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春事业02

    曹公道：“李公真七窍玲珑心也。金陵十二钗之正册，钗黛并列第一，其次便是元春，再次便是探春，足见作者对探春推崇珍爱之意。汉有西汉东汉，晋有西晋东晋，宋有北宋南宋，虽有覆国之危，却有复兴之主。朱聿键才德俱佳，被明的遗臣遗民寄予厚望，可是堪叹时乖玉不光，最终未能如光武帝刘秀般带领云台二十八将光复汉室。探春亦和其他金钗一样，入于薄命司，一生命运，正在‘清明’二字上，李公且详解之。”

    李寻欢道：“慎终追远，缅怀圣贤祖宗，祭奠先人，继往开来，开创三春事业，都是清明的涵义。而折柳编花篮，放出风筝，正是清明节气时的习俗，应了含蓄隽永的婉转心事。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清明涕泣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以‘清明’‘风筝’暗喻了探春的身世结局，而清明二字还有一个惊天大喻，那便是反清复明的‘三春事业’！”

    李寻欢道：“弘光一朝，将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张献忠的大西政权视为头号大敌，甚至不惜联合满清来一起攻伐，这便是‘联虏平寇’的国策。所以邢岫烟因为缺乏家资，典衣典到了薛宝钗家，甚至议婚竟议给了薛蝌，连宝钗都笑称，‘人还没过来，衣服先过来了’，邢岫烟之尴尬真是无可名状。薛蝌看似老实忠厚，但终是姓薛，而且蝌者，蝌蚪也，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在水中游弋，正如满人之金钱鼠尾辫，汉人见之何其可怖！这正喻弘光一朝联虏平寇，驱虎灭狼之荒唐，岫烟最终未嫁薛蝌，魂飞大庾岭，史可法最终与清人决战，身葬梅花岭。弘光朝只一年便覆灭，南京也入满清之手。黄道周、郑芝龙等大臣便拥立唐王朱聿键在福州监国、称帝，改元隆武。隆武一朝，定下的最重要的国策，便是联寇平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反清复明。”

    李寻欢道：“于是大顺政权、大西政权的主力或余部，各地地方武装，山寨蟊贼，只要承认隆武为正统，致力反清，皆团结之，打下的地盘江山，皆有分其利。隆武帝联寇平虏的国策，便如贾探春兴利除宿弊将园子按一定条件承包给管家、婆子，让每一个人都尽可能为三春事业尽一份力。正如利德所言，利者，义之和也。探春管家，励行俭省，重视开源，正如隆武帝朱聿键之开源节流之法。探春之撵薛家，正如朱聿键之驱逐鞑虏，豪不留情，绝无商量。”

    “然而，隆武帝虽有大鹏之志，却处处掣肘。他被南安郑氏牢牢架空，仿佛风筝的线头被握在他人手中，又兼鲁王朱以海又在浙江称监国，不肯退位就藩，唐鲁争立，宛如日月双悬，本来就只是两只风筝，还绞在一起，难解难分。虽有冲天之志，旷世之才，终只是多重桎梏，自叹命薄。所以探春总自怨自己庶出的身份，但凡她是嫡出男子，号令一出，荣国府复振也。唐王朱聿键与鲁王朱以海都是远支庶出，谁也不服谁，正是唐鲁争立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