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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颂之,朕没姐姐了......朕永远失去她了.......

    北冥皇宫。

    这晚,甘泉宫的奴婢们纷纷跪倒一地,只见龙床上坐着一个散着一头黑发的俊美男子,也不知奴婢说了什么,只见他的脸色变得恨难看,沉声道:

    “你说什么?”

    宫人被他的一嗓子喊得差点丢了三魂六魄,急忙将难道重重地磕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道:

    “陛下饶命,安乐帝姬已经薨了。”

    南宫清的面目突然狰狞起来,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被子,空洞的眼眸望着手里的一根金钗,听到宫人说的话,心中那点侥幸的希望逐渐涣散,浑身发凉,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揪心的疼痛一寸一寸的吞噬着他的心脏。

    金钗旁边放的是安乐帝姬最常用的铜镜,记忆中他的皇姐总是对着这张镜子练习着令人看到就吓破胆的表情。

    他拿起铜镜,昏昏暗暗的镜面上倒影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恐怖的神色像极了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此刻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站在一旁的贺秋书真的很想告诉陛下,安乐帝姬已经薨了四年了,他现在是被梦给魇到了,可他还未说出口,就听到南宫清喃喃自语道:

    “皇姐不会离开朕的,朕一定是在做梦。”

    宫人匍匐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任由年轻的皇帝自我欺骗着,这样的陛下,自安乐帝姬薨了之后,一年总会在夜里闹上一场,可没有哪次像这次严重。

    南宫清将视线放在一旁的贺秋书身上,笑着问道:“颂之,皇姐是不是在怪朕,所以才一直不出现?”

    贺秋书跪在地上:“回陛下,安乐帝姬不会怪陛下的,陛下放宽心。”

    凤云澈点了点头,心想也是,他一定是在做梦,他的羽儿如此爱他,定然不会不见他的。

    他将手中的金钗,铜镜紧紧地抱在怀里,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梦而已,他一定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可以看到羽儿了。

    贺秋书看着龙床上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安乐帝姬薨了之后,陛下就在这件事上自欺欺人,他一直坚信着安乐帝姬还活着,就在北冥某个角落中。

    寝宫里又恢复到往日的冷寂,烛火摇曳着,发出绿幽幽的光,他突然坐起来,怒骂道:

    “寝宫里怎么如此安静,皇姐不喜欢冷寂的屋子,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

    凤云澈实在睡不着了,光着脚就朝外面走去,宫外的侍卫,奴婢跪倒一大片,可他丝毫没有在意,看着雪花漫天飞,他笑的像个孩子。

    贺秋书追出来时,凤云澈光着脚丫已经开始堆起雪球来了,嘴角弯着孩子气的笑容,嘴里一直念叨着:“皇姐喜欢朕为她堆的雪人。”

    周围的宫人不敢上前一步,只能由着他,之前有宫人曾上前劝阻过,可陛下一怒之下就将他们全部拉下去斩了,身边伺候他的人也不知换了多少。

    贺秋书心想,这次过去了,到下个下雪天,陛下又会和此刻一样,莫名地,他不禁心中泛起一抹酸痛。

    凤云澈看着他堆好的雪人,想着等到天亮了,他就抱着雪人去找姐姐,姐姐看到它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记得十四岁那年,他就堆了一个雪人,抱过去的时候他的皇姐笑的好开心了,还亲了他的额头呢,这次他一定要爬上姐姐的床,给她一个吻。

    一想到皇姐不耐烦地眉头紧皱着,闭着眼睛就把她怀里带,他躺在皇姐的怀里,皇姐像只娇气的猫儿,迷迷糊糊地用她的爪子摸着他的脑袋。

    凤云澈的心热了热,他坐在地上等了良久,直到身上传来麻木的疼痛感,他有些不耐烦道:

    “这天怎么还不亮!”

    贺秋书拿来他的鞋子,穿在他的脚上,而后将大髦披在他的身上,像个知心大哥哥温声道:

    “快了,陛下。”

    贺秋书点了点头,而后后知后觉地抱起雪人,道:“皇姐定然是等不及了,还是朕现在抱过去吧。”

    说着,就抱起身边的雪人往前走去,越走越急,所到之处,入眼便是一片白,深夜里的宫里显得更加冷寂,长长的宫道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他头发散着,身上的寝衣打开着,露出里面诱人的锁骨,腹肌,雪人身上的雪水顺着他的腹肌往下流,尽是一眼的春色。

    到了清心殿,殿内空空如也,偌大的宫殿脚踩上去都能传来回音,荒废许久的宫殿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凤云澈看着眼前又熟悉又陌生的宫殿,他呆愣在原地,手里的雪人掉在地上,被摔碎了好几块,变的面无全非。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皇姐没了。

    刹那间,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安乐帝姬,北冥三十四年薨。”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忽而他又听到他问:

    “颂之,皇姐是怎么薨的?”

    她的皇姐怎么可能会薨,她是北冥闻风丧胆的安乐帝姬,谁敢杀她!

    贺秋书走了上来,残忍地说道:“是陛下您下的命令,将安乐帝姬连同她的党羽一并铲除。”

    一瞬间,那些被封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窜入他的脑海中,脑海中闪过她的皇姐被他打入了冷宫囚禁,而后她命人将她的党羽全部拉到城门口斩首示众,更是命令南宫清端给她一杯毒酒。

    凤云澈怔怔地瘫软在地,茫然地看着贺秋书,流着泪像个一无所有的孩子,是他听信了奸臣的挑拨,是他亲手杀掉了自小爱他疼他的姐姐,和他相依为命的姐姐没了......

    过了好久,他哭着对贺秋书说:“颂之,朕没姐姐了,朕没姐姐了......”

    贺秋书知道,陛下刻意回避的记忆今日怕是彻底想起来了,也知道此刻的陛下再也不是之前的陛下了。

    这几年,自从安乐帝姬薨了之后,陛下就从未笑过,也很少提及安乐帝姬,后来他才知道,陛下是因为打击太大,才将那部分记忆自动删除了,可每年每到冬季,一到下雪天,他总会噩梦缠身,嘴里时常念叨着安乐帝姬的名讳。

    可今日,陛下是醒来之后,唤着安乐帝姬的名讳,更甚的是做出了一系列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来,可他又解说的头头是道,可直到清心殿,那些埋葬的记忆中全部都回来了,但留给他的痛苦却是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