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兰德尔
又是炎炎夏日，邓肯让羊群自由的吃草，他坐在树荫下从衣服里掏出一张折痕几近断裂的老旧纸张。这是他从助手巴隆处得到的，纸上是一段祷告词。
“圣光……圣光……爱驰喔艾楼娃……艾楼艾即爱驰……”
邓肯认真地学着，现在学习认字，是他牧羊时打发时光的主要手段。他的学习方法很笨，先将巴隆的祷言背下来，然后对照着纸上的字一个一个的学习。这种办法并不牢靠，因为巴隆并非一字不差地背诵祷言，所以短短几句话，就出现两次记忆中的句子和纸上的单词个数不同的现象。每当这个时候，邓肯总是一筹莫展。
幸运的是，两个月前罗姆河奴隶农场来了一位叫克洛亚·萨内的新监工，他的小儿子兰德尔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他只有八九岁年纪，却能将教堂的圣典《圣光照耀万民》流利的读出来。对于奴隶们来说，这简直就是神迹。
有次邓肯向这个小神迹兰德尔请教自己背下来的语句和纸上写的字数不同的问题，兰德尔告诉邓肯，第一句不对等的原因是他背诵的语句里多了一个助词，第二句则是纸上就写错了，丢了一个词儿……兰德尔详细的把错误指出，帮助邓肯解惑。
为了答谢兰德尔，邓肯在牧羊时会采集一些野花送给他，让他带回家装扮餐桌。有时采集点蜂蜜、野果等，邓肯也会送给兰德尔，就这样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邓肯和兰德尔成为不错的朋友。
甚至兰德尔的姐姐帕芙拉也对邓肯别眼相看。毕竟肯追求知识又付诸行动的奴隶还是少见的。
克洛亚来到罗姆河奴隶农场的时机非常微妙，因为卡米罗已经和男爵大人申请退休，男爵大人挽留再三，卡米罗才答应最多干到今年的冬天。也就是说，新年之后，罗姆河奴隶农场的主管必定换人。
本来高登成为继任者的希望最高，克洛亚的突然到来，让这近乎板上钉钉的事儿又出现变故。两个多月的相处，农场的人发现克洛亚的行事风格和卡米罗很像，农场里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的监工，很自然的期待起克洛亚能够接替卡米罗。
高登是个精明的人，可惜过于严苛，甚至有时是严酷。监工们敬佩他的脑子，可又怕他的狠心。
特别是克洛亚得到老加文的友谊，这对于克洛亚是十分关键的。
罗姆河奴隶农场，表面上由主管和监工们管理着，可真正的主宰是老加文，只要老加文一句话，就能让管事滚蛋。说白了，老加文才是罗姆河奴隶农场的压舱石。
高登最近越来越焦虑，找牧鸭女麻烦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因为他知道，克洛亚是他难以抗衡的。他的家族只是男爵领地上的一个自由民家族，他已经是家族里的骄傲。可是人家克洛亚呢？人家的哥哥是男爵大人的书记员，替男爵大人管理着账目，是男爵大人座前会议中的一员。
这样的背景，不是他这个凭借脑子欺负欺负奴隶的自由民监工能够比拟的。
虽然身份差距很大、心中焦虑不安，高登没有放弃。
下午，收工之前，邓肯又采集了一束野花，有益母草、一丈红、金光菊、喇叭花……这些花的名字，还都是兰德尔告诉邓肯的。
将羊群赶回羊圈，邓肯拿着野花去教堂找兰德尔，除去读书，他就喜欢在教堂玩。不过今天邓肯没等到兰德尔，反而等到兰德尔的母亲和姐姐从教堂走出来。
邓肯急忙退到路边，微微低着头。
兰德尔的母亲和姐姐帕芙拉自然也看到邓肯和他手里的野花。兰德尔的母亲撇撇嘴，当做没看到，径直走过。帕芙拉路过的时候却突然伸出手。邓肯慌忙把花递给帕芙拉。帕芙拉拿着花高兴地快走两步追上母亲。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高登看到了，这让他眼前一亮。
“萨内太太，下午好。”高登脱帽行礼。
萨内太太也很礼貌的还礼，虽然她对于这个丈夫的潜在对手很不喜欢，特别是听闻了他对牧鸭女的所做作为后，更是心生厌恶，但表面上的礼貌还是要保持的。
她曾经和丈夫聊起过，如果他真的能够接替卡米罗成为农场的主管，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把叫高登的家伙给赶出农场。
“真是漂亮的花儿，只有萨内小姐这样的美人才能将这些野花映衬的如此美丽。”高登夸张地赞美道。
这让帕芙拉感到十分高兴，她也回了一个屈膝礼。萨内太太却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不过表面上却还是感谢高登的赞美。
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双方分开后，萨内太太严肃地对女儿说道：“帕芙拉，你以后不要再和叫邓肯的奴隶有接触，记住，不准你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母亲，我和他没有接触啊，这花是他带给弟弟兰德尔的，因为兰德尔偶尔会教他识字，这是作为奴隶唯一能拿出来的谢礼。这并不是给我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不要替兰德尔收花，记住了，别人可不会管这花是给谁的，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他们看到的是你接了他给你的花。这事情要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编造谣言，对于你的声望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萨内太太说道。
帕芙拉没有想到这么多，现在母亲这样一说，他也觉得自己冒失了。
如果白石城的朋友听到她接受一个奴隶的献花，会怎么想呢？
在来到罗姆河奴隶农场之前，她听到的关于奴隶农场的奴隶的事情不多，但大多数都不是好话。懒惰、狡猾、无耻等等是贴在奴隶身上的标签。还有最严重最可怕的一条，奴隶之间没有忠诚。这一点最好的证据就是他们喜欢在规定的冥想时间却溜号去钻小树林。
不过见到真正的奴隶后，帕芙拉对奴隶的认识有所改观，知道那样的奴隶并不是全部，但白石城的朋友们可没有改观啊。
帕芙拉看了看手里的花束，突然生出要扔掉的冲动，但她终究没有扔，为什么没有扔呢？她自己也不明白。
就算没有扔，可那本来赏心悦目的花儿变得平平无奇且有点让人讨厌了。
这件事过后第三天，邓肯照常赶着羊群归圈，清点完数目后，贝卡斯突然告诉邓肯说道：“邓肯，明天你就不用来牧羊了，高登先生正缺少一个助手，这个美差落到了你的身上。”
邓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心里却嘀咕起来。高登先生如果选助手，理应在监工的儿子里挑选，怎么会选他这样的奴隶呢？
看到邓肯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皱起的眉头，贝卡斯问道：“你这是什么样子？这样的好事落的你头上，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样子？”
邓肯不想生活上有大的变动，所以心底本来就有点排斥，并且莫名其妙地获得这种美差，也让邓肯疑惑不已。
“我做牧羊人已经五年出头了，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让我做助手，我真的不会啊。”
“不用担心，助手工作是很简单的，你只要严格执行高登先生的命令即可。”贝卡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对邓肯这个牧羊人手下还是很放心的，如果不是高登来要人，他还真舍不得让邓肯走呢。
此时就算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定下来，无法更改了。所以第二天邓肯就来到办公厅，等待高登先生的命令。
高登先生忙碌了一会，看到等在门外的邓肯，便开口喊道：“邓肯，过来。”
邓肯来到他的桌子前，开口说道：“先生。”
高登看了看邓肯，说道：“你去找希尔太太，她会给你一套新的衣服，穿上新衣服之后，你再来找我。”
没多久，邓肯穿着一身新的亚麻衣服回来，高登上下把邓肯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递给邓肯一张路牌，说道：“你去幽草镇，通知贾提亚，让他在三天后。”高登翻开日历看了看，继续说道，“也就是五月十三日，让他带着他的种马来农场。”
“是，先生。”邓肯接过路牌退出办公厅。
这是邓肯第一次被允许独自离开罗姆河农场，对于奴隶来说，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机会。只有得到绝对的信任，才会得到这样的差事。所以当邓肯离开罗姆河奴隶农场时，甚至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离开农场一段距离后，邓肯才想起手里的路牌，他把路牌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真实的路牌让他明白现在是真实的，不是做梦。
路牌是独自外出的奴隶必须带携带的证件，如果没有路牌离开了农场，被巡逻队遇到，有当场被打死的危险。当然大多数情况下会被殴打一顿，送回农场。
虽然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可就这样一个人走在路上，就已经让邓肯激动不已了，想到自己的父亲，邓肯的双眼湿润了。
“圣光……圣光……爱驰喔艾楼娃……艾楼艾即爱驰……”
邓肯认真地学着，现在学习认字，是他牧羊时打发时光的主要手段。他的学习方法很笨，先将巴隆的祷言背下来，然后对照着纸上的字一个一个的学习。这种办法并不牢靠，因为巴隆并非一字不差地背诵祷言，所以短短几句话，就出现两次记忆中的句子和纸上的单词个数不同的现象。每当这个时候，邓肯总是一筹莫展。
幸运的是，两个月前罗姆河奴隶农场来了一位叫克洛亚·萨内的新监工，他的小儿子兰德尔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他只有八九岁年纪，却能将教堂的圣典《圣光照耀万民》流利的读出来。对于奴隶们来说，这简直就是神迹。
有次邓肯向这个小神迹兰德尔请教自己背下来的语句和纸上写的字数不同的问题，兰德尔告诉邓肯，第一句不对等的原因是他背诵的语句里多了一个助词，第二句则是纸上就写错了，丢了一个词儿……兰德尔详细的把错误指出，帮助邓肯解惑。
为了答谢兰德尔，邓肯在牧羊时会采集一些野花送给他，让他带回家装扮餐桌。有时采集点蜂蜜、野果等，邓肯也会送给兰德尔，就这样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邓肯和兰德尔成为不错的朋友。
甚至兰德尔的姐姐帕芙拉也对邓肯别眼相看。毕竟肯追求知识又付诸行动的奴隶还是少见的。
克洛亚来到罗姆河奴隶农场的时机非常微妙，因为卡米罗已经和男爵大人申请退休，男爵大人挽留再三，卡米罗才答应最多干到今年的冬天。也就是说，新年之后，罗姆河奴隶农场的主管必定换人。
本来高登成为继任者的希望最高，克洛亚的突然到来，让这近乎板上钉钉的事儿又出现变故。两个多月的相处，农场的人发现克洛亚的行事风格和卡米罗很像，农场里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的监工，很自然的期待起克洛亚能够接替卡米罗。
高登是个精明的人，可惜过于严苛，甚至有时是严酷。监工们敬佩他的脑子，可又怕他的狠心。
特别是克洛亚得到老加文的友谊，这对于克洛亚是十分关键的。
罗姆河奴隶农场，表面上由主管和监工们管理着，可真正的主宰是老加文，只要老加文一句话，就能让管事滚蛋。说白了，老加文才是罗姆河奴隶农场的压舱石。
高登最近越来越焦虑，找牧鸭女麻烦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因为他知道，克洛亚是他难以抗衡的。他的家族只是男爵领地上的一个自由民家族，他已经是家族里的骄傲。可是人家克洛亚呢？人家的哥哥是男爵大人的书记员，替男爵大人管理着账目，是男爵大人座前会议中的一员。
这样的背景，不是他这个凭借脑子欺负欺负奴隶的自由民监工能够比拟的。
虽然身份差距很大、心中焦虑不安，高登没有放弃。
下午，收工之前，邓肯又采集了一束野花，有益母草、一丈红、金光菊、喇叭花……这些花的名字，还都是兰德尔告诉邓肯的。
将羊群赶回羊圈，邓肯拿着野花去教堂找兰德尔，除去读书，他就喜欢在教堂玩。不过今天邓肯没等到兰德尔，反而等到兰德尔的母亲和姐姐从教堂走出来。
邓肯急忙退到路边，微微低着头。
兰德尔的母亲和姐姐帕芙拉自然也看到邓肯和他手里的野花。兰德尔的母亲撇撇嘴，当做没看到，径直走过。帕芙拉路过的时候却突然伸出手。邓肯慌忙把花递给帕芙拉。帕芙拉拿着花高兴地快走两步追上母亲。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高登看到了，这让他眼前一亮。
“萨内太太，下午好。”高登脱帽行礼。
萨内太太也很礼貌的还礼，虽然她对于这个丈夫的潜在对手很不喜欢，特别是听闻了他对牧鸭女的所做作为后，更是心生厌恶，但表面上的礼貌还是要保持的。
她曾经和丈夫聊起过，如果他真的能够接替卡米罗成为农场的主管，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把叫高登的家伙给赶出农场。
“真是漂亮的花儿，只有萨内小姐这样的美人才能将这些野花映衬的如此美丽。”高登夸张地赞美道。
这让帕芙拉感到十分高兴，她也回了一个屈膝礼。萨内太太却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不过表面上却还是感谢高登的赞美。
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双方分开后，萨内太太严肃地对女儿说道：“帕芙拉，你以后不要再和叫邓肯的奴隶有接触，记住，不准你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母亲，我和他没有接触啊，这花是他带给弟弟兰德尔的，因为兰德尔偶尔会教他识字，这是作为奴隶唯一能拿出来的谢礼。这并不是给我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不要替兰德尔收花，记住了，别人可不会管这花是给谁的，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他们看到的是你接了他给你的花。这事情要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编造谣言，对于你的声望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萨内太太说道。
帕芙拉没有想到这么多，现在母亲这样一说，他也觉得自己冒失了。
如果白石城的朋友听到她接受一个奴隶的献花，会怎么想呢？
在来到罗姆河奴隶农场之前，她听到的关于奴隶农场的奴隶的事情不多，但大多数都不是好话。懒惰、狡猾、无耻等等是贴在奴隶身上的标签。还有最严重最可怕的一条，奴隶之间没有忠诚。这一点最好的证据就是他们喜欢在规定的冥想时间却溜号去钻小树林。
不过见到真正的奴隶后，帕芙拉对奴隶的认识有所改观，知道那样的奴隶并不是全部，但白石城的朋友们可没有改观啊。
帕芙拉看了看手里的花束，突然生出要扔掉的冲动，但她终究没有扔，为什么没有扔呢？她自己也不明白。
就算没有扔，可那本来赏心悦目的花儿变得平平无奇且有点让人讨厌了。
这件事过后第三天，邓肯照常赶着羊群归圈，清点完数目后，贝卡斯突然告诉邓肯说道：“邓肯，明天你就不用来牧羊了，高登先生正缺少一个助手，这个美差落到了你的身上。”
邓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心里却嘀咕起来。高登先生如果选助手，理应在监工的儿子里挑选，怎么会选他这样的奴隶呢？
看到邓肯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皱起的眉头，贝卡斯问道：“你这是什么样子？这样的好事落的你头上，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样子？”
邓肯不想生活上有大的变动，所以心底本来就有点排斥，并且莫名其妙地获得这种美差，也让邓肯疑惑不已。
“我做牧羊人已经五年出头了，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让我做助手，我真的不会啊。”
“不用担心，助手工作是很简单的，你只要严格执行高登先生的命令即可。”贝卡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对邓肯这个牧羊人手下还是很放心的，如果不是高登来要人，他还真舍不得让邓肯走呢。
此时就算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定下来，无法更改了。所以第二天邓肯就来到办公厅，等待高登先生的命令。
高登先生忙碌了一会，看到等在门外的邓肯，便开口喊道：“邓肯，过来。”
邓肯来到他的桌子前，开口说道：“先生。”
高登看了看邓肯，说道：“你去找希尔太太，她会给你一套新的衣服，穿上新衣服之后，你再来找我。”
没多久，邓肯穿着一身新的亚麻衣服回来，高登上下把邓肯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递给邓肯一张路牌，说道：“你去幽草镇，通知贾提亚，让他在三天后。”高登翻开日历看了看，继续说道，“也就是五月十三日，让他带着他的种马来农场。”
“是，先生。”邓肯接过路牌退出办公厅。
这是邓肯第一次被允许独自离开罗姆河农场，对于奴隶来说，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机会。只有得到绝对的信任，才会得到这样的差事。所以当邓肯离开罗姆河奴隶农场时，甚至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离开农场一段距离后，邓肯才想起手里的路牌，他把路牌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真实的路牌让他明白现在是真实的，不是做梦。
路牌是独自外出的奴隶必须带携带的证件，如果没有路牌离开了农场，被巡逻队遇到，有当场被打死的危险。当然大多数情况下会被殴打一顿，送回农场。
虽然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可就这样一个人走在路上，就已经让邓肯激动不已了，想到自己的父亲，邓肯的双眼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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