男人。”

    胡庇煌悄悄地打开了录音功能,很是真诚的问道:“周大哥您能简单描述一下两次事件的经过吗?”

    “最近一次是在两年前,有个小子和老张闹了点不愉快,于是就四处造老张的谣,说他在外面偷女人。老张警告过他很多次,但都没起作用,然后老张就把那小子揍了一顿,后面老板亲自出面,老张给人赔了点钱,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胡庇煌:“那小子现在在哪儿?”

    周福生:“挨打后没过多久就离职了。”

    胡庇煌:“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周福生:“我只记得老张的,这个可能得找魏主任要了。”

    魏平忙点头:“有,我电脑里有,这就去给您找。”

    陈夕转动身子面向周福生,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细节:“周大哥,那张佰到底有没有偷女人?”

    周福生听见这话先是愣住,随即摇头:“别说偷女人了,就是偷看女人,都不会是老张能做出来的事。”

    陈夕:“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周福生:“他一个发工资就上交,下班就赶着回去做饭,得闲就在加班的男人,怎么偷女人,找个分身去偷女人吗?”

    陈夕点头:“明白了周大哥,您继续往下说。”

    周福生酝酿了片刻,因为第一次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了,其中的细节他需要时间回忆。

    “第一次大概是九年前,有个瘦弱书生跑来这里,平白无故的就和老张打了起来。要知道老张个子和我差不多,力气甚至比我还要大,说实话那个瘦弱书生,其实根本没办法近老张的身,甚至老纸稍微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人打死。可老张非但没还手,还不让我们去拉架,最后硬生生被打得灰工装变成红工装,他也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我才听到消息赶来,然后把书生给推开了。”

    胡庇煌想知道为什么打架,可周福生也不知道,他说:

    “老张什么也不和警察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求警察不要怪罪那个书生,也正是因为他极力想和解,这一起恶劣的毒打事件才没有留下案底。”

    胡庇煌看向陈夕,俩人没对话,但都在心里怀疑起了书生。

    “那个书生绝对问题,”周福生的眼睛突然充满了杀气,“老张的死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胡庇煌拍了拍周福生的肩膀,眼神坚定的保证道:“你放心吧周大哥,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然后还所有关心张佰的人一个公道。”

    周福生连连道谢。

    许史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似乎不是很赞成周福生对张佰的评价,为了日后不受牵连,他决定讲出自己的困惑:

    “老周,我怎么记得张佰一直是个臭气熏天的酒鬼呢,平常好像除了你,别人都很怕他,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打交道,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顾家本分吗?”

    周福生无奈地笑了笑:“许会计和魏主任都是去年刚来的,看见的确实是酒鬼老张,他是如何变成的这样的,我也不清楚,我劝过他戒酒,可他不戒。染上酒瘾后,他脾气也确实比之前暴躁了很多,也不再当烂好人了,不再无条件的帮人干活,甚至经常骂那些恬不知耻的人,久而久之自然就没人敢再接近他了。”

    “找到了,”魏平推开椅子,拿着一张写了电话姓名的纸条走了过来,“警官,这就是两年前和张佰干仗的那小子,叫沈宇振,今年刚满二十五。”

    胡庇煌接过后看了眼,而后揉成团塞进了裤兜。

    他最后向周福生确认了一遍,确定张佰在大铭的这些年,只起过两次冲突,临失踪前也只见过张媛,这才带着陈夕离开。

    刚走出大门,胡庇煌便迫不及待地给蔡猛打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