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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自作自受

    天色已亮,顾子妗竟是毫无困意,索性让春夏进门洗漱。

    昨儿晚边顾晓茹与顾秋渝哭红着眼睛回到自个的院子的事情,能瞒得过府里的其他人,却终是没能瞒得住戴敏,一夜也是没怎么合眼的戴敏思来想去,终是赶着大早地来到了清晖院。

    内厅里,顾子妗正喝着冬瓜小米粥,就见娘亲进门了。

    冷一看见顾子妗苍白无血色的脸,戴敏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握住了女儿的手,仔细询问着,“子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梁王……?”

    顾子妗无力地勾了勾唇,一个那般暗藏祸心的东西,怎么值得她这样。

    只是看着娘亲那双担忧的眼睛,顾子妗心里苦涩难当。

    摆了摆手,示意春夏先行推出去,顾子妗才是反握住了娘亲的手,只是话还没等说出口,眼泪便是就流了出来。

    “你别吓唬娘亲啊,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戴敏的心都是要跳出嗓子眼了。顾子妗嘴唇轻颤,几度梗咽后才是开口道,“娘亲,您真的相信顾家男儿说战死就是战死了吗?”

    戴敏心中一窒,“子妗,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子妗咬了咬牙,索性在痛哭之中,将所有的事情都道了个干干净净。

    戴敏自从嫁入顾家便身居在府邸之中,何时经历过如此事情,如今听着女儿的每一个说出口的字,她的心脏便是加快跳动一分,待听完最后一个字,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半边的身子都震麻了。

    好半天,戴敏才是缓过了一口气,“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顾子妗泣不成声,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着。

    戴敏断然没想到,顾家男儿灭门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肮脏龌龊的东西。

    “不哭了,不哭,还有娘亲在,顾家不会乱,不管什么担子娘亲跟着你一起走下去,子妗不怕。”戴敏抱着顾子妗拍拍她的背安慰着。

    而她,差一点就是将自己的女儿推入万劫不复的火坑啊!

    那个梁王……怎得如此能如此阴险狡诈!

    “子妗你放心,若是梁王当真还来纠缠你,娘亲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她的女儿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也绝不能跟禽兽为伍。

    顾子妗轻轻点着头,心里并不相信梁王会这个时候撞上门,只怕,现在的梁王也在坐立难安地盼着秦王归来的消息才是。

    只怕……这皇城很快就是要天翻地覆了!

    顾子妗想的没错,慕景尘确实已经在府邸里坐立难安了。

    早在两天前,慕景尘就是收到了秦王的秘信,称自己已是带着大军加急回城,结果到现在也是没看见秦王的影,慕景尘如何能不着急。

    秦王现在未曾回城,顾家究竟能不能走向破败尚未可知,他绝非不能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

    慕景尘觉得现在维持顾子妗的关系有多麻烦,就算顾家最后真的落寞了,顾子妗不过是他想留就留,想扔就扔的一个玩物罢了。

    戴敏见女儿并没有梳洗打扮,便是想着将心里的事情咽进去,现在只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会被梁王那懦弱的外表所蒙蔽,

    就在此时,胡嬷嬷匆匆的走过来道,“大姑娘,现在整个皇城都在传言说你和梁王不清不楚,私定终身。”

    一想到梁王,顾子妗的心就是冷得覆盖了一层寒霜。

    先是让春妍私自接下玉佩,然后再是在城中传出谣言……

    梁王的手段果然总是能够让她耳目一新啊,既然梁王想要将事情闹大,那便是如他所愿也不错,反正我本就不打算嫁人,顾子妗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在皇城这么多年,对她的流言蜚语只增不少,满城百姓的议论和讥讽她都是挺过来了,对她来说给根本不疼不痒。

    “梁王既闹腾的满城皆知,自是不可能放过我,此事我已有思量娘亲莫要担心,我扛的住,府里面还需要娘亲费心才是。”

    戴敏见女儿主意已定,知道再是阻拦也无意,索性将春夏给叫了进来,忙着给顾子妗更衣挽发。

    “小姐今儿个打扮的真好看。”春妍忽然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顾子妗淡淡地扫视了一下春妍,未曾做声。

    顾子妗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下,照了一下镜子看了看对白芷招了招手“耳朵上不带点东西总是空空的,去将我梳妆台上抽屉里那对粉红耳坠拿过来吧”,站在一旁的春夏愣了愣,白芷才来清晖园,若是找东西不是我更清楚点吗?“小姐还是让我……”

    “春夏姐姐,无需担心,小姐让我去,是为了让我更快适应,若找不到我再叫春夏姐姐来找也不迟。”未曾等春夏把话说完,白芷就打断春夏的话,总觉得小姐叫我去拿耳坠那么简单。

    白芷走进里屋,打开梳妆台上的盒子,里面空空如也,白芷回头想叫春夏过来一起看看,刚巧看到春妍耳朵戴着一对粉红色耳坠,白芷猛地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子妗。

    小姐这,这是要……

    “春夏姐姐,你来看看,我没找到小姐说的耳坠。”白芷压下心惊,趁着喊话的功夫,已是将桌子上首饰盒里的首饰统统倒进了抽屉。

    站在里厅的顾子妗看着春夏匆匆进去的身影,便是知道白芷已是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

    片刻的功夫,春夏也是空着手走了出来,“小姐,抽屉里确实有首饰,只是奴婢翻遍了也没找到小姐说的白玉耳坠。”

    顾子妗皱着眉,“怎么会呢?我明明记得我放在抽屉里的啊,那耳坠是前些年父亲前往荒芜的时候特意给我带回来的,我一直不舍得戴,便是放在了抽屉下面珍藏着。”

    戴敏一听是自家夫君送给女儿的东西,也是重视了起来。

    若是人还在或许还没显得那么重要,可如今这人都是没有了,那留下来的东西便是遗物啊!

    戴敏刚要让院子里的人都是进来寻找,结果就是看见春妍的耳朵上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对粉红耳坠。

    一瞬间,戴敏的脸色就是沉了下去。

    “春妍,你哪里来的耳坠?”

    春妍万万没想到自己偷偷戴着的耳坠,会引起主子们的主意,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大夫人明察,奴婢的这,这耳坠是,是主子送的……”

    戴敏拧着眉,“谁送的?”

    春妍跪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着。

    这耳坠是昨儿个她给夏三公公送信儿的时候,说是梁王赠与给她的,她知自己不该戴出来,却还是没忍住挂在了耳朵上,想着反正府里面戴石头首饰的下人也不少,到时候旁人问起她只说也是石头的就糊弄过去了。

    “是,是一个嬷嬷给的,说是不值钱的石头而已。”

    戴敏都是气笑了,“石头,我竟是不知什么样的石头能长得跟玉石如此相似,或者你将那个嬷嬷指认出来,也好证明你的清白。”

    春妍脑袋乱糟糟一片,身子抖得就是更加厉害了,“大夫人奴,奴婢……”

    戴敏看着明显做贼心虚的春妍,脸色彻底寒了下去,她所管理的顾家,什么时候竟是出了这般不干净的东西。

    顾子妗走到娘亲的身边,轻声劝着,“此事虽出在我的院子,这事儿我也愿但凭娘亲做主,只望娘亲消消气,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此事我定会查明,你且整理好心情。”戴敏压下一口气,才是看向身边的嬷嬷道,“将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给我带去院子!”

    嬷嬷领命,拖着春妍就往外拽。春夏毕竟是跟春妍一起长大的,不放心地追出了门外。

    白芷站在窗户边望着一路哭喊着自己冤枉的春妍,十指紧紧地在胸前绞着。

    “可是觉得我的手段太过阴险了?”顾子妗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了身边。

    白芷回神转身,低着头道,“奴婢只是觉得此事不厚道。”

    顾子妗笑了,白皙的面庞却满是炎凉的冷意,“这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已经损害到我的底线了,从她帮梁王那刻起。”

    白芷懵懵懂懂地看着顾子妗,“小姐是说春妍是罪有应得?”

    顾子妗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也从来不希望自己做一个好人。

    没有人可以踩踏在她的底线上放纵狂欢,忠伯侯一家不行,梁王不行,甚至是……当今的皇上也不行!

    酉时一刻,梁王乘坐着马车驶出府邸,一路上招摇过市,吸引着皇城百姓们的目光,一炷香后公然停在了顾家的门口。

    台阶上,顾家府门紧闭,一副拒绝见客的模样,跟随在马车一旁的夏三见此,拧眉埋怨,“顾家还真是愈发不识抬举了。”

    慕景尘冷斥道,“夏三,管好你的嘴巴。”

    夏三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话。

    很快,马车门打开,慕景尘颤颤巍巍地走下了马车,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刚刚的凌厉,有的只是满眼的胆小和懦弱。

    在路过百姓们的注视下,慕景尘亲自走上台阶,抬手敲响了面前的大门。

    “叩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持续响起,却久久不见有人应答。

    夏三捏紧袖子下的手,故作担忧地看向梁王,“怕是顾大姑娘还在跟殿下闹脾气,不如让奴婢留在这里继续敲门,殿下还是先行回到马车上去吧。”

    慕景尘摇着头,满脸的无奈和委屈,“我就在这里等着子妗,我知道她还埋怨我,可是荒芜一事根本不是我一个王爷能够说的算的啊,我也想要帮顾家说句话,但,但是我,我真的不敢面对父皇啊……”周围的百姓们听着这话,虽谈不上有多愤怒,但埋怨顾子妗不识好歹还是有的,尤其是那些一贯骄傲自大的男子,竟是有的直接哼出了声。

    大禹到底是以男子为尊,梁王这番一闹腾,定是能够引起百姓们共鸣的。

    更是有的百姓觉得,顾家大姑娘被人退过婚能得梁王青睐,是她的福气,但顾家大姑娘如此的拿轿甚至是将一个王爷晾晒在门外,未免就是有些恃宠而骄了。

    此时正是坐在正厅里的戴敏听着小厮的禀报,气得脸色发白。

    如果说,从顾子妗口中得知梁王阴险时她还不是完全相信,那么现在梁王弄的这么一出,是真的让她彻底相信了自己女儿的话了。

    如果梁王真的在意子妗,大可挑个时间来亲自登门拜访,而不是在流言蜚语的时候堵在顾家的门口故作深情卖弄凄惨,如此将她的女儿置于何地!

    戴敏怎么都没想到梁王竟能无耻到如此的地步。

    “大夫人,围在府门外的百姓们越来越多,这可如何是好?”嬷嬷满脸急色,再是如此闹腾下去事情真的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戴敏沉着脸站起身,直接就往厅外走了去,“待我亲自去见见梁王。”嬷嬷生怕出事,一边紧紧地跟着大夫人。

    顾家门前,梁王的声音隔门可闻。

    “子妗,我知道你生气我没能在父皇面前帮顾家说句话,可是顾家的事情乃是朝政,我不敢在父皇的面前妄议朝政啊,不过子妗你放心,就算你退过婚,我不会厌弃你,反而更心痛你的遭遇,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戴敏站定在门口,听着这虚情假意的肺腑之言,耳根子生生作疼,梁王这是不顾及她女儿的名节了,非要给她女儿叩上一个私定终身,不清不白的罪名!

    既然如此,这张脸她也不用再端着了,戴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身边的嬷嬷,“把门打开!”

    顾家门外,围观着的百姓越来越多,慕景尘眼泪都是已经流出来了,呜呜地梗咽着,若非不是夏三在一旁紧紧搀扶着,只怕是要哭昏过去。“吱嘎……”

    沉重的府门被人由内向外打开。

    慕景尘于一片的眼泪朦胧之际,道“子妗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吗?”

    “照理说梁王如此一往情深,我顾家自是愧不敢当,奈何凡事还请梁王冷静才是,今日只是认错了我的人罢了,若是他日将其他女子也当成子妗,怕就是要说不清楚了。”戴敏拎着衣裙趁机迈步走出了门槛。

    她就是要让门外的百姓们都看看,一个口口声声喊着对自己女儿一片深情的男子,怎么会连自己女儿何模样都记不清楚!

    戴敏的话落在慕景尘的耳朵里,完全不亚于当头一棒,有那么一瞬间,慕景尘看着戴敏那张脸是真的愣住了。

    周围的百姓们听着顾家大夫人的话,被梁王引发的共鸣一下子就是清醒了。

    如果真的是按照梁王说爱人家顾家大姑娘爱到骨头缝里了,怎么可能连人脸这么明显的地方都分辨不出来?感受到百姓们逐渐变了态度的目光,慕景尘侧脸的线条都因咬牙切齿而绷紧着。

    他在顾家门前做的这出戏,为的就是逼迫顾子妗承认我们之间私囊相受,可是现在为什么出来的会是顾家大夫人?

    顾子妗人呢!!

    戴敏不轻不重地道,“不知梁王还打算在我们顾家门口到什么时候?”

    夏三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不过就是一个快要倒塌的顾家,何德何能在殿下面前如此耀武扬威?

    慕景尘一怔,眼中的震惊差点没隐藏住。

    夏三也是不敢置信地拧着眉,想要开口帮着慕景尘询问几句,奈何戴敏已是转身往府里面走了去。

    就在大门关合的一刹那,夏三看见了正是被小厮拖着双脚的春妍。

    夏三并不知道春妍这是要被拖去哪里,但是看见春妍路过的青砖被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哪怕是见过宫中毒刑的夏三,都是给吓得倒退了几步。

    慕景尘同样也看见了春妍的惨状,正是如此,他才不敢继续纠缠下去,忙在夏三的陪伴下上了马车。

    马车上,慕景尘皱紧着眉头,“看来春妍的事情暴露了,这颗棋子也无需再继续留着了。”

    站在马车边的夏三点头称是。

    慕景尘还想说什么,结果就发现周围的目光愈发刺眼,一眼望过去,那些围绕在顾家门外的百姓们,均是一脸讥讽地看着慕景尘。

    可是现在,慕景尘却觉得百姓们那勾起的唇角是那样的扎人,扎得他坐立难安,那一张张讥讽的脸无声地说明着他就像是一坨狗屎般,被顾家大姑娘嗤之以鼻!

    甚至顾家大姑娘是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那里来私定终身的事,是梁王自己自导自演吧!!

    百姓的目光炯炯有神在他身上注视着,刺激的慕景尘几乎快要隐忍不住心里隐藏的暴虐。

    在百姓们戏谑的注视下,慕景尘乘坐着马车逃也似的离开了顾家的门前,一路朝着自己的府邸方向驶了去。