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紫乱朱03

    李寻欢道：“烈火烹油，燃脂燃膏，岂可保全？鲜花着锦，花离枝头，岂可长存？所以秦氏说，这也不过一时之盛罢了，让熙凤记住，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此番临别赠言，真真是其言也善，其情也切啊！熙凤对贾琏去扬州念兹在兹，大有“计程今日到梁州”之意，秦氏之入梦，与林如海之殁于九月初三日，可推之可卿殁于九月初三夜，正隐前人白居易的《暮江吟》，其诗曰：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江山半壁，残阳缺月，江山落入他人之手，诚可痛哉！”

    曹公道：“崇祯殉国之后，李自成入京，纷纷乱乱，又为何将秦氏的葬礼写得如此风光？当何解也？”

    李寻欢道：“秦氏的葬礼，的确隆重异常，非但贾府举哀，连薛蟠都捐赠了棺椁，京中公子冯紫英卫若兰辈，四王八公尽数登场。何也？秦氏之葬礼一如始皇帝之大葬，表其华夏国祚的始与终，也是在借祭祀之规格礼制向读者传达明朝得位之正。二乃是喻各路势力都想在崇祯殡天之后寻求政治资源。“贾宝玉路谒北静王”是葬礼中的重头戏。书中说北静王是贤王，而北者，水也，清也，静者，青争也，与青争，北静王更是姓水名溶，可见北静王是代表满清示人以“贤”的那一面。看人看事切不可盲人摸象，胶柱鼓瑟，要直追神髓。北静王专门将宝玉唤至身前，要看他的通灵宝玉，北静王捧玉在手中，还问是否灵验，不但送宝玉礼物，还结交勾连，诚可怖也！当年楚王觊觎王权，入周室问九鼎之大小、轻重和今日北静王问玉是否灵验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妙？读者以为北静王为贤王者，亦是正照了风月鉴。”

    曹公道：“葬礼之后，秦氏这支金钗几乎已讲完。而冯紫英其人在书中时隐时现，历来令读者百思不解。李公何不为读者解此一大惑？”

    李寻欢道：“冯紫英还席一节，让无数读者隔靴搔痒，不解其意，而却是少有的写实笔墨，这些风流公案虽无稽荒唐，却也香艳有趣之极也。如果明白了冯唐、冯紫英、忠顺王爷、北静王蒋玉菡所喻何人，这闷葫芦就迎刃而解了。”

    李寻欢道：“薛蟠请贾宝玉赴他的生日宴，向宝玉眉飞色舞的说到了唐寅画的春宫图，此为后面香艳传真的文字的引子。《红楼梦》通篇，少见这种实描文字。席间冯紫英不请自来，说到潢海铁网山围猎，实喻李自成与满清山海关附近大战，而冯紫英被兔鹘翅膀捎出青伤，指李自成大将刘宗敏受重伤。出征前，刘宗敏对李自成说，我们都是做强盗出身的，你为什么坐在北京城享清福，而让我去卖命，你不去我也不去。对应书中冯紫英说：可不是家父去，我没法儿，去罢了。难道我闲疯了，咱们几个人吃酒听唱的不乐，寻那个苦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