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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刺客

    屋外雨声噼啪作响,敲打屋檐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慌。

    顾子妗深呼吸几口气,正是要唤人进来,抬眸从窗纸看见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轻手轻脚的下榻,顾子妗顺势从梳妆台上拿起了自己经常佩戴的簪子,一边将簪子戴在头上,一边继续朝着前面走着。

    外厅里,春夏正是睡得沉,顾子妗捂住春夏的嘴,立马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是我,别叫。”

    春夏吓得脸都是白了,却还是点了点头,顾子妗这才是松开了春夏的嘴巴,顺着门缝朝着外面。

    当看见墨兰正昏倒在大雨瓢泼的院子里时,她才冷声又道,“有贼人,”墨兰的武功虽不及念秋,可想要不知不觉将她打昏并不容易。

    顾子妗微微眯起眼睛。现在隐藏在她院子里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在这里等着我,不要出去。”顾子妗按着春夏颤抖的肩膀站起身,轻轻打开一道门缝走了出去,大雨还在继续下着,顾子妗疾步朝着墨兰的方向走去,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着院子里每一处的角落。

    蓦地,她突然敏锐地捕捉到在厢房的旁边,隐藏着一个人,顾子妗定下心神,继续朝着墨兰的方向走着。

    明知危险,她却必须要以身试险,念秋前往荒芜除了墨兰外,春夏和春妍,拂冬都是不懂武功之人,若当真被那歹人堵在了屋子里面,春夏她们怕是都会被牵制,到时候吃亏的就是她了。

    终于走到墨兰的身边,顾子妗快速蹲下身,查探了下墨兰的鼻息这才是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昏过去了。

    蓦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后面席卷而来,紧接着,一条有力的手臂直接箍紧了顾子妗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正是在屋子里心神不宁的春夏当即就直直冲了出来,“小姐!”

    “闭嘴,若是再叫我现在就杀了她。”低沉的男人声从顾子妗的身后响起。

    春夏赶紧捂住了自己嘴巴,脚下的步子却还在朝着前面走着,她的意思很明显,愿意用自己换小姐。

    禁锢着顾子妗的男人看出了春夏的打算,阴狠的目光随即一滞,能让一个走路都在颤抖着的内宅婢女甘愿送命,可见这院子的主人倒是个不一般的,好一个忠心护主!

    只有有本事跟有能力的主人,才配有这种待遇,男人不由得深深看来了一眼被自己禁锢在身前的女子。

    顾子妗能够明显察觉到男人的注意力分散了一些,黝黑的眸子忽冷光一闪,被禁锢着的身体顺势朝着后面仰了几分,手臂轻抬的同时发狠握住了男人的手腕,一反手,那锋利的刀刃便是擦着她的脖子对准了男人的喉咙。

    男人自诩自己的武功并不差,却没想到怀里的女子武功竟这般好。

    顾子妗虽这一世从不曾拿过刀枪,但是近来在院子里早晚都训练,捡起曾经在部队学过的近身肉搏术操练,所以现在,顾子妗完全有把握与之抗衡。

    可就在她转身想要与身后的男子面对面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就从院子口响了起来,遥遥可见晃动的火把和大小统一的灯笼,百姓所用的灯笼大小不一,就算是顾家这种大户人家都是无法保证灯笼的统一。

    所以眼下就只有一种可能,来者是外人。

    顾子妗眸色一沉,握着男子的手再是往自己的脖子处一带,随即松开了手,那匕首就又是逼迫在了顾子妗的脖子上。

    如今顾家正是在风口浪尖上,皇城百姓尽知她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若此番她手上的功夫一旦显露,还不知要为这风雨飘零的顾家带来怎样的灾难。

    顾家,是爷爷和父亲乃至祖祖辈辈的忠烈祖先,用险些和生命所守护下来的,绝不能在她的手上毁于一旦!

    如今顾家正是在风口浪尖上,祖父他们一意孤行、任意妄为不过是欲加之罪。只是此罪一旦定下,等待着顾家家的轻则抄家发配,重则满门抄斩。

    很快,清晖院站满了人。

    几个夫人正是陪着老夫人站在远处,看着被胁迫的顾子妗目露担忧,她们是看不上这个窝囊的大姑娘,可是她们却没想过要顾子妗出事的,家现在已经死掉了所有的男丁,又哪里还再死的起?

    戴敏看着女儿脖子上的匕首,哭着就要往上冲,“你想要做什么?快放开我的子妗啊!”

    老夫人言辞怒斥,“戴氏,你可是这个顾家的当家主母,切莫因为一点小事就乱了分寸,我顾家百年将门,怎可沦为其他人眼中的笑柄?”戴敏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婆婆,“老夫人,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老夫人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看她的眼睛泛红且目色担忧或者说是慈爱地看着顾之妗,顾子妗知道祖母是演给外人看的,二夫人和三夫人搀扶着戴敏,阻止戴敏做傻事。

    顾之妗看着顾家众人的神态担忧,心里倒是庆幸的,她并非圣人,就算是扛起这个家却也容不下那些暗藏祸心的白眼狼,好在几个叔母还没有坏了心思,既如此她便是有信心将众人拧成一股绳。

    不多时,又是有脚步声响起。

    奉天府尹推开面前护卫军,大步的走了过来,不耐烦的大吼“都站在这里等什么呢?还不赶紧将刺客拿下。”

    戴敏大喊着,“我的女儿还在他的手上,你们不要伤及了我的女儿啊……”

    奉天府尹听着这话转回了头,微垂的眼皮扫过一众顾家女眷,“此乃闯入皇宫的刺客,皇上下旨全城缉拿,就是以前鼎盛时期的顾家面对圣旨那也是要磕头的,更别说现在落魄的正等着皇上发落了。”

    二夫人罗秋月和三夫人宋苑茵听着这话,就是胸口一紧。

    奉天府尹冷哼了哼,这才是对着护卫军再次下令道,“来人!给我抓住刺客!”

    顷刻之间,那些护卫军们警惕地朝着院子的中央走了去,男人感受到压迫的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割破那白皙脖子的皮肉,很快,鲜血就染红了顾子妗的衣领。

    “且曼,”一道温润的男子声音响起,正在前行的护卫军顺势停下了脚步,院子里忽然的安静,周围雨水的淅沥声更大了。

    一穿着藏蓝色蟒袍的少年于众人的身后走进院子,他的模样算不上有多惊艳绝美,然他一顾一盼之间却贵态天成,远比任何的俊美容颜更叫人心醉。

    才刚还端着架子的奉天府尹赶紧走到了少年的身边,半弯着身子道,“景王您怎么亲自下马车了?不是说交给下官处理就好了吗?”

    慕景珩摆了摆手,再是上前一步看向院子里的黑衣男人,“你跑不掉。”

    黑衣人男握在手里的匕首更紧了。

    顾子妗能够察觉到男人那开始杂乱无章的气息,身子顺势绷紧了一些,以此来逃离那锋利的刀刃继续剐蹭伤口的疼痛,却不想抬眼时就撞进了不远处那双幽沉似水的眸子里。

    那眼睛看似柔和平静,实则却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深邃,慕景珩察觉到顾子妗的目光,对她轻轻颔首,示意她不要害怕,顾子妗平静地错开那双眼睛,攥紧了袖子下的手。

    她从没有习惯去依靠任何人,与其相信别人的援手,她更相信自己的实力。

    慕景珩知道自己怕是被嫌弃了,也是那天晚上就知道她的身手,看来白担心,不过是怕她隐藏的身手露出来怕被外人看见罢了,不识好人心,倒是也不介意,再次看向那黑衣男人说着,“你已受伤,就算让你逃出这里你也逃不出大禹,倒不如束手就擒的快一些。”

    黑衣男人顺势周身一僵,随即却是又放松了下来,“想要做的事已经做成,就算是死又有何妨?但求我的心意能够明白,死也其所。”

    语落,那黑衣男人转动了下手中的匕首,顾子妗能够清楚地察觉到黑衣男人逐渐消失的杀气,很明显,他是想要自我了断。

    然!就在这个时候,奉天府尹却忽然大喊着,“拿下刺客,保护景王!”

    顷刻之间,蓄势待发的护卫军们朝着黑衣人的方向急速围困而来,打算自杀的黑衣人彻底被激怒,已经移开的匕首直接朝着顾子妗的喉咙划了去。

    千钧一发之际,顾子妗屏住呼吸伸手向后,想要以此逃脱牵制,她快,但此刻朝着她迎面而来的人却更快,就在顾子妗的手还没有碰触到黑衣男人的时候,原本站在十步开外的慕景珩已然疾步冲到了她的面前。

    与此同时,又是一道箭矢破风而来,黑衣男人本能地想要移动身体躲闪开那疾驰而来的箭矢。

    不料就在这时,一只手反握住了那黑衣男人手中的匕首,逼迫在了黑衣男人另一侧的脖子上,迫使黑衣男人停滞了一下想要闪躲的身体。

    “噗嗤——!”

    但闻一声利刃戳进皮肉的声音,黑衣男人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顾子妗只觉得后背有凉风刮过,还没来得及颤抖,手臂忽然一紧,瞬时,她便是又陷进了一个满是冷香的怀抱里。

    耳边,是护卫军们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阵阵女子的惊呼声,乱得很。

    面前,却是一具结实精瘦的胸膛,顾子妗甚至是能够感觉的那,这胸膛里的心脏是怎样稳健而沉稳地跳动着。

    “小姐!”一直到春夏的惊呼声响起在耳边。

    顾子妗才是推开了面前的胸膛,且跟着后退了一步,“多谢。”

    慕景珩声音清幽,平稳又从容,“无妨。”

    “三哥,你作何管一个废物的死活?”六皇子慕景阳拎着弓箭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满眼不屑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顾子妗。

    慕景珩却是淡淡地道,“不得无礼,保护大禹子民是我们应当的。”

    慕景阳被训斥了也不见生气,反倒是嘿嘿地笑着,“三哥,你说我的箭术是不是有进步?刚刚离得那么远我都能够一击毙命。”已经转过了身的顾子妗听着这话,顺势回头再次看向了那温润的少年郎,箭矢是快,却根本不足以让黑衣男人束手就擒。

    真正威胁了黑衣男人,让其无法动弹只能甘愿等死的却另有其人,只是走在前面的慕景珩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笑着道,“确实是进步了。”

    顾子妗见状自不会多事,却没想到就在她收回目光的同时,慕景珩则再次朝着她望了过来。

    再次的四目相对,他的眼睛依旧深邃到让人猜不透,看不明。

    但顾子妗则捕捉到了一抹那还不曾隐藏起来的悲伤。

    “小姐,您怎么样啊?”

    “子妗啊,你别吓唬娘亲啊,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春夏和戴敏一前一后地冲到了顾子妗的身边,看着那脖子上还流淌着的鲜血,吓得脸色发白。

    顾子妗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娘亲无需担心。

    “一点小伤而已,何须如此的大惊小怪,我们顾家乃是百年将门,战死沙场的男儿早已数不过来,若是因为一点刮破就要死要活,当真是妄为我顾家人。”老夫人在郭嬷嬷地搀扶下走了过来,铿锵有力的声音充满着让人心冷的味道。

    戴敏咬了咬唇,忙着要上前辩解,她知道老夫人这一番话是说给外人听的,怕现在的顾家被外人轻视了,可现在受伤的到底是她的女儿,她如何能冷眼旁观?

    一只冰凉的手先一步握住了戴敏的手腕,戴敏诧异抬头,就见顾子妗平静地摇了摇头。

    况且祖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现在的顾家绝不能沦为其他人眼里的笑话。

    “春夏我没事,你赶紧找人将墨兰先抬回到屋子里面去,再是让人烧些热水。”

    顾子妗冷静地吩咐了一声后,又是看向了二夫人罗秋月和三夫人宋苑茵,劳烦二叔母和三叔母派人去请坐诊的李大夫过来,今晚大家都是被吓到了,哪怕就是开些压惊的汤药喝下也是好的。”

    能够惊动两位皇子出面,护卫军集体出动的刺客,肯定是不一般的刺客。

    顾家现在身上还背着官司,这个时候必须要向办法将此事宣扬出去把顾家先摘出去,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趁机拿着此事做顾家的文章,现在的顾家,已经经不得任何的风吹雨打了。

    二夫人罗秋月虽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大姑娘,但是现在外人还是在场,她明白不能丢了顾家的人,忙点着头各自安排去了。

    整个顾家,从慌张到有条不紊开始忙碌各项事宜的众人,不过片刻之间。

    如此快的速度,就是连奉天府尹都是看的眼睛大睁。

    “一个破败的府邸竟还能有如此忙中求稳的气势,还真是难得。”奉天府尹酸溜溜地念叨了一句。

    破败?已是走出院子的慕景珩再次回头,看着院子里面颊贴着碎发,中衣染红了血水,脸嘴白成一色,却镇定自若地安抚着家人吩咐着下人的顾子妗黑眸沉了又沉。

    其实慕景珩知道那不过是传言,只有他知道顾子妗的聪明伶俐,在心里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