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阴谋（三）
天使星云，曾经，亿万颗天使星竞先闪耀。
星塔是星球接收宇宙能源的唯一接口。天使运用星球能量不断进化，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智慧。
魔王赛英雄活了几千年，在征伐中悟出一个道理，得人心者得天下。
魔王受魔星各族拥护，魔星能量成为恶魔们的恶魔能量来源。
正尹星使被禁足，宁胧天使势微，部分天使愿意改造，接受魔王能量成为魔王恶魔军团的一份子。
护法女恶魔在泳池边上吸柠檬水，底下人送天使们过来。
远明亦在其中。
“恶魔军团，无条件臣服我王。今天起，大力恶魔是你们的长官，你们必须听从指挥。”
天使们表示认同。
追随强者是他们的愿望。
“行了，自己进去吧。”女恶魔指了指泳池。
再从池子里出来，远明已经是一名普通恶魔士兵，两只蝠翼，眼睛透红。
女恶魔叫住他：
“没有帮上忙，抱歉。”
远明摇摇头，道：
“谢谢你。”说罢，跟着小队长走了。
宁胧星。
芯片研发室。
对于芯片研发，我负责观看恶魔和法师捣鼓，偶尔往他们的杯子加点茶水。
“头儿。”恶魔学者用下巴指了指坐在不远处，脑袋不停向下点点的星使。
研发小队长目不斜视，继续制作芯片：
“什么都不会，还星使。”
“谁不知道，他这个星使是我王为了安抚宁胧天使而设。”学者嗤笑，摇摇头。当年正尹全球广播，说得“天花烂坠振奋人心”，还以为，宁胧天使终于出了皮硬倔人，没想到，是个酥皮酱汁包！一捏就碎，味儿都叫人尝不出。窝囊。废物。
魔王封存了我的天使之翼。借着假睡，我悄悄进入我的幻识空间。
“倪三、倪佳。你们来了。”
黑不见底的虚空中现出一个个透明的天使身影。
“王，部分天使已经投靠魔王，我们的细作获得魔王信任。”倪三说。
“很好，叫他尽心尽力。”
“是。”
“芯片植入后，可以糊涂，但不能对魔王说谎。现在我们靠恶魔壮大力量。等芯片植入完毕，再找机会……”
“是。王，我担心魔王怀疑我们，暗中铲除，我们将前功尽弃。”
“不用担心，你们越是忠于我，魔王越是看重。去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白色天使虚影，眼部两个黑窟窿，渐渐淡出我的幻识空间。
头一疼。又是大法师，手里卷个草稿纸，斜睨着我。
他就看不得我睡觉。
“擦一擦口水，星使。梦见鸡腿了？”还嘲讽我。
虽然我真的梦见了鸡腿……
说笑。
这几天时常梦见我是地球人的日子。我不想呆在这里，却又要承担天使们的期望。
罢了。
先把尊严找回来，成为最强天使王。现在……好像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不过我相信，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要仰视天使。
“你眼睛怎么了。”
嗯？
映在水杯上的我好像戴了美瞳。晶绿晶绿。可能因为没怎么睡好的缘故吧。
魔星1号，阳光大好。
洋伞下，魔王双手枕着脑袋，护法女恶魔在另一个靠椅，特别嫌弃：
“王，日光浴就别穿战甲了吧？”
魔王银甲变成太阳镜，她伸了个懒腰：
“禁足期结束。”
“王，他们修整去了，只有你，一个星期不休不眠，催动魔元维持魔星防御。”
魔王道：
“以前打仗个把月不睡也是有的。”
女恶魔吸了一口柠檬水：
“是啊……你一剑削了羊头族长的脑袋。那时候的羊头人比现在凶猛多了，恶魔军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现在这些小羊羔见了我都不愿亲近我。难道我身上还有他们祖先的血腥味？”魔王竟然学起调侃自己了？
“王给了他们栖息地。”
魔王道：
“野蛮征服的时代已经过去。对了，你的防御战士怎么样，研究还顺利吗？”
女恶魔挠了挠腿上的痒痒：
“没有时间检测，比较麻烦。”
“边用边改造。天坚星不会给我们多余的时间。”
“是，王。”
阳光照得水面发亮。
凉风吹过，树叶青草刷刷作响。
魔王和女恶魔不由笑出来——
她们是几千年的搭档，一个负责打，一个负责研究。后来加入了大力、臻智、夕落，魔王核心队伍越发强大。
“英雄。”
“嗯？”
“你觉得正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夕落也爱问她这个问题。
难道正尹看起来像了不得的人物吗。
魔王漫不经心道：
“他已经丧失天使威信，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我是说，你难道没有一点点偏向他？”
“我偏向他了吗？”魔王转头看女恶魔，银甲退去，眉目纠结。
偏了。
偏向了。
一个低阶天使王参加魔王会议，令人侧目，给他发言权，让人不解。虽然魔王一次都没听他的挑拨。
正尹的能力与地位，不匹配。
“阿烁，我要他明白，在我的面前，天使王，没有能力抗衡。”
魔王高傲如此。
高傲归高傲，却也看得出来——
正尹是面上恭顺。
不得不恭顺。
半兽族长天天打小报告，说一个叫做倪佳的精英天使在他们族群里试图宣扬《天使法则》。
魔王毫不在意。
半兽人的栖息地都是她给的，天使不可能说动他们。
就算说动了，恶魔军团也会在第一时间镇压。
宁胧天使，不可能、也不会有反击的机会和能力。
女恶魔看着她的魔王，痛心疾首：
“我很难想象你爱上他的样子……”
魔王眉头皱成一团，苦笑：
“我也很难想象。倒是你，喜欢一个，恶魔普通士兵。”
女恶魔把泳镜戴好，在岸边做拉伸，她银灰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我只把他当弟弟。”
“噢，当弟弟。”
女恶魔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扎进粉色晶亮的泳池。
半年后。
宁胧星。
芯片研发到植入终于结束。
对，我在研发室吃喝拉撒半年，研发小队明里暗里骂了我半年。
当我走出研发室，草快长到“球形仓库”来了。
魔星1号。
棉花蝴蝶叮在鼻尖，我呈“大”字躺在软绵绵的地上。
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旁边是谁——
魔马。
我刚到魔王堡，它正扑蝴蝶。总追不上棉花蝴蝶，烦躁地原地跺蹄子。
“你也有今天！”魔马终于受我一次嘲讽。
“笑！把你踏扁、踏扁！”古灵精怪妹子音……
“你多大了？哎长得也不像啊！”
魔马通体漆黑，眼睛带出一条红光：
“像什么？不帮忙就滚开。本小姐……”
乖乖，它看起来像战马群中一老大。
魔马扇着龙翼朝我吐口水，拱我的背，我一地天使白毛：
“我帮你我帮你。”
魔马气鼓鼓地。
“以前呢有人写了一首诗，踏花归去……哎哎你别咬我脸呐！意思就是，你跟我去个地方，去完蝴蝶就来了！”
魔马昂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你敢骗我，咬掉你的鼻子！”
我讨好地微笑。
半小时后。
“可以了。”
魔马将信将疑，走出花田。
“跑，得跑起来。”我说。
果然，棉花蝴蝶飞来，绕着她转转。
魔马跑着跑着变作一个少女，两朝天辫，黑裙子，光脚。
“哎！你没骗我！”魔龙笑弯眼睛。
“我不叫哎。我叫……正尹。你叫什么？”
“番茄。”
“谁给起的……”
“当然是老大啊！”
番茄又变回魔马，卧在棉花地上打瞌睡。
魔王刚来，就见着一个天使靠着她的坐骑，翅膀全部摊开，好像给黑马盖了一层白雪。
棉花蝴蝶落在马耳上，又飞到天使的鼻尖。
他的脸很平静，没有痛苦、也没有欢喜。
很平静。
半年没见，还是那样平静。
他不穿战甲，天使的白色上衣，原本及膝的衣摆被裁短，衣袖裁丢，两条小麦色的手臂露在外面。天使无论男女都喜欢穿裙子，他不是，宽大的裤子，裤脚塞靴里。
头发很黑。
很少有天使的头发能这样黑。
银面具正蹲在地上看我？
我刚醒，翅膀麻的，我捏了捏头盖骨让脑袋清醒。
我的头发快被她看毛了。
她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梳得又高又顺。我的手掌按了按自己蓬松的发型：
“别告诉我，你来找我就为了看我睡觉。”
魔王轻轻拍了拍番茄：
“乖，醒醒。”
是来叫坐骑的……我多虑了。
番茄睡得太沉。
“番茄快要进入蜕变期。”魔王说：
“幼龙向成年龙的蜕变，嗜睡、贪玩，过不久会离开我，回到母星寻找伴侣。”
我听懂了。
那这样的话魔王岂不是要陆地作战？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我的翅膀不常用。你陪我练练。”
“当然可以，顺便还能向你讨教讨教，来吧。”我精神振奋，翅膀发光。
“这，有马粪。”魔王指了指。
我急忙扯过翅膀查看，魔王展开黑色透明蝙蝠翼向天空飞去。
魔王战力爆表，她在留手，否则我身上得好几个窟窿。
“你个男人婆，打起架娘里娘气的。”
魔王明显一愣，我暗自发笑，面上装得嫌弃：
“没了番茄，好像不会飞。听说天坚王极好美色，你别被他掳去了……”我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身上游走。
这，傻货天使。她好心好意指教他一番，为他别在战场上死得又快又难看。
银甲上划过一丝锐利。
“是不是又受伤？这回伤到哪？太隐私的地方我可……”
魔王一剑刺向我面门。
终于认真起来了。
我差点没接住这一剑。
认真的女人最可爱。
魔王步步紧逼。
我汗毛倒竖。她没开玩笑……
我不是敌人，这好像认真过了头！
突然寒光一闪，天外飞来一箭，直冲魔王后背。
寒箭穿透展开的四只天使羽翼，白光闪耀，照亮整个魔王星。
大法师面对光源喃喃自语。
天空传来魔王威严的声音：
“魔王28星，进入战斗模式。”
翅膀还没捂热乎，该不会废了吧……
我以为我会大叫，吐血，昏倒。
没有。
我暂时发不出声音而已。魔王看起来挺难过，坚毅美丽的眉目染上自责情绪。我摸了摸她的鼻子，她扶住我的肩膀我才不至瘫倒。
那箭挺厉害，下面烧一堆火，我就是香辣烤翅。
烤翅，以前嫌它重，现在嫌它痛。
“王，不能拔。箭上有咒语，谁拔谁爆炸。唯有……”
“说。”魔王嘴唇呈现暗红颜色。
“锯了。”
锯了我就召唤不出天使剑，棉花虫都能把我打趴下。
不能锯！
大法师公报私仇！
魔王安抚性地顺顺我的头发，我继续趴回去。
怎么冷飕飕的？
“王，早做决定。他快死了。”
魔王跟我脸对脸：
“别太难过。大法师，帮我按住他——”
一剑，我听到鲜血冲刷天花板的声音。
“王，那个……你们怎么这么快，我刚拿麻醉去了。”大力恶魔道。
“他已经进入麻冷状态。捂着纱布。血凝固后，给他喝盐水。不能吃任何东西。”
“是……”
魔王回到自己的房间，拉上窗帘，顺着墙面缩到地板上。
再耽搁一会儿，她会真的下不去手。
她第一次没把后背坐直。
正尹一直很平静，被箭穿透，脸上只是错愕，没有痛苦。他好像要说什么，发现自己失声，还对她笑。
魔王皱起眉头，抹去脸颊的液体。
天使星云，天使之城，天坚星后花园，阳光像是蒙着迷雾，没有温度。
一个袒胸露背的男人正在闲闲地喂鸽子，他打了个哈欠，旁边的女天使用手绢给他擦脸。
“她的头呢？”男人懒洋洋地问，脚前现出一个白袍弓箭手，跪地低首道：
“王，箭矢，被截了。”
“噗！”鸽子被无情捏爆，弓箭手一头一脸，淋漓的血红。
女天使给天坚王擦手，他冷笑着对弓箭手说：
“我耗费大量星能和时间在你的箭上，奇袭魔王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你以为她还会上当？”
“是正尹，突然冒出来挡刀。”
“正？谁？”
女天使低声道：
“全球广播的那孙子。”
天坚王嗤笑，拍掉手上血红的灰尘：
“他？他以为他是夕落？地盘废了就废了，还广播，脑子被驴踢……”天坚王把偷袭失败的愤怒化作骂声。
“阿叶法师没有预见有人挡刀吗？”天坚王从空中随手抓来一只鸽子，继续喂。
弓箭手道：
“非偶然挡刀。我们在箭身设下绝对射杀咒语，十分奇怪，并没有绕过正尹的遮挡……”
“够了。我战甲呢，我要亲自会会这孙子。”
“新战甲已经由您的幻识空间调配使用，属下没有使用权限。”
天坚王丢掉瑟瑟发抖的白鸽，揽着女天使的肩膀去喷泉浴室，一脸不耐烦：
“太久没打仗了。”
女天使微笑：
“您空间初始密码一二三，六个九。”
天坚王香了她一口：
“亏你帮我记着。”
28颗魔星爆发出巨大的魔王能量，地面被黑雾笼罩，恶魔军团已经就位。
天坚王在轰炸魔星的防御。宁胧星也在他们攻击的前一刻笼罩在魔星防御之下。
魔星防御，坚不可摧。
天坚王坐在最高处，怀抱女天使，前头一群法师往魔星的黑色透明防御罩丢能量球。
天坚王眉毛一只高一只低，嘴巴歪着，眼睛看向指挥作战的金翼女天使的后脑勺：
“阿叶王，魔法弹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你们怎么弄的。”
女天使微微侧脸低头：
“王，我们正在尝试攻破敌人防御，咒语效果已达百分之百，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时间时间，都一天了。”天坚王火大道。
面对天坚王的指责，金翼天使丝毫不生气：
“明天黄昏之前，定会攻破防御。”
“那最好。”天坚王暗自咬牙，怀里的女天使娇呼一声，他立刻做疼惜状：
“宝贝，伤哪了？”眼睛却瞟向金翼天使，金翼天使面不改色，转过头告知底下的法师接下来的天使能量部署……
“我要喝酒。”
“王？”怀里的女天使被他揉得半身骨头酥软，没怎么听清。天坚王低吼：
“拿酒去！”
白袍弓箭手遵照金翼天使的吩咐，时刻关注宁胧星动向。宁胧星转变为魔星29号的时候，他发现一丝破绽：
宁胧星塔，半关闭状态，也就是说，宁胧星接受魔王能量转为魔星的速度变慢了——
不，不是的。
跟其他魔星不同。
29号魔星，它的魔王能量从星球上每个人身体里爆发出来，并非星球内部。
这意味着……会有能量无法达到或者暂缓达到的地方——
果然有漏洞！
一瞬，弓箭手完成了信息传递，金翼天使分给他三分之一天使之力：
“银月，活捉正尹！”
“定不负你所望，阿叶。”
刹那，他解析了宁胧星塔，在魔王能量覆盖露出破绽的时候，穿过星塔到达地面。
受了那一箭，正尹翅膀应该已经废了。
没有天使之力，比动物还不如。
银月嗅了嗅空气，往魔星1号的方向飞去。
护法女恶魔研制出新的恶魔防御战士，在原有的魔王能量防御基础上，增派防御战士，可以有效弥补魔王能量的防御漏洞。
29号星，派去二分之一的恶魔防御战士防守。
芯片投入使用不到三个月，宁胧星初级防御是否有效，已经来不及验证。如果此刻有人发现了防御弱点。那么……
魔王没有放过那一丝异样的感觉，吩咐大力恶魔：
“各星有一名防御战士死亡，立刻报给我和阿烁。”
“老大出事了？魔星防御坚不可破，除非从内部关闭。”
银甲面具镀上一层透明的红色。魔王声音有些沉闷：
“大力，如果继续吃草莓，你会爆炸，还吃吗？”
“我可以不咽。”
“不行。”
“那我不吃。”
“为什么？”
“我死了吃什么都没用。王，现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魔星1号。
手术室。
我趴在手术台上两天两夜，终于能动。
透过玻璃柜，我看到自己的样子——恶魔。
黑色紧身衣，从头包到脚，头戴蝙蝠型防护面罩，武器，一把枪，一个盾，身后一对小蝠翼，是最低端的恶魔战装。
我装作巡逻。
忽然脖子一凉，被人从背后拿住命脉：
“别动。跟我走。”他说。
扮成正尹模样的夕落冲进来指着他骂：
“你使阴招！”
“兵不厌诈，你们的防御有待加强。”
刺客根本不打，把我像盾牌那样挡在身前。
魔王还是来晚一步，她站在门口，手持漆黑之剑，头上弯刀一般的尖角，嘴唇红若滴血。
要女人救，我也觉得自己窝囊。
魔王不可能为了我关掉防御，我也不可能叫她这么做。
白袍刺客说，要么我去天坚王面前跪着，要么就此一刀杀了我。
“我能在这个时候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了。”夕落拉来一个凳子，魔王无比端正地坐着，剑插地上，双手搭在剑柄。
“我是魔王，不是天使王，对你们的暗杀为什么屡次失败这事没兴趣。你现在出不去，天坚王也进不来。我倒是有个两全的办法——如果天坚能提供我想要的，这废物天使，你们拿去。”
刺客低嗓道：
“你知道我们要杀你？”
魔王露出尖锐的白牙：
“没有我的允许，凭你们，也想突破魔星防御对我放冷箭？我只是想看看天坚星的能耐，顺便测试他对我的忠诚。他很忠诚，可惜，上不了战场，这样的忠诚，无用。”
哎哎，这话有点过了。
“正尹，宁胧星天使王，如今宁胧星变成我魔星29号，你是星使，断了翅膀，难不成还准备变成天坚威胁我的筹码？”红唇抿成一线，魔王站起来，剑上冒黑气：
“你们舍不得杀，我来。”
金翼天使略微皱眉。
天坚王把一串葡萄丢进嘴，斜眼看她：
“怎么？”
“魔王要杀正尹。”
天坚王似笑非笑：
“给她杀。”
魔星1号。
手术室。
我就像一个破布袋，被踢来踢去。
“停停停，我说几句。”
魔王的剑停在半空。
我把脖子上的刀往外推了推：
“你也是。我说完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
“赛英雄。”我想透过那层面具看清她：
“……我不是什么天使，翅膀废了，不心疼。这是你们的世界，我不想参与。不得不参与。魔王，我没有利用价值，事实上，我不想有什么可以被你利用的。我不要求你也喜欢我，你利用完我又伤我，就是你的不对了，做人厚道点。还有你，天坚王手下，告诉天坚王，想拿我做实验，除非他自己炸了。”
闭眼睛之前，赛英雄腰都不弯，转身，撂下一句：
“把刺客打进死牢。”
金翼天使慌忙启动备用程序，可惜，魔星防御一层没掉。
天坚王觉得可笑至极，他的天使剑向宁胧星塔方向刺下去。
一声轰响，宁胧星防御网震了一震。星塔半开，接收防御能量有限，宁胧星塔就是魔星防御最薄弱，最有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这么简单的道理，阿叶要想多久？天坚看着她的金色的长发。
如果有人运用星球能量摧毁星塔，那人也将遭受相同的能量打击。宁胧星塔毁灭，反噬到天坚王身上的能量还不够伤他一根小拇指。
宁胧星上有半兽人，魔王不可能关闭星塔，只要她敢全全开启，天坚星就会在星塔开启瞬间，抓住那万分之一的机会，突破魔王防御。银月的成功尝试就是最好的例子。
魔王，战争才刚刚开始。
毁灭正尹，不过毁灭了一种可能，毁灭你，才是毁灭所有可能。天坚王眼底阴寒。
星塔是星球接收宇宙能源的唯一接口。天使运用星球能量不断进化，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智慧。
魔王赛英雄活了几千年，在征伐中悟出一个道理，得人心者得天下。
魔王受魔星各族拥护，魔星能量成为恶魔们的恶魔能量来源。
正尹星使被禁足，宁胧天使势微，部分天使愿意改造，接受魔王能量成为魔王恶魔军团的一份子。
护法女恶魔在泳池边上吸柠檬水，底下人送天使们过来。
远明亦在其中。
“恶魔军团，无条件臣服我王。今天起，大力恶魔是你们的长官，你们必须听从指挥。”
天使们表示认同。
追随强者是他们的愿望。
“行了，自己进去吧。”女恶魔指了指泳池。
再从池子里出来，远明已经是一名普通恶魔士兵，两只蝠翼，眼睛透红。
女恶魔叫住他：
“没有帮上忙，抱歉。”
远明摇摇头，道：
“谢谢你。”说罢，跟着小队长走了。
宁胧星。
芯片研发室。
对于芯片研发，我负责观看恶魔和法师捣鼓，偶尔往他们的杯子加点茶水。
“头儿。”恶魔学者用下巴指了指坐在不远处，脑袋不停向下点点的星使。
研发小队长目不斜视，继续制作芯片：
“什么都不会，还星使。”
“谁不知道，他这个星使是我王为了安抚宁胧天使而设。”学者嗤笑，摇摇头。当年正尹全球广播，说得“天花烂坠振奋人心”，还以为，宁胧天使终于出了皮硬倔人，没想到，是个酥皮酱汁包！一捏就碎，味儿都叫人尝不出。窝囊。废物。
魔王封存了我的天使之翼。借着假睡，我悄悄进入我的幻识空间。
“倪三、倪佳。你们来了。”
黑不见底的虚空中现出一个个透明的天使身影。
“王，部分天使已经投靠魔王，我们的细作获得魔王信任。”倪三说。
“很好，叫他尽心尽力。”
“是。”
“芯片植入后，可以糊涂，但不能对魔王说谎。现在我们靠恶魔壮大力量。等芯片植入完毕，再找机会……”
“是。王，我担心魔王怀疑我们，暗中铲除，我们将前功尽弃。”
“不用担心，你们越是忠于我，魔王越是看重。去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白色天使虚影，眼部两个黑窟窿，渐渐淡出我的幻识空间。
头一疼。又是大法师，手里卷个草稿纸，斜睨着我。
他就看不得我睡觉。
“擦一擦口水，星使。梦见鸡腿了？”还嘲讽我。
虽然我真的梦见了鸡腿……
说笑。
这几天时常梦见我是地球人的日子。我不想呆在这里，却又要承担天使们的期望。
罢了。
先把尊严找回来，成为最强天使王。现在……好像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不过我相信，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要仰视天使。
“你眼睛怎么了。”
嗯？
映在水杯上的我好像戴了美瞳。晶绿晶绿。可能因为没怎么睡好的缘故吧。
魔星1号，阳光大好。
洋伞下，魔王双手枕着脑袋，护法女恶魔在另一个靠椅，特别嫌弃：
“王，日光浴就别穿战甲了吧？”
魔王银甲变成太阳镜，她伸了个懒腰：
“禁足期结束。”
“王，他们修整去了，只有你，一个星期不休不眠，催动魔元维持魔星防御。”
魔王道：
“以前打仗个把月不睡也是有的。”
女恶魔吸了一口柠檬水：
“是啊……你一剑削了羊头族长的脑袋。那时候的羊头人比现在凶猛多了，恶魔军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现在这些小羊羔见了我都不愿亲近我。难道我身上还有他们祖先的血腥味？”魔王竟然学起调侃自己了？
“王给了他们栖息地。”
魔王道：
“野蛮征服的时代已经过去。对了，你的防御战士怎么样，研究还顺利吗？”
女恶魔挠了挠腿上的痒痒：
“没有时间检测，比较麻烦。”
“边用边改造。天坚星不会给我们多余的时间。”
“是，王。”
阳光照得水面发亮。
凉风吹过，树叶青草刷刷作响。
魔王和女恶魔不由笑出来——
她们是几千年的搭档，一个负责打，一个负责研究。后来加入了大力、臻智、夕落，魔王核心队伍越发强大。
“英雄。”
“嗯？”
“你觉得正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夕落也爱问她这个问题。
难道正尹看起来像了不得的人物吗。
魔王漫不经心道：
“他已经丧失天使威信，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我是说，你难道没有一点点偏向他？”
“我偏向他了吗？”魔王转头看女恶魔，银甲退去，眉目纠结。
偏了。
偏向了。
一个低阶天使王参加魔王会议，令人侧目，给他发言权，让人不解。虽然魔王一次都没听他的挑拨。
正尹的能力与地位，不匹配。
“阿烁，我要他明白，在我的面前，天使王，没有能力抗衡。”
魔王高傲如此。
高傲归高傲，却也看得出来——
正尹是面上恭顺。
不得不恭顺。
半兽族长天天打小报告，说一个叫做倪佳的精英天使在他们族群里试图宣扬《天使法则》。
魔王毫不在意。
半兽人的栖息地都是她给的，天使不可能说动他们。
就算说动了，恶魔军团也会在第一时间镇压。
宁胧天使，不可能、也不会有反击的机会和能力。
女恶魔看着她的魔王，痛心疾首：
“我很难想象你爱上他的样子……”
魔王眉头皱成一团，苦笑：
“我也很难想象。倒是你，喜欢一个，恶魔普通士兵。”
女恶魔把泳镜戴好，在岸边做拉伸，她银灰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我只把他当弟弟。”
“噢，当弟弟。”
女恶魔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扎进粉色晶亮的泳池。
半年后。
宁胧星。
芯片研发到植入终于结束。
对，我在研发室吃喝拉撒半年，研发小队明里暗里骂了我半年。
当我走出研发室，草快长到“球形仓库”来了。
魔星1号。
棉花蝴蝶叮在鼻尖，我呈“大”字躺在软绵绵的地上。
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旁边是谁——
魔马。
我刚到魔王堡，它正扑蝴蝶。总追不上棉花蝴蝶，烦躁地原地跺蹄子。
“你也有今天！”魔马终于受我一次嘲讽。
“笑！把你踏扁、踏扁！”古灵精怪妹子音……
“你多大了？哎长得也不像啊！”
魔马通体漆黑，眼睛带出一条红光：
“像什么？不帮忙就滚开。本小姐……”
乖乖，它看起来像战马群中一老大。
魔马扇着龙翼朝我吐口水，拱我的背，我一地天使白毛：
“我帮你我帮你。”
魔马气鼓鼓地。
“以前呢有人写了一首诗，踏花归去……哎哎你别咬我脸呐！意思就是，你跟我去个地方，去完蝴蝶就来了！”
魔马昂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你敢骗我，咬掉你的鼻子！”
我讨好地微笑。
半小时后。
“可以了。”
魔马将信将疑，走出花田。
“跑，得跑起来。”我说。
果然，棉花蝴蝶飞来，绕着她转转。
魔马跑着跑着变作一个少女，两朝天辫，黑裙子，光脚。
“哎！你没骗我！”魔龙笑弯眼睛。
“我不叫哎。我叫……正尹。你叫什么？”
“番茄。”
“谁给起的……”
“当然是老大啊！”
番茄又变回魔马，卧在棉花地上打瞌睡。
魔王刚来，就见着一个天使靠着她的坐骑，翅膀全部摊开，好像给黑马盖了一层白雪。
棉花蝴蝶落在马耳上，又飞到天使的鼻尖。
他的脸很平静，没有痛苦、也没有欢喜。
很平静。
半年没见，还是那样平静。
他不穿战甲，天使的白色上衣，原本及膝的衣摆被裁短，衣袖裁丢，两条小麦色的手臂露在外面。天使无论男女都喜欢穿裙子，他不是，宽大的裤子，裤脚塞靴里。
头发很黑。
很少有天使的头发能这样黑。
银面具正蹲在地上看我？
我刚醒，翅膀麻的，我捏了捏头盖骨让脑袋清醒。
我的头发快被她看毛了。
她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梳得又高又顺。我的手掌按了按自己蓬松的发型：
“别告诉我，你来找我就为了看我睡觉。”
魔王轻轻拍了拍番茄：
“乖，醒醒。”
是来叫坐骑的……我多虑了。
番茄睡得太沉。
“番茄快要进入蜕变期。”魔王说：
“幼龙向成年龙的蜕变，嗜睡、贪玩，过不久会离开我，回到母星寻找伴侣。”
我听懂了。
那这样的话魔王岂不是要陆地作战？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我的翅膀不常用。你陪我练练。”
“当然可以，顺便还能向你讨教讨教，来吧。”我精神振奋，翅膀发光。
“这，有马粪。”魔王指了指。
我急忙扯过翅膀查看，魔王展开黑色透明蝙蝠翼向天空飞去。
魔王战力爆表，她在留手，否则我身上得好几个窟窿。
“你个男人婆，打起架娘里娘气的。”
魔王明显一愣，我暗自发笑，面上装得嫌弃：
“没了番茄，好像不会飞。听说天坚王极好美色，你别被他掳去了……”我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身上游走。
这，傻货天使。她好心好意指教他一番，为他别在战场上死得又快又难看。
银甲上划过一丝锐利。
“是不是又受伤？这回伤到哪？太隐私的地方我可……”
魔王一剑刺向我面门。
终于认真起来了。
我差点没接住这一剑。
认真的女人最可爱。
魔王步步紧逼。
我汗毛倒竖。她没开玩笑……
我不是敌人，这好像认真过了头！
突然寒光一闪，天外飞来一箭，直冲魔王后背。
寒箭穿透展开的四只天使羽翼，白光闪耀，照亮整个魔王星。
大法师面对光源喃喃自语。
天空传来魔王威严的声音：
“魔王28星，进入战斗模式。”
翅膀还没捂热乎，该不会废了吧……
我以为我会大叫，吐血，昏倒。
没有。
我暂时发不出声音而已。魔王看起来挺难过，坚毅美丽的眉目染上自责情绪。我摸了摸她的鼻子，她扶住我的肩膀我才不至瘫倒。
那箭挺厉害，下面烧一堆火，我就是香辣烤翅。
烤翅，以前嫌它重，现在嫌它痛。
“王，不能拔。箭上有咒语，谁拔谁爆炸。唯有……”
“说。”魔王嘴唇呈现暗红颜色。
“锯了。”
锯了我就召唤不出天使剑，棉花虫都能把我打趴下。
不能锯！
大法师公报私仇！
魔王安抚性地顺顺我的头发，我继续趴回去。
怎么冷飕飕的？
“王，早做决定。他快死了。”
魔王跟我脸对脸：
“别太难过。大法师，帮我按住他——”
一剑，我听到鲜血冲刷天花板的声音。
“王，那个……你们怎么这么快，我刚拿麻醉去了。”大力恶魔道。
“他已经进入麻冷状态。捂着纱布。血凝固后，给他喝盐水。不能吃任何东西。”
“是……”
魔王回到自己的房间，拉上窗帘，顺着墙面缩到地板上。
再耽搁一会儿，她会真的下不去手。
她第一次没把后背坐直。
正尹一直很平静，被箭穿透，脸上只是错愕，没有痛苦。他好像要说什么，发现自己失声，还对她笑。
魔王皱起眉头，抹去脸颊的液体。
天使星云，天使之城，天坚星后花园，阳光像是蒙着迷雾，没有温度。
一个袒胸露背的男人正在闲闲地喂鸽子，他打了个哈欠，旁边的女天使用手绢给他擦脸。
“她的头呢？”男人懒洋洋地问，脚前现出一个白袍弓箭手，跪地低首道：
“王，箭矢，被截了。”
“噗！”鸽子被无情捏爆，弓箭手一头一脸，淋漓的血红。
女天使给天坚王擦手，他冷笑着对弓箭手说：
“我耗费大量星能和时间在你的箭上，奇袭魔王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你以为她还会上当？”
“是正尹，突然冒出来挡刀。”
“正？谁？”
女天使低声道：
“全球广播的那孙子。”
天坚王嗤笑，拍掉手上血红的灰尘：
“他？他以为他是夕落？地盘废了就废了，还广播，脑子被驴踢……”天坚王把偷袭失败的愤怒化作骂声。
“阿叶法师没有预见有人挡刀吗？”天坚王从空中随手抓来一只鸽子，继续喂。
弓箭手道：
“非偶然挡刀。我们在箭身设下绝对射杀咒语，十分奇怪，并没有绕过正尹的遮挡……”
“够了。我战甲呢，我要亲自会会这孙子。”
“新战甲已经由您的幻识空间调配使用，属下没有使用权限。”
天坚王丢掉瑟瑟发抖的白鸽，揽着女天使的肩膀去喷泉浴室，一脸不耐烦：
“太久没打仗了。”
女天使微笑：
“您空间初始密码一二三，六个九。”
天坚王香了她一口：
“亏你帮我记着。”
28颗魔星爆发出巨大的魔王能量，地面被黑雾笼罩，恶魔军团已经就位。
天坚王在轰炸魔星的防御。宁胧星也在他们攻击的前一刻笼罩在魔星防御之下。
魔星防御，坚不可摧。
天坚王坐在最高处，怀抱女天使，前头一群法师往魔星的黑色透明防御罩丢能量球。
天坚王眉毛一只高一只低，嘴巴歪着，眼睛看向指挥作战的金翼女天使的后脑勺：
“阿叶王，魔法弹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你们怎么弄的。”
女天使微微侧脸低头：
“王，我们正在尝试攻破敌人防御，咒语效果已达百分之百，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时间时间，都一天了。”天坚王火大道。
面对天坚王的指责，金翼天使丝毫不生气：
“明天黄昏之前，定会攻破防御。”
“那最好。”天坚王暗自咬牙，怀里的女天使娇呼一声，他立刻做疼惜状：
“宝贝，伤哪了？”眼睛却瞟向金翼天使，金翼天使面不改色，转过头告知底下的法师接下来的天使能量部署……
“我要喝酒。”
“王？”怀里的女天使被他揉得半身骨头酥软，没怎么听清。天坚王低吼：
“拿酒去！”
白袍弓箭手遵照金翼天使的吩咐，时刻关注宁胧星动向。宁胧星转变为魔星29号的时候，他发现一丝破绽：
宁胧星塔，半关闭状态，也就是说，宁胧星接受魔王能量转为魔星的速度变慢了——
不，不是的。
跟其他魔星不同。
29号魔星，它的魔王能量从星球上每个人身体里爆发出来，并非星球内部。
这意味着……会有能量无法达到或者暂缓达到的地方——
果然有漏洞！
一瞬，弓箭手完成了信息传递，金翼天使分给他三分之一天使之力：
“银月，活捉正尹！”
“定不负你所望，阿叶。”
刹那，他解析了宁胧星塔，在魔王能量覆盖露出破绽的时候，穿过星塔到达地面。
受了那一箭，正尹翅膀应该已经废了。
没有天使之力，比动物还不如。
银月嗅了嗅空气，往魔星1号的方向飞去。
护法女恶魔研制出新的恶魔防御战士，在原有的魔王能量防御基础上，增派防御战士，可以有效弥补魔王能量的防御漏洞。
29号星，派去二分之一的恶魔防御战士防守。
芯片投入使用不到三个月，宁胧星初级防御是否有效，已经来不及验证。如果此刻有人发现了防御弱点。那么……
魔王没有放过那一丝异样的感觉，吩咐大力恶魔：
“各星有一名防御战士死亡，立刻报给我和阿烁。”
“老大出事了？魔星防御坚不可破，除非从内部关闭。”
银甲面具镀上一层透明的红色。魔王声音有些沉闷：
“大力，如果继续吃草莓，你会爆炸，还吃吗？”
“我可以不咽。”
“不行。”
“那我不吃。”
“为什么？”
“我死了吃什么都没用。王，现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魔星1号。
手术室。
我趴在手术台上两天两夜，终于能动。
透过玻璃柜，我看到自己的样子——恶魔。
黑色紧身衣，从头包到脚，头戴蝙蝠型防护面罩，武器，一把枪，一个盾，身后一对小蝠翼，是最低端的恶魔战装。
我装作巡逻。
忽然脖子一凉，被人从背后拿住命脉：
“别动。跟我走。”他说。
扮成正尹模样的夕落冲进来指着他骂：
“你使阴招！”
“兵不厌诈，你们的防御有待加强。”
刺客根本不打，把我像盾牌那样挡在身前。
魔王还是来晚一步，她站在门口，手持漆黑之剑，头上弯刀一般的尖角，嘴唇红若滴血。
要女人救，我也觉得自己窝囊。
魔王不可能为了我关掉防御，我也不可能叫她这么做。
白袍刺客说，要么我去天坚王面前跪着，要么就此一刀杀了我。
“我能在这个时候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了。”夕落拉来一个凳子，魔王无比端正地坐着，剑插地上，双手搭在剑柄。
“我是魔王，不是天使王，对你们的暗杀为什么屡次失败这事没兴趣。你现在出不去，天坚王也进不来。我倒是有个两全的办法——如果天坚能提供我想要的，这废物天使，你们拿去。”
刺客低嗓道：
“你知道我们要杀你？”
魔王露出尖锐的白牙：
“没有我的允许，凭你们，也想突破魔星防御对我放冷箭？我只是想看看天坚星的能耐，顺便测试他对我的忠诚。他很忠诚，可惜，上不了战场，这样的忠诚，无用。”
哎哎，这话有点过了。
“正尹，宁胧星天使王，如今宁胧星变成我魔星29号，你是星使，断了翅膀，难不成还准备变成天坚威胁我的筹码？”红唇抿成一线，魔王站起来，剑上冒黑气：
“你们舍不得杀，我来。”
金翼天使略微皱眉。
天坚王把一串葡萄丢进嘴，斜眼看她：
“怎么？”
“魔王要杀正尹。”
天坚王似笑非笑：
“给她杀。”
魔星1号。
手术室。
我就像一个破布袋，被踢来踢去。
“停停停，我说几句。”
魔王的剑停在半空。
我把脖子上的刀往外推了推：
“你也是。我说完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
“赛英雄。”我想透过那层面具看清她：
“……我不是什么天使，翅膀废了，不心疼。这是你们的世界，我不想参与。不得不参与。魔王，我没有利用价值，事实上，我不想有什么可以被你利用的。我不要求你也喜欢我，你利用完我又伤我，就是你的不对了，做人厚道点。还有你，天坚王手下，告诉天坚王，想拿我做实验，除非他自己炸了。”
闭眼睛之前，赛英雄腰都不弯，转身，撂下一句：
“把刺客打进死牢。”
金翼天使慌忙启动备用程序，可惜，魔星防御一层没掉。
天坚王觉得可笑至极，他的天使剑向宁胧星塔方向刺下去。
一声轰响，宁胧星防御网震了一震。星塔半开，接收防御能量有限，宁胧星塔就是魔星防御最薄弱，最有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这么简单的道理，阿叶要想多久？天坚看着她的金色的长发。
如果有人运用星球能量摧毁星塔，那人也将遭受相同的能量打击。宁胧星塔毁灭，反噬到天坚王身上的能量还不够伤他一根小拇指。
宁胧星上有半兽人，魔王不可能关闭星塔，只要她敢全全开启，天坚星就会在星塔开启瞬间，抓住那万分之一的机会，突破魔王防御。银月的成功尝试就是最好的例子。
魔王，战争才刚刚开始。
毁灭正尹，不过毁灭了一种可能，毁灭你，才是毁灭所有可能。天坚王眼底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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