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千里的姻缘一线牵 » 第十五章 及笄

第十五章 及笄

    夏末秋初,熬过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刻,天气逐渐多了一丝丝凉意。

    这天还是没有一滴雨下,但好歹没那么热了。

    还有五天就是秦泽兰的及笄礼,秦家夫妇俩细细给女儿讲了笄礼的流程,及笄那日穿的礼服也备好,赞礼由谢山长担任,赞者则是由谢乐瑶以及隔壁黄先生家的女儿黄月如担任,正宾的人选非谢夫人莫属了,另外从山下雇了四名妇人做有司,书院的先生们及其家眷作为宾众观礼。

    笄礼前夜,秦泽兰难得奢侈地泡了回澡,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难得撇下自家相公的叶婉婉给坐在妆台前的女儿擦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

    “过了及笄礼,我儿就是大人了,娘真高兴。”她一边给女儿梳着发一边感叹,回想起女儿刚出生时才一丁丁点大,转眼间都成了大姑娘了,也许再过不久女儿也会嫁人,做娘亲了。

    “就算是大人了,可我还是你的女儿啊。”秦泽兰有些不太理解母亲的感叹,只本能地安慰道,虽然娘亲说着高兴,可不止怎么的她感觉娘亲好像又不是高兴……

    叶婉婉好笑地抚了一下女儿的头发,感觉还有点潮,“是啊,无论何时都是我的女儿,即使以后你也做了娘亲,那还是我的女儿,走吧,陪我去院子里坐会说说话。”

    “好。”

    母女俩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吹着习习凉风,听着风吹过叶子发出的“沙沙”声,一时间有些享受这样的宁静。

    过了许久,叶婉婉才重新开口说道:“本来应该是在你及笄前就该为你选定婚事的,只是咱们平民百姓家,不讲究那些规矩,一来我和你爹舍不得,二来……总是怕你嫁错,就挑了些,如今你及笄了,这些事为该提上日程了。”

    说完转向女儿正视地问道:“兰兰,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秦泽兰摇摇头,“没有。”

    叶婉婉打趣地看着女儿又问一次,“真的没有?别瞒娘亲哦。”

    这回秦泽兰迟疑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除爹爹和哥哥们之外接触最多的那个人,但在娘亲带着笑意的目光下咬咬唇,带着丝羞恼的侧过头,“是真的没有。”

    叶婉婉轻咳一下,忍住了差点冲出的笑声,“好吧,那娘亲知道了,那兰兰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小郎君吗?”

    这个就好回答了,“像爹爹那样的。”

    在她看来爹爹是最好的男子了,“专一,有担当,还很俊!”

    这话逗得叶婉婉“扑哧”一声笑起来,“你爹爹他要是知道他的乖女儿这么看好他的还不得乐得找不着北了。”

    “好了,很晚了,快回去睡吧,明儿要早点起来了,可不许赖床哦。”

    赶了女儿回去睡了,叶婉婉也跟着回了房。

    房里的秦蒲也还没睡,就着床前妆台上放着的油灯倚在床头上看书。

    叶婉婉转身合上房门,嘴里念叨着:“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在看什么?”

    看到妻子回来了,秦蒲也不再看了,合上书放进床头的一个抽屉里,“一本游记,打发时间罢了,你不回来我睡不踏实。”

    闻言的叶婉婉有些好笑,“那我要是不回房睡你就不睡了?”

    “也能睡,但睡不好罢了。”

    夫妻多年,他习惯了两个人睡,少个人总觉得少了什么觉得不安心。

    “好了,我回来了就快睡吧,明天可要早起了。”叶婉婉脱下罩衫搭在挂衣架上,上了床爬到床里侧后躺下,掀开被子盖好,嘴里嘟囔着快睡。

    秦蒲好气又好笑,给妻子掖好被子后也跟着躺下,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帐顶,心里千头万绪的他还以为今晚睡不着了,谁知只是静静地听着妻子的呼吸声竟也慢慢地合上了眼,不知不觉地睡去。

    四更天,家里的大公鸡开始啼叫,天还没亮,叶婉婉就揉着眼睛起来了,出了房门打了盆凉水洗干净脸后,残留的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洗漱完,重新回了房,点亮两盏油灯搁妆台上开始上妆,听到动静的秦蒲也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看到发着明亮光芒的两盏油灯调侃道:“今日这么大方了,竟点起两盏灯。”

    叶婉婉仔细地往脸上抹上一层淡淡的粉,闻言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今日可是个大日子,马虎不得,既然醒了就快起来,一堆事要做呢。”

    “好好好,我这就起来。”

    叶婉婉给自己打扮好后又给秦蒲搭配好衣物配饰,忙好后让他去把两个儿子叫起来,她则往女儿的房间走去。

    还熟睡着的秦泽兰被母亲硬给摇醒,挣扎着坐起身后揉着眼嘟囔:“娘亲,你让我再睡会嘛,天还没亮呢。”

    叶婉婉从水盆里捞起一块布巾拧干后按到女儿的脸上,“再睡就来不及了,快起来。”

    还迷糊着的秦泽兰被湿布巾冰得一激灵,瞬间精神了许多,扯下布巾看到的是打扮得雍容典雅的叶婉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娘亲你今日打扮得这么好看哪。”

    被女儿的赞美逗得笑出来的叶婉婉捏了把她的白润润的小脸,“好了,待会你会打扮得比娘还好看呢。”

    一听叶婉婉这样说,秦泽兰顿时多了抹期待,迅速地起床去洗漱了。

    洗漱完毕,又被叶婉婉带回房里开始上妆。

    小姑娘的皮肤白嫩,叶婉婉只是轻轻地扫上一层粉上去,眉毛倒是有点粗,小心地修成细细的柳眉,用黑色的粉棒勾勒好眉形加深颜色,上腮红,用红纸把嘴唇染上红色。

    妆上好后捧着女儿的脸左右看了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到白嫩嫩的额头时才恍然,从妆盒挑出一枚金色的锦鲤花钿贴上去。

    整个人更显得灵动娇俏。

    妆弄好了就开始做头发,叶婉婉一边梳一边教导女儿:“从今往后就是大姑娘了,礼成过后这头发可不能再梳鬟髻或者包包头了,也要着上衣下裙,不能再穿女童的衣裤了,明天就把那些女童的衣裤洗晒干净收起来。”

    秦泽兰瞅着铜镜里映出的母亲的身影应道:“好,我知晓啦。”

    笄礼还没开始,头发暂时还须梳上鬟髻。

    最后换上采衣采履,初期的笄者的准备就完成了。

    唯恐女儿饿着,叶婉婉还准备了点心让秦泽兰先对付两口,到时候笄礼开始就顾不得这些了。

    做好这边的准备了,她才走出女儿的闺房去看看丈夫和儿子那边。

    两个儿子那边也已经戴上发冠穿好礼服了。

    “赐字文书、酒具、饭碗、冠笄(栉)、盥盆(巾)、香炉、草席、蒲团、托盘、蜡烛这些都备好了吗?”

    这些物品早两天她就叮嘱了两个儿子去准备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一句。

    秦江蓠:“都备好了,放心吧娘。”

    秦京墨为了让母亲更安心跟着说道:“刚才我还看了一遍,确实备齐了。”

    大儿子做事她放心,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秦蒲满头大汗地走过来,看得叶婉婉直皱眉,“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快去擦把脸,待会宾客们就要来了。”

    “好。”秦蒲好脾气地点头应道:“我刚才去摆放好香案桌椅之类的。”

    听完叶婉婉一拍脑袋摇着头,“哦,我都忘了这些,忙昏头了,还好相公你心细。”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秦家几人才安心下来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

    没过多久,谢家四口人都来到秦家,谢山长和谢允安留在堂屋坐着喝茶,秦家父子仨人陪同着静待吉时到来。

    谢夫人和谢乐瑶身为女眷则入内宅看看今日及笄礼的主人秦泽兰准备得如何了。

    进了后院,谢夫人只让谢乐瑶过去找秦泽兰说说话,她则和叶婉婉二人在后院闲坐。

    都是过来人,小孩子说话可不乐意大人在场。

    “瑶姐姐,你来啦。”

    甫一进屋,秦泽兰就迎了上来拉住了谢乐瑶的手,小脸可见的紧张,“我现在有点紧张,总怕待会会出错了。”

    “安心。”谢乐瑶这个经历过的人老神在在地安慰小姐妹,“今日我会全程陪着你的,我爹爹做赞礼,你到时候按我爹说的做就好。”

    说完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长形木盒和一个方形木盒递给秦泽兰说道:“长的那个是我哥让我带给你的及笄礼,方形的这个就是我准备的,你收好了,有空再看,吉时快到了。”

    果然没过一会,宾客来到,笄礼开始。

    秦泽兰一直有些紧张地待在房内,好在谢乐瑶作为赞者也陪同一旁,两人一边留意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小小声地说着话倒也极大安抚了她的情绪。

    “笄礼始,全场静。天地造万物,万物兴恒,以家以国,祖光荣耀。父母传我,人生家国,贵至荣和。夫,人之因幼,少而及往,青年独立继承。家、族、国纳其人之成立,与其人之权利,其成人者受个体生存,家族责任,社会义务之命。此,特予正礼明典。成人笄礼开始,奏乐!请赞者入席。”

    谢乐瑶安抚地拍拍小姐妹的手说道:“我先过去前面了,别紧张就行,听赞者唱的流程走就行。”

    说完联同等在门外的有司离开了,只留下秦泽兰一个人待在闺房内。

    没多久,就听到赞礼唱“有请及笄者的父亲和母亲。”

    秦泽兰紧攥着手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赞礼又唱道:“请宾客入席。”

    过了片刻,听到赞礼唱道:“笄礼开始,请笄者出东房。”

    终于到了出场的时候了,站起来整了整衣摆后缓步走出房门。

    一到前院,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这个穿着采衣垂眸缓步而来的少女身上。

    作为赞者的谢乐瑶和黄月如先出,以盥洗手后就位,与笄者秦泽兰互行揖礼,秦泽兰从房内走出,先揖拜父母,后揖拜正宾,正宾回小礼,落座。秦泽兰正坐席上。

    此时赞礼又唱道:“请正宾盥手,请赞者为将笄者理妆。”

    谢乐瑶和黄月如两人走上前来为秦泽兰梳头。谢夫人起身,秦家夫妇随后相陪。谢夫人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让后谢夫人与秦家夫妇各自归位就坐。

    赞者为笄者梳理发髻,传统意义上女孩成年后需将鬟髻改为成年女子的发髻,用发簪固定和装饰,完毕后,秦泽兰和谢乐瑶、黄月如二人互揖。

    赞礼唱:“请正宾为将笄者加冠笄。”

    谢夫人向秦泽兰行揖礼。秦泽兰正坐于席,有司以冠笄盘进,谢夫人接过冠笄,执之,正容。到将笄者前。

    “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秦泽兰向谢夫人回以拜礼,谢夫人归位。

    赞礼唱:“笄者适东房。”

    秦泽兰加笄后随着谢乐瑶和黄月如两人回了她的闺房穿上了褙子。

    穿着完毕之后再次出了房间回到了席前。

    这时谢乐瑶和黄月如从有司手中接过酒具,递与谢夫人,谢夫人取酒具走到席前祝曰:“执酒祭亲,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席前的秦泽兰接过,跪着将酒撒些在地上,尔后再执酒,象征性的沾唇,有司接过酒具。

    然后有司奉饭,秦泽兰接过,象征性的吃一点,有司接过饭碗。

    然后秦泽兰向谢夫人行拜礼,起身后,谢夫人答拜。

    赞礼唱:“请正宾赐字。”

    有司奉上赐字文书,秦泽兰低眉正坐。

    谢夫人唱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琪华子。”

    秦泽兰接过赐字文书,递给一旁的谢乐瑶,说道:“琪华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尔后起身。

    赞礼唱:“笄者三拜。笄者拜父母,感念父母养育之恩;笄者拜师长,勤勉求学,发奋进取;笄者拜祖先,传承文明,报效祖国。”

    秦泽兰依言三拜。

    赞礼唱:“请笄者母亲向笄者示训词。”

    叶婉婉训道:“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以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秦泽兰对曰:“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赞礼唱:“笄者拜有司及众宾。”

    秦泽兰依言向众人依次行揖礼,众人答礼。

    赞礼唱:“笄礼成,请笄者父母向所有观礼者行揖礼。”

    礼毕后众人依次退场。

    年满十五的秦泽兰正式及笄。

    当晚,临睡前她翻出今日谢乐瑶送来的两个木盒子,一个方形一个长形很好区分,看了一会,最终她还是先打开谢乐瑶准备的那个方形木盒,木盒雕工精细,轻轻打开扣子,里头放着一枚兰花纹圆形玉钰,秦泽兰不太懂玉,但这枚玉钰玉质半透油亮,应是上等玉石了。

    她小心地合上盒子后放进妆台的抽屉里。

    剩下的这个长形木盒,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盒子里头是一支蝶恋花玉纹垂挂如意步摇,整体透亮油润、带着紫色纹的玉石簪子雕刻连贯,应该是用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

    应是十分贵重的,她直觉有些不好收下,可又没借口拒绝……

    及笄后,她的日常生活变化不大,只是多了几个婶娘总会带着奇怪的笑容来找她娘说话。

    每到这时她娘总会让她奉完茶水后就让她离开了,以前她都能留下来听听八卦之类的。

    “你怎么这么迷糊啊,那些婶娘八成是来给你说媒的呀!”谢乐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小姐妹的额头。

    秦泽兰有些不明所以,摸摸被戳疼的额头说道:“啊?大概是给我哥哥他们说的吧。”

    她哥哥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呀。

    谢乐瑶眨巴眨巴眼,“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小姐妹刚及笄后脚那些做媒的婶娘就上秦家门,更像是给她说的媒啊,而且秦家大哥之前放出风声说专心攻读要考举人了,暂时没谁那么不识趣地给他说亲了。

    其实说起来她小姐妹的条件其实挺好的,虽然出身不高,但架不住爹和两个兄长争气啊,一门三秀才呢。

    除了那些有底蕴的高门大户,配新贵或者书香门第都是绰绰有余的了。

    当晚,在谢家的饭桌上一家子闲聊时她就不经意说起了这件事。原本只是安静地吃着饭的谢允安突然顿住了,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断成两截。

    爹娘的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到她哥那边了,她端起碗遮挡住自己偷笑的脸,深藏功与名。

    星月朦胧的夜晚,谢允安搁下一页都没翻的书,起身往他爹娘的房间走去。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谢夫人放下了手里准备折叠的衣服,起身去开门。

    看到门口的儿子她有些惊讶,“允安?先进来再说吧。”

    在外间看书的谢山长自然也听到了自家夫人说的话,搁下手里的书,“来,坐吧,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谢允安在他爹的对面坐下,沉吟了一下才在爹娘的注视下开了口说道:“爹,娘,我想请你们帮我去向秦家提亲。”

    第二天一大早,才刚吃过早食,秦家就来了一位熟识的客人。

    叶婉婉看到来人有些惊讶,招呼谢夫人进堂屋坐下,“谢夫人,快进屋里坐坐。”

    “好,正好今日我还真有事要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