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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家乡在远方

    一场秋雨落下来,两个周末就没有了。下雨的这些天,薛冰每天晚上也不想去自习室或者图书馆了,更多是躺在宿舍的床上看《红楼梦》。薛冰突然想起来,这个城市不仅在海边,而且还保留着许多西式建筑,各具风格,她怎么一直没有想到这点了?可惜之前的周末的浪费在自习室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对美术和建筑有一种热烈的憧憬,尽管只是从历史书了解到哥特式和巴洛克式两种建筑风格,就是这两个概念就给她无限的向往了。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姑姑家看到的积木,那些各种颜色的、有着各种形状的木块总是能拼出各种奇特的造型。也许她天生对美术或者建筑风格有些爱好,刚上学的时候,她没事就喜欢画画家里耕牛,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画画了。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去学建筑或者美术呢?来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想着去看海,反而忘记了另一种自己喜欢的事物了。她想,等到天晴了,或者是这个周末一定要去那附近转一转。

    窗外的雨渐渐又大了,她这才想起了很久没有跟家里打电话了。这个时节,应该是晚稻收割的时候,如果家里也这样下雨,那些庄稼怎么办呢?印象中的秋天,总是晴朗的,有着暖暖的阳光,或者是带着某种氛围的阴沉,似乎只有那一次或者两次下过短暂的雨。到这个时节,当她还在低年级的时候,对高年级的学生,学校总会提前一节课或者两节课放学,或者下午干脆就不用上学了。等到她上5年级之后,学校似乎不再有这样的规定,她已经无法体会到哥哥在她面前的那种长大的优越感。等她再大点的时候,她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回家了,而那个时候,尽管她很想跟着父母去田里帮忙收割,但是父母总有很多的理由把她留在家里写作业。那些作业写了一次又一次了,再写又有什么用了呢。她只好等父母出门后不久,再跟到田里去。倘若是天高气爽,她看着漫山遍野金黄的颜色,总是感觉到无限开阔;如果碰上了阴沉的天气,她不免会有点小小的伤感。可是当她再大一点的时候,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只能坐在静静的教师里想着遍地的金黄的景象,想着父母抬头擦一擦额头汗水的瞬间。

    薛冰早上起来时,发现雨已经停了,天上一片一片的是那种水墨画似的云层。阵阵凉风过来,她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萧瑟。树上的叶子大多已经掉下来了,剩下来的那些也变得瘦黄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洒落在地上的落叶,风飘过来的时候,不时微微扬起。这时,她不由想起了那首词:

    花既落

    晨风依稀,/一夜落蕊,/满眼怜爱任扫去,只待归来醉。

    花混杂尘,/心挽不回,/一夜醉酒晓清醒,空地还落蕊。

    扫地的人似乎还没有起来,也许已经扫过一次了。薛冰想起来,除了9月份给哥哥写的那封没有寄出的短信,好像很久没有写过什么了。即使在十一那几天,她都没有坐下来写点什么东西。课堂上,她依然像以前一样,在可以沉思很久很久。薛冰突然想到了这点。她转过头看了看窗外,一排针叶松依旧那样矗立在院子里,属于四季常青的那种。虽然这些树是绿的,似乎有些暗淡,她刚这样想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只是习惯性的这样想,也许她并没有发现那些树看起来与之前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前些天,薛冰和周成一起自习的时候,还挺聊得来的。但是一个多星期没见,她想到晚上自习会见到周成,她心里竟然有些疙瘩。她坐在床上,想着晚上要不要去自习。正犹豫着,韩爽先回来了。她见薛冰在那儿发呆,没放下东西就问:难道又想家了?

    薛冰摇摇头,我想着这没日没夜的雨呢?韩爽一遍倒水一边说:你可真幸运,赶上了这里四十年不遇的大雨。其实这四十年里,年年都能见到些几十年没见过的场景。她刚说完,就凑过去说,我知道你不是因为这事!薛冰本来不想说,想想还是告诉了韩爽。韩爽这才想起来;前两天晚上什么时候,有个男生似乎打过电话找过你,也没说什么。当时你好像去别的宿舍了,我呢,准备出去,就把这事交代给了夏雨,难道她没告诉你吗?

    薛冰摇摇头,然后说,算了,没事,我一会儿去自习就好了,就是刚才突然有点别扭……。说这话时,张溪也进来了。她也凑过去,坐在薛冰旁边,一只手按在薛冰手上,另一只手在薛冰脸上滑过:是不是动心了?薛冰疑惑的看了看她:这不是动不动心的问题,以前好像很熟,但也就是在一起随便聊聊,但是我今天再碰上了,压根就不知道再跟他说什么,这样你不觉得很尴尬吗?

    “那你们以前坐在一起聊什么?”

    “聊点各自家那边的事情,好像都聊完了。”

    “话题总会有的,如果你不动心就去自习呗,反正看见就当没看见好了。”张溪略带点嘲弄。薛冰想了想说:也是;然后就背起书包就去自习了。

    自习还是一样的自习,生活还是一样的生活。她也不知道还有些别的话题可以聊,本来自习完之后,能够聊天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偶尔,也会碰到韩爽一起过来自习,她就不用一个人面对所谓的尴尬了。她似乎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又过了一周。如果生活中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天似乎逐渐晴了,她可以怀恋秋高气爽的时节。她打电话家里才知道家里并没有下雨,那里现在倒是需要一场雨。如果这个时候,夏雨再追问薛冰的进度,张溪一定会挺身而出:人家就是普通朋友,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跟狗仔队似的。

    十一月的天气变化很快,那回暖的太阳一下子又被云层遮住,伴随而来的是气温骤降。外面跟着风吹在窗户上,呼呼作响。薛冰发现自己感冒了,吃了几粒药之后,就躺在宿舍的床上。这时候,室友都已经上课去了,她一觉醒来,本来想看看书,但是没多久,感觉头也有点昏沉沉的,只好放下手头的书,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除了那呼呼的风声和树叶摇摆声,听不见其它的声音。她不时咳嗽一下,想坐起来喘口气,但是慵懒的躺下了,被子似乎有些冰凉。她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场小雨,池塘边上点点涟漪,远处是灰黄色的田野和起伏的山丘。她坐在窗户边,即使没有什么做,看着那些她熟悉的画面和天空也是一种享受。那时候她想着什么呢?也许想着去看山的那一边是什么,也许想着另一些更为广阔的天空。

    突然,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想不起不知道刚才是在沉思还是在做梦。韩爽走过来拍拍她的床沿,见她醒着,转身过去从桌上拿起一份盒饭递给她:先吃吧,我给你倒点热水去。这时,张溪和夏雨也回来了,见薛冰已经坐起来了,就过来关照一下。张溪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晚上还去上自习吗?

    “我现在就想在床上躺着,有什么事吗?”

    “还严重吧,要不要我告诉一下周成?”

    “不用了吧,免得让人家知道又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要不你不去自习,人家还以为你故意躲避呢,那多没意思,是吧?”

    薛冰想想也对,于是提醒张溪,如果你碰到他,他问起来,就说有点小感冒,没问就算了。夏雨低头想了会儿说:要不我们考验一下他,既然他对我们家冰冰有意思,看看他这会儿怎么做?张溪也表示赞同。

    薛冰有些着急:你要怎么考验别人啊?别胡闹啊!夏雨看薛冰有些着急,更是得意了:我不会怎么样的,办法我还没想好呢,有他们俩帮我想。薛冰看了看韩爽,韩爽说:你别听她瞎说,她又在哪儿逗你呢,别弄得对方对她一见倾心就不错了。

    “去你的,”夏雨过来就要咯吱韩爽,不想没抓着,就定在哪里,手抓着下巴说:“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顶多也就是帮你买点感冒药。我就怕他万一在楼下喊点什么就麻烦了。算了算了,还是别搅混水了。”

    说完,她们又在哪里聊些什么,不过声音压低了许多。无非是谈点这个课无聊,那个老师讲课没意思的事情,聊完又上课去了。薛冰也没放在心上。

    早上喝的感冒药似乎经有些作用了,上午又睡了一觉,薛冰现在感觉不那么难受,但是还是不想起床气,她在想,凯瑟琳对希刺克里夫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她只是每天跟他在一起,逃避辛德雷。那时的他没有教养,却有点邋遢;没有智慧,却知道怎么利用老辛德雷先生的关照;有时候甚至有些卑下,甚至连如何表现一下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个讲究绅士风范的年代,难道凯瑟琳一点影响都没有受到吗?又怎么会把他当作下面恒久不变的岩石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在缺少母爱的时候,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很小的时候,她不是也有时候跟林惇兄妹在一起玩啊,她还觉得希刺克里夫的行为很丢人啊?可是她为什么又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呢,而是想到利用他丈夫的关系让希过得更好一些。她感觉已经看不下下去了。这大概是她第三次想要看这本书,但是那种冰冷的气息让她觉得难受。她拉了拉被子,向窗外看了看,树叶似乎摆得更厉害了。

    她又想躺下了,天花板是白色的,有些新抹过石灰的痕迹,似乎能够看到里面陈旧的颜色。这些都比家里的木头房梁要好。那些房顶在前两年刚刚铺了一层隔雨的胶布家里看起来要明朗许多。她多么喜欢春天的夜晚,躺在床上听着雨水沿着屋檐滴下,砸在阳沟里的声音,叮咚,叮咚。父母现在还住在那件简陋的房子里,没准这会儿在想我呢?她想起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还有,前段时间准备去看那些建筑,也一直没有去。今天又到周三了。哦,还有周成约她周末出去呢?她考虑要不要跟她一起出去。

    她坐起来,想想以前没这么脆弱的,睡了一天,感觉更累了。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了。她想着要出去走一下,吃点热的面条,这样也许恢复得快一些。她收拾了了一下,准备去先去食堂的,想到这个时候人应该比较多,于是决定先在校园里面转转。刚来几天,她还有些兴趣到处走走看看的,不过这么久一直重复着一条单调的路线,她也就厌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