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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晚(一)

    又到了夜晚。

    莫橘已经回去网购,罗萨戈换好了行装,远远吊在魔女组身后莫约百米的地方,根据灵体之线的位置追踪他们的方位。

    当然路边的其他生物也很是干扰了他的视野,好几个地方他不得不使用杖卜法,即倒下木棍的方向来确定方位。

    他在路边巡视,正巧有一个想要自杀的流浪汉,于是就在他死前把他做成了秘偶。

    如果不是御主的约定,我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他想。

    罗萨戈给秘偶换了一幅还算看的过去的外形,自己再装作互不相识的路人行走在街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魔女组换了几次代步的车辆,他们的目的地看样子是西水市的西北部郊外。

    基克尔和艾米走走停停,有时还贴近身子咬耳朵,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这个御主是承受不住魔女的诱惑了吗?看来等会是个好机会,他想。

    但到了荒郊野岭,周围植被渐渐增多,夜色也浓郁起来,他发现情况好像并不简单。他的占卜受到了干扰,有另一伙人也追踪着魔女组两人,而且似乎没有太注重隐藏行踪。

    应该有三四个人,其中一道黑影在地上急速飘动,他不能确定是否是真人。

    罗萨戈默默的把秘偶操纵到另一侧,转而选择跟踪这伙人。因为再要靠近魔女显然会把身形暴露在更多的视线中,还不如看看这伙摆明了想要图谋不轨的人想要怎样行动。

    丛林深处,庞看东一行人屏住呼吸,脚底带风的走着。

    忽然,剧烈黑色火光腾得燃起,把方圆2米的地方炸了焦胡,有个壮硕的人影被火焰烫了个正着,他结结实实吃了个闷亏,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旁边那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不由得低声埋怨道:

    “拉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下我们被发现了。”

    艾米在远处停下来,斜倚在丛林中的一颗大树上。她的身姿在月色笼罩下散发着白光,脸上带着的微笑好像森林传说中偶然邂逅的精灵。

    “为什么你能发现我们?”那个被炸的黑乎乎的壮汉却不解风情,大声叫道:“我们明明已经找星象师预先做好了占卜。”

    艾米抬起了她月光下洁白的皓腕,妩媚的笑道:

    “各位先生,我可是魔女。传说中女巫擅长占卜,那同时也擅长干扰占卜。早上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就是为了引你们这些莽汉上钩。”

    我也成了莽汉吗?罗萨戈在心里想着,他发现基克尔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夜色掩饰,也许是藏起来了。

    拉雅忍耐不住,刚才只有他被炸了个灰头土脸。一阵烈风推着他棕熊一般壮硕的身躯高高跃起,他猛冲着持拳乱舞,一边狞笑道:“那你来体会一下我们到底有多莽撞吧。”

    艾米不言,身周浮现一朵朵黑色的火焰,像飞鸟啄食一样迎向狂攻而来的拉雅。

    拉雅手臂浮现幻鳞,格挡在头顶上,纷至沓来的火焰竟然被他用蛮力隔开,他猛地往前一捣,却只是击碎了一片霜冰。

    艾米闪身到他的后方,左手捏起了红色的法阵,带着手套的秀丽手指好像变成尖利的爪刃,带着破空声挥向拉雅。

    拉雅还想要继续格挡,哪知那秀手直接穿过防御刺向了他的身体,他大惊的狂吼一声,使用“歌声”将魔女震退。但四面八方又有蛛丝袭来,把他束缚在了原地。

    艾米偷袭不建功,又被震慑住,只好硬挨了一发旁边的神父装男子的炽烈光柱,整个人焦裂的倒在地上。

    拉雅见状一喜,却见艾米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原地只留下了一根魔杖。

    艾米给基克尔的叮嘱是在她使用魔杖替身后,将白天买来的的镜子放在战场的角落,看战局是战是退也好做计较。

    基克尔看到战事不宜迟,他从树上溜下来,把又镜子放在树下,又转移了自己的方位。

    此时却有那黑色劲装的男子和一个神父衣着的中年男人站在另一棵远离基克尔的树下,那男子边咳边说:“咳咳,真不愧是带来灾祸与疾病的魔女,你们这组参战者还真是难缠。不过没用,咳咳,我们可是来了三条序列。”

    中年男子给了庞看东有一瓶闪着金色辉光的圣水,庞看东灌了一口后,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

    拉雅则是用鱼鳞包裹住面部,直接屏住呼吸。

    他又是一击不中,吼道:“看东,别废话了,用你的能力找出那个御主。”

    罗萨戈一惊,没想到对方阵营中的御主还有特殊能力,他操纵秘偶又静静的后退了一个方位,心里想着莫橘怎样才能在御主和从者的双重围攻下存活。

    庞看东闭起双眼,再睁开时瞳孔闪烁着莫名的光,超能力指引他寻找着敌方御主基克尔的位置。只一会,他指向一棵树后,叫道:“找到了,在那边树下的草丛里。”

    基克尔正欲抽身离开,就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地上勾勒出来,向他探出了布满星光的手。

    基克尔极速闪身,避开这必杀的一击,拔出短刀劈向这个影子的手臂。

    那个影子见一击不成,又抛出两个卷轴,半空中现出银白的流光和浅绿色的晶锥飞刺向基克尔。

    基克尔动用从小就练习的身法,竟把全部的攻击都躲闪开来。

    那影子突然膨胀,变成一个身穿兜帽男子的模样,停在原地似乎有些惊讶。

    庞看东不止手指他,身体也不甘落下,他躲避着基克尔射来的劲簇,拿出一根长棍扫向基克尔的下盘。

    基克尔又是后跳一大步,一个后空翻躲避接下来的所有攻击,他快速攀上树枝,拉弓“嗖嗖嗖”五箭射向两人,又被兜帽男的一根法杖划出来的几道光波扫落到地上。

    艾米挥手又是几道冰霜,把和基克尔战斗的两人禁锢在蓝紫色的冰晶里。

    在四人的围攻下,基克尔和艾米显得左支右绌,他们本来就经过昨晚的战斗还没有完全恢复精力,如今又是频频现出劣势,他们只好摆起掎角之势互相支援。

    艾米即使面临如此险境也不忘展露她的魅力,表情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惹人怜惜,她面色惊慌,咬牙道:“我就算是魔女,也比你们这些卑鄙的偷袭者来得好。”

    “风暴在上,卑鄙,哈哈,你一个魔女还好意思说卑鄙,先前那些的暗算人陷阱是谁布置的?”拉雅笑道,自体内刮出一股狂风,他使出连环风刃。四面八方而来的薄薄利刃突向艾米的蛛丝,把它们卷了个七零八落。

    旁边的神父先融化了寒冰,又给了拉雅和兜帽男一瓶圣水,肃穆的说:“魔女艾米,你这条途径本身就代表着灾祸,想必你一路走过来也不会做什么好事。在主的怜悯下消散吧。”

    他们后侧站着那个头带兜帽的神秘人物,帽子下的相貌被一层朦朦的星砂遮蔽。只见他嘴中快速蠕动,隐秘无声的咒文随之发动,身周缭绕的各色星芒就一道接一道飞离,飞扑到基克尔身上。星芒凝缩成一个银色的匹练,缠住了基克尔的身体。

    情况越来越不妙,基克尔极速矮身,却发现动作慢了许多。他奋力回身一刀斩向庞看东,大叫道:“陷阱是我布置的,你们有什么怒火都冲我来吧。”

    见到星光璀璨,艾米情急之下发现了之前干扰的占卜有细微的差异,还有几道占卜与眼前这个雾蒙蒙星光的感觉不一样。

    她急中生智,尖叫道:“你们再下死手,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让旁边窥探的人捡个渔翁之利。”

    安静之中,罗萨戈见四人的目光都在艾米的指引下往他这边注视,无奈的让秘偶离开了阴影,但自身还是躲在一边,保持着冷漠的神情。

    战局又有剧变,周围居然还有敌人在窥视。四人眼神警惕,继而摆好阵型与魔女对峙起来。

    庞看东更是大惊,他居然没有发现罗萨戈在他们后面跟着。

    形势往不妙的方向滑去,拉雅不容她再吵闹,只想速战速决,他猛一握拳,手中竟然有雷电缠绕,须发怒张,似乎随时准备再次冲上来。

    艾米急道:“也许我们可以不用打打杀杀,毕竟梅林不也没说第一轮结束的条件吗,可能还要凑齐所有序列才能进入下一步呢?我们完全可以停下手来谈谈。”

    拉雅被逗笑了:“你不觉得22条序列有点太多了吗,许愿机的恩赐是奇迹,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可没有资格得到。”

    那个歌颂者途径的神父也说:“序列之间不打打杀杀,难道是靠打牌获得胜利吗?你未免也太可笑了。”

    基克尔不忿大声喊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作恶多端有什么证据吗?艾米她不是邪恶的魔女,她还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她的愿望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艾米捂住了嘴,基克尔也不挣扎,只是泄气了般,眼底的愤恨中带了一丝疯狂。

    庞看东走到拉雅身边,低声说道:“我的眼睛看不清藏在树后面的那两个神秘人的来历,由于距离不够和脸部被遮挡,御主面板也没有反应。而且我的超能力眼睛被他们干扰了。”

    这时兜帽男子也还想动手,没等星光亮起,神父就把他拉住了。

    但见艾米在绝望的压迫下,痛苦的尖叫一声,发饰上的闪耀着纯净光辉的宝石一颗又一颗的接连着透亮,她弓着腰,捂住头部,整个人发出刺眼的光芒,照得整片战场好像都被凝滞了。

    基克尔也屏息贴靠着她,手背上“弓与箭”形的律令不规则地闪烁着红光,他已经准备好了发动律令,可以随时回复艾米的状态。

    这四人见此一凛神,见她似乎想发动看起来威力奇大的神奇物品,不敢撄其锋芒,先撤去包围圈,朝艾米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艾米站在原地,蓄势待发,看着他们又聚在一起,似乎商讨着,兜帽男又发出罗萨戈听不到的声音,那个歌颂者途径的中年神父也连连摇头,似乎有些争执。

    最终庞看东的分析压过了他们的讨论:“那两个神秘人现在还不发一言,如果两人都是从者选择加入魔女平衡的话,场面就会变成四对四。那个魔女看样子拼死也要带走一两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疾病’会越来越严重,最终我们也讨不了好。律令用在这里也太不划算,还要防止神秘人给魔女自爆的时间,然后趁着我们受伤捡漏,不如就这样......”

    拉雅这时已经平息了“暴怒”状态,状若思考了一番后,说道:“你是御主,你说的也有道理,就这样吧。”

    最终他们内部还是达成一致,转头宣布了商议结果。

    基克尔和艾米无奈,死亡的压力下不得不同意了他们的条件。

    罗萨戈方面也沉默,算是通过了决议。

    几分钟后。

    在场的光之祭司脸色肃穆,他双臂张开,用古赫密斯语庄重的说道:

    “万能的主在上,我在此宣告:魔女艾米和御主基克尔在之后的许愿机战争中,如果面对拉雅,庞看东,我,尼泊尔,现场不知名的两位旁观者时,必须帮助他们渡过一次危机。作为交换,我们四人原谅魔女的冒犯,停止对他们出手。”

    基克尔和艾米只好应声道:“是的,我们同意。”

    光之祭司点点头,说道:“神说:契约生效。”

    一股温暖的阳光涌入了在场所有人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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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传来“全知的神啊,请您告知我为何邪恶的魔女还能逍遥自在。”,

    “你的御主也同意了,别不服气。”,

    “你来你也一样。”的喧哗声,惊扰了一片安睡的飞鸟。

    罗萨戈看着那四人边走边吵吵嚷嚷的离开,让秘偶从丛林中慢慢走出,露出身形。

    “你们今天算是运气好。”

    他操纵着秘偶,对仍然保持着警戒姿势的基克尔和艾米说道:

    “那群人好像并没有用尽全力,至少属于他们的【神奇物品】一个都没有动用。看来即使有公证人存在,他们对队友也不太放心呢。”

    艾米保持着客套的微笑说:“谢谢你提醒,神秘人先生。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帮助。”

    秘偶低着头,沙哑的哼哼道:“不得不说你们真是有勇气呢。今天也算收获颇丰,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的良辰美景了。”

    说罢一甩披风,无视一片狼藉的战场,走进了丛林的阴影中。

    其实罗萨戈也没有把握强行留下这两人,他先前想,若有机会,乘魔女夜晚给予御主欢愉时,来一波先手偷袭。现在见事不可为,他做好身形的隐藏,退进了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艾米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抬手擦了擦白皙额头上的汗珠,转头俏皮的笑着对基克尔说:“呼呼,今天差点玩脱了,幸好白天买的东西都用塔罗物流送回去了。刚才的这位看来是幕后操纵一类的序列呢。”

    见他不说话,艾米瞬间就把头一矮,眨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基克尔大人,别生气嘛。虽然我们钓鱼不成反而吃亏,但我们后面一起再想办法,一定能获得优势的。”

    基克尔看着她可爱的面容,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他回想起刚才险死还生的情景,背靠着他的身体即使不停颤抖也还要勉力支撑。

    他脸扭到一边,默默地说:“嗯,我们一起走下去,一定会实现我们的愿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