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蛮

    1984年，我岳父20岁，当时在北大荒打渔。我岳父年轻的时候也是英俊小伙一枚，身高一米八，留着一头费翔同款的长发。这个故事正是我岳父在北大荒打渔的时候，接触到的一个姓齐的南方人讲给他听的。故事的主角是他的亲叔叔。那时候邓公刚刚起复没多久，国家开始陆续恢复秩序，结束动荡。买东西花钱按几分几毛钱去花。

    那个年代一张剥的非常完美的狐狸皮，是可以卖到19块钱或者16块钱一张的。所以就有很多南方人来到北大荒偷猎，然后去售卖。这些南方人有的伪装成卖茶叶的，有的伪装成云游的道士，总之五花八门吧，被东北人统称叫做南蛮子。他们以卖茶叶或者算卦为名走街串巷，打听各种关于五大仙的奇闻逸事，实际上是为了偷猎剥皮卖钱。当然这里面也不乏有真正的高人，据我家里老一辈讲，确实有南蛮子算卦很准的，而这个姓齐的叔叔就是这样一位云游的高人。

    那时候一些牛鬼蛇神的残余还没有彻底消失。相传那时候在北大荒有一只得道的老狐狸。这个老狐狸道行高到什么程度呢，会扒火车。每年春天回东北，天气转冷就往南方跑。嫌自己走路累就扒火车。而它每次停留的地方，总会被它搞得鸡犬不宁。

    这位姓齐的高人呢，云游的时候听说了这样一个事。就下定决心要为民除害，行善积德。那时候从东北往南方走最主要的铁路线就是京哈线，再往南走就要走京广线。齐先生就带着他的侄子从广州出发，沿着京广线一路朝首都走，路上一边走，一边靠给人算卦糊口，一边打探着当地的奇闻轶事。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长沙附近打听到了，前几天有人家酒被偷了，这个酒藏在酒窖里，门锁丝毫不见破坏，报警了之后也没有结论。还有一家人二十岁的黄花大姑娘不知道被什么蒙了心智，天天在家里作，在家里耍。一眼照顾不到，光着脚就往外跑。而且很奇怪的是，哪怕光着脚跑，脚底不但没坏不说，连灰尘都不沾。最后逼得家里人没办法了，只好拿铁链给锁住了。

    齐先生一听，打听清楚是哪一家人，怎么走。带着侄子急急忙忙的就往那家走。等到那人家之后，离老远就看有个披头散发的人，光着脚，脚腕上拴着铁链子，链子的另一侧扣在了门把手上。周围也不见人，门是锁着的。

    这个披头散发的人看见齐先生过来一边傻乐，一边用诡异的音调说道：“哟呵，你来找我的啊？”齐先生一听，立刻就很严肃的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和她有什么因果，说出来我帮你们化解了。人家还是个黄花大姑娘，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齐先生说完之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看。对方一听，嘴角抽动，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微笑出来，然后说道：“没啥大事，就是我来她们家就是想吃个鸡，她们家里人觉得我是无理取闹。说鸡留着下蛋卖钱，一只都不能给我吃。我不折腾她我折腾谁？”

    齐先生一听，连忙说道：“我找这家人商量一下，给你杀个鸡，吃完赶紧走。”说完不等对方回应，拽着侄子转身就走。那时候齐先生的侄子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还很好奇的回头看了看那个披头散发的人。恰好对方也抬起了头，看见他看着自己。还很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等齐先生和侄子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这孩子实在是憋不住了，就问：“叔，你怎么就答应他了呢？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收拾了他。”

    齐先生叹了口气说：“这是个老狐狸，道行实在太高了，目前我只能好言相劝把他送走，过后再找办法拿住它。”

    齐先生带着侄子挨家打听这家人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约莫晌午的时候，这家人回来了。双方沟通完了之后，这家人忍痛宰了一只鸡。做好的鸡肉齐先生亲自端到那个披头散发的人跟前。在端鸡肉之前齐先生还特意嘱咐这家人，谁也不要靠近。他担心再起幺蛾子，就趁着对方吃鸡的时候说道：“鸡也按照你的要求准备了，这家人也不富裕。你吃完了赶紧走，以后咱们谁也别找后账。”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披头散发的人吃了几块鸡肉之后，目光中慢慢的恢复了神采。似乎很奇怪眼前这一老一少是谁。没等她开口，齐先生就连忙说道：“孩子，没事了。”说完带着侄子转身就走。那家人闻声出来了，齐先生已经带着侄子走远了。

    侄子咽了咽口水，回头望了望那家人的房子。又抬起头问齐先生：“叔，咱们怎么不吃完鸡肉再走啊。我都好久没吃过肉了。”齐先生说：“那盘鸡肉本来也不是给咱们准备的，那家人也不富裕。咱们就别跟人家抢这个吃食了。”

    说完，拽着侄子的手不由的又紧了几分。似乎很怕这孩子掉头跑回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