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征兵

    已然初三，大街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几个商户身穿棉袄，手执笤帚，在门前扫雪。垂髫稚子穿着大人做的新衣裳欢快地跑在大街上，笑声传遍了大街小巷。

    宋氏身后跟着几个大夫，身侧刘娘子急匆匆地引她进屋。

    “不是昨日还好好的吗？怎的今日就发了高烧？院儿里的丫头养着做什么吃的？”

    刘娘子为她撩开帘子一角，急忙忙道：“老奴昨日问杏花的时候，那丫头就嘴硬，什么话也敲不出来。今早儿才同老奴讲，昨晚个儿花灯会，二姑娘险些被掳了去。”

    宋氏一拍巴掌，一脸懊悔，眉头一皱：“天可怜见的，昨晚光顾着和李夫人说话了，倒忘了姌姐儿的安危。”

    宋氏回头，同那些大夫柔声说：“有劳各位了。”

    屏风里面，池姌躺在榻上，脸色红得要烧起来似的，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看着极为痛苦。

    杏花跪坐在榻前，见宋氏来了，慌乱起身福了福，刘娘子将她驱了出去，宋氏坐到榻边，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她额头上，满是说不出的心疼。

    “快，大夫快给姐儿来瞧瞧。”

    东院急得一团乱，西院却正是安闲自若。

    池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兵书，懒懒地倚在树上，脑中却不自觉的想起谢冲这么个人物来。实在是他的样貌太为俊俏，池烟瞧久了，都怕是有些把持不住。

    话说，如今时节不早不晚，该到征兵的时候了。

    南楚如今的“三不”征兵制还是很得人心的。即一不征家中独子，二不征老弱病残，三不征少男少女。

    池烟身为统帅，如此大的场面，当时要前往金银台坐镇。

    那金银台引据“燕昭王掷千金”求名士的典故，于城东搭八百长阶的高台，赫然耸立，好不威风凛凛。

    有的刚满弱冠，便踌躇满志，背上包袱和家人的牵挂决然远行；有的是在码头附近做工，未等天亮就赶来凑个热闹；有的已过而立之年，像是家中所迫，怀着忐忑不安前来试试。

    天空飘着小雪，一大堆人却顾不得欣赏雪下娇俏的红梅，更多人坐在台阶上瑟瑟发抖，思考着，迷茫着。

    “吁～”只听一声马声激扬威武，女人一袭红色暗纹衣袍打马而来，裙角飘逸成风，骑马时不急不躁，姗姗而来。马背上的女子坐的挺直，头发高高束起，五官俊秀冷艳，眉眼清澈凌冽，给人一股天生的锐气。只见女人缓缓拉动缰绳，那枣红马稳稳的停在了众人身前。

    女人的神情并不带着睥睨众生的高贵倨傲，而是同男人般，带了几分潇洒不恭的笑意，让人看不穿，摸不透。

    女人紧接着又是纵身在马背上轻轻一踮一跃，三丈高台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轻而易举的翻了过去。

    众人震惊的膛目结舌，而后大声惊呼：“早听闻云麾将军轻功了得，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是啊。若是我有幸之年能当云麾将军的兵，那我这辈子便死而无憾了。”

    池烟对这些不以为意，她看向台上，共设了三道关卡，一问籍贯家世，二看身体素质，三验军事博论。

    小卒见她来了，连忙将她请了过去，又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沏了一杯热茶，目光带着些询问。

    “开始吧。”池烟伸手示意。

    “咚！咚！咚！”那大台上的锣鼓重重地被人敲了三响，回音入耳，响彻天际。

    前来报名的人闻声立刻站起身，有先有后的登上那金银台。

    最先露面的是个毛头小子，身上只穿了件儿单衣，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一看便知是穷苦家的孩子。

    “姓名籍贯。”那小卒拿起笔蘸了蘸墨，往纸上边记边问

    “我叫馒头，年十八，城外李家庄的人，无父无母，有个小三岁的妹妹，不曾娶妻生子。”

    那少年身上有些脏乱，可眼睛真率坦诚，况且应该是个能吃苦的料子，且池烟坐这许久，那少年并未巴结谄媚，属实难得。

    池烟不偏不倚的朝他笑了笑，那少年微微一怔，随后低下了头，默默起身给下一个人让座。

    这回，来的是个同池姌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身上穿的淡雅，却仍不普通，一看便是哪个富商家的小姐，那小兵愕然，还没等他来不及阻止，那娇小姐便自报了名讳：

    “左尚书府三小姐，左英英。”

    那小兵摊开了手，有些为难：“小姐还是同家人商量好了再来吧，我们这儿不招女兵。”

    “胡说！”左英英丝毫不怯，“云麾将军亦是女子，她可上战场，为何我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