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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黄雀遇鸢

    那人眼见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被这怪给挡了去,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由地怒意上涌,挥剑直指赤蝎,赤蝎虽然口不能言,此刻也在不断发出阵阵嘶声,像是痛苦的哀鸣,又像是挑衅的尖啸。

    “那就先解决了你,再杀那小子”短暂的平静过后那人再度出手。

    赤蝎头颅高耸,全身战栗,爆燃的战意涌出,周身黑雾蒸腾,意欲立报刚才的一剑之仇。

    大战一触即发,场中呼呼作响,片刻之间那人和赤蝎已经相攻数十合。

    透过弥漫的黄沙,乐川紧紧盯着场中,却惊奇的发现,赤蝎周身的紫色鳞甲竟然在这激烈的搏杀之中片片褪去,此刻的它通体包裹着一层暗黑鳞甲,在月光照耀之下,每片黑色鳞甲上似乎都有着一道波纹忽隐忽现。

    “黑炎蝎“!乐川心内暗惊“想不到这赤蝎竟然在这般境地进阶了,现下它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得助它一臂之力。“

    激斗仍未停歇,乐川紧盯那人的一举一动,不久,灵光乍现“就是现在”,瞬间,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恍若流星,一闪即逝,一招“雷蛇”剑式已然贯穿那人前胸。。。。。。

    乐川双手叉腰,大口地喘着粗气,旁边的黑炎蝎也像是玩累的孩童,耷拉着巨螯,蝎尾垂沙,趴在地上。

    片刻之后,气息稍定,乐川在那人身上摸索一阵,找出一块将军府执事腰牌,还有两只小巧玉瓶,一只翠色,一只白色。

    乐川打开看了看,惊喜地发现一只里面是辟谷丹,另一只里面是青元丹,虽说都只是最基础的丹丸,可是对于乐川这个山野散人来说,也算是不可多得了。

    那黑炎蝎静静地呆在一旁,也没有再向他攻击,仿佛这一场摩战之后,一人一蝎之间已然有了同袍之情了。

    乐川急忙将两种丹丸各取两粒出来,自己各服一粒,又将另外两粒投向那黑炎蝎,那蝎仰头接住,随后一人一蝎各自就地吐息。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之后,乐川缓缓起身,消耗的体力和体内真元都回复了七七八八,一旁的黑炎蝎也已恢复精神了,正兴奋地抖擞着崭新的黑色尾刺。

    “蝎兄,你我不打不相识,今日多谢了,咱们后会有期”乐川向黑炎蝎拱了拱手道。那蝎怪好似听懂了一般,也发出两声“嘶嘶”的叫声回应,摇晃着两只巨螯向沙海深处行去。乐川目送蝎影远去,一个箭步向前方射去。

    。。。。。

    数日后,千里之外,清德城。

    又一个雨天,雨下的很大,肆意倾泻的珠帘,遮蔽了眼前的一切,天地仿佛又回到了初始的混沌。

    街道上汇聚了一条条小河,整座城都氤氲在嘈杂的潮湿里,此刻的城像一叶灰色扁舟,俗世沉浮,仿佛一切都要随着河流飘走。

    除了雨声,只剩寂静。

    寂静,给人安宁,人们因为这雨,也可洗去终日的奔波,暂歇在这随波摇电的游船里。

    此刻的喧闹之处恐怕只剩城南的书院了,阵阵清朗的诵读声响起,是先生在淳淳教海:要正德、要为己。书院里都是些寻常人家的孩子,大户人家都有家塾,也都白觉自家孩子金贵,断不肯将孩子送来这里的。

    书院的老吴先生,早年中过举,可再往后便屡试不第了,他性情酒脱,原本就不是个执着名利的人,便在此安心做起了同乡子弟们的授业先生。

    朗朗书声充盈着生气,淅沥风雨伴随着愁绪,乐川此刻正坐在书院的门房里。

    数日前,马不停蹄地狂奔三天之后,乐川离开了靖州,来到了武州的清德城,随后又在城中盘桓了三四天,终于在前天,苦苦衰求吴先生许久,才得以在书院找了个门房的差事。

    原本书院只有吴先生和杂役阿贵二人,吴先生本不愿意留下乐川,因为书院拿不出钱来再养一个人,书院所收的学费,除去日常维护书院还要负责学童们的午饭,所剩无多的部分也只够吴先生和阿贵二人勉强养活家里。

    乐川提出不要工钱,只要供他吃住就行,又说自己无家可归,流落至此,身无分文,要是吴先生不收留他,他只有饿死街头了。

    吴先生见他说得可怜,加上得知他虽然身形像个大人,其实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比书院里的学童们大不了多少,一身破烂衣衫,又蓬头垢面,不免心里不忍,转念一想,白己和阿贵年纪也大了,多一个人帮帮手也好,这才答应留下他。

    乐川看着门外下个不停的雨,心里又急又苦,因为就在他来到武州的那天他就发现他体内的星漩全都渍散了,此刻的他就跟一个刚刚踏入修行门槛的朝露期修士一模一样,朝露期,顾名思义,修士的入门阶段,体内的灵气就像早上的露水一样,太阳一出来就消散无形了。

    乐川无奈才百般恳求吴先生收留,他现在最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身份隐匿下来,要不然哪天一不小心就被卓骁的人给灭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恢复修为,可是自己又搞不清楚原由,只得在这里先安顿下来,慢慢想办法,好在出了靖州地界,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什么事。

    乐川每日除了帮书院干些杂务以外,剩余时间便在门房里巩固体内的灵气露珠,朝露期修士周身共可凝结四百零九颗灵气露珠,待到四百零九颗灵气露珠尽皆凝实,便到了瓶颈了。

    经过半个月的苦修,乐川凝实了一百八十三颗灵气露珠,这速度要是个刚入门的修士,那可以说是世间罕有的绝世奇才,可他是无奈重修,也只有悻悻了。

    这天一早,乐川刚把书院打扫完毕,吴先生便将他叫了过去:“小川你上午就不要做你别的事情了,你帮我去送一封请柬吧,就在城东,交给博文馆的乔训导。”

    乐川接了请柬便出了书院往城东走去,算上刚来的时候,这是他第二次走在清德城中,与上次的惶惶无措不同,此刻的乐川显得轻松许多,一番走马观花,乐川觉得此城算得上一座大城,从书院走到博文馆用了大半个时辰。

    这博文馆乃是清德城的贡院,是朝廷举办乡试的地方,乔训导乃是本府的八品学官。

    乐川将请柬交给乔训导之后,便往外走,听见旁边屋内有人小声嘀咕:“听说了吗,府台大人家里最近可邪乎了”

    “可不,听说一到了晚上就闹鬼,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谁知道呢”

    “难说,说不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事情,怕旁人打扰,就编这些瞎话吓唬人”

    屋内的声音很小,可乐川是修士,五感远胜于常人,所以才无心之下听到了他们的闲谈。正所谓“怪力乱神,子所不语“。这些学官竟在这贡院之内谈论这些荒诞之事,难怪他们要压低了嗓子,这般偷偷摸摸。

    不过这也让乐川起了兴趣,由于自身的不明状况,现在的他不准备放过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希望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能有助于自己早日恢复境界。

    入夜,乐川收拾妥当,一身夜行装扮,他决定当晚就去探一探张知府家里。

    张府位于城东白岩街,乐一路潜行至此,已是深夜了。

    乐川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翻身入院,院内不闻一丝声响,正思索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藏身,就只听见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一阵男子颤抖的声音。

    “回禀阴差大人,下官真的不知道您说的秘宝是什么啊,下官要是有的话,一定早早交出来献给阴差大人您呐。“

    “死到临头还不老实,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将你带回地府,让你好好尝尝剥皮抽筋,腕骨穿心的滋味。”

    乐川悄悄潜至屋外,透过缝隙向内看去,知府张向同身着睡袍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白胖的脸上涕泪横飞,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正满脸惊惧地苦苦哀求着什么。

    在他面前有一身着绿袍的蒙面之人,左手抬至身前,指间垂下一只绿色圆球,圆球随着那人的手腕晃动,左右摇摆,表面浮现诡异纹理,好像一只绿色眼睛一开一合。

    那绿袍人声音稚嫩,乐川听来觉得应该跟他年纪相仿,虽然带着面罩,可形貌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不知为何,张向同却害怕成这个样子。

    乐川正不解之时,鼻内忽觉一丝微弱香气,香气似有似无,可就在吸入瞬间,竟然让他有了些许灵台失守的感觉,

    虽然这感觉只在刹那之间,可还是让他一惊,“有古怪”,乐川当即屏住呼吸,灵气汇聚双目,渐渐看清楚了,那绿色圆球在摇摆之间,正一阵阵向外释放游丝般的薄雾涟漪,这涟漪隐隐有灵气波动。

    “看来这绿球应该是个执符了,张向同是被其散发的药力影响,产生幻觉了”

    “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说不说“绿袍人压低嗓子故作威严道。“下官实在不知道啊”张向同一边哀求一边下拜,“砰“,竟然晕过去了。

    “到底是寻常人,这般不济,这下麻烦啦,我只好自已动手去找了“那人自言自语道,乐川听着这清脆悦耳的声音,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个姑娘。

    那姑娘收了手里的绿球,蹑手蹑脚地在张府里翻找了起来,乐川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眼看他把张府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先前所说的什么秘宝,倒是发现这姑娘手段倒是够硬,张府上下,只要是活物,都被她迷翻了。夫人、丫鬟、小厮、奴仆,就连看门的两条大黄狗也不例外。

    “真烦人,这都几天了,还没找到”姑娘有些焦急道。

    “你告诉我是什么东西,我帮你一块儿找,怎么样?“乐川道。

    原来乐川跟了这好一阵子,发现这姑娘应该也是个修士,可灵气微弱得不像样子,应该是刚刚入门吧,可又不像是有宗有派,更不像是修士家族的人,因为宗派弟子或者修士家族的入门弟子没有凝结一百颗灵气露珠是不会让他们外出办差的,况且这般行径也不像是委派的差事。

    “谁?“姑娘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显然吓得不轻,质问的语气都有了一丝颤音。

    “你先别管我是谁,我且问你,你深夜擅闯私宅,还迷翻了全院的人,到底什么居心?“

    “我想干嘛,与你何干,我警告你,趁我还没动怒,赶快离开,要不然,我可要让你吃点苦头“姑娘强装镇定道。

    “哦?是吗?我不信“乐川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姑娘手腕一抖,那绿色圆球再次出现在她掌中,乐川身形虚晃,鬼魅般出现在姑娘面前,探处两指,一把将圆球抓在了手里,随后拿着圆球端详起来。

    执符在修士中很常见,乐川缓缓注入灵力,绿色圆球表面的纹理便再次像个眼睛一样一开一合起来,“原来是个可以增幅药力的执符,还算有趣”。

    “把碧瞳还给我,这是爷爷留给我的,快点还给我”姑娘似乎真的着急了,说着便手握一柄纤细匕首向乐川刺来。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嘛,这就还你,这就还你,接着”乐川将执符向姑娘抛去,“到底能不能告诉我,你干什么来了?”

    姑娘收起执符,又看了看乐川,“别装蒜了,你不也是因为张知府家里有秘宝才来的吗?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是听说张知府家里闹鬼,这才来看个究竟的,谁知道真的有鬼,还是个女鬼呢”乐川打趣说道。

    “呸呸呸,你说谁是鬼,你才是鬼呢,你全家都是鬼”姑娘腮帮子气鼓鼓的。

    “好好好,我是鬼,那你能不能跟我这个鬼说说,你干嘛来了”乐川边说边扮起了鬼脸。

    “嘻嘻,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女孩被乐川川逗乐了。

    原来不久前张向同奉命抄了胡千户的家,这胡千户久任外官,是前两年才回乡归养的,他在外守关的时候,曾经从蛮人手中缴获过一件秘宝,这件秘宝据说被张乐同私藏了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这院子里都被你找遍了,要不你去张胖子身上找找”乐川道。

    无法,姑娘只得又在张乐同身上翻了翻,可什么也没发现。

    “我说女鬼姐姐,哪有你这么找东西的,你仔细点儿啊,不行把他衣服都褪了“乐川道。

    “啊。。。我才不要,要褪你去褪“姑娘娇嗔道。

    “那我可动手了,你不要偷看啊”乐川道。

    “我才不会“姑娘说着便抬手捂住了双眼,随后悄悄张开了些许指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