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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师门问责

    说着,他们踏进了马家庄,来到马大侠家大门口,恰恰碰上陈老五从里面出来,陈老五一见他们,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你们回来了,师伯、师叔都在盼着你们。”

    赵子荣不理他,问:“那夜在回雁峰下的小镇上是什么回事?你怎么不等我们就走了?”

    “赵大哥,这事以后说,你们先去见见师伯师叔吧,他们等急了。”

    司徒生问:“我师父和师伯们现在哪里?”

    “在马大侠书斋里议事。”

    赵子荣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奉师父命,到镇子上一走。”

    赵子荣一块大石放下来,幸而他有事去镇子,不然,我和师弟就无法先去见师母了。便说:“那你去吧!”他带着司徒生不先去书斋,直朝师母徐冰女侠住的楼阁走去。

    徐冰女侠一见司徒生,喜怒交集,面孔一沉:“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不回来了!”

    司徒生连忙跪下说:“师母,徒儿怎担得起这句话。”

    “你担不起?我问你,你跟白魔王那小女妖是什么回事?怎么点倒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杀害了他们?”

    司徒生连连磕头,将自己的经过—一说出来。赵子荣也在旁说:“师母,师弟一时年幼无知,也是出于好心,临峰山坡的事,更与师弟无关,梁定山他们还是师弟冒着生命去援救……”

    “荣儿,你也想包庇他么?梁定山他们真的没死?真的在凤女侠庄上?”

    赵子荣愕然:“师母,这话怎么说?”

    “糊涂的东西,王平野正是信了这畜生的鬼话,才叫人害了!”

    这下,不但赵子荣惊呆,司徒生也大惊失色,问:“王大哥叫人害了?”

    “畜生,你还问?他死在白魔王的掌下,这下,我看你怎么对你二师伯说。”

    司徒生惊得呆如木鸡,赵子荣怔了半天才说:“那陈老五怎么逃脱的?”

    “这——”

    这一问,倒把徐冰女侠问哑了。这时,肖飞雨上来了,他一见司徒生,眼火乱飞,喝道:“畜生,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赵子荣忙说:“师父,是我带他——一”

    “你给我也跪下。”

    徐冰女侠说:“飞雨,这不能怪荣儿,是我叫他将这畜生先带来见我的。”

    “你——?”肖飞而更冒火了,“这畜生有今日,都是你乎日纵容溺爱的好报应,你还想救这畜生么?”

    “飞雨,我看这事有些蹊跷……”

    “你别说了!”肖飞雨喝着司徒生:“畜生,给我滚起来,去见见你的大师伯、二师伯去。”

    司徒生慌忙站起,垂手站着。

    “你还站着干什么?跟我一块去。”

    “是!”

    徐冰说:“飞雨,这畜生的事,你们别轻率处置,千万要……”

    肖飞雨瞪了徐冰一眼,再不答理,带走了司徒生。他们一走,徐冰女侠急忙对赵子荣说:“荣儿,你快跟去看看,出了事,飞快回来告诉我。”

    司徒生跟着师父来到一座十分雅净的书斋,掀开竹帘,大帅伯韩飞林,二师伯仲飞云早已在座。这是当今玄武派的三大掌门人,也是玄武派的领导核心,没有大事,不聚在一起。大师伯韩飞林三绺长须,目光炯炯,内功之深,在玄武派中首屈一指。这时他一脸严峻地望着司徒生。二师伯钟飞云满面含怒,短髯如扎针,眉宇间隐透杀气,瞧也不瞧一下司徒生。书斋内气氛异常,鸦雀无声,两位侍候师伯的小道童垂手站在一旁。司徒生虽然是问心无愧,见到如此情景,也忐忑不安起来。

    肖飞雨说:“小弟已将劣徒带来,听候两位师兄发落。”

    钟飞云说:“发落什么,废了算了!”

    韩飞林说:“还是问向,叫他死而无怨,也借此儆戒其他不肖子弟。”

    肖飞雨朝司徒生喝了一声:“畜生,还不跪下,向师伯请罪?”

    司徒生只好跪下叩头请安,然后垂手立在一旁。

    韩飞林瞧了一下司徒生,问:“司徒生,你是不是在林中酒店出手点了武陵的几位师兄穴位,救了那两个女妖?”

    语气的冰冷,使司徒生倒抽了一口冷气。显然,大师伯已不象过去亲切地称他为“生儿”了,现已将他视为路人。司徒生谨慎地回答:“师伯在上,容不肖弟子详禀,弟子见……”

    钟飞云一声断喝:“大师伯在向你有没有这样一回事,嗯?”

    司徒生只好应道:“有!弟子当时实不知她们是五莲峰的人。”

    韩飞林又问:“山镇那夜,你也不知她们是邪教的人么?”

    “弟子已知道了!”

    “知道了,为什么还出手点了你梁师见和净清道长的穴位,去救那小妖女?”

    “弟子担心她一死,武林中的仇杀将接踵而至,流血不已,所以……”

    钟飞云又是喝断:“你还敢巧言令色么?”

    韩飞林说:“你是想化干戈为玉帛?”

    “弟子的确渴望大家和平相处。”

    “胡说!”钟飞云道,“你是不是看上了那迷人的小妖女?”

    司徒生大惊,跪下磕头说:“二师伯,弟子若有这不良之念,鬼神不容,遭天殊地灭,死无葬身之地。弟子实望武林从此不再仇杀不已。”

    肖飞雨说:“畜生!自古邪正不能共存,你难道不知道么?”

    “这——”

    司徒生一时不知如何辩答。韩飞林点点头,说:“先叫他饮杯茶吧,再问下去。”

    这时,一位小道童捧上一杯茶给司徒生,司徒生不知何意,一时吓得不敢接。肖飞雨叹了一声:“畜生,还不快饮?”

    司徒生不敢违抗,接过茶一饮而尽。他哪里知道,这是玄武派特制的一种药,名为化功丹,溶于茶中、酒中,无色无味,人饮了下去,三日之后,便会感到内力源源外泄,人如同虚脱,仿佛大病一场,再也没有劲力了,几十年苦练的武功,全部废掉。此后,他只能指点别人练功,自己再也无能与人争强夺胜了。这种化功丹秘方,玄武派代代只传一人,专门用来对付本门派的不肖之徒。现在掌握秘方的,只有韩飞林一人知道,再无别人。只有在他临死之时,再将秘方传与他认为可靠的掌门接班人。司徒生做梦也没有想到,玄武派三大掌门人已将他作为叛徒了,首先将他的武功废掉,然后再视其罪恶大小,或处死,或开除。当年云中子用来对付西门子,也用此丹,幸而给机警过人的慕容垂知道了,一指将茶杯弹飞,并重伤了云中子,救走西门子……

    韩飞林见司徒生饮完茶后,又问:“司徒生,梁定山等人在途中遭人暗算杀害,是怎么一回事?”

    “弟子实不知道。”

    钟飞云瞪了眼问:“你不知道!?”

    “弟子不敢撒谎,当弟子见到谭六哥,才知道梁三哥遭人暗算,弟子冒死前往相救,最后幸得江南双侠张女侠赶来,弟子才……”

    钟飞云怒极暴发出哈哈大笑:“好一个同门师兄弟,冒死相救,想不到你这样小小年纪,说起谎来,老奸巨猾也感到逊色。”突然厉声问:“我问你,王平野是怎样死的?说!”

    司徒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肖飞雨喝道:“畜生,正因为王平野相信了你一派胡言,才遭到邪教高手的杀害,惨死岭南山中,你还敢在此撒谎?”

    “轰”地一下,司徒生有如晴天霹雳,半晌也不能出声,久久才定下神来,怔怔地问:“王大哥真的死了?”

    钟飞云恨不得一掌送断了司徒生,他逼过去:“你是不是以为陈平水也死了,没人作证?幸而平野极力掩护了他,以身相救,才使平水从魔掌中逃回来报信,这一点你没有想到吧?”

    肖飞雨说:“畜生,你真是不可救了,至死不悟。”

    钟飞云说:“勾结邪教,残杀同门,这等劣徒,留下何用,肖师弟,断决了吧!”

    肖飞雨说:“畜生,还不拔剑自刎?难道要为师出手么?”

    司徒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片好心,遭到如此误会,落到现在的下场,连申辩的余地也没有,怪不得慕容垂老前辈三番四次警告自己,韦妈妈和小魔女说自己有生命之危,自已逐一片天真,相信师父、师伯会明道理。自己死不足惜,可惜负了师母多年的抚养之情和韦妈妈小魔女的好意。想到这里,司徒生万念俱灰,拔出剑来,准备自刎。突然,“当”地—声,窗外暗器破空而来,将他手中利剑击飞,直插柱上,一个人影,从窗外倏然穿入,说声:“生儿,慢动手!”

    众人—看,都愕然了,是玄武派的唯一女侠徐冰,她以轻功在玄武派而显名,连武当派韩飞林也敬她三分。

    肖飞雨皱皱眉:“你还要包庇他么?他已是死有余辜了。”

    徐冰说:“生儿虽然糊涂,但并没有同邪教混在一起和残害同门师兄弟,你们冤屈他了!”

    韩飞林不悦地问:“徐师妹,你有何证据说冤枉了他?”

    “钟师兄门下的梁定山、谭平川没有死,真的是生儿所说的,他们在凤女侠庄上养伤。”

    韩飞林不大相信:“真的没死?”

    “大师兄,你看,他们不是回来了?”

    果然这时,梁定山和谭平川走进来,双双跪下向师父、师叔伯请安。

    钟飞云瞪大了眼:“是你们!?”

    原来徐女侠见司徒生跟随肖飞雨走后,一想不妥,打发赵子荣暗暗跟着来看,再想一下,还是放心不下,自己也跟了出来,恰恰碰上了梁定山、谭平川伤势稍好赶了回来。徐女侠又惊又喜问:“你们没死?回来了?”

    梁定山将自己的遭遇略说了一下,徐女侠说:“快,快去见你们的师父和大师伯,不然,生儿可危险了!”她耽心出事,抢先赶来,远远从窗口看见司徒生拔剑自刎,一怔,迅速发出暗器,弹飞了司徒生手中之剑。她发射暗器的功力真是恰到好处,既震开了剑,又不伤人。不论在武功上和人品上,她都比肖飞雨高出一筹,江湖上人们敬称她为武夷女侠。可惜她还是来迟了一步,虽救下了司徒生,但司徒生十几年来苦练的武功,给化功丹全废掉了,今后连文弱书生也比不上。文弱书生多少还有一点缚鸡之力,他连缚鸡之力也没有。

    当下梁定山答道:“师父,是弟子回来了,要不是司徒生和张女侠,弟子几乎不能再见师父师伯和师叔!”

    韩飞林问:“梁定山,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梁定山—一禀告自己一行的经过和遭遇,韩飞林和钟飞云一时无语,徐女侠说:“两位师兄,这是不是错怪了生儿?我迟来一步,生儿就完了!”

    韩飞林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说:“师妹,虽然我们处置严厉一点,但并不完全错,他出手点了梁定山,冒犯了峨嵋山的净清道长,却是事实。”

    钟飞云说:“那我门下王平野怎么死的?”

    徐冰剔了下眉毛反问:“你认为是生儿吗?生儿从小由我抚养成人,他的人品、心地我比谁都清楚,他绝不是像你所想的那种居心险恶的小人,他心地善良,更不会当面说谎,行为光明磊落可照天地。”

    司徒生一向只听到师母责备自己,要求严格,从来没听过师母赞许自己,现在听到师母出于义愤,公开赞许自己,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师母对自己,有如严父慈母集中一身,恩重如山啊。正想上前劝师母别为了自己得罪二师伯,而二师们却说:“冰妹,你说得过分了!”

    “我哪一点过分了?”

    韩飞林说:“师妹,别过于偏激,王平野之死,他不能没有责任。”

    “大师兄,你这话我反而不明白了,生儿有什么责任?他是神仙,能算出何日何时何地会碰上王平野,事先叫邪教人埋伏,等候王平野的到来,出手杀害?我还怀疑王平野之死,到底是不是邪教人所干的,还值得深思。”

    钟飞云勃然变色:“师妹,你认为陈平水的话不可信?”

    “二师兄,我正想问问,王平野是怎样死的?”

    “他碰上了邪教的高手,丧于血掌印下。”

    “那么说,是邪教白魔王了!二师兄,王平野的武功比陈平水武功如何?”

    “他当然比陈平水高出三倍有多,师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妹有些奇怪,王平野的武功既高陈平水三倍有多,听陈平水说,那人在三招之内,就丧了王平野,而他居然能逃脱,你不感到奇怪吗?”

    “那是王平野极力掩护了他。”

    “王平野自身难保,三招就招架不了,他有能力掩护陈平水?高手发招,三招只在刹时之间,陈平水能逃得了吗?”

    “你认为陈平水的话不可信?”

    “二师兄,小妹不敢这么说,但我们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辞,不让司徒生申辩。古人都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为什么只相信陈平水,不从多方面打听,逼司徒生自刎?”

    韩飞林不悦地说:“师妹,不管怎么说,子生去救那小妖女,就大错特错了!”

    “这样就逼他自刎?”

    “自刎是苛刻些,但也难以再容他在玄武!”

    “大师兄,我不同意这样处置。”

    肖飞雨担心妻子闯下更大的祸来,连忙喝止说:“徐冰,这是玄武派的教规。你怎能这样?饶子生一死,已是二位师兄的宽洪大量了!不然,峨嵋派也笑话我们对不肖弟子处置不严,管教无方。”

    “你——”

    徐大侠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司徒生一听要将自己赶出玄武派,比死了还难受,但又怕师母为了自己,与师伯们闹翻了,更一发不可收拾,赶忙过来向师母下跪,恳切地说:“师母,都是我的不肖,连累了师母,徒儿千不是、万不是,还请师母看在徒儿份上,以玄武派团结为重。”

    徐女侠痛心地说:“畜生,你就生愿受除籍的处置?”

    “这是徒儿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师母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徒儿今生今世也难报答,但愿来生变为犬马,再来报答师母,徒儿就此告别了!”

    徐女侠不禁流下泪来:“生儿,你这苦命的孩子,没爹没娘,在世上举目无亲,你要去哪里呵!”

    司徒生也不禁唏嘘起来,仍强吞泪水,说:“徒儿想天下之大,何愁没容身之地?”其实司徒生什么地方也没想去,他只想跑到一个荒山野岭的地方,拔剑自刎,了此一生算了。这时他灰心已到极点,也伤心到了极点,感到自己活在世上没有什么意思。所以说,“徒儿走后,望师母将我这不肖弟子忘掉了吧,就算没有我这个人,只是我辜负了师母一片苦心抚养之情,来生来世必报此恩。”说完,又磕了三下头,站起来便走。

    徐女侠连忙叫住:“生儿,你别走,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的。”

    司徒生只好站住,问:“师母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随我来吧!”

    徐女侠瞧也不瞧她的丈夫和二位师兄,带着司徒生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梁定山和谭平川早已在一旁看得不忍,何况司徒生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只是由于长辈在争执,不敢插话。玄武派等级非常严格,师辈在谈话,手下弟子不能随便说话。尤其是武陵一派,更为严格。掌门人是一派的无上权威,只要他认为你是叛逆,便可随便处死或赶走,他的话不容反抗。就是同辈的师兄弟,师兄可以命令师弟做这做那,不得违抗,不然就是目无兄长,犯上作乱。师兄还可以任意惩罚师弟,轻则喝叱,重则鞭打。现在梁定山和谭平川见司徒生随他师母走了出去,便双双一同跪下,为司徒生求情。韩飞林皱皱眉,一挥手:“别说了!”而钟飞云喝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想学那叛徒?给我滚出去。”

    吓得梁定山、谭平川再也不敢出声,叩了一个头,诺诺应是,退了出来。谭平川说:“三哥,这下可苦了司徒贤弟了!”

    梁定山紧皱一双眉不出声,蓦然,他们见陈老五陈平水从外面而来,陈老五一见他们,既愕然又有点惊恐,脱口而出:“三哥,六弟,是你们?”

    谭平川说:“五哥,你以为我们死了吗?我们没有死,赶回来了!”

    梁定山却不由问道:“我不是叫你护送八弟回武陵吗?现在八弟在哪里?”

    “三哥,我在途中听说你们遇害,连忙将八弟安顿在我一处朋友的家中,赶到出事地点,一看,只见地上除了血迹,什么也没有,我心想,你们一定全部遇害了,便立刻奔来衡山向师父禀告。”

    “你认为这是司徒贤弟干的?”

    “不是吗?人人都这么传说呀!”

    谭平川踩着脚:“这下,你可害了司徒贤弟了!”

    “我怎么害了他?王大哥也是因为听信了他的话去张女侠庄上看你们,途中也遭到毒手,这个叛徒,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为大哥报仇哩!”

    梁定山喝了一声:“你胡说什么?”蓦然,他想起了徐女侠与师父的争执,冷冷地问:“大哥死了,你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是大哥掩护我……三哥,你怎么了?”

    “杀害大哥的是什么人?”

    陈老五不由心头一怔:“当然是五莲峰邪教了!”

    “是白魔王?”梁定山盯着他问。

    “我也不知是不是,只见他出掌如风,凌厉异常,我自知敌不了,拔脚便逃……”

    “你就丢下大哥不管了?”

    “是大哥叫我先逃的。”

    梁定山瞪了他一眼:“贪生怕死的东西,你就不能掩护大哥?”

    “我……”

    谭平川说:“三哥,说不定五哥受了伤,大哥叫他先走。”

    “是呀!”

    梁定山不再问下去,想起了师婶徐女侠的一句话:“高手发招,迅速如电,三招只在刹时之间,何况是江湖中闻名的白魔王,陈平水他能逃得了?”难道这里面有古怪?陈老五怕梁定山再向下去,忙讨好地说:“三哥,你们还没有用饭吧?我带你们去,马大侠家可大了,你们会走错的。”

    “不用了,我们在镇上已吃过。”

    他们三人在这里谈话,在徐女侠的房中,徐女侠也在和司徒生谈话。徐女侠叫司徒生坐下说:“生儿,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明,怕你分神,不专心练武习文,误了你一生,现在,我该对你说清楚了!”

    “师母,什么事?”

    “是有关你的身世。十七年前,我在河北HD经过,看见一个单眼的黑汉子,带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那孩子哭哭啼啼,嚷着要妈妈,那汉子却左一掌右一掌打那孩子。我看了不忍,上前喝问:‘你为什么打这孩子?这孩子是你的吗?’那汉子掉头一看见是我,吓得丢下孩子就逃跑,我喊也喊不转他回来,感到奇异,他怎么丢下孩子不要了?这时,旁边有位当地人悄悄告诉我,那单眼汉子叫‘独眼黑狼’,是一个专门拐骗小孩卖的恶棍,大概他误认为我是那孩子的妈妈,吓得跑了。”

    “那孩子呢!”司徒生耽心地问。

    “生儿,那孩子就是你!”

    “是我!?”

    司徒生一下愕然,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且在十六岁以前,他一直认为师母就是自己的妈妈。偶然间,赵师兄说他不是师母的儿子,他还不相信,以为是师兄跟他开玩笑。赵子荣说:“师父姓肖,师母姓徐,你要是他们的儿子,为什么不姓肖,却姓司徒?”他一想,是呵!哪有儿子不跟父亲姓的?便跑去问师母,师母脸一沉:“谁说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少去听那些胡说八道的话。”

    “那我为什么不姓肖呢?”

    “我将你过继给一位姓司徒的朋友,你跟他姓,懂吗?”

    “那姓司徒的呢?”

    “死了!今后不准你再问,再问,看我不抽打你一顿,跟我练武去!”

    事后,师兄赵子荣也受到了师母的责骂,一直不敢再跟他谈这件事。直到了十九岁,他才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真的不是师母的亲生儿子,是个无人要的无父无母的孤儿……

    现在听师母一说,自已从小给人拐骗出来,不禁愕然了!

    徐女侠继续说:“当时我问你家在哪里?爸爸妈妈是谁?你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说。我也曾带着你到HD附近一带地方去,没人说丢了孩子。显然,你不是HD人,是独眼黑狼从远地把你拐到HD卖的。这样,我便把你带回武夷山。我从你衣襟上绣的两个‘司徒’字,因此我给你取姓为‘司徒’名‘生’,希望你经过这次磨难,今后能安安宁宁,生活美满,不再遭到什么波折,想不到你现在又……”

    司徒生连忙跪下叩头:“都是徒儿不肖,辜负了师母的一片苦心用意。”

    “生儿,看来你没有错,错的是你师父和师伯们,使你受委屈了!我祈望你受了这次委屈,千万别自暴自弃,心灰意冷。”

    司徒生一怔,暗想:难道师母看出了我有自尽的念头?又叩了一个头:“徒儿不敢忘师母的教诲。”

    “你站起来吧!”徐女侠说着,起身从自己随身带的行装中翻出一个小布包出来,打开,里面有一套三岁孩子穿过的旧衣裤,说:“生儿,这是你当年穿的衣裤,我一直珍藏着,希望有那么一天,你的父母凭这套衣裤将你相认。我本来准备你这次从岭南回来,叫你到江湖走走,一来增长知识,二来访问父母,现在既然出了这件不幸的事,你就到江湖上走走,寻找你的亲生父母,纵然你父母真的不在人间,你也应该尽一颗人子之心,慰藉他们在天之灵。也有可能你父母仍在人间,那你们父子、母子相认,也了却我这一桩心事。”

    “是!”司徒生极其感动地说。

    “凭你现有的武功,略可自卫了,这是我放你出外走动的原因,但你千万不能恃艺逞能,更不可恃艺凌人,这是一个练武的人应有的武德。”

    “徒儿谨记师母的教训,绝不敢恃艺逞能。”

    “好吧!你可以走了,但愿你们父子、母子相会相认,也愿有那么一天,你再返回玄武。这是一点碎银,你带在路上用吧。”

    司徒生含泪告辞师母,离别了马家庄。要是徐大侠知道他服了化功丹,就是生愿冒犯玄武派的森严教规,也不放他走了。

    司徒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马家庄的,他像一只离群的孤雁,也像路边无根的野草,漫无目的地走呵走呵,既没有走回小市镇,也没有向有人烟的村庄走去,而是信步向荒凉的山野中走去。他感到自己一颗心空荡荡的。他想不到自己一片好心,落到如此结果,真应了怪老人的话,玄武派害他不得,他走了师叔祖西门子的一条路,给驱赶出来了。

    这时,日近黄昏,晚霞殷红,归乌投林,远处村落,炊烟袅袅。他望着天边的晚霞,近处的投林归乌,百般感慨。鸟还有个归宿的地方,我司徒生,今后往何处去呵!突然之间,树林里转出一个人来,一声冷笑:“姓司徒的小子,我看你往哪里走!”

    司徒生一看,是武陵派的陈老五。陈老五怎么在这里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