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探问
柳姨娘这茬儿的事暂且不提，池烟近几日一头扎在军卫营里，看到了好些新兵。
那些个新兵刚来，被安排在了京郊二十里以外的旷野，每日只是练练长跑、扎马步、掷石锁诸如此类的基本功，若是到了真正的战场上，那才叫真正的刀剑无眼。
池烟穿着一身束袖长袍只身前来，没带枪，头发束在脑后，多了几丝飘逸淡泊之风。
“将军！”小将跑来工工整整地行了个军礼，看着五官板正又体格健壮，应当是个教头。
“如何？”池烟打量着校场上的那些新兵。
如今征兵，无非就是英武健壮者最为突出，那些新兵皆穿着黑甲戎装，看着有些笨重吃力。
缓缓看到人群之中的最后一排最边上，小兵高高的，瘦瘦的，像个读书人的体格，扎起马步来竟然有模有样。
池烟侧头轻声道：“他是何人？”
小将挠了挠头，从腰间抽出了一张名册，眯眼瞅了一会儿，才道：“将军，这人叫山海，是山头儿那边李家庄来的，今年十八，父母早亡，有一个小他三岁的妹妹，是个瞎子。”
“我知道了。这几日频频下雨，山高路滑，你叮嘱他们夜猎的时候小心些。还有，每日的训练强度加一倍。”
“是！将军！”池烟淡淡点头，跟着小将来到了一处角落的营帐，刚要掀开帘子进去，却见河的那边站着一位少女。
那少女穿着麻布粗衣制成的衣裙，头发除几绺用木簪绾住外，其余如瀑般垂在肩头，样貌平平，眉目清秀，只是眼眸中看上去如死鱼般无甚生机，双手交叠在胸前，望向河的这边。
“将军？”小将问。
池烟望向对岸的少女，想了想，走到河边，轻声问：“不知姑娘来此可是为了找什么人？”
那女孩子听到有人在这儿，神情有些紧张无措，一时说不出话来。
池烟语气又放缓了一些，道：“我是这儿的新兵，你不用害怕。”
一旁的小将心中诧异，却也没说什么。
“你...你是这儿的新，新兵，你是女子。”少女重复了她说的话，有些磕磕巴巴的，不大利索。
“对。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不，不用了。我只是来看一看，这就走。”那少女没说几句话就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了，瘦小的身躯看的人心疼。
池烟沉默不语，目视着她走向了远方。
...
这天，皇驿别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者脸色略显沉郁之色，体型削瘦，两颧外凸，一身雀纹锦袍，坐在下首，正是严州德。
姬饮停坐在上首摇着折扇，白衣如玉，平添了一丝温润与平和。
“本王一向深居简出，竟不知严大人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啊？”
严州德意味不明地朗声笑道：“老夫素闻西京副君风姿卓绝，惊为天人，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姬饮停勾唇一笑，道：“严大人真是有趣。不过呢，这些话拿到官场说再好不过了，本王才学疏漏，听不懂赞美之语，着实难为了严大人的一番好意。”
这话说的让严州德感到十分不舒服，不过既是有求而来，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殿下说笑了。老夫前几日抱恙在身，未能拜会殿下，如今却是侥幸见到了。不知殿下可曾听过我朝的云麾将军？”
姬饮停了然，淡淡一笑，说道：“云麾将军巾帼英雄，惊才绝艳，威震四海，便是我西京垂髫小儿也赞绝不已。”
严州德捋了捋胡子，道：“老夫也是敬佩得很呐！可毕竟是个女儿身，既进了军营，又与一群无名小卒成日混在一处，可谓离经叛道，罔顾人伦。”
“严大人这番话本王听得不大明白。不过本王好心提醒一句，既同在一朝为官，便互相扶持才是。”姬饮停缓缓说道：“哦，我忘了，严大人今晚是以什么理由来此的呢？是探问之名，还是...拉拢之意。”
严州德心中骇然：好一个西京副君！果然狡猾如狐。
严州德不动声色地将茶一饮而尽，继而启口：“有劳殿下。”
严州德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下人连忙上前搀扶，严州德看向天，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回府。”
马车渐渐消失在街头。
...
将军府，自池姌婚事作废以后，府上恢复了一片宁静，宋氏自那事过后鲜少出院儿走动，东院冷冷清清，西院儿亦没有什么变化。
池烟彼时正懒洋洋地倚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个酒坛子，今夜星稀，云如浓墨般遮住了凡尘，金黄的上弦月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挂在天上，像是把天撕裂了一个残缺不平的口子。
“将军独自饮酒可真是太不厚道了。”不必回头，便知来人是谁。
有时池烟也捉摸不透，这人好歹是一国皇帝，怎生比寻常百姓还闲？不是游山玩水就是翻墙饮酒，不像皇帝，像个潇洒快活的少年郎。
身侧男人红衣飘逸凛然，衣袂随风而动，在这无声的夜里，清凉的月下衬得更为动人心魄。
“让陛下见笑了。”
“陛下又来提醒微臣何事？”
谢冲双手抱胸，语气顽劣：“将军屡屡套我的话，我却对将军一无所知，实在是不公平得很。”
池烟眉梢挑起：“陛下无所不能，微臣实在不知有什么是值得陛下另眼相待的。”
“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就想问问将军可有倾心之人？”
那些个新兵刚来，被安排在了京郊二十里以外的旷野，每日只是练练长跑、扎马步、掷石锁诸如此类的基本功，若是到了真正的战场上，那才叫真正的刀剑无眼。
池烟穿着一身束袖长袍只身前来，没带枪，头发束在脑后，多了几丝飘逸淡泊之风。
“将军！”小将跑来工工整整地行了个军礼，看着五官板正又体格健壮，应当是个教头。
“如何？”池烟打量着校场上的那些新兵。
如今征兵，无非就是英武健壮者最为突出，那些新兵皆穿着黑甲戎装，看着有些笨重吃力。
缓缓看到人群之中的最后一排最边上，小兵高高的，瘦瘦的，像个读书人的体格，扎起马步来竟然有模有样。
池烟侧头轻声道：“他是何人？”
小将挠了挠头，从腰间抽出了一张名册，眯眼瞅了一会儿，才道：“将军，这人叫山海，是山头儿那边李家庄来的，今年十八，父母早亡，有一个小他三岁的妹妹，是个瞎子。”
“我知道了。这几日频频下雨，山高路滑，你叮嘱他们夜猎的时候小心些。还有，每日的训练强度加一倍。”
“是！将军！”池烟淡淡点头，跟着小将来到了一处角落的营帐，刚要掀开帘子进去，却见河的那边站着一位少女。
那少女穿着麻布粗衣制成的衣裙，头发除几绺用木簪绾住外，其余如瀑般垂在肩头，样貌平平，眉目清秀，只是眼眸中看上去如死鱼般无甚生机，双手交叠在胸前，望向河的这边。
“将军？”小将问。
池烟望向对岸的少女，想了想，走到河边，轻声问：“不知姑娘来此可是为了找什么人？”
那女孩子听到有人在这儿，神情有些紧张无措，一时说不出话来。
池烟语气又放缓了一些，道：“我是这儿的新兵，你不用害怕。”
一旁的小将心中诧异，却也没说什么。
“你...你是这儿的新，新兵，你是女子。”少女重复了她说的话，有些磕磕巴巴的，不大利索。
“对。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不，不用了。我只是来看一看，这就走。”那少女没说几句话就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了，瘦小的身躯看的人心疼。
池烟沉默不语，目视着她走向了远方。
...
这天，皇驿别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者脸色略显沉郁之色，体型削瘦，两颧外凸，一身雀纹锦袍，坐在下首，正是严州德。
姬饮停坐在上首摇着折扇，白衣如玉，平添了一丝温润与平和。
“本王一向深居简出，竟不知严大人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啊？”
严州德意味不明地朗声笑道：“老夫素闻西京副君风姿卓绝，惊为天人，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姬饮停勾唇一笑，道：“严大人真是有趣。不过呢，这些话拿到官场说再好不过了，本王才学疏漏，听不懂赞美之语，着实难为了严大人的一番好意。”
这话说的让严州德感到十分不舒服，不过既是有求而来，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殿下说笑了。老夫前几日抱恙在身，未能拜会殿下，如今却是侥幸见到了。不知殿下可曾听过我朝的云麾将军？”
姬饮停了然，淡淡一笑，说道：“云麾将军巾帼英雄，惊才绝艳，威震四海，便是我西京垂髫小儿也赞绝不已。”
严州德捋了捋胡子，道：“老夫也是敬佩得很呐！可毕竟是个女儿身，既进了军营，又与一群无名小卒成日混在一处，可谓离经叛道，罔顾人伦。”
“严大人这番话本王听得不大明白。不过本王好心提醒一句，既同在一朝为官，便互相扶持才是。”姬饮停缓缓说道：“哦，我忘了，严大人今晚是以什么理由来此的呢？是探问之名，还是...拉拢之意。”
严州德心中骇然：好一个西京副君！果然狡猾如狐。
严州德不动声色地将茶一饮而尽，继而启口：“有劳殿下。”
严州德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下人连忙上前搀扶，严州德看向天，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回府。”
马车渐渐消失在街头。
...
将军府，自池姌婚事作废以后，府上恢复了一片宁静，宋氏自那事过后鲜少出院儿走动，东院冷冷清清，西院儿亦没有什么变化。
池烟彼时正懒洋洋地倚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个酒坛子，今夜星稀，云如浓墨般遮住了凡尘，金黄的上弦月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挂在天上，像是把天撕裂了一个残缺不平的口子。
“将军独自饮酒可真是太不厚道了。”不必回头，便知来人是谁。
有时池烟也捉摸不透，这人好歹是一国皇帝，怎生比寻常百姓还闲？不是游山玩水就是翻墙饮酒，不像皇帝，像个潇洒快活的少年郎。
身侧男人红衣飘逸凛然，衣袂随风而动，在这无声的夜里，清凉的月下衬得更为动人心魄。
“让陛下见笑了。”
“陛下又来提醒微臣何事？”
谢冲双手抱胸，语气顽劣：“将军屡屡套我的话，我却对将军一无所知，实在是不公平得很。”
池烟眉梢挑起：“陛下无所不能，微臣实在不知有什么是值得陛下另眼相待的。”
“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就想问问将军可有倾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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